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求你正視他的存在行么
陌上沙的嘴幾乎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那個首長是葉峰的媽媽？
她瞬間想起了海老爺子的話還有葉峰的身世。怪不得那個女人說自己不認識葉峰，卻對葉峰的事情那麼上心。試問這世界上有那一個母親會真正對自己的孩子無動於衷的？
一直對她背起葉峰那一瞬間的爆發力感到驚訝，原來那是一種母愛的力量在支撐著。
「其實，她很關心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葉峰的臉色有些蒼白，陌上沙快速的上前，把他的床給搖高了。
「那為什麼她不認你呢？」
「是你，你會認嗎？如果你是被人強暴的情況下不得已生下了孩子，你會接受他嗎？他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你那段不堪的過去，就像是一塊洗不去的污垢，讓人只會看着堵心的情況下，你會容忍這塊污垢的存在嗎？」
葉峰嘲諷自己的聲音讓陌上沙覺得心疼，同時也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那時，她被人強暴了之後，自己一個人躲在了衛生間里哭了一夜，第二天謝絕了爸爸戰友的收養意圖，帶着妹妹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
雖然劣勢撫恤金不少，可是她要高考了，妹妹也快要升入高中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太多太多了。陌上沙知道從今以後自己只能擔負起這個家庭的重擔，還有妹妹的將來。
為了忘記那段不堪的過去，她努力的不去想，努力的學習，但是卻不怎麼喜歡和人交流了。
慢慢地，陌上沙越來越孤僻，學習成績卻越來越好。
終於迎來了高考，陌上沙的大姨媽卻沒有如約造訪。她以為是最近的學習壓力所致，所以一直都沒有太過於在意，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着她去面對。
可是陌上沙卻暈倒在考場上。
當她被老師送到醫護室的時候，校醫說她懷孕了！
一瞬間，這個消息轟動了全校！
一個高中女生因為懷孕暈倒在考場上，這對任何一個學校來說都是一種恥辱。作為典型，陌上沙被退學了，甚至取消了一切高考的資格。
那一刻，陌上沙覺得自己的世界徹底的坍塌了。
周圍同學的恥笑和謾罵，鄰居的不理解和鄙夷，讓陌上沙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為什麼最後她卻要承受世人的嘲諷？
陌上沙崩潰了。她一個人跑到了海邊打算自殺。
已經沒臉活下去了呀。爸爸媽媽的光環徹底被她給抹黑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走完剩下的路。
一步一步的踏入了冰冷的海水中，那刺骨的海水襯托著陌上沙的臉更加的蒼白。她要帶着這個孩子一起下地獄！
就在這個時候，徐飛救了陌上沙。可是她也因為海水太冷，流掉了孩子。
在被救上岸的那一刻，再去醫院知道孩子沒有了的那一瞬間，陌上沙哭的聲嘶力竭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是那一刻起，她卻不敢再有死的念頭。因為她看到了淚眼婆娑的陌上冉。
在徐飛的照顧下，陌上沙很快的養好了身子站了起來，也是在那個瞬間，她愛上了這個逼自己大幾歲的男人。
徐飛了解到陌上沙的難處，很佩服她是一個這麼堅強的女孩子，想要讓他加入國安局，留在自己手下培養。從那時候起，陌上沙在徐飛的幫助下，帶着陌上冉轉了城市和學校，這才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
回想起這一切，陌上沙的心依然疼的厲害。她不知道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麼去死上那麼一回，世間是不是會在此多一個葉峰？而她自己是否會有那個勇氣去接受這個孩子呢？
葉峰見陌上沙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悲傷，心裏有些探知的欲，望，卻又怕陌上沙難過，糾結間，陌上沙的眼神看向了葉峰。
「葉峰，你怎麼看待親手扼殺自己孩子的母親？」
葉峰的心微微一頓，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只是淡淡的說：「看什麼情況，如果是非自願的情況下，比如我媽這樣的，是可以原諒的。其實我倒真心希望她沒有生下我。」
陌上沙突然鼻子一酸，上前一步抱住了葉峰的頭，身子微微的顫抖著，眼淚巴巴的直往下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曾經也有過和你媽媽一樣的經歷，可是我親手剝奪了那個孩子的出生權利。葉峰，這樣的我真的配不上你。」
聽着陌上沙痛苦的哽咽著，那隱忍的哭泣讓葉峰說不出的心疼。同時，作為一個男人，他真的有些難受。
「沙沙，你該早一點告訴我的。」
「對不起！」
「我不是要你說對不起。那不是你的錯！你要是早一點告訴我，我或許會直接阻止徐飛對你的算計，而不會讓你重溫一次那樣的噩夢了。」
葉峰的話讓陌上沙終於忍不住的大哭出聲。
徐飛一直是她心底的痛啊！
曾經把她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的那個陽光男人如今去哪兒了？在他明知道自己的一切之後還可以這樣算計自己，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就像拿着一把刀子生生的刺進了她曾經傷痕纍纍的心口呢？
「好了，不哭了！沒事的，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葉峰用自己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拭去陌上沙眼角的淚水。
這一刻，陌上沙覺得和葉峰的心走的好近。
葉峰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而陌上沙卻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親手扼殺掉的小生命，那種憐惜，痛苦，心疼的各種情緒糾結著，讓她對現在的葉峰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在胸口。
而這個男人還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對不起，你看我，你剛出急救室，我就拉着你說東說西的，你快躺下休息一會。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給你買點過來。」
陌上沙說着就要把葉峰的床給放平，卻被葉峰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什麼都不要，就希望你陪着我，行嗎？」
看着葉峰期盼的眸子，陌上沙真的很想說，她還有任務在身，時間緊迫，可是她所有的話卡在了喉嚨間，怎麼都說不出口。這個時候的葉峰是脆弱的，況且他還是為了自己而來才沒有及時的處理傷口。
作為一個妻子，一個戰友，她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適合放下葉峰不管的。
「好，我留下。只是你不餓我也餓了，我先去弄點吃的來。」
「好！」
葉峰微微一笑，頓時讓陌上沙覺得怦然心跳。
這男人在基地從來不笑，整天板著一張棺材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吊子錢似的。可是回到邊境以後，他好像心情好了很多，笑容也多了好多。
其實仔細看看葉峰的笑容，不是特別陽光的那種，卻讓人覺得有一股淡淡的憂傷縈繞着，總是揪著陌上沙的心一顫一顫的，很不是滋味。
「不許隨意下床走動！不許過分的運動，等我回來，聽見沒有？」
「好了，你這啰嗦。」
葉峰淡笑着，陌上沙還是有點不放心，卻站起了身子走了出去。
醫院門口不遠處就有一個超市，現在在這裏，她人生地不熟的，關鍵是也沒有個落腳的地方，只能去超市買點現成的填飽肚子。她和葉峰都不是矯情的人，雖然知道夜風現在需要營養，但是這時候要是讓海老爺子知道這一切，指不定又是多大的狂風暴雨呢。
她相信葉峰也不希望自己把事情鬧得太大。
陌上沙還沒走到超市門口，就被葉首長給攔住了。
自從知道了這個女人和自己有相同的經歷之後，她就覺得她特別親切。
「首長，你好！又見面了。」
陌上沙笑着看着她，發現她的眉宇間還是有很多地方和葉峰相似的，特別是她板着臉不笑的時候，和葉峰在基地的時候那張棺材臉簡直一模一樣！
「他出來了嗎？」
葉首長好像有些不太自在。
陌上沙頓時就明白了，敢情她一直站在這裏沒有離開，只為了確定一下葉峰的傷勢嗎？
這麼說的話，她是不是可以認為，葉首長其實是關心葉峰的？
「首長，你既然擔心，為什麼不親自去看他呢？你知道嗎？葉峰沒有打麻藥，只希望一出急救室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你。因為他相信，你一直都是關心他的不是嗎？」
「我想你是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別的地區的戰士在我的守區之內是否安全，這是我的職責而已。」
葉首長轉身就要離開，去被陌上沙給攔住了。
「難道只有這些嗎？首長除了把他當成戰士以外，就忘記了他曾經也在你肚子裏生活了十個月，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又知道什麼？你到底是誰？我告訴你，不要把你的猜測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隨意的說出來！」
葉首長顯然的有些惱羞成怒了。
「是我的猜測嗎？你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那都是我的猜測嗎？我一直，葉峰為什麼那麼拚命地訓練訓練，每一個危險艱難的任務都要第一個去搶著完成。我曾經以為他是個兵痴，可是不久前我才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你的認可！他這麼努力的想要讓你正視他的存在，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絕情呢？
陌上沙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居然如此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