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48：我能做的事

「誰不要他們了？我們要他們，小東西的名字都已經取好了，你要聽嗎？」他說着輕微的笑了一下，只道她還是那個迷糊的小姑娘，一直都沒長大。

單看她的容顏和身子，依舊如處子般乾淨的眼神，無一不昭示她還是從前的那個姑娘。

「名字？」她低聲呢喃，迷惑的樣子看着他。

「嗯，蕭逸寒，你聽怎麼樣？」他是取著無意，乘現在冰冷的時機取寒在尾字，希望他會有個瀟灑不羈的一生，故用逸字，安逸和滿，他全身心的期望全都在字眼上了。

「嗯，好，你帶我出去走走……。」她拉着他的衣衫，搖搖頭，有些沉昏。

蕭遠山終究是不放心她的身體，沒有隨着她一直任性，扶住她的身子往房間里走，「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現在身體很虛弱，等你有力氣了，我們就去走走，我帶着你，好不好？」

思慮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清醒的時刻太過於短暫，導致她想的東西太少，只顧著自己能在有限的時間裏活的好一點，卻也忽略了很多現實中的事情。

是啊，現在蕭遠山是可以陪着她出去遊玩，可是，家呢，家裏兩個孩子呢？又能讓誰照顧，她是可以任性的不讓任何人跟隨，心中那個做為人母的聲音卻在一次次的譴責她的良心。

王氏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在房門前左右久等他們不至，心中真是焦急，現在看着她們走來，急速上前，「你們可回來了，趕緊的，寶兒，孩子餓的嗷嗷直叫，趕緊喂喂他……。」

話語說着，王氏的手已經伸出去，寶娘停頓，陌生的眼神看着的孩子，卻遲疑去接。

蕭遠山接過「我來抱着，多謝大嫂了。」

「不用謝，我剛才也是在外面聽到孩子的哭聲，才抱起來的。」外面的人太過於多，她又一時半刻的走不開，只能抱在孩子在門外等著，現在可算是等來了他們，她也放心可以做事去了。

雖是蕭遠山抱着孩子，卻不能安撫他的哭鬧，小東西像是知道什麼似的，伸着手直直的向寶娘那裏伸，可憐巴巴的眼神再加上成串的淚珠子，哭鬧不止，讓人心疼不已。

「我來抱着吧……。」還是心軟的不行，從蕭遠山懷中抱住孩子。

一直看着他，企圖能找到他和其他幼兒不一樣的地方，着實是沒有找到，面目表情的看着他不停的往她懷裏鑽，小手抓着她胸前的衣衫，真的是餓著了。

「寶兒，你現在的身體太虛弱，還是我來吧……。」

「沒事，他已經餓了，我喂喂他，放心，我沒事的。」希望他是個正常的孩子，不要像蕭寶貝那樣身懷異能。

家裏不正常的人多了，她非常想要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而已。

坐下，掀開衣服，抱着小東西就餵了起來，蕭遠山上前伸手阻止，「不可，會要了你的命的……。」他知道小東西進食的厲害。

看他之前的情況就能明白，只有那一次他吃過她的奶水就再也沒有吃過任何的東西，一直維持到現在，什麼都不吃，他可是真的什麼都沒吃，不得不相信的是，他依舊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那現在如何？」見他阻止，寶娘抬眸看着他，不知道接下來若是她不餵養孩子，誰來喂他？難道就看着他一直哭鬧不停。

「我去找，找個奶娘回來養他……。」沉默許久，他開口而言。

現在出去找，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不說，就是找到身世清白，乾淨通透之人也是難找得到。

「那你要找誰？現在是孩子餓的不行，這麼短的時間很難找到的。再說你用什麼理由找來？讓我娘和大嫂他們怎麼看我？難道我連一個孩子都奶不起嗎？」再三思量她還是把所有潛在的問題說了出來。

定眼看着她，覺着她好似不像剛才那麼虛弱，可面色還是一樣的，總覺著是哪裏不一樣了，卻看不出來。

兩個人之間只剩下沉默，最後還是寶娘的打破了安靜的氛圍，「還是我喂吧，這個孩子的嘴刁的很，我先喂他一次，要是你還堅持找奶娘的話，就聽你的，現在去找，暫且我先喂著，好嗎？」

「嗯。」

喪宴進行的很快很順利，這次沒有什麼過大的熱鬧，大家吃的快走的也快，只剩下村裏幾個和劉家交情好的人一直在幫忙。

王氏和孫氏帶着孩子不停的忙碌，一天之下也是累的不行。

他們都知道寶娘身體有況，便沒有讓她出來幫忙。畢竟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能一路從喪事走來，也是極其不容易，本來就是在坐月子的時期，卻不得不出來，大家也體諒她的艱辛。

約摸到了晚上，宋氏端著飯菜走了過來，此時寶娘正坐在床上，孩子被她放在身邊一側，挨着她，看樣子是已經睡著了，蕭寶貝趴在床上看着傳說中的小嬰兒，雪魂依舊冷冷的站在門外。

宋氏沒說什麼，端著飯菜進去，見寶娘身心憔悴，滿臉蒼白，心疼的緊，「寶兒，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吃點東西？是娘想的不周，在這個時期倒是顧不上你的身子了。」

「娘，對不起，是孩兒不孝……。」看到宋氏蒼老了那麼多的臉頰，她心中難受的緊，拉着她的衣衫就像小時候那般，緊緊的不敢再放手，真是怕，就那麼一下，她的娘親再離開。

這個世界，她的存在和重生前有什麼區別？爹爹的死亡和前世離開的時間相差無幾，難道她的重生根本就改變不了他們的壽命嗎？

她沒有期望改變什麼過於太大的事情，只求能讓爹娘的命能活的長久一些，就是如此都不能滿足嗎？

摸索著宋氏的手掌，上面滿是枯瘦的手皮和骨頭、厚重的繭子，根本就沒有肉，不再年輕，她已經在慢慢變老了。

這是她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傻孩子，說啥傻話，趕緊休息，把身體養好了，看虛弱的樣子，鐵定是擔心你爹，加上天寒造成的，好了，接下來娘就只管照顧着你們母子兩個，好好的養好身子，娘就滿足了……。」她最滿意的作品就是生了一個這般乖巧聽話懂事的女兒。

人都說閨女是爹娘的小棉襖，以前她不懂事，他們沒少為她操心，現在不都好了嗎？才剛過幾年呢，她爹就走了，想想心中就難受的很。

最直接的刺激，就是然宋氏想開了一點，她啊，只想着，現在的日子都是慶幸而來的，能活着就極好，現在的她，可要吃好喝好，人也就那麼幾年，沒多少時日了。

每想到劉老爹，她心中除了難受就是酸澀，他都離開了她還會遠嗎？

「娘，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再離開您了，只要您好好的，我做什麼都願意……。」眼淚直直的落下，低落在她們娘倆手背卻疼在了手心。

宋氏照顧著寶娘吃下了一點稀粥，又說了好些的話才離開。

說了些話，寶娘心中也微微好受了些，再看身邊的小崽子，心中也沒那麼多的煩躁，輕輕撫着他的臉頰，稚嫩的嬰兒，是那麼的單純無害。

可是，為何他才剛來帶這個世界，爹就離開了呢？她心中甚是不解。

在她糾結的時候，蕭遠山進來，帶來了一陣的寒氣，腳步急速，他倒是忘了外面天寒地凍，只想着趕緊回來看她。

快速直接的走到寶娘身邊，「身體還好嗎？不要喂他那麼勤，他能撐的很。」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自個兒子的體質，就是一個鐵打的身板，只是餓肚子的話根本不會傷害到他一絲。

「我還好。休息吧，累了一天。」知曉他跟着忙上忙下，身體也定是乏的很，寶娘沒有說其他，笑笑囑咐讓他休息。

點頭之後，蕭遠山湊到床沿邊，看到小東西已經睡着，沒想到蕭寶貝也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和小東西並排在睡在一起別提多幸福。

這就是一個好字，他心中的感情溢的滿滿。

「絡璃睡著了，我抱她回去。」伸出手，掀開被子，蕭寶貝已經被他抱在懷裏。

寶娘看着他們，又看下小東西，嘴角揚起一抹笑，帶着寵溺和滿足，或許帶着兩個孩子一起睡也是不錯，現在她極其渴望親情，不想放任任何一個和家人相處的機會溜走。

「別抱走了，讓她跟着我們睡吧，寒兒不鬧，兩個孩子都很好帶，就睡在這裏吧。」

見她固執如此，蕭遠山放下孩子，下了床對雪魂說了幾句話讓他離開，回去睡覺。

雪魂抬頭，帶着疑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她留下來？」

「嗯，你先下去休息，今晚就不麻煩你了，記得，準備好，明天我們出發去鎮上。」臨了，蕭遠山再次囑託。

雪魂點點頭，順着蕭遠山的眼光往後看了幾眼，第一次沒有帶着她一起回去，今夜恐怕是無眠了吧！

輾轉半夜，寶娘依舊是毫無睡眠，靜看着外面的月亮，心中思緒萬千。

轉身，察覺到纏繞在身上的手臂，嘴角微微輕揚，幸好有他在。

在她的身後，張著一雙緊張的眼睛，擔心她一直跟隨到現在都沒有睡覺，身邊的兩個孩子睡的很香甜，他卻知道她一直沒有睡。

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睡的不安穩。

清晨天剛亮，蕭遠山就已經起來，看着身邊熟睡的人兒，擔心的不知道如何去做，以往的犀利和陰狠現在統統不管用。

看着她，不知道是要叫醒還是讓她繼續睡覺？畢竟昨天她睡的極其之晚。

思慮之後，還是叫醒好了，他們需要準備一下離開這裏，時間不等人，她的身子骨現在太弱，必須要趕緊治療。

湊着她的耳邊，輕聲而道，「寶兒，醒了？天亮了，我們現在要離開了。」

她睡的並沒不是很熟，心中一直想着事情，被蕭遠山那麼一叫直接就醒了，清晨，正是腦子很清明的時候，沒有一絲的遺忘聽到了他說的離開。

「你說什麼？要離開這裏？」出聲質問，不帶任何情緒的波動。

「嗯，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今天。」對於離開，他出奇的堅持，語氣也不放鬆，看着她的眼神卻是溫和的。

「可是，我，我不想離開，我想呆在我娘的身邊。」此時，一看他嚴肅面無表情的樣子，她才焦急了起來。

是啊，他畢竟才是一家之主，她不過是個已經嫁人的閨閣女子，就是有再多的算計也算不過男人的狠勁。

在他面前她只有屈服的份兒。

「不可以，你必須跟我走，現在就出發……。」她的身體太虛弱了，必須要加緊的想辦法。

他還不能說，只怕說了她還是不會自願離開，不如態度強硬一點，這樣之後一些事才能讓她聽話不出岔子。

她心中想的便是，現在要離開這個家，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她想要的很簡單，可是為什麼做起來就那麼艱難！

哀聲的眸子不自覺的自憐起來，連看他的力氣都彷彿被抽空了，「什麼時候你離開？」

「現在，馬車就在外面等著……。」

「現在……？」她驚起，現在她衣衫都沒穿好，就要離開，連一頓早飯的時間都沒有？

被她控訴的眸子看着，蕭遠山心中也是難受的緊，冷靜的眸子直接簡單的忽視，給蕭寶貝穿好衣服，「絡璃，你看着弟弟，不要讓他亂動，爹爹出去一下……。」

「嗯，爹爹，我們要去哪裏？」癟癟嘴，知曉他們之間不溫情的氛圍，小姑娘眸子裏滿是淚珠子，卻不敢落下，看着蕭遠山的身影問道。

「回家……。」他簡單而言，乾脆快速的走開。

沉靜的坐了一會兒，獃獃的起身手收拾衣服，像個幽魂，沒有一點的精神。

蕭寶貝一邊看着弟弟，一邊望着她那邊，只見寶娘一股腦的把衣服往身上套，她都清楚的看到了她把衣服穿反，伸出胖胖的小手指，指著寶娘而言，「娘親，你衣服穿錯了，不是這樣的……。」

聽聞她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蕭逸寒微微動了一下眼眸，輕不可視的眼眸竟然微微一笑，抓着蕭寶貝的手掌，胡亂的拿着玩，他很喜歡這個小姐姐。

被蕭寶貝這麼一喊，寶娘回身，看到身上竟然穿了一件紅色的外袍，心中驚駭，趕緊脫下，帶着歉意的眼神看着他們姐弟倆，「娘親睡糊塗了，還是我家寶貝聰明。」

脫下那間顏色亮麗的衣衫，換了一件紫黑色的外袍，梳妝的時候頭上插上了一支素白色的絹花，更顯的臉頰蒼白無力。

卻不得不這樣做，劉老爹才剛出殯沒多久，家裏的人絕對不能太過於穿顏色鮮亮的衣衫，更是不能濃妝淡抹不成樣子。

蕭遠山出去再回來，之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宋氏就跟着過來，臉上看不出是個什麼情緒，跟在蕭遠山的身後直接而進。

蕭遠山在宋氏後面，主動的讓開路讓她進來走到屋裏。

「寶兒，……。」宋氏先出聲喊。

寶娘回頭，看着她，「娘，您怎麼來了？我，我……。」是知道她要離開的事了吧！

「沒什麼，孩子，娘早就知道你是要離開的，遠山說了你身體生孩子虧的很，現在要去看大夫，等你身體好了，就會回來的，娘不擔心，只要你們兄妹好好的，娘啥都不擔心。」宋氏說着，眼淚掉落，卻一直笑着。

她是真想抱着她哭一場，可是，卻明白她的心思，看向蕭遠山那邊，感激的眼神輕點頭，讓他知道她的明白和理解。

伸手扶住宋氏的手臂，「娘，你放心，等我身體好了，就一定會回來的。」至少，現在用這個理由離開會給他們留下一個念想，讓她不至於讓她傷心她再也不會回來。

「好，娘在家等著。現在該走了吧，我都聽遠山說了，娘等着你們，趕緊走吧，能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看着閨女的消瘦的臉頰，宋氏也是希望她能過的好。

不說她已經是嫁出去的姑娘，再者，就是姑爺的這份心疼閨女之心，她也是相信他們會好好地，一定能。

「已經收拾好了，娘，以後你跟着我大哥住吧，自己一個人不要太方便，畢竟、畢竟……。」畢竟她爹已經不再了，只留下她一個老人獨居在此，心中真的甚是擔心。

知道不說出讓她滿意的話，她是不會安心離開的，宋氏噙著笑，輕拍拍她的手背，「娘明白，都已經和你大哥說好，過兩天就搬過去，幫他們看家去……。」

「嗯，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微微了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有大哥和大嫂的照顧，她也放心了不少。

蕭遠山作勢拿起她準備好的行禮就要離開，雪魂上前接過，「主人，讓我來……。」拿起行禮的同時也順勢抱着蕭寶貝走了出去。

「你們在車上等著。」他轉身抱起小東西，寶娘跟在他的身邊，眼看着就要離開。

見蕭遠山已經出了房門，劉寶根他們跟在蕭遠山的身邊，看着他站在馬車邊，嘴上一直說着會照顧好娘的。

雖是不明白剛才娘說的已經說好了要和他們住，他們事先不知道，既然她已經同意要和他們一起住，他們自是歡喜接過來，只剩下那麼一個孤寡老人，要是不跟着兒子住的話，外面也是看他們老劉家的笑話的。

見大家都離開，只剩下她一人，宋氏才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直接遞給寶娘，「寶兒，這個你拿着，是你爹說給你的，別忘了，一定要收好……。」

「娘，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是爹給我的？」吃驚的在這裏，她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還能給她留東西，會是什麼東西呢？

只見眼前的東西不過是個細小的盒子，上面竟然畫着看不懂的梵文，她不甚理解，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氏。

「我也不知道，是你爹託夢而來，說出這個東西的位置，他說對你有用，只說讓我交給你。這盒子也打不開，你看着是什麼就拿着吧，總歸是你爹留給你的東西，趕緊走吧，省的遠山他們等急了，不用擔心為娘，他們會照顧我的。」宋氏說着推着她的身子，讓她往外走。

要不是夢中老頭子一直交代要她交給寶兒，又說那東西不能讓外人看見，她也不會怕的要死，昨兒心中還說要自個住的，現在可不得趕緊跟着大兒子去住了。

也卻是如此，本來就是老人了，最是怕死的很，劉老爹沒了她自是難過，畢竟是過了一輩子的人了，可現在，竟然在才出殯幾天就託夢而來，可是嚇怕了她。

只等寶娘離開，她可是要趕緊去老大家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