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常務副總

聽到李雲道說要跟自己一起去學校，鳳凰的第一反應先是愣了幾秒，隨後一張掩蓋在繁忙學業和煩瑣家務中的白嫩俏臉從脖子紅到耳根，卻不敢與李雲道對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要去上那個『民營企業家短培課程』？」顯然本身就在蘇州大學商學院就讀的鳳凰早就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似乎是怕李雲道誤會自己沒把他拜託的事情放在心上，連忙又飛快補充道：「導師說這個課程學費不便宜，又沒有雙證，只有一個結業證書，來讀的大多是民營企業的中上層，大多是為了一個人脈關係，還有就是跑來鍍金的，所以我就沒有……」

李雲道笑了笑，起身的時候居然出乎意料地輕輕拍了拍鳳凰的腦袋，到了江南后越發白皙的南方面孔上老氣橫秋：「沒事兒，你也是替我着想。沒啥證沒關係，我本來就沒有啥子文憑，手上的大專文憑還是老爺子托關係弄來的，我也沒真想去讀個專升本，能讓我感受感受這氛圍就成，吃不到豬肉，我看看豬長啥樣也成啊！嘿嘿，學費如果真貴得離譜那還真的讓人有些心疼。」李雲道作出一副心疼錢的模樣，卻馬上又道，「如果真學到點兒什麼，倒也物有所值！」

被李大刁民像長輩般摸了一頭青絲的鳳凰呆若木雞，漲紅著臉看着眼前這個沒有文憑卻比復旦高材生都有本事的男人，目光閃爍。「如果不計較錢，導師說這個課程還是值得去聽聽的，來講程的除了國內外一線的教授外，大多都是商界內的知名人士現身說法，國外跟巴菲特吃頓飯都要花上幾百萬，花點錢聽聽這些成功人士的經驗，我覺得還是值的。只是學費……」

「真的貴得很離譜？」李雲道這才想起剛剛在電話里也沒有跟斐寶寶問清楚學費到底多少。

鳳凰點了點頭：「12萬！」

李大刁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他奶&奶的，還不如直接搶錢去！12萬啊，老子在工地上干四五年不吃不喝也才能大致攢下這個數！」

對於連花100塊錢買條裙子都覺得奢侈的鳳凰來說，12萬無疑是個天文數字，這也是為何她知道這個課程卻也不跟李雲道說一聲的原因，在她心裏，李雲道和她是一樣的，都是來秦家打工掙錢的，一個家教老師，就算工資收入再高，一個月能有多少錢？

李雲道正感慨這世道錢越來越不值錢的時候，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黃梅花給過他一張卡，據說是工資卡，只跟鳳凰說了聲「等我一起出發」，就衝上樓去。

鳳凰看着李雲道的背影，快入冬了，他還穿着剛進秦家時帶來的短袖短褲。明明都是從山裏走出來的孩子，可有的時候，他的眼神卻讓她覺得很陌生，而他能如此迅速地融入秦家，也讓她同樣覺得匪夷所思。

十分鐘后，已經收拾好桌子正等著李雲道的鳳凰終於聽到有人從樓上下來，轉頭時忽然眼前一亮，臉上又紅了紅，才輕輕道：「再不走我就要遲到了！」

鳳凰不愛說話，李雲道心裏也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兩人並肩出門，卻一路無語。直到出了小區到路口拐角的銀行門口，李雲道才說：「等我兩分鐘，馬上就回來！」

鳳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李雲道的話，點了頭就原地不動，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等兩分鐘后，李雲道從銀行出來，遠遠還看到這丫頭居然還站原地，連半步都沒有移動過。

臨出門的時候，鳳凰終於不再是一身圍裙的裝扮，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白色的T恤，高高紮起的馬尾辮，在山裏長大的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皮膚如此白皙，雖然還是一枝未盛開的梔子花，但站在早晨上班人群穿流不息的馬路邊，回頭率頗高。遠遠感受到鳳抽身上年輕的青春氣息，剛剛被一串數字壓得喘不過氣的李雲道終於緩緩放鬆下來。

50萬。那張卡上居然有50萬。將卡塞進ATM機顯示出一串零時，李雲道以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又數了幾遍，才發現沒錯，的的確確是五十萬。五十萬對說跟流水村一群牲口廝混長大的李大刁民來說，是怎麼樣一筆天文數字？以至於李雲道剛剛走出銀行的時候一度思維混亂，一直到看到遠遠站在路邊的鳳凰，才漸漸釋然。

天上絕對不會掉餡兒餅，李雲道對這一點絕對不含糊，給多少錢，就得創造多少錢的價值，只是五十萬是用三條人命換來的，值？還是不值？

走近時，李雲道才發現，鳳凰連這兩分鐘的時間也沒有放過，口裏顯然在背誦著英文，估計應該是在腦中複習昨晚和早晨看書的內容。

上公交后，鳳凰繼續若有所思地在腦中飛快過着一個接一個的單詞和例句，而身邊的李雲道也不知道渾渾噩噩地在想些什麼，倒是這對男女組合一上車，就吸引了不少乘客的眼球，有些人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了「男才女貌」這個詞。

等鳳凰拉李雲道下車時，他才反應過來，一下車，就看到斐家大少牽着一個看上去比他要成熟穩重一些的女孩子候在站台邊上，看到李雲道，連忙拉着女孩子笑着迎上來：「哥！」

斐寶寶看了一眼鳳凰，他沒少在秦家出現，所以跟鳳凰也算認識，也知道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跟自己是同年級的校友，雖然長得也算不錯，但豆芽菜一樣的身材確實不是他斐家大少的菜，加上她又有秦家雙胞胎的小保姆身份，能避就避遠點，省得黃師父又打他麻煩。跟鳳凰點頭打了招呼后，斐寶寶將身後的女孩子拉上前：「哥，這是我女朋友，洛珊珊，在我們學校讀研二。」站在斐寶寶身邊的女孩子約莫二十四五歲，應該跟李雲道同齡，典型的江南水鄉姑娘的婉約氣質，皮膚很不錯，穿着打扮很得體，中規中矩中帶着些時尚，金絲框眼鏡，施著淡妝，身上學者氣息很濃郁，尤其是眼神，很犀利，屬於那種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只是這位社會精英式的女子跟耷拉着拖鞋吊而朗當的斐家大少站在一起，卻怎麼都不像是一對兒。

「師姐！」看到洛珊珊，鳳凰還是乖巧地打招呼。她剛進大學時，洛珊珊就已經是金融系的名人，據說這位學姐大學畢業后直接進花旗銀行上海公司工作，一年後卻又不知為何重回蘇大讀研究生。今天更她想不通的是，這位在她心中猶如高高在上的榜樣一般的師姐，怎麼會是斐寶寶這個花花公子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姐弟戀。「你們聊，我先去上課了！」不知為何，鳳凰似乎對斐寶寶有些畏懼，見他出現，只是打了招呼就逃了。

「你好，我是李雲道！」

「你好，我是洛珊珊，在蘇大商學院讀研二，這幾天總聽寶寶談起你。」

「嘿嘿，我有什麼好談的，別聽這小子瞎扯！」李雲道只是禮節性地跟洛美女聊了兩句，就一邊走一邊跟斐寶寶進入正題，「剛剛在電話里你也沒講清楚，是什麼樣的課程，具體講講看！」

斐寶寶看了一眼洛珊珊：「還是你來講吧！」

洛珊珊也很大方，隔着斐寶寶，三人一邊向學校里走一邊介紹道：「江蘇的民營企業在全國500強里都是領先的，從09年開始，省政府開始通過省委黨校加強民營企業二代領導班子的黨性覺悟。我們學校是省屬院校，辦這個培訓班，也是為了響應省里的要求，全省也只有南大和我們學校被點名要求開出這樣的培訓課程。加上蘇州現在外向型經濟開始萎靡，民營企業逐步抬頭，在徵求各方的意見后，我們才綜合各方力量，開出這樣一個班，全稱是『民營企業精英培訓與溝通課程』，主要針對國內尤其是華東地區民營企業的精英人士，課程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理論，由復旦、同濟、蘇大的幾位知名教授授課，另外一部分也是佔了整個主體課程絕大多數時間的就是實踐課程，由國內知名民營企業家來親身授課，上課的時間、地點和方式都不固定。因為有不少民營經濟圈的領頭羊來授課，所以現在這個班很搶手，報名的人很多，原先我們只想將學費定在3萬左右，現在提高到12萬，也還有近百份的申請，昨天又加了一個新條件，必須是年納稅1000萬以上民營企業副總以上級別，這才又刷下五成的人，現在還剩下四十九人，如果算上你，正好五十人！」

李雲道仔細琢磨著洛珊珊介紹的情況，趁進校門時洛珊珊跟同學打招呼時，斐天才湊到李雲道身邊適時地低聲道：「哥，錢的事兒你別擔心，我一個電話，立馬就人捧著送錢來。」

李雲道笑了笑，他現在愁的是「年納稅1000萬以上民營企業副總以上級別」這個硬杠杠。說實話，他的確很想到學校里來看看，如果之前還琢磨著是想來感受感受氣氛，但是剛剛洛珊珊一介紹，李雲道立刻就嗅到了機會。年納稅1000萬以上民營企業副總以上級別的同學，這該是一批多麼寶貴的資源？先不說這其他，這12萬花下去，絕對物有所值。一個人如何想爬得高，爬得快，他周圍的人很重要，因為圈子，決定了你爬升的速度和高度。

「我打個電話！」

上回的IPHONE留給了悍匪諸振東后，李雲道自己又讓小雙在網上幫自己弄了個諾基亞的九成新古董機，跟阮大瘋妞的那只有得一拼，才花了99塊錢。李雲道拿出那隻這年頭己經絕對少見的古董級諾基亞，撥的是一個存了以後就從來沒有打過的手機號。

很快，那頭就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雲道？」如老驥般伏於姑蘇的秦家老爺子。

「嗯！秦老，有個事兒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李雲道在電話里跟秦孤鶴一五一十地將培訓班的事情跟老爺子講了一遍，老爺子從頭到尾只聽不說，等李雲道全部講完，又談了自己的看法后，才緩緩道：「年輕就是好啊，想做就去做，別怕犯錯誤，大不了從頭再來過。這個課程有好處，要讀，身份的事情我會讓梅花去處理，估計學費不便宜吧？」

剛剛李雲道一直沒有提學費的事情，現在老爺子提了，李雲道才一臉心疼道：「要12萬。」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笑：「人脈和知識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

掛了電話，李雲道心裏終於有了底，正聽斐寶寶介紹蘇大校園裏的景緻時，手機上傳來一條短訊。

黃梅花發來的，只有一行字：秦城集團常務副總經理李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