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一切都因家暴而起

第1113章 一切都因家暴而起

夜雨蕭瑟,冷風呼嘯,怒吼的白沙湖水被數公里長的大壩攔在了東南側,大壩的西北側就是超過三十萬人的大學城。李雲道摸了把臉,細雨漸稠,大壩四周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雨點落在波濤洶湧的湖面上,彷彿騰起陣陣白霧。夜風襲來,李雲道感到了一絲寒意,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找地方取暖。看了一眼蜷縮在他腳邊的張凱鍾,只要想起這人虐殺那幾名無辜女子的畫面,李雲道就有種想一腳將他踢進白沙湖的衝動——這樣的混賬東西就是槍斃十次也不為過份。

張凱鍾剛剛沒能聯繫上甄平,這令李雲道稍稍鬆了口氣。甄平肯定是沒料到報應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李雲道採取行動時根本沒有任何預兆,倉皇中甄平一定沒有時間準備,以至於她跟兒子張凱鍾早就約定好的聯繫方式也沒能派上用場。幸虧如此,李雲道才有充足的時間將張凱鍾帶上大壩,只要張凱鍾在大壩上,不到萬念俱灰的時刻,甄平肯定不會連兒子都想一起炸死。李雲道覺得有些好笑,到這個關鍵時刻,沒想到張凱鍾倒是成了自己的護佑符,同時李雲道也有些無耐,自下山以來,自己已經不一次兩次碰上這種炸藥危機了,難道說自己命里真的跟炸這個字處處犯沖?

躺在地上的張凱鍾痛吟著,似乎正要清醒過來,李雲道卻二話不說,一腳又將張凱鍾踢暈過去——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一個昏迷不醒的張凱鍾比一個清醒著的變態殺人狂要好對付得多,哪怕這傢伙扛起來的確有些沉。

大壩上寒風凌冽,李雲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雨還不見勢弱,再這麼下去,沒準兒還沒等甄平打來電話,自己就已經被凍死在這倒霉的大壩頂上了。四下張望之際,他突然發現五百米外的平台上似乎有一間隱隱亮着燈的屋子。

李雲道拖着張凱鍾,迎著風雨挪向那間壩頂小屋。走近了李雲道才發現這應該是一間給大壩維修人員臨時休憩的地方,門上掛着銹跡斑斑的鎖,卻不知是不是一到夜間這壩頂小屋就會亮起燈。李雲道找了塊石頭,三兩下就砸開了掛鎖,吱喀一聲推開鐵門,倒沒有李雲道想像中的霉味或髒亂,相反小屋子裏很乾爽,只是屋子裏空蕩蕩的,連一張桌子或椅子都沒有,只有天花花上掛着一盞感應的LED燈,天一黑就會自動亮起。李雲道將張凱鍾扔在牆角里,脫下濕透的警#服外套,裏面的襯衣也濕濕地粘在皮膚上,讓他覺得很難受。他趕緊將外套里的手機取了出來,這是他跟甄平唯一的談判手段,這個時候就是把什麼都丟了也不能把手機弄丟。

他將手機放在乾燥的窗台上,將鞋襪脫了下來,琢磨著這個時候要是能烤烤火就好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三十分,手機仍舊安靜地躺在窗台上,沒有一絲聲響。

甄平會不會扔下張凱鍾就這麼跑了?她所謂的炸藥會不會只是虛晃一槍,最終目的是轉移警方的注意力,為自己的逃跑創造條件?李雲道知道這個時候,無論甄平玩的是虛招還是實招,首當其衝的就是要保住大壩,而後找到那些炸藥,否則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會引發巨大的災難。剛剛耳中的通訊器還能跟指揮中心聯繫,剛剛淋了雨通訊器失靈了,李雲道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帶着張凱鍾闖進了腳下掛滿炸藥的白沙湖大壩——他堵甄平不會殘忍到連兒子都會炸死的地步。打了個噴嚏,李雲道知道自己應該是感冒了,淋著雨在壩頂的寒風裏站了快兩個鐘頭,就算是鐵人也撐不住。

李雲道覺得自己應該把濕衣服都脫下來,現在距離交人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甄平如果真想換回自己的兒子,肯定要做好萬全之策,否則她肯定不會現身。就在李雲道脫下襯衫擰乾衣服里的水時,剛剛還如死狗一樣的張凱鍾猛地從角落裏竄了起來,沖向小屋的鐵門。

李雲道輕哼一聲,居然連攔都沒攔。等張凱鍾奔到鐵門旁時,卻不由得愣住了:鐵門的門拴牢牢地扣著,雙手被反拷的張凱鍾要想打開門栓最起碼還要費一番功夫。

張凱鍾恨恨地瞪了李雲道一眼,而後便如同暴怒的公牛一般,向李雲道衝來:「你找死!」

李雲道只往右輕輕踏出一步,便躲開了張凱鐘的蠻撞,張凱鍾控制不住速度,一頭掛在鐵窗上,鐵柵欄轟浪發出一聲巨響,再次轉身時,張凱鍾已經頭破血流。

「有個成語你聽說過嗎?叫困獸猶鬥。」李雲道一邊擰乾襯衣里的水,一邊似笑非笑道,「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就想個畜生嗎?當然,其實你原本就是個冷血的畜生。」

「我是冷血的畜生,那你是什麼?」張凱鍾咆哮著,「你以為我生來就是這樣嗎?不是!不是!」張凱鐘不知為何情緒激動了起來。

「我原本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吼著,「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哪來我這樣的怪物?」

「怪物!」他怒吼著,「一個親手把兒子逼成怪物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總是打我媽媽,不是他喝多了總是打我,我和我媽媽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張凱鍾狂吼著,眼睛充血,眼白中全是鮮紅的血絲,頸間和額上青筋暴起,「你以為誰都像你這種有背景的京城公子哥,從小活得自由自在?你知道這十幾年我和我媽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他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張凱鍾歇斯底里地狂吼著,「是他親手把我們逼到這一步的,是他……」

李雲道手上擰乾衣服動作慢慢緩了下來,眯眼打量著張凱鍾:「你說的這個他,是指你的父親張士英嗎?」

張凱鍾突然狂笑了起來,彷彿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我的父親?你覺得張士英是我的父親?哈哈哈……你居然覺得張士英是我的父親……」他的聲音再度凌厲起來,「他這種人渣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他就不配當一個父親,不配當一個丈夫,不配!我沒有他這樣的爸爸,我媽也沒有這樣的老公。」

李雲道意識到張凱鍾走到今天,應該是有其必然的家庭因素的,張士英副廳長是緝毒出身,省廳和市局的人只知道他有個很會賺錢的老婆,很多事情似乎都被甄平的商業天賦給掩蓋了,包括不和諧的夫妻關係,包括家庭暴力,包括兒子成長中的心理畸形……

「張凱鍾,張士英把你們母子逼到這一步,那是他的錯。這白沙湖大學城裏的師生們有什麼錯?那是三十萬師生,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三十萬啊!你知道三十萬是什麼概念嗎?」

張凱鍾獰笑:「如果這三十萬人都死了,他是不是應該負主要責任?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會變成現在這樣嗎?」他的語速突然緩了下來,「你猜,我為什麼要殺了那幾個女人?」

李雲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縱觀國內外,因家庭暴力而產生的心理變態殺人狂數不勝數,他在青干班上課的時候就曾經深入研究過這樣的案例,一般來說,像張凱鍾這樣經常看到父親虐打母親,又經常被父親毒打的孩子,最後恨的不只是自己的父親。

「張凱鍾,你是不是小時候經常被你父親毒打?也經常看到你父親打你的母親?在某年某月某日,你父親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也許是因為喝多了酒,又將對你和你的母親動手,眼看着你父親快要把你打死了,你的母親卻躲在一旁不敢開口?所以,你很痛恨這樣的母親,又痛恨那個不問緣由就打你的父親。後來你在龍井山莊碰到了那些女人,你喜歡跟她們玩床上的虐待遊戲對不對?在遊戲的過程中,你突然發現女人變成了你的母親和父親的綜合體,所以你要一刀一刀地把她們的肉割下來,你要親手殺了她們,對不對?」國外曾經發生過因遭遇家暴,孩子潛意識地認為母親不作為沒有保護自己,而對某種特定環境下的女性產生痛恨的心理變態案例,李雲道覺得,眼前的張凱鍾或許也屬於這一種,所以他做了一些推測。

沒料到,張凱鍾聽完,居然怒吼道:「對,我就是恨他們,就是恨她們!所以我要報復,我要殺了她們!」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他完全沒料到龍井山莊的女性失蹤案最後會演化為散冰黨案的案中案,而且還是一樁心理變態而殺人的殺人案。

「張凱鍾,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那風華正茂的姑娘,她們的父母,她們的兄弟姐妹,她們的朋友,總有一個人會去找她們的?還是你真以為,這天下大得能讓你逃過法網的制裁?」

「嘿嘿嘿!」張凱鍾笑了起來,「我知道我會落網,我會被槍斃,所以我就是要在我被槍斃的時候,看看他的表情。我猜,我媽媽也是這個想法吧!哈哈哈……」張凱鍾仰頭狂笑着,伴隨着屋外呼嘯不止的夜風,他的笑聲聽上去格外凄涼。

李雲道憐憫地看着他:「其實,原本家暴還是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的。

張凱鍾又怒吼道:「解決?你以為我媽沒報警?你以為我們沒偷偷寫舉報信?你們這些當警察的,還有那些當官的,統統都是一丘之貉!張士英那樣的人,你們居然能讓他做副廳長,我呸!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媽的造冰公式,就是他提供的?」

李雲道又驚又怒,張士英為甄平母子提供毒品的提煉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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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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