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副本４：力量

凌晨的空氣微冷，似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留下輕淺的呼吸聲。

在角落裏的床上，有一個赤發的孩子。他緊閉着雙眸，額上佈滿了冷汗，皺着雙眉，嘴裏嘀咕着什麼。

「殺了……全部……全都、殺了！……混蛋……啊！！！——」

像是做着噩夢，不停呢喃。突然，他驚醒了，一個弓身坐了起來，瞳孔激烈地顫抖著。

「……夢？」用手抹去額上的虛汗，卻不經意間扯動了背後恐怖的傷痕，「嘶——」手下意識摸到後背，果然一片濕熱，並且伴着黏乎乎的觸感。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把手放到面前嗅了嗅，一股腥甜。是血！「看來……是真的。」

其實洛基有想過很多種自己會與父親結仇的情況，以及自己的反應。但真正到了這一步，他才發現，他的反應並沒有想像中的激烈，甚至是冷靜到了冰冷的地步。

……呵，也對呢。從來沒有過期待，又怎麼會失望呢？

往四周掃視一眼，確定自己的所處環境。這應該是個病房，而且是單人居住，房間不大，而且窗戶正好是在這唯一的一張病床正對面，似乎很容易被偷襲。

確定了環境后，洛基正打算躺下去接着休息會兒，卻聽到「啪嗒」一聲輕響，從自己正對面傳來。

「……誰？」半天沒有腳步聲，戒備起來的洛基疑惑地望過去，意外發現那裏放着個盒子。……奇怪，之前看的時候還沒有的啊？

掀開身上的被窩，赤腳走過去，地板冰涼，而且速度還不能太快，否則背後的傷口就會滲出大量血液，很疼的！「奇怪的盒子，誰放過來的？」走到近前，才發現那不是在月光照耀下的陰影，而是真的一個完全漆黑的方盒子。

「等等……這不是上回在樹林里找到的那個盒子嗎？我記得放在我的房間了啊，怎麼會出現在這？」洛基隨手要去拿，並沒有注意到什麼。

【主啊……】就在他手指觸碰到盒子的剎那，一個空靈的聲音在洛基的腦海炸響。他頓時愕然，收回了手，不斷掃視四周，「誰！？不要躲躲藏藏！出來說話！」

【唯一的主啊……幫幫我……我在盒子裏！打開它……主……】

洛基愣了愣，神色怪異地看着那個盒子，「你……是誰？」

沒想到這個聲音還挺傲嬌，【主你現在的力量還太弱小了！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呢。但我可以保證我會幫助你強大起來！我會給予你從未有過的強大力量！怎麼樣？主，幫我打開吧？】

原本洛基還打算以『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憑什麼幫你』的理由，拒絕接觸這個明顯有問題的盒子，但沒想到對方早就看穿他的想法，竟然直接談起交易來。

「……要是我不答應呢？」他拿起那個盒子，放在手心上，與自己平視。【桀桀桀～主啊，我的力量可是很強大的！我記得好像那個金色頭髮的小鬼就住在你隔壁哦～說不定……桀桀～怎麼樣？幫我解開吧？】

洛基狠狠地蹙起眉。他不想打開這個盒子，但沒人可以保證這個盒子會不會真的做出些什麼……

「你確定我幫你解開了你不會恩將仇報？」

【桀桀～這個主你可以放心！我既然稱你為『唯一的主』就說明只有你可以幫助我。而且我的力量很強大，如果我要害你我現在完全辦得到，即使會傷到一些我的本源，但是強行脫離這個破盒子片刻也是做得到的～】

他又考慮片刻，點了點頭，「……告訴我，要怎麼做？」【桀桀～主你不需要做什麼！一會兒我會把我本源的部分力量給你～你主要不抗拒就好～】

這個簡單？還要把自己的力量給我？不會出問題？洛基想了想，並沒有問出口，「開始吧。」

「嗤——」瞬間，他上半身纏滿了的繃帶全部崩裂在空中，就連背後勉強結起一層黏質的傷口也是瞬間撕裂，鮮血再次濺出。

「唔——！！」毫無準備之下襲來的劇痛令他臉色蒼白，卻還在壓抑痛呼。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無力地用手捂著後背。

在黑暗中依舊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絲絲縷縷通過那鮮血直流的傷口進入了洛基體內，就連他的皮膚上都浮現出一層黑色的光霧。

洛基咬牙忍受這極端的『好處』，感覺渾身都像是被拆散了重新組裝了一般，「嘶——啊啊……！」強忍下，他的手指又在背後多出了五道抓痕，只好把手用力按在木質的地板上，卻連木板都開始凹陷，「怎麼……嘶——還沒好！？」

【主你再忍忍嘛～你現在的身體太過弱小，一旦我的力量進入其中就會像煙花一樣『嘭』地炸開哦！我需要先把你的身體改變才行啊～】那聲音倒是不急不緩，明顯不着急。

「該死的……！」即使低咒，但他確實可以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原本劇烈的痛不知是麻木了還是真的已經小到不能被大腦感知，總是已經開始漸漸察覺不到痛了，但除了痛之外那種有東西強行進入身體融為一體的感覺也很不舒服。

【啊啦！意外的主你的身體還不錯嘛～身體的改造就到此結束了喲！現在開始接受力量～】

似乎腦中有什麼東西爆炸了，有特殊的感覺順着頭部整個鑽入血管，再順着血液流通全身。

這感覺意外的還不錯，沒有了之前難以忍受的痛苦，反而帶了絲清涼，這對於能力是用火的洛基來說是不可多得的舒適。

但這舒適也不長久。在那感覺明顯流通全身之後，就爆發出了如地獄的熾熱。「唔啊啊啊——！！」他終於是忍不住哀鳴起來，全身都燃燒起了火焰，但卻是火焰中夾雜着黑色。而且那原本只有一絲一縷的黑色還在伴隨着時間逐漸增多。大約半個時辰后，已經完全沒有了暖色的火焰，只有那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火焰。

【哦哦哦！終於成功了！！我已經找到身體了！哦洛基！我真正的、唯一的主啊！我們的靈魂已經完全合為一體了！！】那盒子異常的激動，就連聲音都高昂了許多。

幸好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而且神秘盒子有特異弄出結界來隔離了洛基，所以他身上的火焰除了變化之外完全沒有影響到房間里的一切。

洛基緩緩站起來，身上的火焰又重新改變成了赤橙色。盒子撤去了結界，一瞬間只感覺得到熱浪滔天，【主你的接受力太強大了！我的力量才與你融合，竟然就已經能夠為你所用了！！】

「是嗎……？」他看看手掌，一個響指，和原來一樣的火焰竄出來，但同樣可以感覺溫度高出不少，「……這感覺很不錯呢！」嘴角挑起微笑，手掌直接握緊，身上所有的火焰熄滅。

那盒子似乎是解開了某種禁制，盒蓋一開一合竟然像是人的嘴一樣，而且裏面還真的有個紅色的東西伸出來……舌頭么？【那主我要先離開了！我這個樣子有人是知道的！不躲開我擔心會惹上麻煩。】「你怕了？」【不～那怎麼會呢！桀桀～我不喜歡麻煩，但不代表我害怕麻煩～準確說，現在都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害怕呢～！】

「知道你很強大。」洛基只是瞥了它一眼就扭開了頭。準確的說，現在他有些討厭這個盒子。先不說對方沒有事先說清楚這個舉動會讓他們靈魂相溶，而且單是從自己身體里的力量來感覺，對方是黑暗屬性毫無疑問。這下子，看來自己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反駁不是邪神了呢，連屬性都有了黑暗，而且還認識一個強大的、來歷不明的神秘盒子，自己會是邪神已經可以預見了吧。

【對了洛基，我剛才給你力量的時候附贈給你一個招式了哦～你可以自己試試那個招式！很強大的哦～】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天快亮了，一會兒會有人來。」他揮揮手，那盒子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洛基一驚，跑到窗邊往下望去。我去！三樓！一個奇怪的盒子！直接跳下去！沒了！！

總結：果然是個奇怪的傢伙！他深深地扶額。

話說好像身體不痛了呢……

意識到這特別的一點，洛基深深地震驚了！他趕快抬起右臂，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地看到光滑完整的手臂！

那盒子總算做了件好事。嘴角蘊含着笑意，手就順勢滑到後背那道傷。如果想的沒錯的話，那後面那個傷應該也……

可是觸碰到的手感卻是很不舒服的感覺，明顯不是人的皮膚。稍微一驚，手指尖稍微用力了一點點就戳破了，又有鮮血流出。

看來只是結疤了啊……苦笑一把，他差不多可以知道這個疤痕會一直陪伴着自己了。算了！人要知足嘛～右臂能完全恢復就要抱有感激的心理啦～

一想到背後這傷口，就會很自然地聯想到托爾。對於托爾，洛基現在心裏可以說是一點好感也沒有了，甚至隱約還帶有怨恨。

哼……別亂想了，好好再去休息一會兒吧。

轉身走到床邊，躺下去的時候小心避開傷口，現在可沒有繃帶了血跡會直接染到床上的啊！蓋上被子，輕輕吻上自己的因為戳破傷疤而染上血跡的指尖。

從現在開始，能完全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然後，和自己放鬆一下吧。

——洛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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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后的清晨就被來探望傷號的弗雷叫醒，做了一遍全身檢查。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竟然只是一晚上！洛基你身上的傷就全好了！！」弗雷一臉的驚奇，到底未成熟，要不然奧丁神會給即將成年的孩子多加一門功課：情緒控制。

「對呀～我也很驚訝呢！」洛基動作自然地舒展着四肢，扭動纖腰。他的性格也有所細微改變，不同從前的謹慎小心。他肆意地笑着，即使是那樣淺淡的弧度也彷彿帶上致命的誘惑，透露著深深的自信，令人挪不開眼的炫目。

弗雷的目光多了絲怪異，不自覺地挪開視線，「可是洛基，你真的不在醫院多待幾天觀察情況嗎？」

「不需要～我都好了哦～」他古靈精怪地做出幾個秀肌肉的動作，即使並沒有肌肉也引得弗雷笑了出來，「我的身體我可以自己處理好的～我們快走吧～！」

其實他並不那麼着急，但他也要儘快熟悉一下盒子給他的那個招式，並且再系統地熟悉一下自己現在的力量。

轉移目的地到樹林里，只有洛基一個人。弗雷被他用各種理由暫時哄回去了，於是現在這麼好的時間為什麼不充分利用一下？

「十三層地獄燃燒靈魂之黑火，

墮天使的哀嚎，

毀滅，

痛苦，

哀嚎，

構我焚燒一切光明，

我即是黑暗的化身，

——吞噬沸騰之黑血！」

接近於360°無死角的黑色火焰以洛基為中心，迅速往四周擴散。幾乎除了洛基的聲音以外，再無任何的生命徵兆。

悄無聲息的，在以洛基為中心，直徑十三米以內都被徹底燒毀。就連洛基腳下的一塊土地也完全承受不住如此高溫，直接下塌了將近一分米左右，並且還在不斷融化著。

直接竄到旁邊除了焦黑以外並沒有塌陷的土地上，向四周看了看。一片焦黑色的地面，再無生機，就連地下可能出現『春風吹又生』的草根也一併被焚毀，什麼都沒有剩下。

了無生機。

他突然就挑唇笑了，「感覺還不錯的樣子！」只用了一半的力量，就達到這種效果，又是一個很棒的招式呢！超越了黃昏之戒律，但是卻沒有任何反噬！

……沒想到那個奇怪的盒子真的給了他這麼大的好處，奇怪。

【咿呀啊啊啊——討厭啦～！王你第一次主動過來看人家幹嘛要這麼粗魯啦～】

那個討厭的女聲又出現了，伴隨着出現的並沒有料想中的大片手掌，只有一條較為粗大的手，那隻眼睛中還泛著愛慕。

真噁心。即使心底里說出了那樣的評價，但洛基表面上依然在笑，「啊～抱歉啦抱歉！第一次用這個招式好像控制得不大好呀～」

他在這裏使用這一招，不僅僅是想要看看這個招式的強弱程度，而且還是想用這種方式再叫出這個黑手怪。

——他可沒忘記當初對方給予的恥辱。

【啊啦啦王這麼見外做什麼啦～】那個手掌怪異地握成拳狀，但洛基眼尖地看到掌心中有些泛紅……如果把這個手掌看做臉，那這種表現不會是在……害羞吧！？

【對了王你……咦？！這個討厭的氣息是怎麼回事？】那手掌突然用力張開，那眼睛用力往洛基身上瞅，【王你的身上怎麼會有那傢伙的氣味？！真是討厭啊討厭！！】手掌用力在那裏甩動，像是在發泄什麼。

……這麼跳脫的反應可不算在想像中啊。「誰的氣味？」

【討厭！納薩克！該死的納薩克！！他說過見到了王會第一時間帶回來的！他見過您了！您身上有他噁心的氣味！可他並沒有回來！！王，您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納薩克啊……」迷惘的神態突然冰冷，笑，「啊啦～是納薩克啊！他死了哦，死在我的手下了哦～」本來他什麼都沒想起來，甚至都不知道納薩克是誰……唔，突然記憶里就出現這個名字的身影了呢，那隻巨大的金甲螳螂。

【什、什麼？！】手掌一顫，那力度幾乎把中間的眼球瞪出來，【王啊！他可是一直很崇拜您的啊！您怎麼可以就這樣殺了他？！】

「呵哈？我殺了他有什麼關係嗎～？」無奈的樣子攤手，神情冰冷而不在意，「不過是只弱成渣的蟲子，也配傷我！？」

【……是嘛～原來是納薩克那傢伙私自傷了王嘛？我就說王怎麼會隨便傷害自己人嘛～】就像是在自我催眠，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不過王，您看起來和上次來的時候可不一樣呢？】

「當然不一樣！」他堅定地把手立在面前，眼神動容，「我發現了，我見證了，我接受了，我……醒了呢。」

「嗤啦——————」

熾熱的溫度似乎連空氣都要揮發消失，那隻手掌消失在了原地，而火焰卻以極快的速度沿着那手臂一路綿延下去。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次的慘叫聲沒有出現在腦海里，而是在前方不遠處，驚飛了大片飛鳥。

「抓到你嘍～」一個深蹲，用火焰在腳後跟一個輕微的爆炸，帶起的爆破力頓時讓速度上升好幾個檔次。「等等我～這就來找你玩嘍～」

——這只是遊戲的開始呢，好孩子就快點跑吧～不要讓我追上你喲～成功了，獎勵就是生命；失敗了，懲罰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