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

青宣低垂眼帘，順手關上身後的門，輕聲道：「蘇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吾不便出來。」

蘇家老爺蘇貴天歷任齊國禮部侍郎一職，官運平淡，人雖聰明卻總是時運不濟，難以發揮長處。近日來禮部尚書突然因病辭世，禮部三位侍郎都蠢蠢欲動，妄取而代之，蘇貴天自是不肯落於人後。終日裏疏通打點上下，忙於朝政，後院裏薛氏也倍加嚴格管教起來。

姬衍莞爾：「汝可曾後悔入了蘇家？」

青宣不語。

姬衍復道：「過些時日吾會給蘇貴天一份大禮，祝他登上尚書之位。」

「……」

「蘇家，可有什麼不速之客出現？」

「蘇家流落十八年的二小姐回來了。」青宣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眸里有了一絲撥動，「她自稱蘇幼荷，持有信物，蘇貴天深信不疑……」

她不曾說下去，可他卻明了她的意思。

「汝覺得，蘇幼荷此人，如何？」

蘇幼荷么？昨夜匆匆一瞥，倒是個清秀可人的模樣，只是那心思……青宣幽幽道：「不是個與善之人。」

「汝還是同從前一樣，從不說任何人不好。」姬衍淺笑，「那蘇幼荷恐怕是心思縝密卻又心狠毒辣之輩罷？」

青宣一愣，「莫非她……」

「她，正是吾派出去的一枚棋子。」他知道，她是懂了他的意思的。人生在世數十載，最重要的不過是覓一知音，不言不語，卻通曉彼此心意。而青宣，顯然正是他的知音。

青宣蹙眉：「汝既已安排吾入了蘇家，又何苦再安插個眼線？」

她不解，若是監視蘇家，有她一人足矣，那蘇貴天再怎麼能耐也斷不可能逃過她的眼。卻為何他還要大費周章的找個人冒名頂替蘇家二小姐，送入蘇家。

「有些事，汝日後自會知曉。」姬衍燦爛一笑，他很少笑，但在她面前總是會笑的自然。儘管對方並不是時時都會搭理他，但他還是自顧自的，「只是以後在蘇家，汝當多協助蘇幼荷。」

「她可知道，吾的身份？」

「吾答應過汝，普天之下，再無第三個人知曉。」姬衍定定的看着對面的青宣，只見對方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心頭略微劃過一絲失落，他說的像許下一世的承諾，可笑對方卻毫不在意。

按下心底的失落，姬衍勾唇道：「聽說今日城裏有場廟會，不如汝與吾一道去看看？」

廟會……？

在她的記憶中，對這個毫無概念。從前的日子裏，陪着皇後娘娘守在長門宮，不問世事。後來娘娘仙逝，她便陷入無盡的沉睡中。直到後來被姬衍所救，才重見天日。

青宣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今日街上的人特別多了，可是要去廟會嗎？她一時間又有些躊躇。

「汝還是該多笑笑，」姬衍突然說道，「廟會人雖然多，但有趣的事也不少。吾想，汝會喜歡的。」

就算她不願意又如何，如今的姬衍，是她的主人。

對於他的命令和指示，她必須服從。

「……是。」

原本充滿著希冀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姬衍本想着看到青宣激動的模樣，即使沒有，有一絲表情也好，可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他嘆了口氣，安慰著自己來日方長，他和她還有許多個日子，也不急於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