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唯得令符定心針

第兩百零五章 唯得令符定心針

八月二十,飛嶼道宮。

大殿之中,共是坐了五位長老,大長老段涵峰端坐上首,在下首第二位的,乃是二長老歐陽虛。而與張衍有過交道的車子毅車長老,今日也是位列席上。

此間在座諸人,有幾人尚是第一次見到張衍,此刻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是透著幾許複雜。

距離雙月峰一戰,已是過去半月,各地飛書不斷,早已將此事遍傳中洲。

而這其中尤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張衍了,這些時日來,他算是「凶名遠播」了。

誰能想到,他僅憑一人之力,就將列玄教來犯之敵殺絕,此舉着實令人又畏又怖。

眾人仔細一算,列玄教九名長老,算上郭、旁二人,俱是為他一人所殺,如是再加上貞羅盟叛賊商騰,那麼死在他手中的元嬰真人,已有十人之多了。

如此戰績,着實令人驚栗。

今日這五名長老擺下酒席,在此宴請張衍,雖明為感謝他斃殺強敵,護得雙月峰安穩無恙外,其實還另有一層目的,便是那枚程真人所賜令符。

手握此物,能引動雙月峰八百里禁陣,勾動水火風雷,以那日翼崖祖師神像之能,也是頃刻就被鎮壓下去,絲毫抵抗不得,更別說一干尋常修士。

貞羅盟而今只剩有十二名長老,之所以今日不敢全數坐在此處,也有顧忌這令符的緣故在內。

若是張衍心中起了歹念,此間之人,那是一個也難以活命,雖是可能極小,但也要以防萬一。

這等殺器,若是不拿了回來,他們也是夙夜難安。

今日座上客乃是張衍,大長老段涵峰大族出身,一路修行而來,順風順水,並無遇到什麼磨難,這個人無甚城府,按他所想,只要長老們多說些好話,便能張衍把令符拿出。

可在座諸人皆是一方尊主,都不似他看得如此簡單。

他們心中也很是明白,要拿回此物,恐怕不付出點代價那是不成的,而不在於言語上說些什麼,因此多是甚少開口,只偶爾插上一句。

只一名叫做章千秋長老的除外,此人頻頻向張衍勸酒,奉承之語,不絕而來。

「張真人來自東華大洲,又是名門正派出身,一身修為堂皇正大,列玄教這等跳樑小丑,豈是真人對手?此番交手,乃自取其辱,結果早已註定。」

張衍淡然一笑,道:「章真人謬讚了。」

段涵峰拿起酒杯,單手一敬,道:「張真人,此乃我貞羅盟獨有仙釀,名曰『月宮琴吟』,恰似桂下撫琴,清寂之中,微嗅香暖,唯有滿飲,方能品出妙處來。」

張衍也不推辭,端起酒來一敬,一飲而下。

段涵峰大笑一聲,也是把酒飲了。

張衍朝此人看了幾眼,貞羅盟這位大長老卻是年歲不大,入得元嬰之境怕也不過數十載,且此人瀟灑狂放,灑脫不羈,不似修道人,倒有點像是凡間名士一流。

他看得出,此人無甚心機,對玩樂享受倒很是熱衷,也不知如何坐上此位的。

心下念頭轉了轉,便猜出一點原因來。

貞羅盟中十餘名長老來自九州各地,怕是誰也不服誰,有這等人毫無野心,又修為不高之人坐在此位之上,倒也合適的很。

張衍目光轉去,又對坐於第二位上的歐陽虛多看了一眼,此人望去五旬年歲,臉膛方正,雙目炯亮有神,坐在那裏身形筆直,一舉一動有板有眼,入席以來,說了不過兩句話,頂上有三團罡雲翻動,竟是一名元嬰二重境修士。

張衍發現此人頂上三雲皆是抱團凝實,其或許修為比那公羊盛還要高上一籌。

傳聞此人原先為武將世家出身,年少時一次入山追匪,不慎迷了路徑,在山中轉了數日夜,卻無意中闖入一前輩修士洞府,有此因禍得福,方才得了入道參玄的機緣。

不過張衍之所以注意此人,乃是因為這人在貞羅盟中極富盛名,被稱作屏東「鬥法第一」。

崑島大觀主端木勵身為元嬰修士,之所以被郭、龐二人殺上門來,卻無力反抗,傳聞便是因為曾傷在了此人手中。

這時席上末位,原本坐在那裏黃左光站了起來,對着張衍一舉杯,誠懇言道:「張真人,若無你除了商騰那叛賊,黃某怕是早已一命嗚呼,這一杯在下當敬真人,在下先干為盡。」

那日商騰雖將他擒住,不過卻並未殺他,倒也不是存了什麼好心,而是萬一事迹敗露,手上還能多一份籌碼。

可若是列玄教從張衍手中得以成功搶去神獸卵胎,那麼留他性命也就毫無必要了。

說其性命因張衍之故才得以保全,倒也不算誇大。

張衍笑道:「黃道友言重了,道友吉人自有天相,不是宵小所能害去的。」

黃左光咧嘴一笑,又對張衍拱手一禮,這才坐下。

段涵峰摸著唇上鬍鬚,感嘆道:「有酒無歌,未免不美。」

章千秋神色微動,看了一眼張衍,笑道:「不妨請真人觀一觀我雙月峰上有名的荷葉舞。」

段涵峰喜道:「此議正合吾意。」又轉身問張衍,道:「真人以為如何?」

張衍點頭道:「客隨主便,段長老自行安排便是。」

段涵峰呵呵一笑,他向下一指,就一朵朵嬌麗蓮花自殿中池塘之中攀起,霎時香氣滿溢,清爽荷葉片片團團,鋪開丈許,每一葉俱是露水晶瑩,含翠欲滴。

隨後他拍了拍手,琴笙迴響之中,就有六名薄紗罩體的女子裊裊步入殿中。

這些女子個個體態纖細,玉骨冰肌,雲鬟霧鬢,美目流盼,身姿臉容無一不美,更難得是,每一人都有明氣修為。

這六女蓮足輕踏,輕盈如燕般上了不足一丈的荷葉,隨着弦聲一起,便在其上翩翩起舞。

因此間狹小,因此常常肢體絞纏,唇頸相交,耳鬢廝磨,粉彎雪股若隱若現,場面極是香艷,尤其樂色非但撩人慾醉,還帶着一絲靡靡之音。

段涵峰看得如醉如痴,每當六女舞到妙處,他還旁若無人的大聲叫好,而另五人長老卻毫無異樣之色,彷彿早已見慣不慣。

章千秋一直在旁留意張衍神色,此時出言道:「張真人孤身來我中洲,身邊連伺候之人也無,這些女子在下可做主送與真人,道友以為如何?」

張衍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章千秋察言觀色,見他似是並無此意,便不再提及此事,轉而欣賞起荷舞來。

待酒過三巡,章千秋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有心提出牌符之事。但因恐張衍開口回絕,那便無轉圜餘地了,因此對着車子毅連使幾個眼色,示意他出話試探張衍口風。

哪知車子毅卻是裝聾作啞,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看得章千秋暗暗惱恨。

歐陽虛看他這副神情,不覺搖頭,他把酒杯放下,直接開口問道:「張真人,程真人那禁制牌符可在你手中?」

這句話一問出,大殿之上立時一靜,所有目光皆往張衍看來。

張衍坦然回答道:「不錯,正是在貧道手中。」

歐陽虛拱了拱手,道:「此物對我盟至關緊要,可否請張真人還了回來?否則我盟中之人,怕是難以安睡。」

見他說得如此直白不客氣,章千秋頓時有些發急,就怕張衍惱怒翻臉,那便不好辦了。

張衍卻是呵呵一笑,道:「貧道並非貴盟弟子,早有打算歸還此物,但卻不是此時。」

歐陽虛雙目凝定他面,沉聲道:「何時?」

張衍目光微微閃動,道:「梁長恭,魏叔丹二位道友正為貧道祭煉法器,待寶成之日,貧道東去之時,自當會將此物雙手奉還。」

這令符他的確沒有據為己有的意思,待他回返東華洲時,就算帶走也是無用。

但這般有可能威脅自家性命的東西,他並不放心交到在他人手中。

等離去之時,再拿出來也不遲。

五名長老雖未能拿回這面令符,但得了張衍明確答覆,心頭也自鬆了許多,無需再提心弔膽了。

這一場酒宴,也算是賓主盡歡。

散席之後,張衍出了大殿,並不去別館安歇,而是駕風出得飛宮,一路來到鹿歧山,在地火天爐之旁落下,尋了先前所處之地,盤膝坐下,依舊每日打坐參玄,推演功法,等待法寶出世。

如此過得一月,也無人前來打擾。

這一日,忽聽得地爐之中一陣響動,窟門之前,走出來一名滿頭白髮,面容枯槁的老道人。

張衍睜開眼帘,瞧了過去,不禁訝道:「華道友怎麼出來了?那尊神像莫非已然煉化了不成?」

華昭芳搖頭,道:「要煉化那尊神像,怕還要用上一載光陰。」

張衍再仔細瞅了他幾眼,雙眉微挑,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不覺嘆道:「原來如此。」

華昭芳苦笑道:「張真人也是看出來了?老道這些數年來精氣耗損過多,怕是大限將近,近日來自覺時日無多,而且老道離開金凌宗已久,該回去交代後事了。」

張衍點了點頭。

華昭芳低頭自袖中拿出一枚玉蝶,遞了過來,嘆道:「張真人,此是老朽所著《煉器寶錄》,這半年來得梁、魏兩位道友之助,改了許多謬誤,雖仍有許多不足之處,但老朽已無心力再補了,張真人若是不嫌棄,不妨拿去給了有緣人。」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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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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