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殿內的人收穫了一場視聽盛宴,各懷所思,顏宋越發覺得當初的決定是錯的,莫瓏媚算什麼啊?如此歹毒的婦人,連她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而六大將軍里的齊緣亦頗為後悔,當初她問過自己可否娶親,還說要將府中的妹妹許配給自己,她府中的妹妹就是她自己呵,一個能為了大盛放棄復仇,為了大盛能搭上自己的女子,可惜早生華髮,可惜最終不是自己的!

莫文媚皮笑肉不笑,嘴上說道,「太后說的不錯,想不到承佑郡主用兵如神,琴也彈得好,倒是鈴音鄙薄了。」

她口上說着客套話,眼裏卻是恨恨的。

陳慕卿看在眼裏,不過並未點破,那是與自己無關的人,何須計較呢?

她仁厚,不過莫文媚的一舉一動卻是惹怒了路微樓了的,是以他絲毫不客氣道,「如今鈴音公主無話可說了吧?聽聞四皇子府近日不大周全,微樓怕怠慢了公主。」

他這趕人的話說得算是客氣的了,若不是顧著彼此的身份他早就招呼都不打一個將人掃地出門了。

不過莫文媚哪裏聽過如此狠心的話,登時一張美艷的臉變得脆弱怯懦,「四皇子,這……」

就連皇帝也看不下去了,「微樓,不得胡鬧,鈴音公主是朕請來的客人!」

莫文媚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心想他總該顧忌皇帝的話吧?

哪知路微樓偏偏就是不拘禮俗的,絲毫不客氣道,「既是您請來的,何安置在皇宮裏呢?」

「你……」路辛玖霍地站起,手顫抖著指向他。

一旁的淑妃連連勸阻,「皇上,四皇子在外多年,不懂宮規,您請息怒。」

皇帝一氣,許多大臣連忙跪了下去。

莫文媚恨恨地瞧着眼中只有陳慕卿的路微樓,又看了看皇帝,心裏有了計較,「皇上不必動怒,原也是鈴音冒犯了承佑郡主,鈴音願為諸位舞一曲,以慶賀太后華誕,也願皇上氣消。」

皇帝稍稍氣消了些,任由著淑妃扶著坐下龍椅了,而後才道了句,「還是鈴音公主懂事,」說着還不滿地看了看陳慕卿,繼續道,「准了。」

音樂是南理的特色樂器所奏,換裝出來的莫文媚一身薄紗衣,隨着音樂水袖舞動。

只見如深海般難測只聽琴音從雪簾下裊裊升起,似湉湉流水,如細語呢喃,婉轉纏綿,在空氣里蕩漾出細小的波紋。輕掠下尾音,雪紗曼起,沿青白色的綉著銀絲邊的裙角向上望去,衣袖隨風飄舞,伴着音韻的流逝而輕輕揚起,再優雅落下,美好的如同幻景。

白色的衣裙隨風飄着,下擺時起時落,墨黑的髮絲反射出陽光般明媚的色澤。空靈的大眼睛如星辰閃爍,睫毛柔軟地撲閃著。毛茸茸的輪廓透出的超塵脫俗,另在座的每個人心潮澎湃。

莫文媚長了一張妖媚的臉,偏偏長長的睫毛撲閃,裝作無辜的模樣,分外惹人憐,陳慕卿掃一眼在座的男子,除卻少數幾個不看外,其餘那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來了。

無意間她掃到了顏宋,只見顏宋面色冷峻,眸子清冷,似乎發現她在看着自己,對上她的視線溫度明顯不同了。

她暗暗嗤笑,這又是何必呢,視線轉移,發覺路微樓似乎吃醋了,那小眼神分外幽怨,她不理他,因為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幼圓輕輕扯了自己一下,她俯首,輕聲問,「怎麼了?」

陳幼圓睜著嚴肅的水汪眸子,一本正經道,「姐姐,待幼圓長大后,一定不容許任何人辱沒了姐姐。」

她聽后心底忽然一動,同時也很心酸,「好孩子,姐姐不覺得苦。」

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想。

當初她將陳幼圓託付給無止先生,一直擔心他被逼着成長太過於殘忍,不過還好不是么?如今他還知道心懷感念,日後苦是會苦的,可是起碼他還知道有她這個姐姐……

她猶在深思,忽然聽聞一句吼叫「卿兒小心——」

路微樓眼前忽然飛過一件物什,等到提醒她時還是晚了,那根尖銳的玉簪順着她白皙的臉龐忽的一擦過去,她的墨色頭巾生生地被挑開,一瀑銀髮就這麼公諸於眾。

她最不願的便是自己最醜陋的一面為世人所知,當初即便對的是自己,她也不願的!路微樓心底升起一陣鈍痛,他承諾過會護她一是安生的,可是還是令她受辱了。

他恨得想捏死莫文媚,可是還是立即飛身將她護在身後,迅速脫下外袍罩在她的發間,「卿兒,閉上眼,別看。」

方才那銳利的玉簪擦傷了她的一側面容以及眼角,此時她的臉上已被劃出血來。

陳慕卿猶在震驚之中,她沒料到莫文媚會對自己動手的,心裏不禁有些悲哀,無論她做什麼,總會招來嫉恨的,潸然落淚,「我是不是很醜?」

有時她對鏡相看,自己都會覺得厭惡,誰家未出閣的女子會有一頭白髮呵!

路微樓心底的鈍痛慢慢變得尖銳,卻還是柔聲道,「不醜,真的不醜。」

與路微樓反應同樣迅速的顏宋也同時飛身出去,不過他的對象不是陳慕卿,而是莫文媚,此時他已死死掐住莫文媚細長的頸脖,咬牙切齒道,「你該死!」

若不是在南盛皇宮,他早就掐斷她的脖子了。

莫文媚呼吸難受,慘然一笑,「我、我一個假公主,怕、怕什麼呢?她害死了我的姐姐,我為什麼不能殺了她呢?你們都護着她,我,就是要看看她能風光到幾時。你、呵,也會不得好死的,我姐姐那麼愛你,可是你對她做了什麼呢?我就是要你後悔終生!」

眾人還停留在方才的一場意外之中,少時,也慢慢緩過神來了,現在他們的四皇子死死護著的女子,曾經的安定大將軍,挽留了整個大盛的奇女子,頭上已被遮住,可是方才的那一瞥在場的人皆是目睹的了。

原來,她真的愁得早生華髮!

鶴髮童顏,美得驚艷而令人心疼,難怪四皇子即便冒着被皇帝大臣們反對的風險也要執意娶她。如此為國鞠躬盡瘁的女子,怎麼不令人心疼?

當初,金華大殿上,人們只記得受封的六大將軍,可是他們忘了帶領六大將軍的是正是安定大將軍陳慕卿,功績最大犧牲最大的是承佑王府!可是她得到了什麼吶?黃金萬兩?她早就分給了以前的部下!她求得不過是一段姻緣,可是上至皇帝下至群臣贊同的又有幾人?

路微樓幾乎氣紅了眼,「但凡大盛子民皆虧欠了她一句感謝與抱歉,父皇,您也不例外!」

他的氣勢凜然,迫得皇帝縷縷後退,方才她的一瀑銀髮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原來他還以為那隻不過是路微樓為了求得賜婚而使出的把戲罷了,「她……她、你……」

六大將軍聞言后,皆是瞠目結舌,他們是有權佩劍入殿的,此時對視一番,皆拔出武器擋在陳慕卿的前面,為首的司徒崇開口道,「安定將軍與末將幾個同生共死,如今卻受一個降國公主的凌辱,末將六人還請皇上還將軍一個公道,否則恐怕難以令陳家軍信服!」

皇帝也是為難,畢竟人是他請來的,在他思索期間,一件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陳家軍未來的將軍陳幼圓才對姐姐許諾說長大后不讓任何人欺凌姐姐,不一會兒便見姐姐臉上生生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銀髮垂落,刺眼的白髮頓時令他心性大狂,霍地抽出路微樓放在案上的無菱長劍,不由分說地直直朝着莫文媚的方向奔去。

隨着莫文媚沉痛的一聲「額——」,無菱長劍鏗鏘落地,劍刃上一片血紅。

陳幼圓理智盡失,大聲吵嚷着,「你們誰也別想傷我姐姐,否則格殺!承佑王府不是你們誰都可以動的,只要我陳幼圓還沒死,誰敢動我姐姐!」

說着他又將無菱長劍撿起,隨着四周的人胡亂揮動。

殿內一時躁動不已,都害怕被傷到。

少時,便有侍衛進來將陳幼圓制服,還有隨時隨候的太醫在皇帝的叱呵下為莫文媚把脈。

陳慕卿總算回過神來了,霍然站起,越過路微樓,直直跪下,爬到皇帝跟前,見太醫對着皇帝無奈地搖搖頭,又見莫文媚躺在毯子之上無聲無息,一時害怕,聲淚俱下,「皇上,幼圓是無意之失。幼圓還小,他本無意傷人的,陳家嫡系也就這麼一個血脈了,求皇上往來一面,一切後果慕卿願一力承擔!」

她的銀髮沾了淚珠,美得觸目驚心,皇帝怒不可遏,「他那叫無意傷人么?他殺人!殺的還是南理的公主!」

雖然莫文媚並未南理真正的公主,也許南理大帝也並非真心疼愛她,可是無論如何也要顧著國顏的啊,即便是投降之國!如今莫文媚死了,叫他如何向南理大帝交代?

他一個小小的異性王世子,殺了一國的公主,此事南理那邊豈會善罷甘休!

路辛玖氣得直哆嗦,「你承擔得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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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落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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