第1490章 共和國的支柱

第1490章 共和國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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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息時代,信息的傳播是以光速為單位的。兩人帶着小孔雀還沒有走出國貿時,李雲道怒入京城在長城俱樂部殺一人傷兩人的消息不脛而走。

第一個打電話來的王小北幾乎失聲,李雲道能感覺得出這位昔日京城大紈絝強忍着的興奮,因為這傢伙打來電話只說了兩句。第一句話是去踩人怎麼不喊我?第二句話是夠兄弟!

李雲道笑罵了句「滾犢子好好養傷」就掛了電話,於是電話又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李雲道苦笑一聲,拿起手機遞給孔藍翎道:「你接吧!」

孔藍翎接過手機,卻被小孔雀一把奪了過去:「小姨!」

小孔雀對着孔黃裳撒完了嬌,孔藍翎接過手機只說了一句話:「沒事,我跟他在一塊。」

電話最後還是交到了李雲道的手裏,只是電話里的孔黃裳似乎有些哽咽:「雲道,謝謝你。」

李雲道微微一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掛了電話,他抬頭看天空,秋冬交替的季節,霧霾再次來襲,就連城市的霓虹燈在PM2.5的作用下,都籠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效。

「唉!」李雲道最終還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大師父說得不錯,殺人真的不好,可是那些魑魅魍魎如果自己不動手,受傷的就會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孔藍翎並不是沒有見過剛剛那種血腥的場面,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心跳加速,尤其是這傢伙剛剛懷裏還抱着小孔雀。想到這裏,她便有些惱怒,但看到這人仰天長嘆,卻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就算沒有黃裳和小北的這層姻親關係,她覺得自己跟眼前的男人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至少她覺得如果自己也碰上這種事情了,眼前的人也會為了自己兩肋插刀的。

「為什麼嘆氣?」孔藍翎將打着哈欠的小孔雀接了過去,「後悔了?」

李雲道笑了笑:「後悔什麼?後悔開槍還是後悔殺人?不過真有點後悔,一巴掌只扇掉了他半邊牙!」他脫下外套輕輕地披在小孔雀的身上,手插在褲兜里,緩緩獨自前行,路燈下他的身影極其挺拔。

孔藍翎道:「你就不怕惹禍上身?」

李雲道聳肩道:「害怕永遠都不能解決問題,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孔藍翎微微蹙眉:「你想讓趙家內訌?」

李雲道搖了搖頭:「只要趙若普還活着,就連趙平安都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更何況是趙槐和趙義這種小字輩!不過種子種下去,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的,我就是想看看,趙若普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孔藍翎突然覺得眼前的青年有股子與年紀不相符合的暮氣,這種手腕在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里並不少見,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子把眼前的李雲道跟王安石、張巨鹿那些官場老狐狸聯繫在一起。

「朱梓校也是你殺死的?」孔藍翎突然問道。

李雲道認真地看了她半天,突然狡黠一笑:「我說不是,你信嗎?」

孔藍翎搖了搖頭:「今天之前還不太信你真的弄死了朱梓校,但現在我卻覺得那些事情不是道聽途說。」

「什麼事情?」李雲道笑着問道。

孔藍翎搖了搖頭,忽然又話鋒一轉,問道:「夭夭怎麼樣了?」

李雲道摸了摸頭,看了看西南方向的天空:「她向來是有菩薩心腸的。」

孔藍翎笑了:「鳳駒跟着瘋妞兒在美國,你不挂念嗎?」

李雲道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人這一輩子,選擇一些東西,就會丟掉另外的一些東西,否則東坡先生怎麼會有『此事古難全』這番的敘述呢?」

孔藍翎道:「其實你更合適去大學當個老師,我聽爸爸說,你能把四書五經都倒背如流,這樣的功底,當個大學中文系的講師應該綽綽有餘了。」

李雲道笑道:「當初從昆崙山下山的時候,別說當個講師了,最大的目標也許就是在工地里當個工頭,嗯,最不濟,也不能讓十力和自己餓了肚子。只是人這一輩子,有很多的岔路口,我選擇了其中一條,於是就變成了如今的自己。也許當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但這可能就是人生。」

孔藍翎歪了歪頭,像個懵懂的少女:「你在講大道理的時候是很有煽動力。」她原本是想用「人格魅力」這個表述的。

李雲道嘿嘿笑道:「那我真應該去大學里混個講師噹噹,而不是經常給犯罪份子上課。」

小姑的電話來了,大姑的電話來了,就連阮鈺的越洋電話也來了。

所有來電的人都只表達了一個意思:不要擔心,死的是雇傭軍,這件事基本可以一筆帶過。

雖然趙義只是傷了小臂,掉了幾顆牙,李雲道敢保證他兩個月就能康復,但這位原本在王小北受傷事件中出盡了風頭的趙家公子哥如今卻變成了眾人眼中的小丑。在關鍵時刻出賣了趙槐,相信趙槐也不會給他好臉色。從李雲道在京城落地,到離開國貿,不過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如今的驚天逆轉,讓眾人不禁大跌眼鏡。

京城本就是一座不夜城,入夜就陷入亢奮的人們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裏綻放着生命。

將孔雀母子送回家,李雲道便直奔秦家——自己憤而入京,殺一人傷二人,相信此時此刻最為難的便是如今同樣致力於改革派與保守派融合事宜的秦孤鶴。

跟這座不夜的城市相反,秦家的宅子每到夜幕降臨時都會格外安靜。

管家是跟隨了秦孤鶴大半輩子的老人,也不是頭一回見面,老管家打開大門看到是李雲道時,露出的是和藹而欣慰的微笑:「回來了?」

李雲道在秦家當大小雙的家庭老師時就時常與這位話不多的管家擦肩而過,一句「回來了」,讓他感慨萬千。

「首長還在聯參辦公室,您去書房坐一會等等?」

「您早些歇息,我自己去書房就成。」

管家和藹地笑了笑:「首長一直給你留着一間房,我去收拾一下,待會兒如果晚上就別走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李雲道吃驚地看了老管家一眼,似乎今晚發生的事情,這位向來很少邁出秦家大門的老人已經知曉了——此時李雲道才注意到,老人的手背上有兩處槍傷,如今陣年累月,只看到不規則的疤痕,想來年輕時,也是跟着秦孤鶴在秘密戰線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秦家的宅子,無論是姑蘇的還是京城的,李雲道都很熟悉。遺憾的是,當年如初生牛犢般的大小雙都去了英國,秦瀟瀟去了美國,黃梅花在秘密戰線獨當一面,就連樹人師兄也都因為保護秦孤鶴而時常不在。

站在秦家宅子的中央,李雲道抬頭看霧蒙蒙的夜空。人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會懷舊,當年的苦楚,此時回味起來,多數還是甘甜的。

李雲道在秦孤鶴的書架上抽了一本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翻了起來,這是西方近代軍事理論的經典之作,也被譽為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百本名著之一。這本書李雲道在浙北時曾經翻看過,最欣賞這位德國軍事大師的其中一個理論:「戰爭的目的就是消滅敵人……而消滅敵人,包括了物質力量和精神力量。」

剛剛翻到《會戰失敗后的退卻》這一章時,走廊上響起了兩個不同的腳步聲,一個疲憊,一個有力。

他站了起來,秦孤鶴和周樹人先後進入書房,老爺子點了點頭:「坐!」

而憨厚的樹人師兄則傻笑着撓頭:「雲道你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李雲道苦笑,看向面色肅穆的老爺子:「老師,我來負荊請罪了!」

樹人師兄張了張嘴:「請罪?」顯然,這位後知後覺的憨厚師兄還不清楚李雲道今晚的「輝煌」戰績。

秦孤鶴皺了皺眉,接過周樹人遞來的水杯,抿了一口,清了清喉嚨才道:「年輕人做事有血性是好事,但是太過衝動的話,結果往往並非是你們想要的。」

李雲道學着樹人師兄的模樣撓頭:「一聽說王小北被人揍進了醫院,我一肚子邪火就上來了……是有點衝動了……」

秦孤鶴看上去很疲憊,事實上,對於一個已經七十多的老人來說,每天工作近二十個鐘頭,這是一件極耗心神和損耗健康的事情。他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小北受傷,我跟你孔叔叔都很生氣,但如今是什麼時候,你也應該清楚,所以有些事情,我們不方便出面,畢竟無論是我還是若普兄,看問題的角度都不會再局限於一個家族或者一個派別了。」

李雲道尷尬地笑了笑:「給老師您添麻煩了。」

秦孤鶴卻轉身,欣慰的目光將李雲道從頭打量到腳,嘆氣道:「你今日的所作所為,鵬震兄泉下有知,應該可以含笑了!」

李雲道輕聲道:「畢竟是一家人。就是讓您為難了。」

秦孤鶴搖了搖頭道:「當年有個人,惹下的麻煩是你今日的百倍還有餘,那會兒我肩膀上才一顆星,照樣能給他抗下下來。對比起來,今天的事情,不算什麼。」老人嘆了口氣,伸手去拿茶杯,手卻有些顫抖。

李雲道驚道:「您身體……」

老人搖頭道:「無礙,前陣子感冒了一場,還沒有恢復透徹。放心,這把老骨頭還可以在一線多挨幾年,好等着你們這些孩子快速地成長。華夏民族的崛起和復興,最後的擔子還是要交到你們這一代的身上。」

李雲道有些感動,不是因為擔子要交給自己,而是眼前這位本應該在如今的年紀當個富家翁頤養天年的老人,卻在人生的最後階段選擇了為這個國家和民族鞠躬盡瘁,七十多歲的高齡,每日還要處理無數龐雜的事務,就算換成壯年的年輕人,也不一定吃得消。對比起來,自己在地方上碰到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麼難題。

老人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戰爭論》,笑了笑道:「喜歡的話拿回去慢慢研究,雖說是和平年代,但戰爭的哲學,延用到工作中,都是相通的。如果這幾日還在京城,自己當心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但不同的人,心胸是不一樣的,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家人。」

捧著書從秦家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周樹人將他送到大門口,偷偷沖他豎了個大拇指:「師父剛剛給我發了微信,讓你別怕,真出了事,他幫你兜著!」

李雲道莫名感動,人與人之間的真情,也只有在這種緊要關頭才能讓人看得透徹。

「師兄,多注意老師的身體。」

「嗯!」

師兄弟二人揮手道別前,憨厚的師兄又偷偷塞了一把銀色的沙鷹給李雲道:「下次用這個,威力大!」說着,又壓低了聲音道,「這把是師父最心愛的,我悄悄順出來的,可千萬別說漏了!」

原本冰涼槍上還有師兄的體溫,這一刻,李雲道心中溫暖無比。

京城是自己的家,回家,哪怕放肆一點,也總有這些長輩和師兄兜底。這也許就是被人慣着的感覺吧!

古可人是從深圳出發的,飛機降落時便收到了兩個鐘頭前就已經塵埃落定的消息。古大小姐坐上那輛勞斯萊斯后,讓管家打開香檳,這件事,的確值得慶祝一下——那個討厭的傢伙居然找到了這樣一個獨闢蹊徑的解決方案,這下子估計起碼五年內,沒有人再敢嘗試挑釁老王家了。

她本想給李雲道發條微信,但想了想,最後還是對管家道:「不回驪宮,直接去東山陳伯伯那裏。」

管家應諾,讓司機調整路線,可是等車子上了山,才過了山下的兵哨,就聽到古大小姐的聲音:「停車吧!」

管家有些詫異,司機很聽話地停下車,踩着十分分高跟的古可人下車站在了距離王家四合院不足百米的地方。

老管家眼觀鼻鼻觀心,這種事情,不是他可以過問和多嘴的,司機更是一言不發。直到這位大小姐揮揮手:「你們先下山吧,接下來的安排等我通知。」

高跟鞋敲擊在山路上,在山間回蕩。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便脫了鞋,赤着腳往那四合院走。

快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朝着坐在大門口的石坎上抽煙的傢伙走了過去。

「來根兒煙!」她對那傢伙道。

「女孩子,沒事兒抽什麼煙。」那傢伙沒好氣地道。

「與爾共消萬苦愁啊!」她喜歡李白的詩詞,那是一個不羈的詩仙,她總覺得千年前的自由靈魂跟身邊這個大半夜不睡覺坐着抽煙的傢伙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古文,這傢伙當真不舍地從懷裏掏了一盒皺巴巴的煙出來,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枝:「別浪費了,這山下最近的雜貨店都在五公裏外!」

吐出煙圈,古可人隔着煙霧看向遠山:「這地方這麼不方便,想不通王伯伯和陳伯伯為什麼就喜歡住在這裏!」

那傢伙道:「也許他們都是戎馬一生,到人生的最後階段時,都想離塵世的喧囂遠一點。」

「哥們兒,你今天的情緒有點兒消極啊!」古可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不過說起來你還真牛叉,帶着孔藍翎和小孔雀一起去踩人,虧你想得出來。」

雖然小姑再三表示不用擔心,但剛剛回來一頓臭罵還是免不了的,對於王援朝來說,沒有什麼比王家這根獨苗更重要的了。剛剛被臭罵的某人嘆氣道:「這一點倒真是我考慮不周了,沒想到那些人會把我和孔藍翎的關係往那方面扯……」

古可人嘆氣道:「這就叫節外生枝吧!不過我可告訴你,你可別跟吳家那位杠上,一來他是軍中鷹派的代表,二來以你現在的實力,在他手裏連半個回合都支撐不下來,所以就算你在打孔藍翎的主意,也得悠着點來!」

李雲道眉頭緊鎖道:「我怎麼覺得你又在挖坑給我跳?藍翎是什麼身份,我和她怎麼可能?」

古可人似笑非笑:「你們這些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傢伙,可說不好!」

李雲道想了想道:「我一直沒好意思問,孔藍翎跟吳家那位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古可人卻搖頭:「這個問題你得去問孔藍翎自己,不過我相信她是不會回答你的。」

李雲道知道這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聞,只是這些都是人家的私隱,自己也沒有這種窺探別人私隱的癖好,剛剛那一問只是出於關心和今天順手推舟利用了人家的歉疚,當下笑了笑道:「讓你大老遠從深圳跑回來一趟,夠哥們兒!」他輕輕在古家大小姐的胳膊上錘了一拳。

古可人表情怪異地看着他:「知道為什麼王小北會和趙義起衝突嗎?」

李雲道啞然,原因他當然清楚,只是這種事情,需要說出來嗎?

古家大小姐笑了笑,將雙手枕在腦後,往後仰了仰:「坐飛機還真累啊!」

李雲道笑着說:「我會按摩。」

古可人指指自己的脖子:「來一把。」

李雲道搖了搖頭:「男女授受不親。」

古大小姐提起自己面前的高跟鞋就砸了過去:「男女授受不親你還跟姓齊的小妖精在房裏那樣啊!」

李雲道大囧,護住腦袋。

下一個瞬間,某人突然抄住了古大小姐的小蠻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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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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