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得一人白首 守一城終老
第十三章：得一人白首，守一城終老（1）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他們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剛開始的時候，慕北有打電話過來，每次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莫安總會恍惚，也不接電話，之後，他也就沒了音訊。
獨自一人的時候，莫安總會想起以前，所有的一切就像她做了一個綺麗的夢，現在夢沒了，所有人都醒了，她卻把自己丟在了夢裏，原來物是人非是這個樣子。
延簡偶爾也會給她打電話，分享一些彼此的近況，這次她同喬子木可算是苦盡甘來，提及時言語間盡顯甜蜜，大概是察覺到她和慕北的異常，延簡關切詢問，「怎麼，吵架了？」
「嗯，阿簡，我發現我們之間。。。。。。存在很多問題。」她有些無奈地說道。
「就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延簡附和著感慨。
「同是天涯淪落人吶。」
「你倒是有心情詩情畫意。」延簡打趣著說，「不過我跟你可不是『同路人』。」
「是是是，你現在事業愛情雙豐收，怎麼跟我一樣。。。。。。」
兩人天南地北東拉西扯，收線后莫安心境豁然開朗，沒什麼大不了的，緣來則聚，緣盡則散。
大一暑假轉眼來臨，莫安去火車站接延簡，遠在美國的范遇城意外地出現在她的視野，關鍵是，莫安老遠就看見，延簡和范遇城有說有笑地從出站口出來，他大概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延簡邊笑邊用美眸嗔她，目光流轉，巧笑倩兮，怎麼看怎麼登對，活活一對金童玉女。
莫安暗自詫異，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如此。。。。。。和諧？真是奇事年年，今年特別多，范遇城老遠就跟她招手，亢奮地好像看到大把大的鈔票似得，莫安撇撇嘴，剛想損他兩句，卻被范遇城搶先一步：「莫安吶，幾個月沒見，你怎麼變化如此神速，瞧瞧現在人老珠黃的挫樣，估計嫁出去都難。」
莫安白他一眼，沒有說話，范遇城得了便宜又賣乖：「嘖嘖，瞧著神韻，越來越像大嬸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安一個佛山無影腳踹過去，范遇城沒想到她會如此生猛，沒來得及躲，結結實實地被莫安一腳揣在膝蓋骨上，疼得嗷嗷叫。
延簡看着他們鬧作一團，笑着說：「莫莫，你這臉色真差，沒休息好嗎？」
莫安親昵地抱着她，嘆口氣：「哎，還是你最好了，說的話舒心多了。」
接着又問半蹲著揉膝蓋的范遇城：「喂，你怎麼和延簡一塊回來了？」
聽了她的話，范遇城揉膝蓋的動作頓了頓，臉頰可疑地染上一絲紅暈，延簡不自在地看向別處，莫安心裏明白她也就是明知故問罷了。
詭異的氣息瞬間在他們三人中間流轉，延簡最先反應過來，笑着解釋：「我們也剛碰到，是不是呀范遇城？」
「啊？嗯。(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范遇城隨即附和，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明明就是他馬不停蹄地跑去找她的啊。
看着二人甚是不自在的神情，莫安也猜到一二，不過也不急着拆除，左右都是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也不知道該幫着誰說話，恐怕現在范遇城的心思早就天下皆知了，延簡是何等聰明的人，若她一直裝作不知道她能怎麼樣呢？
此時莫安的思緒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有些人就是這樣，在你的生命磁場里，他的聲音，他的微笑，甚至他的呼吸都是致命的切割線，只要一出現，永遠有辦法擾亂你一池春水。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慕北熟絡地問道。
一看救星到了，范遇城立刻一瘸一瘸的跳過去，搭著慕北的肩嚷道：「怎麼才來啊，真不夠意思？」
慕北看了一眼他的腿問道：「怎麼回事？」
范遇城故意呻吟兩聲：「還不是你家莫安小妮子乾的好事，剛回來就送我這麼大一個見面禮。。。。。。」
莫安冷哼：「范遇城你怎麼說話的，我是我家的，哦，對了，喬子木呢？」
「他臨時出差去上海了。」延簡回答，聲音里多少有些失落。
任誰也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有些不對勁，范遇城乾笑兩聲也不搭話，四個人一路各懷心事回了家。
莫安呆在家也沒事可做，恰巧延簡說要出去散心，問她要不要一塊兒，莫安想都沒想答應了，徵得了父母的同意，兩人當天就出發了，目的地是煙雨附近的一個古樸的縣城。
經過幾個小時的舟車勞動，晚上她和延簡躺在旅館里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時候，范遇城打來了電話，莫安懶得動，示意延簡幫她接，沒想到剛接起電話，范遇城就開始叫囂：「莫安，你什麼意思啊，哥剛從大洋彼岸飛回來，你不幫哥開個接風宴也就算了，一聲不哼跑到什麼胳肢窩去了，太過分了。。。。。。」
「額，那個，我不是莫安，你等一下。」
「延簡？」范遇城試探地問。
「嗯」說完順手將電話給了莫安。
莫安點頭哈腰，誠懇地認了千百次錯，只差跪在范遇城面前端茶遞水磕頭認錯的時候，他終於消停了，冷聲問她們現在在哪兒，莫安如實彙報后，他冷哼一聲掛了電話，莫安太累了，也懶得細想，趴在床上同延簡聊著聊著睡著了。
午夜時分她倆暢然酣睡的時候，房間的門被砸的震天響，莫安翻了好幾個身，忍無可忍，披頭散髮，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差點與半倚在門框上的范遇城撞了個正著，莫安皺有些不可思議，這個人不應該在家嗎，她皺着眉再次確認，是他沒錯，等等，站在他旁邊的正目光複雜盯着她看的人不是慕北又是誰。
「靠，陰魂不散。」莫安低聲嘟囔。
「什麼？」范遇城反問。
「哦，沒什麼，你怎麼來了？」
「來旅遊啊，怎麼，不歡迎啊。」范遇城笑着揶揄。
看他這幅欠揍模樣，莫安也懶得爭辯：「歡迎歡迎，這兒又不是我家的。」說完大有閉上門再補一覺的趨勢。
范遇城不樂意了，人抵在門上不讓她關，故作茅塞頓開狀：「正好，你們也在旅遊，我們可以一塊，慕北，你說是不是？」
側身站在旁邊的慕北沒想到范遇城會突然提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抬頭望過來，真好與莫安投過了的目光撞到一塊，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間莫安感覺自己都快繳械投降了，她故作冷淡地錯開臉，不再看他，范遇城使勁給慕北遞了好幾個眼色，他沒看見似的低着頭，沉默不語，范遇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看得出來，范遇城是故意給他倆製造機會，這次來這兒恐怕也是他的主意，恰在此時，延簡聽到動靜，從屋裏走出來了，看到門外的人時一臉詫異，不過很快，她拉着范遇城進了屋子，一唱一和地討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徒留下莫安跟慕北在門口大眼瞪小眼，莫安不滿地腹語，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如此合拍了？真是莫名其妙。
慕北看着她變化莫測的表情，細聲詢問：「你最近好嗎？」
莫安懶得理他，轉身欲往屋子裏走，慕北急忙拉住她底下聲：「對不起。」
莫安轉身，看着慕北低着頭一臉歉意的模樣，心中莫名一陣酸痛，她心中完美的王子，怎麼可以如此低聲下氣，慕北緊緊拉着莫安的手，生怕她逃走似的，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模樣，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兩人就這樣握着手站在門口傻笑，誰也沒有說話。
第十三章：得一人白首，守一城終老（2）
第二天他們決定先到處逛逛，改天去登山，可惜路上莫安不小心把腳崴了，疼得直嚷嚷，旁邊范遇城一個勁兒朝慕北擠眉弄眼，示意他好好表現，慕北會心一笑，一路上一直攙著莫安慢騰騰走在後面，大熱的天沒走一會兒，兩人的汗衫都濕透了，沒辦法，只好先回旅社，大概延簡跟范遇城都想讓他倆好好獨處，一致要去玩，她跟慕北心領神會也沒有拒絕。
回到旅社后，莫安疼的動不了，慕北忙着給她消炎敷腳，以前就聽過，說認真工作的男生最迷人，剛才怎麼就沒發現，認真給她敷腳的慕北怎麼會如此好看。
莫安花痴地盯着他的側臉，她一直認為慕北的側臉比正面好看，這個認知是從高中時候形成的，那時玻璃上反射的他的側臉是莫安心中甜蜜的執念，支撐她熬過高三歲月的全部動力。
慕北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怵，伸手寵溺地摸着她的頭髮：「怎麼了，很疼嗎？」
「啊？沒，不疼。」話雖這麼說，可她疼的直冒冷汗。
慕北也沒再問，坐在莫安旁邊輕輕把她擁在懷裏，他本就是一個話不多的人，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時候只有莫安一個人嘰嘰喳喳地說，他不參與也不會打斷她，就坐在她旁邊安靜地聽着，有時，莫安說着說着就被他認真的模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想不起來自己在說什麼。
莫安環着他的腰，往他懷了蹭了蹭，正對面的落地窗外，天空低得有些不可思議，彷彿一觸就可以碰到，夕陽染上了淡淡的桃紅色，喝醉了般搖搖欲墜，莫安看着看着，眼皮越來越重。
她做了一個綺麗的夢，夢裏她看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在公園的岸邊垂釣，不過那個背影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走近一瞧，媽呀，那不就是她嗎，莫安驚訝地叫了一聲，發現「老了的她」居然沒發現自己，她暗自驚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
沒過一會兒，一個老頭從她身旁經過，定睛一看莫安樂了，這不就是老了的慕北嘛，只見他慢悠悠地來到老婆婆旁邊，寵溺地摸摸她白花花的頭髮，老婆婆笑眯眯地拉着他坐下，兩人相偎在一起說說笑笑。。。。。。
莫安悠悠轉醒，突然放大在眼前的一張臉嚇了她一跳，慕北見她醒了，笑着問：「夢到什麼了，笑得那麼開心？」
莫安一想到剛在夢裏看到的情景，有些害羞地敷衍：「沒什麼。」
慕北盯着她有意閃躲的目光揶揄：「真的？」
「真的。」莫安毫不遲疑地回答，難道要她告訴他，我剛夢到我們攜手一生，白髮蒼蒼的時候，相偎在一起看夕陽？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去了許多地方，范遇城一直是嚮導，莫安戲稱：「衛星導航」，不過他挑的地方的確很美，這次，他們去的是一個有名的海灘，莫安腳不方便，只是在岸邊走走，更多的時間裏，她一直躺在沙攤上看他們玩，慕北怕她無聊，一直陪着她。莫安心情大好，不巧慕北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顧曉敏的電話，讓她如鯁在喉，經過上次的事顧曉敏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慕北掛掉電話轉向莫安，剛想開口解釋，莫安冷著臉說：「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
慕北愣在那兒半響，見莫安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丟下一句：「我和她真沒什麼。」
他不是傻子，顧曉敏對他有好感，三番兩次示意他不是不知道。。。。。。難道他的心莫安到現在也不明白，他以為莫安會理解，他和顧曉敏以前只是同學，現在只是校友。
延簡跟范遇城回來的時候，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莫安窩在沙發里饒有興緻地啃著蘋果看電視，慕北站在窗子旁邊若有所思，可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莫安一看到他們回來了，一時忘了腳崴了，站起來的時候一個趔趄，幸好慕北扶住了她，延簡快步走到她面前詢問：「怎麼樣？」
「還好還好。」她悻悻說。
站在旁邊的范遇城盯着慕北饒有興趣地詢問：「怎麼了？」
「沒什麼。。。。。。」慕北低聲解釋。
慕北話音剛落，延簡跟范遇城同時看向莫安，莫安被他倆盯得有些發毛，皺着眉問：「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
「有。」
延簡跟范遇城同時答，莫安鬱悶：「到底有沒有？」
延簡默不作聲，范遇城反過來揶揄：「臉上有肉。」
莫安反應過來范遇城在拿她開涮，瞪了他一眼暗自腹語，難道你臉上沒肉，骷髏頭不成？
第十三章：得一人白首，守一城終老（3）
第二天一大早出發時，雖然莫安的腳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好多了，爬山還是有些不妥，況且他們準備在山上露營，所有人不免有些擔心，幸好一路上倒也沒出什麼狀況，延簡一直跟她在一起，慕北跟范遇城走在前面，范遇城猴子似的上下亂竄，莫安一直話很少，看得出來她在彆扭。
慕北每隔一段時間回頭望一眼，有幾次與莫安目光撞在一起，她要麼假裝沒看見要麼迅速移開，山路曲曲彎彎有些不好走，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大家累的不行決定休息，露營的地點選在半山腰一塊空地上，視野開闊，山下風景一覽無餘，同行的旅友特別多，小小的露營帳篷一撮一撮佔滿大半片空地。
傍晚時分，莫安洗了腳在擦藥，慕北在外面問她怎麼樣，莫安哼了一聲沒搭理他，過了許久外面沒有一絲聲響，莫安以為他走了，沒想到慕北突然打開她的睡袋鑽了進來，原本寬敞的空間因他的進入瞬間狹窄了許多，莫安一退再退直到無路可退，她秀眉緊蹙，盯着他一言不發，慕北也不在意，坐在旁邊握着她的腳給她上藥，莫安使勁想掙脫他的禁錮，無奈他手勁太大了。
慕北握着她的腳幫她按摩，看着她委屈的像個小媳婦的模樣，嗤嗤地笑出聲來。莫安冷著聲音問：「笑什麼？」
剛開口，她立馬後悔，咬着唇生怕再不經頭腦冒出一句什麼，慕北聽到她開口，立馬蹬鼻子上臉說：「我看到某人委屈的像極了小媳婦。」
「你才像小媳婦呢。」莫安順口接。
不對，她怎麼又接上了，看着慕北目的得逞地一臉欠揍的樣子，莫安氣不打一處來，板着臉不再說話。慕北好脾氣地拉着她的手，摸摸她的頭笑着說：「我和她真沒什麼？」
「哼。」
「我對她一點心思都沒有。」
「哼。」
「我心裏只有我家的小媳婦。」
「真的？」
「真的。」
「不許騙我？」
「我從不騙你的。」
莫安想不通他們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大概女孩子都是容易心軟的，她這樣安慰自己，心裏舒服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范遇城一路屁顛屁顛地跟在延簡身後，服務周到令她咋舌不已，用范遇城不要臉的話說「凡是漂亮女孩就應該有『非人』的待遇，」。莫安在無比鄙視地瞪他一眼，延簡隨意笑笑倒沒說話。
開學前夕她和慕北剛看完上映不久的一部電影，手牽手走在街上的時候，莫安還沉浸在電影情節里唏噓不已，突然慕北僵著一動不動，她順着慕北的目光望去，呀！前面的人不就是「好久不見」的「更年期」么，兩人同在一個地方，碰面在所難免，至於為何「好久不見」，莫安心知肚明，她一直躲在她，就連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每次一看到她，她老鼠見了貓似的跑的比兔子還快，可為什麼會跑呢？莫安思考了許久也想不出了所以然來，索性就不再想了。
她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牽着一個姑娘說說笑笑，更沒想到那個姑娘居然是。。。。。。
眼看「更年期」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莫安使勁想抽出被慕北牽着的手，可惜他越來越緊，一點兒放開的意思都沒有。
「媽。」慕北喊了一聲站在他面前的人
「更，不，王老師好。」莫安規規矩矩說完，大有鞠躬的舉動
「更年期」思索打量的目光在他倆身上流轉許久，好像他倆是等待被挑選的兩顆白菜似得，莫安心虛得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看。
「慕北，記得早點回家。」「更年期」淡淡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你的鞋子能開花嗎？」
「啊？什麼？」莫安抬頭環顧四周：「咿，你媽走了呀？」
「嗯，走了。」
慕北拉着她繼續向前走，莫安卻嗤嗤笑出聲來，慕北好奇地詢問：「笑什麼？」
「慕北，你說這算不算醜媳婦見過婆婆了？」
慕北愣了愣，扭頭望着她，眼裏充滿戲謔的味道，邪邪笑着說：「醜媳婦，走吧。」
莫安回味着他的話，頓時氣急：「說誰丑呢？」
「你呀。」
「你！」
「你。」
「你！你！你！」
「好吧，是我。」
某人身邊明媚動人的女子勝利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