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蔣平生的好棋

第1041章 蔣平生的好棋

玉嬈一直偷偷打量著駕駛位上的青年,不到一米八的身高,短髮,單眼皮,典型的黃種人膚色,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乍一看不太起眼,但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自己和趙忌幾乎都在被他牽着年輕鼻子走。她心中輕輕嘆了口氣,果然是王老爺子的親孫子,連狡黠之道都學得有模有樣。此時她突然響起前段日子京中上層圈內茶餘飯後的話題——蔡桃笑和阮鈺都嫁進了王家,原本她以為是王小北,但後來又聽說王小北娶了如今一號首長的二小姐孔黃裳,仔細一推敲,看來拿下蔡桃夭與阮鈺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了。

玉嬈不得不佩服這小傢伙的膽氣,趙忌是趙家鼎力在軍中扶持的魁首級人物,而且趙家三郎睚眥必報的性格早就聲名遠揚,今天小傢伙把趙忌耍得團團轉,難道他不知道,接下來他將面臨趙忌乃至趙家的瘋狂反撲?

李雲道突然側過頭看了玉嬈一眼,微笑道:「玉姨,您可別再這麼打量我了,您沒看到趙三叔的眼睛都要噴火了!」

後座上的趙忌發出一聲冷哼,他知道此時有把柄在對方手中,也不再多言,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他與趙家老爺子的性格一脈相承,總能在逆勢中找到最順應時局的方向,而後不動則已,動則一擊致命。

福廣兩省邊界高速路分界口,一輛掛着東部軍區車牌的軍綠色越野和一輛軍用運兵卡車靜靜地停在路邊,一個肩扛上校軍銜的挺拔青年站在軍事卡哨旁,目不轉睛地望向遠方。他看了看錶,已經接近凌晨。他沖卡車的方向招了招手,數十名手持步兵衝鋒槍的士兵從卡車後方跳了下來,迅速集隊后悄然地進入臨時軍事卡哨的後方。

深夜,夜空一片晴朗,漫天星辰,高速公路卻莫名其妙地封了路,只有一輛掛着粵A牌的平治轎車飛馳在夜間的高速上。

「已經到了潮州饒平了,再過去就是漳州。」開了一整天的車,李雲道依舊精神奕奕,倒是坐在副駕上玉嬈顯出些許疲態,整個人一下子彷彿老了許多。

李徽猷看了一眼車窗外,平靜道:「三兒,有些不太對勁。」

李雲道也點了點頭:「這是兩省間最繁忙的一條高速,今天除了我們居然一輛車也沒有。」

眾人均將目光轉向窗外,高速上沒有路燈,李雲道關了遠光,眾人這才發現,前、后兩側均是一片黑暗,連一輛車的蹤跡都找不到。

玉嬈下意識地扭過頭:「忌哥,是你的人?」

趙忌也皺眉:「應該不是。」趙忌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在軍中向來說一不二,所以他下令部下不許跟着,應該不會有人試圖挑戰他的權威。

眾人正疑惑時,夏初的電話打了進來。

李雲道知道,沒有緊急情況,夏初一般是不會使有電話跟自己聯絡的,接通后,果然聽到夏初極為緊張的聲音:「頭兒,不好了,你們被軍用無#人機盯上了。」

「軍用無#人機?」

玉嬈不懂軍事,所以除了她,車中眾人均是臉色一變,就連趙忌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道:「不對啊,軍區最近的無#人機試驗基地不在這一帶啊!」無數個念頭從趙忌腦中閃過,突然,他猛地抬頭望向玉嬈,慘笑道:「我知道是誰了。」

李家三兄弟也同時面色一變,李徽猷冷笑道:「放眼整個大軍區,除了那位老人家還有誰能說封路就封路,說動用無#人機就動用無#人機的?」

前後沒有車,李雲道乾脆放慢了車速,打開車窗,帶着野外清新空氣的夜風吹進車裏,所有人精神一振,李徽猷將身子探出車身,仔細在夜空中搜索著,回到車內,搖頭道:「太黑了,根本看不到。」

前面還有幾十公里就進入福建地界了,南部戰區的無#人機在沒有軍事協同命令的前提下是不敢貿然進入東部戰區的地界的,否則很可能被視作敵對無#人機而被打落下來。但前面還有幾十公里,起碼還有一個鐘頭的車程,此時周邊荒無人煙,儘是各種隧道和山嶺。

「估計我們已經進入無#人機的狩獵範圍了!」李雲道將車迅速駛入最近的一處山底隧道后,便停車熄火,「山體會屏蔽所有信號,無#人機應該暫時也發現不了我們。」他看了一眼手機,果然一格信號都沒有。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趙忌冷哼一聲。

李徽猷一肘捅在趙忌的腹部,疼得趙忌蜷縮起了身子。

玉嬈見狀,急道:「你們打他也沒有用啊,又不是忌哥派出的無人#機。」

李徽猷道:「淫#人妻女的時候,他就要有被人追殺千里的覺悟。」

玉嬈抹淚道:「這也不能完全怪他,是我勾引的他。我跟了老頭子十七年,十七年的青春啊,人生能有多少個十七年?他都要進棺材了,還要我守活寡嗎?我又不是他的妻子,我只是一個情婦,一個小三!」說到最後,玉嬈似乎有些歇斯底里了。

趙忌嘆了口氣道:「別說了,他們不會明白的。」

玉嬈哽咽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淚眼婆娑地抬起頭,深情地望向趙忌,生死關頭,那些名和利都成了過眼雲煙,彷彿此時此刻對她來說,只有眼前的人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主旋律。

趙忌也嘆了口氣道:「想不到我趙忌英雄一世糊塗一時,嬈兒,你也不自責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該料想到會有今天。唉,沒想到老頭子還是這般得理不饒人。」

李雲道卻搖頭道:「不是得理不饒人,而是一石三鳥。」

「一石三鳥?」趙忌狐疑地望着李雲道。

「用你自己的無#人機幹掉我們,一來報了奪妻之恨,二來可以嫁禍給你的部下,以求主心切為由,你信不信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找好了替罪羊?第三,我和弓角都喪生的話,王、陳、蔡、阮這幾家都會不依饒,軍政兩界都會面臨極大的波動,這對手中權力越來越少的老頭子的原部屬來說,才是最為重要的。」李雲道分析道,最後嘆了口氣道,「你趙忌忙裏忙外,白忙活了一場不說,還給別人做了嫁衣。」

趙忌點頭道:「老頭子早就是植物人了,這種毒計,也就只有一個人能想得出來。」趙忌咬牙,瞪了李雲道一眼,如果不是這三兄弟,自己怎麼可能掉進別人的圈套,以至於躲在這隧道里前退不得。

李雲道好奇地望向趙忌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趙忌冷笑:「難道你不知道?」

李雲道奇道:「我應該知道?」

趙忌道:「蔣老頭。」

李雲道愕然,腦中浮現的不是那老頭也不是蔣青天,而是那開着豪華跑車攔下自己送了一份天價結婚禮物的蔣青鸞。聽說蔣青鸞去了歐洲,漂泊不定,已經許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趙忌望着李雲道驚愕的表情,冷笑道:「你以為你把蔣青天踩得像坨狗屎一樣,人家就真的咽下這口氣了?人家這回報的也是奪妻之恨!」

李雲道苦笑,當初蔡桃夭迫不得已要與蔣青天訂婚,卻被自己這個剛剛下山的刁民攪了好事,而後數次與蔣青天交鋒,蔣家均落敗,如今蔡桃夭已經是鳳駒的母親,蔣青天慢慢淡出李雲道的生活時,蔣家才來報這些年積累下的仇恨,這等忍辱負重的心思,不禁令人膽寒。

趙忌接着冷笑道:「都說我家老爺子是三姓家奴,當年親手將無數同仁送進牛棚,哼,這些不知所謂的傢伙根本不了解情況,要不是老頭子當年攔著,蔣老頭早就把他們這些反革命份份子統統槍斃了。」

又是一個驚天大秘密,李雲道覺得越到生死關頭,好像當年的那些隱密不發的事情就愈發清楚。

趙忌見李雲道不說話我,以為他心生愧疚,冷笑道:「聽說你還慫恿吳書聯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送了我二哥一幅字,『將門風骨』?你以為你是在打我家老爺子的臉?呵呵,打的是我家老爺子,疼的是姓蔣的!因為這事兒,姓蔣的老頭子請了不少道士和尚回來做法,說是怕被當年的那些冤魂纏身。」

趙忌咬了咬牙,視線卻有些飄忽,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當年,別的人我都不買賬,唯獨對你父親服氣得很,哪怕是放在如今這個年代,他也是英雄一樣的存在。」他看了一眼李弓角,接着道,「你比他父親當年差得遠了!」

李弓角嘿嘿撓頭:「那是自然。」

趙忌嘆道:「可惜啊,可可當年非你父親不嫁,直到你父親戰死在異國他鄉,她居然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京城,有人說她去了北非,也有人說她去了歐洲……唉……可可當年可是北京城裏頂頂漂亮聰慧的姑娘。」他頓了頓,「不亞於現在的蔡桃夭。」

李雲道點頭:「小姑的事我聽說過。」阮可可這個名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之前在阮家時就聽阮小六提過,但只知道在王抗美失蹤后,便也離開了北京,從此下落不明。

趙忌突然冷笑一聲:「聽說秦孤鶴是你的老師?」

李雲道點頭:「正是恩師。」

趙忌哼了哼道:「你們王家老爺子跟秦孤鶴鬥了一輩子,你知道吧?」

李雲道嗯了嗯道:「因為父親的事情,兩位老人之間有些誤會。」

趙忌道:「誤會?哈哈哈……原來王鵬震臨死都不知道當年這坑是誰給他們王家挖的。」

李雲道皺眉:「什麼意思?」

趙忌道:「反正居然今天我們都要死在這兒了,告訴你也無妨。王抗日的確是秦孤鶴派出去的不假,但是給秦孤鶴關於北非那邊的消息的人,你猜是誰?」

李雲道雙拳猛地握起:「蔣平生!」

趙忌冷笑:「蔣平生是王鵬震舊部,王鵬震對他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秦孤鶴退守姑蘇,也是蔣平生一手策劃,一面毒計,一面好人,這才是下得一手縱橫捭闔的好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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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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