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驪山弟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驪山弟子

「這人初來府上之時,族中尚無人與他相識,小人便去刻意與他結交,三番兩次下來,倒也有了幾分交情,一次醉酒之際,正巧話語牽扯到府主身上,不想此人竟對府主流露出幾分恨意!」

昭幽偏殿之中,蕭翊將情形逐一道來。

張衍聞言,卻是一笑,道:「你那蕭氏族人恨我,也不是什麼新奇之事了。」

不說蕭穆歲與蕭翰二人,在傳言之中是因他之故下落不明的,就說那件玄器五靈白鯉梭,也被他施計賺入手中的,蕭氏又豈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蕭翊連忙解釋道:「非是如此,他還說,不日即有人來對付府主,不過此人口風也算緊,小人又試探了幾回,再也沒能問出什麼來,想到府主對小人恩重如山,是以特來報信。」

「哦?」

張衍目光轉來,在他面上掃了一眼,道:「也算你有心了。」

蕭翊不敢與他對視,連忙低下頭去,道:「不敢,不敢,若是沒有府主提攜,便無小人今日。」

張衍輕輕一笑,揮了揮衣袖,道:「我已知曉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族中生疑。」

蕭翊起身一揖,不敢再說什麼,匆匆告辭而去。

他走之後,鏡靈上來道:「老爺,此人當日雖立下誓,但心中定是不願的,當真會有如此好心么?」

張衍嗤笑道:「他當然沒有這般好心,只是這點小心思我又怎會看不出?他之所以來此,那是怕我吃了虧,日後尋他麻煩,不過只此一點,他尚不會如此急切來尋我,我猜定是那蕭翱在族中威迫到了他如今之地位,是以亟不可待來尋我,最好是能借我之手教訓下此人,那他便可安然高卧了。」

他一語剖明其中利害,鏡靈恍然大悟,他越是細想越覺得是如此,不禁語帶欽佩道:「老爺果然目光如炬,一眼洞悉其心。」

不過片刻之後,他又轉而擔憂道:「照此人所言,怕有人要來為難老爺,不知會是何人?」

張衍站起身來,拂袖哂笑道:「知與不知,都是一般應付,又何必去費心去想?你仔細把洞府守好就是了。」

鏡靈連忙應了。

張衍交代之後,也不再去主殿飲宴,徑自回了小壺鏡,再度推演起那木行真光來。

三月之後,昭幽天池千里之外,一道似清輝冷月般的劍芒划空而過,往此處而來。

劉雁依馭劍飛空,一別近二十載,她歷經辛苦,已是尋得諸般化丹外葯,遊歷而歸。

她一身竹色曲裙,青絲如瀑,披肩而下,以一圈銀環束結,神情較之當日出府之時更加柔雅嫻靜。

正飛遁間,忽然心生警兆,秀眉微微一蹙,忙撥轉劍光,往旁側一閃,只見一道煙氣自前方橫過,激得她衣袂一陣飄拂。

那偷襲之人見一擊不中,也不吭聲,反而馭使了一片大雲罩來,尚還落下,劉雁依便覺周身一緊,似是落入了一個冰繭之中,周圍冷風颯颯,俱是如冰氣漩。

她一眼望去,見這一片雲靄擴出去足有十數里,不是急切間可以脫身的。

她立時猜出對方乃是有備而來,因此並不宜強行飛遁,而是將張衍賜予她的玄器「泊舟兜」祭出,向外一張,化作晶雲一片,堪堪抵住,靜靜言道:「是哪位道友在此為難小女?」

那雲靄忽而一分,從中閃出一名中年道姑來,目光在她面上轉了兩轉,面無表情道:「劉雁依,貧道在這裏已是候了你多日了,這便隨我走吧。」

劉雁依見對方身着的乃是溟滄派道服,又似是化丹修士,因此不失禮數,一個萬福,隨後道:「不知是門中哪一位前輩在此,又要帶雁依去往何處?」

中年道姑漠然言道:「貧道越龍珊,算起來,也是你的長輩,聽聞你乃是我門中後輩弟子出色人物,是以想請你去我琳琅洞天小住幾日,你快速速收了法寶,隨我前去,還可少吃一些苦頭。」

劉雁依聽到琳琅洞天幾字,立時警覺了起來,她扣住劍丸,言道:「前輩容稟,晚輩出外遊歷數年,久不見恩師之面,正要回府拜見,待禮畢之後,若恩師准許,小女願去尊府一行。」

越龍珊一揮手,態度極是強硬,道:「不必了,你我師門淵源匪淺,這點小事,又何須驚動長輩?」

劉雁依正容道:「恕晚輩難以從命。」

越龍珊不耐煩了,道:「那也由不得你了!」

她將法訣一拿,只見半空中多出無數素白塵沙,蔽空遮陽,自四面八方漫卷過來,竟是越聚越小,眼見就要將她圍困進去。

劉雁依忙也催動「泊舟兜」,放出團團晶雲,護住己身。

越龍珊冷笑一聲,在雲頭之上不停催動法力,頓時有無邊壓力向下襲來。

劉雁依畢竟只是玄光修為,雖這「泊舟兜」是一件玄器,可功行卻差了一個境界,只支撐一會兒,便有些難以抵禦了。

不過她仍是沉穩,並不慌亂,把劍丸按住,在找尋時機突圍。

越龍珊輕蔑笑道:「勸你還是不要強掙了,我知你劍遁神妙,只要一有機會,就能脫身,但在我這『霓塵障』之內,卻也休想出去,還是老實點好。」

她話音剛落,卻聽咯咯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道:「這也卻未必呢!」

越龍珊立知不好,但還未待有所動作,居然從虛空之中射出一支玉箭,自那雲塵上一穿而過,立時鑿出一個豁口。

雖這豁口方一破開,便即收攏,機會轉眼即逝,但劉雁依卻是把握住了時機,於瞬息之間起劍飛遁。

只見一道華光從中飛出,一閃之間,便去到了千丈之外,再一閃,便不見了影蹤。

越龍珊面色一變,喝道:「何人在此作祟?此是我溟滄派之事,何來你插手餘地?」

煙霞之中,步出來一名腳踩五色輕雲,身着綵衣,頭梳分肖髻,面目姣好的女子,她眨了眨眼,故作訝然道:「我奉師命暗中保得劉道友回府,看得有人不知廉恥,以大欺小,還以為是哪路邪魔,原來竟是溟滄前輩么?」

越龍珊臉上發燒,她自出關后,被秦真人冷落一旁,不聞不問,不免心中鬱郁,后因聽聞自己恩師似與張衍有些不對付,她急於重獲師寵,同門之中就有人出了個主意,說是只要其大徒兒劉雁依在外遊歷,只要找準時機將其「請」去府內住了,定能脅制此人,討得師傅歡心。

她覺得這主意不錯,只是自己身為化丹修士,無緣無故出手為難一個小輩,自己也覺得沒有臉皮,此時被此女出言諷刺,一時惱羞成怒,喝道:「你以為你當得住我么?」

她振袖一甩,將只是一玉杯祭在空中,倒扣下來,杯口之中含光欲吐,其中竟蘊含一股奇寒之力,還未到來,便似冰水浸身,寒徹肌骨。

那綵衣女子驚呼一聲,手指向髮髻上一點,一枚發簪倏地飛去,迎向前去,只聞「叮」的一聲,卻將那玉杯震偏幾許。

越龍珊見狀,被忙起訣要將其拿正,這玉杯極是特殊,需將杯口對人,方能制敵。

只是才將其撥轉過來,那簪子又一次飛來,往上一個刺啄,又將其打偏,總不叫她舒服。

越龍珊哪裏肯在這裏與不相干的人糾纏,本想着將此女快些收拾下來,再去追趕劉雁依,或許還有幾分機會,只是她是越急躁,便越擺脫不去。

這綵衣女子看出她急切,心中一笑,身形飄忽往來,只是將她纏住,每當有殺招過來,就遠遠避開,欲走之時,又上前阻攔。

交手有一刻之後,越龍珊自知再也追不上劉雁依,便死了這條心,專心與此女子鬥了起來。

她畢竟是洞天真人下,見多識廣,只交手了有一會兒,就看到此女的門路來,冷笑一聲,道:「我道誰人這般膽大,敢與我溟滄派過不去,原來是驪山派的弟子。」

驪山派也是玄門十派之一,不過比較他派而言,卻是根基最淺,崛起時日不過千數年而已。

然而較之其餘九派,卻也有幾分優勢,開派祖師依舊坐鎮山門之中。

幾乎仗了她一人之力,此門方才立足於世。

這綵衣女子被說破來歷,絲毫不見慌張,只道:「咦,這位道友莫非是溟滄派中十大弟子?亦或者是門中長老不成,怎麼開口閉口都拿溟滄派名分來壓人?莫非欺負小妹不懂事么?」

越龍珊被她言語一陣譏諷,更覺臉上掛不住,厲喝一聲,道:「好好,原來驪山派弟子都是這般口舌伶俐,你無故阻我去路,今日我便將你擒下了,讓你師門中人來我府上領人。」

她伸手往香囊中探入,正要動作之時,卻覺一陣寒意襲來,心中一驚,忙把頭一偏,一道冷冽劍氣自她額上一擦而過,雖未被傷得,卻也將她髮髻挑散,登時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她不覺驚怒交集,抬頭往雲中看出,只見劉雁依袖帶迎風擺動,盈盈站在那處,身周有一十二道劍光交織往來,飛繞盤旋,正眼神平靜地望着自己。

越龍珊萬萬沒想到劉雁依方才居然沒走,竟還敢隱在雲中等待時機,襲斬自己。

這一劍被小輩挑了髮髻去,便是抓了劉雁依回去,她也自覺無顏見人,怔然片刻,一聲嘆息之後,起袖遮面,起雲飛遁而去。

綵衣女子見她走了,便踏雲上來,驚訝言道:「劉道友,你怎得未走?」

劉雁依對她鄭重一禮,道:「道友助雁依脫身,雁依又豈能不顧而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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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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