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銅竹符令

第七十五章 銅竹符令

張衍吐出的這口氣直如驚濤卷岸,幾乎是一瞬間就把這兩人從空中吹落下來。

那少女大驚失色,連忙催動法訣,把那一葉喚了芭蕉過來,將自己與那童子身形牢牢護住,這才未曾摔傷。

她從地上翻起,一抬頭,見張衍正往自己這處走來,下意識便想把法寶喚出來。

可此時她悚然驚覺,張衍周身氣息如大江大浪一般雄渾滌盪,腳下砂石竟隨着對方一呼一吸在地上沙沙滾動。

見了這一幕,她心頭驚栗不已,暗呼一聲,忖道:「這人如此厲害,要殺我姐弟二人不過是反掌之間,他適才未下得狠手,怕還是顧忌我太昊派的威名,只是我姐弟若與他再斗,若是激起他的凶性,不過是多吃苦頭。」

她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飛快轉過,便決定不再抵抗。

這時她突覺身旁的小弟似是忍不住要動手,心中一急,忙反手一抓,捏住了童子的手腕,低聲呼道:「阿弟,這人修為遠勝於你我二人,切切不可妄動。」

那童子雖然小臉上有些不服氣,但他素來對自家阿姐最為信服,是以只掙了一下便不動了,卻是氣呼呼瞪着張衍。

張衍大步而來,最後在兩人面前站定,目光俯視下來,喝道:「你們這兩個小兒,給我報上名來!」

在他森厲目光之下,少女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回答道:「小女岳菁,此是家弟岳松。」

張衍一聽這兩人姓氏,心中便有底了。

岳姓是南方玄門大族,這兩個小兒在這個年紀有明氣修為,且又帶有法寶護身,定是岳氏族中弟子。有他們在手,靈芝大會的引薦便有着落了,也不枉他辛苦做戲一場。

他面上則是擺出一副冷麵孔,沉聲道:「你們敢來寶豐觀惹事,我自不會善罷甘休,不過念在你們年紀幼小,我也不來與你們計較,先將你們擒下,待你們師門長輩來了,我自與他分說。」

少女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性命無憂便好,她踟躕了一下,道:「家弟只是稚齡,什麼事都不懂,還望前輩放了他回去,小女願意留在此處。」

她身邊還有件法寶,只要把岳松送出去,便沒了顧忌,還可以設法逃走。

岳松突然叫道:「阿姐,我不要走,等我小師叔來了,要他這個惡人好看!」

岳菁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捂住他的嘴。

張衍微哂,一揮手,便有兩道符籙飛出,往兩人鹵門上一貼,將他們的氣竅閉了,隨後一手一個拎起來,走到陸天應面前,扔在腳下,道:「陸師弟,此二人既然辱了你,你便看着處置吧,只要不丟了性命就行。」

陸天應知道張衍如此做必有他的深意,他修道百多年,如不是逼迫過甚,也不會去找對方麻煩,況且他即將離開此處去往東海,對這事也不放在心上了,因此搖頭道:「師兄看着辦就好。」

突然,他眉頭一皺,往天空看去。

只見一個道人手持拂塵,踩在一片碧色玄光上。

這個道人長得貌不驚人,但身形卻站得筆直,眼眸深邃如潭,鬍鬚略帶一絲青色。

他對着張衍和陸天應一個稽首,道:「兩位道友請了,貧道公孫勉,這地上二人乃是貧道子侄,不知如何得罪了貴觀?若是有什麼不當之處,貧道在此賠禮了。」

他表面客氣,心中卻是暗恨不已,暗道:「我自拜入太昊派門下,何曾如此委屈求全過?」

岳菁姐弟本是他師弟的兒女,此次他是看中了那株龍炎香舌草,但又看不清陸天應的底細,這才慫恿這對姐弟上來以作試探。

這幾日他另有要事,因此未曾顧及此處,哪知道這岳菁姐弟二人居然瞞着他跑了過來,等他急着趕到此地后,她二人已被張衍捉住了。

如若是尋常修道人,公孫勉哪裏會跟他們講什麼規矩,直接殺上去就是了,怎奈張衍明顯不是好惹的,且看起來又不在乎太昊派的名頭,是以他只能期冀以柔和手段解決此事了。

張衍目光一閃,縱身一躍,來到公孫勉面前,盯着他道:「你便是那兩個小兒的長輩?」

張衍這一接近,公孫勉只覺對方氣勢迫人,恍如一頭猛獸伏身在旁,目光盯來時,他渾身汗毛倒豎,迫得他差點要跳起來動手,幸而他修為深厚,強忍住後退避的衝動,道:「正是。」

張衍冷喝道:「那我倒要問問你,你是如何管教後輩的?我師兄被他們燒去發須,遭受如此羞辱,此事定不能如此算了!」

公孫勉心中一動,他聽出張衍話語中雖說得激烈,但卻明顯留有餘地,分明是還有得商量,暗自鬆了一口氣,不慌不忙道:「那道兄認為需如何處置,還請示下。」

張衍一揮手,道:「此處不便說話,道友且隨我來房中敘談。」

他下了雲頭,舉步朝廂房內走去,只是走了幾步后,回頭一看,卻見公孫勉沒有跟上來,面上似乎有些猶豫,便止住腳步,譏笑道:「怎麼了?公孫道長怕我吃了你不成?」

公孫勉明知對方在激他,可這句話說得輕蔑之意盡顯無疑,他也難免動怒,加之適才又被張衍那氣息刺激了一下,心中也有不服輸的念頭,因此一擺拂塵,亦是落下身形,舉步入內。

儘管他面上卻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心頭仍是暗暗警惕,一有動靜,他便會放出法寶護身。

兩人入屋內坐定之後,張衍突然哈哈一笑,隨後朝着公孫勉看了一眼。

公孫勉本來有些莫名其妙,但見張衍一眼掃來,似是白刃加身,遍體生寒,心中「咯噔」一下,暗中叫了聲:「糟糕!」

他方才便覺得張衍身上傳來的感覺極為古怪,可是並沒有想到別處,此時卻突然察覺到對方放出那股凌厲無匹的霸道氣機,這人分明是一名力道修士!

他心底頓生後悔之念,一時糊塗,上了大當了!

若是在屋外,他想走就走,仗着法寶誰也阻攔不住,可在這裏,在這咫尺之內,對方身為力道修士,若是要暴起殺人,那是連放出法寶的空隙也無,一拳便能將自己打死。

生死操諸他人之手,那還又有什麼道理可講?已是未談先敗了。

他只覺對方氣息如驚濤駭然一般,呼嘯如潮,一波接着一波,時刻置身在這生死之間,使得他極為難受,額角上泛出滴滴冷汗,心底暗暗想道:「今日之事是個教訓,若得回去,再遇到此等情形,便是失了顏面,也萬萬不能立於危牆之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只當渾若無事,笑道:「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張衍見他此刻也不失大派弟子的鳳儀,暗自點頭,挺身慨然道:「在下李元霸!」

這名字一說出來,公孫勉頓覺張衍身上升起一股狂霸激烈之氣,逼得人呼吸欲窒,忙不迭鎮定心神,稽首道:「原來是李道兄,只是不知道友師出何門?」

張衍一擺手,道:「家師名諱在下不想說,宇文兄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公孫勉一窒,此人回絕如此直截了當,竟然連託詞也不願找,當真可惡!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今日一朝失機,步步皆錯,也只能認了。

張衍手往下按,身體前傾過來,道:「公孫道友,我便開門見山了,你要我放過這兩個小兒倒也不難,只需答應我一樁事便可。」

公孫勉道:「請道友講來。」

張衍沉聲道:「我自幼隨恩師學道,如今已是到了凝丹之期,因此欲去靈芝大會上爭一枚『一氣芝』來,只是苦於並無熟人引薦,你既然是太昊派弟子,若是肯替我引薦,往昔恩怨便一筆勾銷,這兩個小兒輩便任你領去。」

公孫勉暗自冷笑,原來是為了那大會令牌,那倒是要拿捏一番了,他搖頭道:「道友見諒,那令牌並不那麼好得的。」

張衍冷聲一笑,道:「尊駕不要誤會,在下並非來求你,只是條件而已,你可看見了屋外那株龍炎香舌草?你看此靈草可值一枚令牌?我倒不信,除了尊駕之外,貴門就沒有識貨之人!」

公孫勉臉色一變,張衍這句話說沒錯,他十分清楚自己同門的脾性,如果能得這株靈草,十有**是會同意此事的。

他只覺得胸中氣悶,自己一時不慎,處處被對方拿捏住,壓的他毫無還擊之力,自入道以來,他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

咧了咧嘴,他無奈道:「好,那便遂了道友之意。」

那岳氏兩姐弟在張衍手中,他也不想弄什麼花巧了,免得再節外生枝。

若是對方不滿意,不管不顧將自己也扣在這裏去換那令牌,那才叫丟人。

因此他果斷從袖中取了一塊竹符出來,擺在案上,指著說道:「此便是銅竹符令,道友憑藉此物,就可去那寶芝大會了。」

張衍拿起一看,這令牌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無二,而且匆促之間,對方絕無可能作假,此時辦得如此順利,他不禁滿意點頭。

他如今扮演的是一個剛猛勇烈之士,因此毫不掩飾情緒,仰天發出一聲大笑。

看他那得意模樣,公孫勉心中暗恨,目光閃爍,暗道:「哼!還當真以為得了令牌便是萬事大吉了么?你若敢來赴會,我看你如何將那一氣芝取了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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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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