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馭風老人

洛陽城客來喜客棧

兩個人影坐於桌前，看起來是男子的那個人的身形完全隱於黑色衣袍中，那面黑色的面紗巧妙的襯托出他一直勾起的唇角。而他的手卻一直握著一位玲瓏纖細的少女的玉手，那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同蓮一般，純凈無暇，惹人憐愛。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兩人是兄妹或者戀人，其實，都不是。

「修羅，你把這個玉石快些借與我！成天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少女柳眉緊蹙在一起，嗔怒道。

「這個玉石，不能離開我。」

黑衣修羅少年般略顯青澀的聲音輕聲道。

「你每次都這樣說！」

少女心中十分不滿，那被黑衣修羅握於掌心的玉手不聽話的挪動着，待得玉石完全落於自己的手掌時，少女心中一陣雀躍，正欲退出，卻不想手掌被某人緊緊攥住，震驚之餘，秀目圓睜，狠狠瞪着黑衣修羅，指望他能夠鬆手。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黑衣修羅少見的板起臉，那唇角不滿的垂下。

少女的丹唇輕輕抖動，這幅表情，好像在哪裏見過。其實，她只是發覺自己好像很喜歡捉弄他，看他不高興，心中卻感覺很痛快。

「哼！」

微微努起唇，少女極為不滿，玉手輕鬆，那碧綠如翡翠的玉石再次落於黑衣修羅的掌握。

「好了，晚上我們不是都分開的嗎？趁白天可要抓緊時間治療啊。」

黑衣修羅的笑容重新爬上臉頰，另一隻手摸摸少女的頭，溫柔的輕聲道。

「哼！」

少女臉一別，索性不理他，拖着黑衣修羅轉身就走。為什麼，從見到他開始，自己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少女，擁有少女脾氣，如同父親在身邊的感覺，但卻有一點點不同。懶得去想，少女蓮步輕移，拖着身後的黑衣修羅，轉瞬閃出客棧。

「竹音，知道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嗎？」

黑衣修羅笑謔道。面紗下的眸子卻牢牢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不知道！」

少女哼哼道，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間加快了許多。

「那既然不知道，便由我來帶路吧。」

黑衣修羅輕聲道，說罷，與少女相牽的手溫和輕柔的將少女拉到身側。邁開步子，牽着身旁的佳人，瀟灑的前行。

「對了對了，險些忘了。」

黑衣修羅微微側身，唇角勾起一抹不知名的弧度，手一張，那面潔白的面紗整整齊齊的卧於他的掌心。用那令白衣羅剎都自愧不如的速度，給那嬌顏上遮上了那面毫無褶皺的面紗。

清風徐來，少女動人的水眸略顯疑惑的緊緊盯着面前的少年，三千青絲被水藍色的緞帶隨意的紮起，隨風散發着發間淡淡清香，被水藍色緞帶收束的纖細腰肢在影子中勾勒出少女青澀的曲線。

「走吧，羅剎小姐。」

笑意爬滿了黑衣修羅的唇角，手一松，少女的玉手滑落下來，收起手中的玉石，在少女疑惑的注視下，笑道：

「看看你體內的經脈吧，傷勢早痊癒了，這經脈也差不多了。記住，下次千萬不可這麼拚命了，萬萬不可！你也不喜歡和一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吧？」

查看了一下自己體內原來交錯雜亂的經脈，羅剎瞪大了眸子，這才不過三天，自己體內的經脈已經幾乎痊癒了？！向修羅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這種舒暢感，真的是好久未曾感覺到的了。

「接下來，陪我去一個地方。」

傷勢恢復，白衣羅剎也懶得再示弱，微微轉身，縴手一張，闊別三日的長劍滑入掌心，看着自己腰間別着的鐵扇、竹簫和已經報廢的軟鞭，輕嘆一聲。

「拿着。」

身後的黑衣修羅遞過來一條上好的軟鞭，放於羅剎的掌心。

「這是。。。」

羅剎的秀目圓睜，這等軟鞭，就算當年的自己都不一定買得起，這個神秘的黑衣修羅，比自己強，還比自己有錢！

「至於那鐵扇么，已經填充好各式暗器了，有些上面還塗有劇毒，相必應該甚合你心意吧。」

「多謝了。」

羅剎收好這嶄新的軟鞭，她還不能用，新的武器必須與主人進行一段時間的磨合期和適應期，否則再好的武器也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而黑衣修羅明顯知道這一點，只是笑笑，沒有做任何阻攔。

「真是個怪人。。。」

心中這樣想到，羅剎玉足輕輕點地，幾個起落間，身形便是閃現在遠處，黑衣修羅微微搖頭，緊跟其後。

兩個身影，一黑一白，突兀的出現在二樓閣樓大廳中央，店小二明顯愣了一下，匆忙迎上前去，歉意的笑道：

「兩位客官，想吃飯可隨意挑選座位入座，我們的酒菜可是十分的美味啊。」

「哼！」

黑色的人影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店小二，而那白色人影，突然沖着二樓的閣樓輕聲喝道：

「馭風老人！許久未見，你開的店還是這麼熱鬧啊！」

看到這位白衣女子令人詫異的舉動，店小二心中一驚，馭風老人自從上任城主死後，對外宣稱隱居山林，但只有極少數的人知曉他仍然藏匿於醉仙閣的角落。

「這。。。這位客人。。。此處並沒有馭風老人啊。。。」

店小二顫抖的喃喃道。話音未落，一聲極其清朗的聲音響徹耳畔：

「多日不見，姑娘還是如此氣勢逼人。」

一道蒼老瘦弱的身影自簾后閃現，不正是那馭風老人？！白衣羅剎微微躬身，雙手輕抱拳，畢恭畢敬道：

「怎敢在前輩面前造次？」

馭風老人匆忙擺手，和藹的道：

「老夫可受不起。」

話音一落，扭頭注視着那個旁邊佇立的黑衣人，看輪廓是個極其俊朗的少年，卻隱隱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忽的，他的眼睛如同銅鈴一般瞪的圓圓，白衣羅剎心中不免疑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身邊的黑衣修羅。

「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叫他黑衣修羅便可。」

白衣羅剎雖然心中尚有些許疑惑，但首先介紹一下總是好的。

「你是。。。你是那個。。。」

馭風老人枯瘦的面龐顫抖著，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呻吟掙扎一般扭曲著，乾枯的嘴唇顫抖著，最終，她還是沒有敢說出來那個名字，那個姓氏，因為，即使以馭風老人如今的水平和實力，還是不敢招惹這個家族的。

「馭風老先生。。。怎麼了？」

白衣羅剎壓住心頭的震驚，面露疑惑的詢問道。

「沒。。。沒什麼。。。」

瞄到那嘴角略微垂下的黑衣修羅，馭風老人心下一驚，慌忙擺手否認。而黑衣修羅的唇角也終於再度勾起。

「多謝老先生了。」

黑衣修羅嘴上說道，但並沒有行晚輩的禮節，彷彿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

「修羅！這樣未免太失禮了！」

白衣羅剎不滿的蹙起柳眉，怒視着黑衣修羅。

「不用，不用！這位修羅先生的名號正如那個。。。」

馭風老人急忙擺手，話音未落，突然看到那位黑衣修羅的唇角又垮了下去，心下一驚，匆忙住嘴。

「馭風老先生，今日，您有些奇怪。」

白衣羅剎疑惑的詢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

馭風老先生揮袖擦去額頭的冷汗。而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望着那一旁站着的黑衣修羅。黑衣修羅好像也懶的計較，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馭風老人心中長舒一口氣，揮手招來旁邊的小二，囑咐道：

「把二閣樓『幽冥』房清掃一下，帶他們去那裏。」

「是。」

店小二壓住心頭的震驚，慌忙離去。馭風老人回首，望着緊蹙柳眉、面露疑惑的白衣羅剎歉意的笑笑，俯身在黑衣修羅耳邊低語了幾句，而那黑衣修羅則是微微點頭，嘴角噙滿笑意。馭風老人的臉色愈加凝重，卻不料這黑衣修羅湊過來也向他低語幾句，馭風老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馭風老人終於換上了一副和藹的面容，對着白衣羅剎道：

「抱歉了，我與這位修羅兄弟好像以前相識，發現認錯人了，呵呵，真是老了。羅剎姑娘，此次前來我們洛陽城，是不是老夫又有什麼任務了？」

「說是有，也算，說沒有，也算。」

白衣羅剎玉手輕輕扶額，她還是心中略有疑惑，但在此之前，必須先決定一下這次的任務。

「上次我們聯手抹殺的洛陽城城主之事已經報告給了官府，而官府也派來了一位大臣專程調查此事，而這洛陽城現任城主是原來那城主的大兒子代理，待得此事塵埃落定，便是要上報官府批准。」

馭風老人撫著鬍鬚，將這一段時間裏洛陽城的風雨一一盤托出，微微頓首又道：

「為了追查到羅剎姑娘你，官府正在四處尋找傳言說和你有合作的我，因此我不得不對外宣稱隱退山林。」

「最近這些時日，多謝老先生了。羅剎日後定當湧泉相保。」

白衣羅剎躬身謝道。而馭風老人只是善意的笑笑，並未說什麼。只有黑衣修羅突然望着窗外，面紗下的眉毛突然緊緊糾在一起，他感覺到，就在剛才，窗外有幾道他很熟悉的氣息一閃而過。

「我。。。又要回那家族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