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92：神龍山，深林迷蹤

按照畫卷上面來開，他們走的方嚮應該是北邊，可是，看着北面的低矮的水坑，寶娘猶豫不決，不知道要怎樣決定，很顯然，要麼北下，要麼南上。

感覺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現在的謝子鈺一直在撐著，苦憋著一張臉，咳嗽也不敢大聲咳，焦灼的望着面上的水，「什麼時候這些水才能消失？不知道是只有這裏存有大水？還是整個國家都是這樣？真是民之大難……」憂國憂民的氣態，令人折服，同樣也感到心酸。

最讓寶娘心疼的還是他那張臉，憔悴不說，就是那清風一吹就倒的身板，不由得擔心上了。

「子鈺，你到底得了什麼病？不能說嗎？」要是他能說的話，說不定她還真能找到葯來治。

謝子鈺沉默，抬眸看着寶娘，「沒事，不是什麼大病，小病成疾就成了這個樣子」

他不說，無論寶娘怎樣問他就是不說。

瞪着眼，看着他，寶娘也不語，文書划動着手裏的船槳，搖搖晃晃，船上的謝子鈺因船的搖動，臉色更差，拖着病的身子，有點營養不良，現在又沒有藥物的支撐，自是不如從前。

有點受不住寶娘勢不可擋的眼神，謝子鈺露出一抹清淡而憔悴的笑，「別這樣看我，我真的沒事。」

「哎，我們還是加快進度，趁早進去神龍山，你這身體，照這樣拖下去，如何是好？」沉吟說完，便轉了眼神，望着四周的水紋。

目的地逐漸的靠近，大白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尾巴一直高高的翹著，很是興奮。

深夜，小船隻無人駕駛，靜靜緩緩的流淌著，船上橫七豎八的人，顯然已經進入睡夢，就連一直靠着槳櫓旁邊的文書，也打起鼾來，聲音輕緩，帶着節奏，看樣子是已經睡著了。

略微扭動了一下身子，生怕為因為自己的動作而晃動了船，吵醒了他們。

「大白，你有什麼要說？」白天，一直接收到來自大白要說話的信號，終於忍到了晚上，四下無人，現在可以說了。

「我們先進空間，等下再說」四周看了一圈，大白戒備的說道。

「不行，子鈺他們在身邊，不能進去，萬一他醒了，看不到我們怎麼辦？現在說，靠着我的耳邊，小聲一點的……」刻意壓低了聲音，寶娘和大白面對面的小聲嘀咕。

「好吧，你仔細的聽着，我應感覺到了神龍山的位置，我說的是中心位置，不是外人都知道整個山脈，是真正的神龍山山脈中央位置……」言語之間，一股子自豪感湧現出來。

寶娘自是感受到了它的自傲，撇了一下唇角，「你怎麼會知道的？你能有這般大的本事？」語氣里低着不屑，逗趣的韻味十足，卻也是相信了它。

「嘻嘻，我在魂煞的身上下了攝魂香，只要它體內還有靈魂存在，我就能感受的到。現在我們離得很近、而且，它好像很興奮的樣子，莫非它找到了什麼好吃的？」大白說着，也露出了疑惑。

「哼，跟着蕭遠山，會沒有吃的東西嗎？再說，洪水泛濫，死亡的人數持續增加，外面的幽魂更是多不勝舉，肯定是天天吃飽了肚子」寶娘眼睛微挑，帶着沉思。

魂煞在，蕭遠山肯定也在，既然大白能感受到他們的氣息那麼近，肯定就不會遠的。

停頓之後，寶娘貓著頭靠近大白，「你說，接下來，我們要往哪裏趕去？往哪個方位繼續前進？」

「不用轉換方向，照着我們現在的方向，一直走就是對的，對了，你手裏的畫卷皮拿出來讓看看，應該會有什麼指示的吧？」

「應該會有的」朝謝子鈺那邊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的動靜。

其實，她也不是必須防着他，而是，這本來就是很私密的事，不讓那麼多的人知道也是正常，再說，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只要掌托的人知道方向就成。

打開畫卷，她看的不是很仔細，倒是大白，精光的眼睛看清了上面的細細點點，一絲不漏。

天灰濛濛的亮了起來，卻不見太陽的蹤影，這種天氣還是那麼多天唯一一次。

前幾天都是太陽當頭照，如今卻是陰晴不定，光暈來回晃動，隨着太陽的陰晴，寶娘的心情也沒那麼好。

謝子鈺從醒來就一直咳嗽，好像是被壓抑久了，一直拚命的想要全部咳出來。

寶娘望着他，只能看着，卻無能為力。

他們相處的模式，就是這樣，明明在一條船上，卻說不了很多的話，謝子鈺為了不讓自己咳嗽那麼厲害，儘可能的壓制自己，不去說話，文書一改往日的聒噪，跟在謝子鈺身邊，更是一言不發。

沉默，一直沉默的行走。

直到，此時，終於看到了山巔，大水彷彿也到了盡頭，到了這裏便不在流動，囤積在山脈之下，恰巧，最靠近山脈的村莊和城鎮是在神龍上的下緣，就那麼巧合的，被大水淹沒。

一切靈異的，不真實的東西全都浮現了出來。

「到了，我們到神龍山這邊了，子鈺，來下船，我們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漂泊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結束了……」寶娘首先跳下船，腿腳站在微淺的水裏，對着謝子鈺伸出手。

伸出手掌遞到她手裏，感受到綿軟的手掌中已經生了一層繭子，有點心疼，憔悴而冰白的臉頰露出一抹笑，「謝謝……」

「不客氣，文書，你拴好小船，我們進山……」

進山的方位很原始、荒蕪，雜草叢生，看來是沒有人到達過這個地方，多虧了手上的畫卷，上面指示的路和方向，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的最近的行程，離神龍山最近的距離

順着山脈，一直往上，路過一個三條分叉口，然後，就是進山之路，不過，在三岔口的前段有個帶有危險的標示，他們是看出了危險，卻不知道是什麼危險潛在。

只等走到再說，杞人憂天也不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三人一物，寶娘帶着大白領頭走在最前面，文書和謝子鈺在身後跟着，謝子鈺身體不好，只能走走停停，寶娘倒是想走的快一下，可是，不行啊！

越走，身體越發的疲倦，濃重的呼吸從身邊傳來哦，文書低首，看到謝子鈺已經發燒通紅的臉頰，眼裏滿是擔憂。

再看前面昂首闊步的寶娘，帶着怒氣的喊道，「你能確定是這條道嗎？怎麼越走樹林越濃密，現在已經看不到太陽了，莫不是我們走錯了？」

「不會錯的，就是這條道，前面會有一個岔口，過了岔口，就是神龍上的入山捷徑」寶娘說着，語氣里滿是興奮，好像看到巨大的希望襲來。

「我們還沒有進入神龍山嗎？你不是說已經到神龍上了嗎？」文書語氣里不滿的意味更重。

寶娘也聽了出來，眼裏的興奮瞬間冷卻，直直的望着他，礙於謝子鈺便沒有多說，只道，「雖然已經到了神龍山的地界，卻只是外圍，想進入到裏面，就只能這樣走，還想給你家公子看病呢，這麼一點的苦都吃不了……？」寶娘略顯嘲諷的說道。

「我，我不是……。」

「咳咳，寶兒姐姐，你誤會他了，……」謝子鈺只是這樣說到，搖搖頭，輕拍了一下文書的手背。

這一下子的動作差一點讓文書感動的掉眼淚。

「公子發燒了，身子走不快，你還走的那麼急……，真是不知道你是想幫他，還是……」不滿嘀喃的聲音在空曠的深林里，顯得有些刺耳，而是刺痛了寶娘。

她愣怔了一下，折身走到謝子鈺的身邊，伸出白溪如青蔥般的手指，掌心緊貼在他的額頭，像個大姐姐般關愛自己的家人。

「我沒事……」語氣牽強無力，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固執。

「發燒了，還很嚴重」低聲嘀咕之後，寶娘開口，對着文書和大白分別看了一眼，「現在整頓休息，文書，你照看着你家公子，大白，我們去找藥草，這種深林里，一定有祛除熱氣的藥草，順便再帶來點食物，子鈺，你呆在這裏，哪兒也不要動。等着我回來……」

「嗯，你要小心一些……」輕點了一下頭，謝子鈺並沒有說太多的關心話。

既然她會有如此的舉動，一定有護的了自己的法寶，在船上她說的話，他雖是沒聽多少，卻也知道，她有着護身的發法寶。

再說，她在身邊，他也不好讓身邊那東西出來。

眼裏閃過一絲狠戾，不似剛才那般較弱不堪。

寶娘疾步走着，不是向前，而是轉了一下方向，背對着謝子鈺身邊的位置，她當然察覺不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很遠，遠到，她呢喃自語的聲音謝子鈺已經聽不到。

「公子，喝點水吧？」文書按著水袋遞給謝子鈺。

輕抿了一下唇角，「嗯，你也去休息一下……。」喝過水之後，謝子鈺輕聲言語，意思不言而喻。

讓文書去休息，他也要休息。

謝子鈺靠着樹榦，低首冥思，狹長的眸子已經閉上，長而密集的眼睫毛，像兩隻翩翩欲飛的蝶翅，應得眼下緣，一片陰影，沉靜中帶着疏離，像是深林中一幅絹然的畫，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明明是一個帶病上山的落魄男子，卻偏偏生了那樣渾身不示弱的氣質和風範。

沉靜下來，文書的眼睛低沉起來，撲展幾下，便閉上了。

還沒有一刻的時間，他瞬間睜開眼睛，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就在脖頸里，濃重的不似人的氣息，傳遞著危險的信號，有東西在靠近，而且就在他頭顱之上，那麼一下的恐懼感，瞬間衝散了他所有的理智，驚慌失措。

呆若木雞般睜著大眼，望着前面，暗想這靠近身邊的是什麼東西？

看似已經沉睡的謝子鈺，也睜開眼，精光乍現，望到文書身邊那花皮猛獸之後，眼裏殺氣濃重，嘴角輕揚，隨即暗自說道，「去吧，那東西是你的了……。」也該是時候放出來溜溜風。

清風吹過，並沒有看到任何，這時，再觀文書身邊的猛獸顯然已經收到了驚嚇，頻頻後退，突然張狂仰頭一怒，沒有後退幾步，身子挺直，已經僵硬，瞬間沒了呼吸。

文書嚇傻了般，不知所措，和那猛獸般一樣僵直著身子，是動也不可，不動又不行。

「起來吧，那東西是受了傷才過來覓食，還沒來得及傷害你，就已經沒了氣」謝子鈺輕摸淡寫般一掃而過。

文書這才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卻是如他說的那般，已經沒了氣，伸出腳，使勁的踹上了虎身，「你這死貨，竟然敢嚇小爺，踹死你……。」

「呵呵，咳咳，別踹了，它已經死了……」言談之間帶着促狹之意，不過卻笑的很燦爛。

笑過之後，謝子鈺從身上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個匕首，「把虎皮剝了，那皮子不錯，留着有用，虎肉拿來吃了……。」

聽到謝子鈺的話，文書也不敢相信，那一向溫軟和氣的公子，看到有一個成年人之大而且很兇惡的猛獸，竟然會這般鎮定自若，還隨身帶着匕首。

驚愕之後，文書拿起匕首，雖不是第一次給動物剝皮，卻是第一次給這般大的動物剝皮。

遠離謝子鈺之後，寶娘的目的很簡單，找到食物和草藥，兜轉許久，不僅沒有找到一點的東西，更是讓自己深陷囹圄，望着四周的荊棘，像是有生命般，直直的圍在她的身邊，她動它們就動，她靜止它們就靜止，像是觀察着她的動作而隨之舞動。

「大白，你想想，這些是什麼東西，怎麼像是有生命般？難纏的很，怎麼辦？」眼看着自己就要像個球被四周的荊棘包圍，寶娘開始大聲呼求。

就是她這麼一喊，四處的荊棘，聞聲使勁靠近，腿腳已經被纏住，動彈不得，眼下只有手還能動一下。

「這些滕曼是至陰惡靈所養，要想制服，只能用純正的剛陽之氣，或是比他們更為陰狠的力量，你身上有嗎？」

「剛陽之物？更陰之物？」還真是想不出來她身上哪裏有，蕭遠山那至陰之物，可是又不在她的身上，根本就不管用啊！

哎哎，要不是腿腳已經被困，她便能閃身進了空間，現下可好，一動也不能動。

至陰之物，哎，亮光一閃，寶娘想到了，記得那時，墨染曾經給過她一串珠子，現還在手腕上帶着，以前是沒注意，只當是玩物拿在手中。

不知道現在能否管用？

微微扯動了一下手臂，讓衣服漸漸的滑落一點，還沒露出雪白的皓腕，一串的滕曼就席捲而來，緊緊的纏在她的手臂上。

心中一急，寶娘使勁一扯，剛纏上的滕曼有些較弱，竟然折斷了，她心中大喜，使勁晃動幾下，那串珠子便露了出來。

此時，那些像是血蛭一樣吸附在她身上的滕曼，開始脫落。瞬間成灰，片片掉落。

抱着大白，揚着手裏的串珠，一路走開，倒也無事，反身過來，再看那些已經脫落點的枯葉，在掉落之後，剩下的那半截滕曼，又滋生出更多枝的滕曼，像是惡魂不散一樣。

滕曼渾身呈現翠綠色，光滑的枝幹泛著油光，一眼望去，不過是生命過於旺盛的植株，誰能想到，在可愛的外面下，竟然是喜愛吃人命的惡靈。

「走吧，別看了，這裏絕對是人間煉獄……」劫後餘生，寶娘有感而發。

她自是不知，前面還有更大的人間煉獄在等着她。

身影漸漸走遠，隱身在暗處的黑魅之人才走了出來，面上甚是惱怒，這次竟然讓她給要逃脫了？她手上居然有來自地獄的串珠，實在是出乎意料，看來，想傷害她還真是要下點功夫。

轉身，留下來的是一陣魅影，四周的滕曼瞬間伸漲了姿勢，在毫無強大氣息的壓制之下，棵棵透著邪惡的污濁之氣，冒在上面，看着妖氣甚重。

數天之後，白木易和宮闕，一路狂奔行走，想趕在蕭遠山之前來到神龍上，找到他，卻被兇狠的惡靈困在神龍山茂密的深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