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

畢業

「又到鳳凰花朵開放的時候……青春帶走了什麼,留下了什麼……時光的歌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郝端端雙手捧著話筒,站在桌上,沉浸在自己不以為然的鬼哭狼嚎里。

「郝端端!再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泡酒!」

「芮涵,別這麼血腥嘛!這樣好了,你一有需要,我就把舌頭伸進你酒里泡著,這樣又可以保鮮,又可以經常用,你覺得呢?」

白芮涵恨恨的咬着牙,「算你噁心!!!」

郝端端得意極了,想當初只有她被白芮涵和幕隱熙損的份兒,現在終於鹹魚翻身!她興奮的站在桌上瞎蹦亂跳,可憐那桌子快被折騰的散架了。

忽然郝端端像被點穴般定在那裏,一動不動!歌也停了,整個包廂靜了下來。

幕隱熙看着她調侃道「怎麼了?都敏俊來了?」自從來自星星的你開播后,幕隱熙就精神失常。

「不!是大姨媽來了!靠!!!我居然把它跳出來了!」說完她便沖向廁所。過了好大一會兒,也不見她蹤影,幕隱熙坐不住了。

「她怎麼還不回來?」

「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是便池!」白芮涵幽怨的看向她。

「我去看看她。」

幕隱熙走進廁所,緊閉的門外有兩三股血流在白色的地板上。

「哇噻!向來知道你迅猛,想不到你的大姨媽也來得這麼迅猛!這叫什麼來着?熱血四射?」見裏面沒動靜,幕隱熙才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她一邊拍門,一邊叫端端,最後喊了起來,裏面還是沒有動靜,她慌了,立馬跑去叫白芮涵。

六月的天氣熱得叫人難受,加上知了得刮躁聲,更另人反感。郝端端就是被這天然得鬧鐘吵醒的。她懶懶的睜開眼睛,看了看除了白就是白的房間后,又疲倦的閉上,忽然覺得哪裏不對,瞬間清醒過來。

「你醒了?」幕隱熙驚喜的看着郝端端。

「換包間了?」郝端端迷迷糊糊的問道。

「啊!怕你站着唱歌太累,就換了個能躺着唱的包間!」白芮涵慍怒的逼視着郝端端。

「好了,你別慪氣了,她才醒過來……」

「那又怎麼樣?要不是我踹開門,把渾身是血的她從便池上撿起來,她早給閻王爺磕頭去了,還有功夫在這兒裝蒜?虧我冒着生命危險超速、闖紅燈……」白芮涵氣得說不出話來。

「端端,你真不知道?你懷孕了!」

「啊?」郝端端驚訝的看着幕隱熙。

「錯了,錯了,說錯了!」

郝端端這才鬆口氣。

「你流產了」

「啊?」郝端端把眼珠子撐得圓滾滾的,差點要掉出來。

畢業了,學生們準備離開學校,很多家長都來幫孩子收拾行李,所以平時嚴苛的管理員也鬆懈下來,郝端端就那樣風風火火的衝到了男生宿舍。

「陳放!你給我出來!」隨着她渾厚的一聲吼,樓道里所有的學生將目光投向了303。

「郝端端?你怎麼來了?」陳放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我有話和你說,走!」說着便拽着他往外走,那氣勢劈開了一條路,樓道里的人紛紛貼在牆上。經過教學樓時,陳放甩開了她的手。

「有話就往這兒說,說完我正好回教室拿趟東西。」

「陳放,你愛我嗎?」

郝端端又開始糾纏自己了。

「都問過多少次了?有意思嗎。我們都分手了!」

「那做那種事的時候你不說沒意思?現在想分手就分手?當我什麼?玩具啊?」

見郝端端大聲吼著,他才耐心的勸道;「端端,我們畢業了,你能不能現實點兒?我們不是一個城市裏的人!別鬧了,咱們好聚好散!」

郝端端眼睛通紅,她狠狠地咬住嘴唇;「好聚好散?好聚好散……你就不怕我死嗎?」聲音冷而僵直。

陳放輕蔑的笑了一下,郝端端便發瘋一樣沖向電梯,按下十八層。

她坐在樓頂邊上,耷拉着腿,被風吹動的髮絲,抽打在臉上,被淚水黏住。她就這麼等啊等,終於等來了腳步聲。

「端端!你幹什麼!」

「誰讓你上來的?我不要你上來!」看到氣喘吁吁的幕隱熙,郝端端哭得更凶了。

「我們到處找你,怎麼出院了?」說話瞬間她拔通了白芮涵的手機。

「教學樓十八層這麼高,你坐那兒幹嘛?」

「高嗎?高多好,跳下去,也痛快。」郝端端淡淡的說着。

「瞎說什麼呢?你以為拍片兒啊?」

郝端端不接她的話。

「下面看熱鬧的人真多,你說陳放是不是也在下面?那我就這麼啪一下摔到他面前,把血濺他滿身,讓他永遠也忘不了我……」

幕隱熙趁着她自言自語,輕輕的挪動着腳步。

「別過來!不然我立刻跳下去!」

「那就跳啊!」

幕隱熙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一個耍了你,甩了你,連你跳樓也不來看一眼的男人,你要為他跳下去!那就跳下去!跳啊!」郝端端也被這怒吼聲嚇得顫抖了一下。

「芮涵,你瘋了?你別刺激她!」白芮涵甩開幕隱熙的手,徑直走到郝端端面前,一把抓起了她的領口。幕隱熙驚訝的捂住嘴,眼淚唰一下流了出來。

「看什麼?蠢貨!快過來幫忙!!!」

幕隱熙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跑過去死死抱住郝端端,她使勁兒掙脫。三個人在樓頂上僵持不下,忽然,郝端端一轉身。

「啊……!!!」三個人都尖叫起來,下面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高空墜落,無可依附,除了恐懼就是恐懼!整個人被拋在空中,然後不斷下沉,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迅疾的風將長發撩起,衣服簌簌發響。死亡只是一瞬間,她第一次見識到了生命的脆弱,人的無能為力!是啊!我們多麼渺小,就那麼輕易的被湮沒,然後太陽依舊照常升起,星星依舊點綴天空,世界並不會因你而變得不同。

醫院走廊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頭頂紅色毛髮,上身**,下踩人字拖的青年瘋了似的闖進了醫院,護士們看到他后紛紛尖叫起來,手裏的醫療用品因碰撞掉到瓷磚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他幾乎是撞開了病房的門,裏面的人齊刷刷的朝他看去!

他撲到病床邊,神色因擔心而變得凝重。

「你別擔心,醫生說……」

「又是你!郝端端!!!」他兇狠的逼視着她,然後慢慢起身,郝端端被嚇得直往後退,她從來沒有害怕過他,這是第一次,她覺得孩子氣的焦焱也會有這麼強悍的一面,令人驚恐。

「就是他!這個瘋子!抓住他!」隨着護士的一聲叫喊,五、六個保安蜂擁而至。

「幹什麼?放開我!!!」他怒吼著,聲音響徹整個病房。

郝端端就在這時哭了,她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伸出雙手握住白芮涵止不住的抽泣。

「是芮涵醒了嗎?放開我!放開我!」被保安按在牆上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其中一個保安的脖子咬了下去!其他人愣是沒反應過來。

他一下撲倒在床邊,膝蓋嘭一下磕出生硬的聲響。

「你醒了?」他白凈的臉因激動而變得發紅。

「本來是醒了,不過看這形勢,又得被吵昏過去!」白芮涵不耐煩得瞟了他一眼。

「聽到沒有?你!」他專門指了一下郝端端,又將手指平移到一堆保安身上,「還有你們!都出去!」

白芮涵一巴掌朝他後腦勺掄去,他張著嘴,像機械人一樣遲鈍的扭過頭來,獃獃的看着白芮涵,一臉無辜。

「把他抬出去!」白芮涵說完便踏實的躺下了。幾個保安利索的把他扛起來就往外走,那個被咬的保安按著脖子得意洋洋的看着蠕動的他說;「呀!染個紅頭髮,長個小白臉,就當自己是吸血鬼了?嗯?有本事你再咬我啊?給,給,給……」說着便把脖子伸到他面前,見他動彈不得,便得瑟的揪起他的耳朵。

「放開我!聽到沒有?不然你就完了!!!」他認真的瞪着那個保安。

「喲!還挺厲害啊!嗯?就不放開,怎麼的?」說着變本加厲的揪著。

這時,接到電話不久的幕隱熙趕到了醫院。

「焦焱!!!」幕隱熙一臉茫然的看着被扛着的少年。

「隱熙姐?才來嗎?芮涵她已經……」

「啊……!!!」男女高音雄起!焦焱就是在這個背景音樂下被瞬間拋了出去。

幕隱熙慌張的跑過去,扶起他,關切的問道;「疼嗎?」

還沒等焦焱接話,她立馬換了個臉,「你們怎麼敢這麼對他?誰准許你們動他的?」說完便咬牙切齒的怒視着那些保安。

「白芮涵!」

聽到保安的話,她瞬間僵住,像是蓄勢待發的箭碰到斷了的弦。

「哦!這樣啊!」她立馬撤了手,焦焱便囫圇的跌倒在地上。他可憐巴巴的叫了聲隱熙姐,然後看着頭也不回的她瀟灑的走進了醫院。

「你就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把我甩了下去!十八層!老大!我!是我!我是去救你的!!!」看着郝端端的頭都被罵了下去,才稍微解氣。

「幸虧我提前聯繫了消防隊,沒有下面的救生氣墊,這條命就被你玩兒了!本來是救你的,沒想到自己用上了,托你的福!!!」

幕隱熙就是踏着這數落聲走進來的。

「聽你罵得有聲有色的,看來是好了。快被你嚇死!我和端端看着你掉下去時,特恨四隻手不夠長,只能幹巴巴的伸著。你也別罵端端了,她差點兒就跳下去陪你了。」

「那我就更得罵她了!」

聽了白芮涵的話,幕隱熙又摸不著頭腦了。

「你也不想想,就她那噸位,啪一下那麼一砸!氣墊就破了,我還活得成?」

白芮涵說着便瞟向郝端端,「所以你當時是要砸死我?」

看到白芮涵還願意罵她,郝端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上前抱住了她,「所以你現在……」白芮涵雙臂支起扶在她肩膀上的郝端端,認真的看着她那不堪入目的臉繼續道;「……是要噁心死我?」

她們就這麼轟轟烈烈的畢業了,以後再也不用住宿舍,再也不用吃食堂的飯,再也不用擔心遲到,再也不用逃課,再也不用聽老師的嘮叨,再也不用考試,再也不用見再也不想見的人了。可是她們明明是難過的,究竟在難過什麼,是她們自己也不知道的問題。如果非要說,我想是因為她們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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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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