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葉文的情緒

這時，林嫣與我發來一條短訊，只有五個字。

「胡楊想見我」

我的心還是會一緊，並不想去猜測為什麼她要說與我聽，只問：「什麼時候？」

那邊卻靜頓了許久，才回：「馬上」。

我一時竟還會坐立不安，無端的做着種種猜測，眼望向窗外，倏忽一瞬，也還會心神不寧。張叔注意到了我的異樣，開口問：「少奶奶，你人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話，像一下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尷尬的回神，應了聲，「沒有」，在看路邊的街景，快了，很快了，馬上就可以到了。下了車，我直奔而去，幾乎是一路小跑，我想到了一個地方，一個我與林嫣約定好的老地方，如果我沒有猜錯，她現在應該就在那裏。

果不其然，我的猜測成真。

我停了下來，早已氣喘吁吁。我望過去，偌大的一個天地，眼裏卻一下只剩下了他們對立而站的身影，清晰明了。

而我，卻不在有勇氣挪近半分。

這時，林嫣側過頭來，似乎只是隨意的一瞥，她注意到了我。頓了幾秒，她埋下頭去，在手上搗鼓了一陣。

我的手機一響，便收到了她的短訊。

她問：「你來了？」之後像是某種補充，繼續道：「胡楊想與我把話說清楚，做個了斷」。

我像是沉默了許久，才回她，「我在這裏等你」。

她回過頭來，似乎笑了一下，我卻看得不太真切。我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陽光還算暖人，而我卻早已凍得瑟瑟發抖。

我一下走神的厲害，全然不知遠處早已站了一個人，目光如炬。他走來，一片陰影逼身而至，我才恍如夢醒，驚得抬頭，四目相對，心也無端一驚，似漏掉了半拍。

他俯視而來，如王者，高高在上。唇角帶笑，卻是意味不明，讓人很是捉摸不透。

「你好像看到了什麼？」他開口道，聲音很輕，那雙眼也順勢往旁邊看去，笑意更濃。

我倉皇起身，緊盯着他，內心很是不安。

他繼續道：「一個你喜歡的，一個你朋友，又兼顧情敵，在一個你，你們的關係，還真是複雜」他回過頭來，眼帶戲謔，「而你又嫁給了葉豪，成了有婦之夫，卻又喜歡著別人，聽起來，好像很有趣」。

我不禁皺眉，有些動怒，但忍了忍，自作鎮定道：「事實並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那是哪樣？這不是親眼所見嗎？可是你居然還將她帶回家，不是自取其辱？」他咄咄逼人，眼神也越發的冷漠。

「你……？」我忍無可忍。

他卻欺身上前，一把拽過我，將我強行圈固在懷裏，冷聲道：「既然你可以不顧我們之間的約定，讓旁人知道了我與那個人的關係，那我也不需要在顧及了，也可以將我們之間的關係昭告天下」。

「你，什麼意思？」我突然戰慄道，心也頓生惶恐。他的眼，一下太深，深得像沒了半分的溫度。

他卻是一笑，不禁讓人一陣發虛。

「你說，如果我抱着你在整個校園裏走一圈，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我驚怔，不無驚恐道：「葉文，你別胡來」。手腳並用，試圖掙開他的鉗制。

他冷哼一聲，只稍一用力，便將我控制的更緊。我抬眼，恨恨的瞪過去，咬牙道：「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不要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嫂子」。

我以為，只要這般說來，他就會放了我。只是，他卻是不以為意，「嫂子？」他刻意道，眼裏竟是輕蔑，「你恐怕是忘了，你的這個嫂子，是誰成全的」。

聽罷，我的心頭莫名一緊。

他的笑意更甚，繼續道：「我既可以成全你，也可以將你打回原形，知道嗎？」。

語氣很輕，卻是十足的威脅。我聽了，渾身俱是一顫。我突然想起了那日，他將我帶回家的情景，還有他說過的那番話，似乎還清晰耳聞。

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不禁一陣氣虛，瞪大眼望着他，卻也是不敢相信。難道是說眼前的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嫁給葉豪，難道他帶我回家，也是他精心策劃？可是，為什麼？在那之前，我與他，根本素不相識，更不會滋生過節。而後，是葉豪，他又為什麼要對我下藥？又為什麼願意娶我？是因為喜歡，還是愛？可笑，真是可笑。直到現在，我竟也還不知道理由。

也是在那一刻，我的疑惑似乎更重了，我甚至，開始有了懷疑。

葉文卻不覺我的變化，俯下頭來，語氣不無玩味，「你說，如果我把你從他的手裏奪過來，他會有什麼反應？是生氣？暴怒？還是無所謂？」

我怔愣了片刻，竟回答不上。

他繼續，「我們可以試一下，你來我的身邊，做我的女人」。最後幾個字，他咬得很輕，卻是字字刺耳。

我一時憤懣，恨恨的瞪過去。他這般說來，是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不知廉恥，還是人盡可夫？頓時，我不知哪裏來得蠻力，一把將他推開，揚手，一下，乾淨利落。

「無恥」我怒道，胸口處也是劇烈起伏。

四下竟一陣唏噓，也是熱鬧。我這時才驚惶的發現，不知何時，四周竟圍攏了許多的人。睜大眼，無不驚異。也許在他們的眼中，如我這般的小人物，竟敢動手打了葉文，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葉文一下臉色陰沉，目光狠戾，似要將我生吞活剝。但是奇怪的是，他卻對周圍的人不以為意，好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們的存在。

我不禁心想，難道這些人的存在，也是他的刻意安排？可是，他不是一向都不願意讓人知道他身後的事嗎？就在下一秒，我似乎想通了，他今日這般失常，似乎就是為了報復我，報復我將林嫣帶回家，而未經他的允許，甚至不惜背離自己的初衷，也要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堪。

所以，才會說出那番傷人的話？

不過，這似乎是我的一廂臆測，許久之後，我才算真正的明白，那日的他，不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而已。他真正要昭告天下的人，其實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葉文撫過臉，似乎並未打算將我如何，只是盯着我，說道：「這巴掌，還真讓我意外。不過，我記下了」，語氣卻也不善。

他逼近我，語氣生冷，「你也還真敢」。

我仰頭，固執的與他對視，強裝鎮定，但心下卻早已驚怕開了。那巴掌下去，我深知後果，但絕不後悔。

他輕哼了聲，眼過之處，似不屑於我的不自量力。但倒也沒在多說什麼，轉過身去，那些人無不一懼，識趣的讓開一條路。他走過，那些人便又圍攏，卻是為我而來。

我便又瞪過去，那些人議論開，倒也散了。

我一下便坐到地上，只覺雙腿無力，氣虛不已。

可我似乎是忘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