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歸前的興奮

2010年5月美國洛杉磯大學附近的一所公寓裏，唐小戀窩在沙發里跟哥哥通電話。

「哥，有沒有很想我啊？」

電話那頭的唐鵬氣定神閑的喝了一口咖啡：「沒啊。」

唐小戀一臉黑線：「哥，這種時候就算沒有很想，也要裝作很想的樣子才是啊。」她扶額輕嘆：「太不會哄女孩子開心了吧，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

「好了，好了，為了安慰我妹，勉強想一下好了。」唐鵬忍不住笑了，這個小丫頭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就算美國留學四年還是一點也不像個大人。

電話這邊的唐小戀偷笑：「哥你不是在喝咖啡吧？」

唐鵬差點嗆到：「你有千里眼嗎？小丫頭。」

唐小戀笑了：「因為我哥會為了給我打電話怕困，所以喝咖啡提神啊。」她抬手看看手錶：「現在上海是晚上2點吧，哥你不用每次都按照我這邊的時間給我打電話的。我白天還可以睡覺，你可是外科醫師啊，白天還得動手術呢。」

唐鵬放下手裏的咖啡，笑了笑：「你還不知道哥啊，每天三小時睡眠就足夠了。」

唐小戀坐起身，盤坐在沙發上：「哥，告訴你個小秘密哦。」她一手托腮，傻笑一下：「嘿嘿，19號浦東機場接我哦。」

「什麼？你要回來了？」唐鵬又驚又喜，這個妹妹一出國就是四年，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有時候真的挺想念她的。

唐小戀笑眯眯的點頭：「是啊。」唐鵬笑了：「好，到時候接你。」

忽的又想起什麼：「你休學的時間不是還有半年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學校老師說有三個去中國公司實習的機會，我可不能錯過。」說完她笑了笑：「哥你猜是哪裏？」

「嗯···不會是上海吧？」

「賓果，答對了！」

「什麼公司？」

「lc集團。」她把長發別到耳後，「如果你妹能力好的話，說不定可以在那裏工作呢。」

唐鵬摸著下巴笑了，lc啊，呵呵，挺有意思的。

「呵呵，那你得努力了。好了，到時候接你。哥也睡會，拜拜了小妹。」他放下電話，微笑淡下來。四年了，又過了四年，她或許不再那麼迫於尋找那個人了吧，他安慰自己。

放下電話唐小戀想着回家不知不覺睡著了。

「媽···媽···不要！」唐小戀猛地睜開眼睛，看着周圍熟悉的陳設，輕呼一口氣。轉身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捧了些水洗臉，雙手久久未離開臉龐，又有一些新的液體流了出來······

是的，好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那些痛苦的遙遠的記憶彷彿又如狂風利刃般向她襲來。她的思緒又回到了9年前。

那天媽媽帶她去給哥哥買20歲的生日禮物，像偷偷給哥哥一個生日驚喜。一路上唐小戀牽着媽媽的手，手裏拿着媽媽剛給她買的雪糕用力的舔著。媽媽低下頭看着她猛啃的吃相失笑：「小戀，你是女孩子啊，不能淑女一點嗎？」

唐小戀無所謂的咧嘴笑了：「媽，我才16歲啊，等長大了再淑女也不遲啊。」說完繼續啃着她的雪糕。

媽媽看着她笑：「我們家小戀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的？」她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沾滿奶油的小嘴，忽的發現了什麼用力的推開她。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將媽媽撞出了十幾米······

唐小戀愣愣的站在那裏看着不遠處地上毫無聲息的媽媽，輕叫出生：「媽媽······」她拔腿向媽媽的方向跑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不顧臉上沾滿的泥土和淚痕爬起來一步步向媽媽方向走去。看着奄奄一息的媽媽她跪在地上抱着媽媽的頭，擦著媽媽頭上不斷湧出的血，聲音顫抖的不成句子：「媽媽，媽媽······」

媽媽微張著嘴，發不出一點聲音。但小戀還是看明白了，媽媽是說：「小戀別怕。」

這時候黑色轎車裏面的人也下來了，竟是個彷彿不到20歲，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孩。那女孩一下車就給小戀下跪，「求你別報警，我心情不好偷開爸爸的車出來散心的。我沒有惡意的，如果你報警我下半生就毀了···」

唐小戀慢慢從媽媽懷裏抬頭，看着漸漸失去意識的媽媽。她彷彿沒有聽到那女孩的乞求，用力的推開她向路人求救：「求你，救救我媽媽，救救她···」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那女孩看了看到處找人求救的唐小戀，看了看地上不知生死的人。猶豫之下還是上車猛踩油門離開了。

圍觀的人已經有人開始打120急救電話，也有人輕聲提醒她肇事者逃跑了。她彷彿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她從新跑到媽媽面前，看着不斷流血的媽媽，心疼的一直哭：「媽媽，疼嗎？」她小心的用衣袖擦著媽媽沾滿鮮血的臉，可是媽媽已經漸漸渙散的眼睛還是閉上了。唐小戀不斷地呢喃：「媽，別睡，別睡，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有些路人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淚，也有人想安慰這個孩子，卻不是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救護車趕來了，醫護人員立刻圍了上來。這是負責檢查病人的醫生抬頭問：「誰是死者家屬？」

唐小戀彷彿被雷狠狠的擊了一下，死者？媽媽她···死了嗎？剛剛那個微笑跟她聊天，摸着她腦袋叫她小淘氣的媽媽，再也回不來了···眼前彷彿什麼都沒有了，世界一片靜逸。

她醒來的時候，只有哥哥在身邊。她輕叫了一聲「哥。」眼淚就流下來了，唐鵬心疼的抱着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媽媽我已經安頓好了，讓她入土為安吧。」唐小戀無聲的哭着。

「哥，那個人找到了嗎？開車撞了媽媽的人。」唐小戀擦擦臉上的淚痕，迫切的問。

唐鵬低下眼睛看着地面：「還沒有。」

「一定要找到她，她殺了媽媽，一定要找到她。」唐小戀抓緊床單眼睛裏全是仇恨。

唐鵬被小戀的眼神嚇住了，猶豫的抿唇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把她摟在懷裏，眼睛看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小戀被一陣敲門聲拉回現實，她拿毛巾擦了擦臉，整理好情緒微笑了下，跑去開門。是室友秦菲菲，也是個開朗的中國女孩，唐小戀在美國認識的。

「秦菲菲，你就不能帶一次鑰匙嗎？如果哪天我也忘帶，看你怎麼辦。」唐小戀一邊開門一邊碎碎念著。

秦菲菲做了個鬼臉：「知道啦，我看你改名叫小念好了，碎碎念的念。」

唐小戀接過她手裏的大包小包，「買了什麼啊，這麼多······哇牛肉啊，今天我掌廚。」她打了個漂亮的響指。

「就等你這句話了。」秦菲菲媚笑着遞上圍裙。唐小戀失笑：「菲菲，下次你去照下鏡子，看你一臉吃貨的表情有多搞笑，哈哈。」秦菲菲毫不在乎的拿起一個西紅柿就啃：「我這不是捧你的場嗎？」

她邊系圍裙忘廚房走去：「我會做飯也是媽媽去世之後，直到媽媽去世，我才發覺自己什麼都不會做，慢慢學來的。」提起媽媽，她有些心酸。秦菲菲笑着安慰她：「你還有哥哥啊，還有我啊。我會一直都捧你的場的。」

唐小戀笑了：「你也不怕胖，小肥妞。」秦菲菲摸摸自己略顯臃腫的臉有些無奈：「沒辦法啊，管不著嘴巴，等哪天有了男朋友或許就有勇氣減肥了。」秦菲菲不算胖，雖然有些圓卻不失可愛。她忽地她想起什麼：「對了，這麼久了，那個肇事者還沒有找到嗎？」

唐小戀切牛肉的手頓了一下：「還沒，當時有人記下了車牌號，哥查了一下是假的。這幾年哥哥也一直在調查，會找到的。」

秦菲菲不住的點頭：「嗯，會找到的，肇事逃逸，她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唐小戀看着遠方，「我會找到的。」眼裏的寒冷只持續了一秒，就恢復了平時的淺笑：「下午要不要陪我逛街，我回去之前給我哥買禮物。」

「不要啦，我得好好補補這幾天的覺，前兩天一想回家就興奮的睡不着，好幾天沒睡好了。」秦菲菲有些犯困的揉着黑眼圈。

是啊，回家，多令人興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