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殺身亡
他們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雖然那些家丁和丫頭的面部表情都很豐富。
葉希顏剛跨入院門，就看到站在大廳門口張望的侍劍，她高興地大叫道，「大少奶奶回來了！」
廳中傳來柳氏的呵斥聲，「沒規矩！」
侍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葉希顏心中一暖，走到她身邊，輕聲笑道，「侍劍，有沒有想我啊？」
小丫頭眼中泛起珠光，一個勁兒點頭。
「來了，就進來吧！」是沈奶奶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我先進去了！」葉希顏在侍劍的手背上拍了拍，跟在白雲兮身後，進了大廳。
掃視大廳一圈，她有種回到敬媳婦茶那天的錯覺，一樣的座次排列，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是人的心境。
雲羅和沈青書坐在最末，雲羅美麗的臉上，慣有的恬淡笑容消失了，她將右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微垂的眼眸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沈青書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廳外的花園，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葉希顏從來不喜歡當出頭鳥，但是這種場合，似乎只有她最適合這個角色。她向前走了一步，剛想說話，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沈墨風激動的聲音，「希顏！你回來了！」
葉希顏心尖顫了顫，她轉身，飛奔而來的沈墨風已經將她摟入懷中，聲音有些哽咽，「希顏，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們再也不用藏着掖着！」
她抬頭，望着他興奮無比的俊臉，抿了抿嘴，神色淡然地推開他，「沈公子，請自重！」
「希顏——」沈墨風一臉錯愕。
葉希顏不再看他，緩步走到廳中，向正中而坐的人行禮，「沈老夫人，小女冒昧前來，打擾了。」
沈奶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而轉向一臉受傷表情的沈墨風，「小風，你和葉小姐也到一旁坐着。」
葉希顏注意到在雲羅的對面，還有三張空椅子，應該是為他們三人留的。道了謝，在離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眼觀鼻鼻觀口。
沈奶奶咳嗽一聲，打破沉寂，「最近，府中鬧得沸沸揚揚，都是關於大少奶奶的事，雲羅，你可有話說？」
雲羅表情淡然，「孫媳無話可說。」
沈奶奶隱忍着怒氣，「你可是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
「是」
沈青書僵硬的身體抖了抖，冷俊的臉上浮起一抹哀傷，「雲羅，告訴我，那些流言不是真的！」他始終不敢相信，當初那個刁蠻任性，但笑得很爽朗的女子會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聽到他的話，雲羅倏地側頭望向他，神色古怪，像是看到怪物一般，半晌，發瘋似的笑了起來，「沈青書，你在乎么？你會在乎我做了什麼？」
「我——」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什麼時候在乎過我的感受？」雲羅雖在笑，但眼淚卻嘩嘩流淌，「你從來都是用冷漠拒絕我對你的好，從來都只會念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來傷透我的心，沈青書，這樣的你，會在乎我是好是壞？」
沈青書一臉愧疚，「對不起！」
「道歉有什麼用？能抹平你對我的傷害？能改變這一切悲劇的發生？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雲羅捂著胸口撕心裂肺地吼，眼淚撲簌簌而下。
一個女人的悲劇，總是與男人扯上關係，這到底是女人的不幸，還是男人的不幸。葉希顏有些不忍心，雖然雲羅對自己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雖然她差點害自己失去貞潔，甚至沒命，可出於女人的本能，還是覺得她很可憐。
沈奶奶雖有些同情雲羅，但更多的是憤怒，「雲羅，青書是對不起你，可你為何要害希顏，她是無辜的！」
雲羅抹去臉上的淚水，望着葉希顏的眼中聚起濃濃的恨色，「我恨，恨她為什麼嫁給白痴還能那麼淡然，恨她在這鳥籠般的府里還能笑得那麼開心，恨她張狂的活着，卻得到你們的寬容，恨她輕而易舉就俘獲了男人的心！」
這是我嗎？葉希顏聽得滿頭黑線，自己不是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啥時候那麼高調？自己不是一直被柳氏白眼，被葉氏擠兌，啥時候得到眾人寬容了？自己不是安安分分地守着沈墨風過日子，啥時候花枝招展地去俘獲男人的心了？
「我恨她臉上的笑容，像是獲得了全世界的快樂，這種恨隨着她和沈墨風感情漸濃而強烈，同時我也怕，怕沈墨風在她不斷地刺激下回憶起我和雲兮的事情。於是，在她撞見我們私會時，我想出了誣陷她的法子。」
柳氏臉色煞白，手指顫抖，幾乎不能成言，「雲羅，枉我如此信任你！」
雲羅慘笑，「娘，雲羅對不起你，雲羅雖後悔嫁給青書，卻從沒有後悔成為您的媳婦！」
柳氏眼眶一紅，哀嘆道，「雲羅，你實在是錯得太離譜了！」言罷，眼淚滾落，泣不成聲。
雲羅踉蹌起身，司棋伸手欲扶，被她推開了。她微顫顫地走到葉希顏面前，慘淡的笑道，「葉希顏，你可恨我？」
葉希顏點點頭，「恨，恨得咬牙切齒。」
「想報復么？」
葉希顏嘆了口氣，「以前想，可現在卻不想了。」報復有什麼用，塵埃落定之後，只會更痛苦。
雲羅面上沒有一絲血色，苦澀的笑道，「你可憐我？」
「是！」葉希顏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可憐你，你說過的話我現在一字不差的還給你，你也只是一個庸俗的女人，為了男人不死不活，以前是我抬舉你了！」
雲羅渾身一震，葉希顏繼續道，「雲羅郡主，女人並不是沒有愛情就不能活，越是被男人忽略，便越要懂得愛惜自己，愛男人一百分，便要愛自己一百五十分，你這麼聰明的人，為何要逼着自己走入死胡同？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綁架，殺人，誣陷好人，讓自己淪為可悲的劊子手，你覺得值得嗎？憑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歸宿，何必橫刀奪愛，忍辱吞聲，踐踏自己的尊嚴？我可憐你，但更看不起你！」
雲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白雲兮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扶住她，雲羅目光獃滯，喃喃道，「你說的對，很對，是我錯了。只可惜，太晚了。」
「還不晚——」葉希顏盯着她的眼睛，輕聲道，「你還有孩子，還有白雲兮。」
白雲兮聽到葉希顏的話，抬眸望着她，眼中有愧疚，感激，還有……眷戀。
「晚了，一切都晚了，如果早聽到你這番話，就好了！」雲羅渾身顫抖，伏在白雲兮的手臂上，雙眼無神地望了一眼沈青書，然後落在白雲兮身上，捂著嘴角不停地咳嗽，一股暗紅的鮮血順着她的指縫流了下來，跌落在她雪白的衣領上，顯得格外刺眼。
白雲兮驚慌失色地抱住她，「雲兒，你怎麼了？」
雲羅的左手顫抖著拂上他的臉頰，輕聲笑道，「雲兮，在來的時候我服了鶴頂紅，我要走了，只是可憐我們的孩兒，只差兩個月就出生了，雲兮，我真的是狠心的娘親呢！」
「雲兒，雲兒，你怎麼那麼傻！我說過我會照顧你和孩子一輩子，你為什麼那麼傻啊！」白雲兮抱着她發瘋般嘶吼。
「咳咳，雲兮，好好活着，替我活着。我做了很多錯事，你要幫我補償被我傷害的人。」雲羅虛弱地笑着，聲音越來越低，「雲兮，你愛過我嗎？」
白雲兮流着淚點頭，「愛過！」
「雲兮，抱緊我，我好冷，好冷。」
屋裏亂作一團，葉希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摸了摸眼角，竟然有一顆淚水。
她不是為雲羅流淚，而是為一個悲哀的女人流淚。她的生命本來應該很精彩，卻因為執念香消玉殞。愛情是什麼？她抬頭望着湛藍的天空，耳邊傳來白雲兮和沈青書撕心裂肺的叫聲，「雲羅！」
葉希顏終於盼到揚眉吐氣的一天了，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佈，她行得直走得穩，身家清白，是偉大的單身女性，所以，帥哥們，張開你們強健的臂膀，歡迎葉希顏回歸鑽石單身女的行列吧！
她第一次興高采烈地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捏了一塊小手帕，扭著小腰，用嗲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說道，「月兒，咱們逛街泡帥哥去！」
月兒為難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大堂里坐着的那個黑面神瞄了幾眼，「小姐，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葉希顏眼睛彎成月牙，挽著月兒的手臂，撅著屁股向門口扭。
沈墨風倏地竄到她的面前，臉黑得像鍋底，「不許去！」
葉希顏看也不看他，拉着月兒左躲右閃，可他偏偏擋在她面前，不讓她們踏出大門。葉希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沈公子，小女子要出去逛街了，麻煩你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