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夫人

第二十二節夫人

「夫……夫人？」星見站起來，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結結巴巴。這份緊張一半是來自這個動機不明的吸血鬼的邀請，另外一半是因為這個陌生女人的稱呼。

沒錯，長這麼大，星見是第一次被人稱為「夫人」。特別是被這樣一個陌生人稱為夫人。這也很正常——因為她確實沒有真的結過婚，少有人這麼稱呼她。哪怕在鷹隼城以「艾修魯法特伯爵的夫人」的身份出席聚會的時候，別人也幾乎從不會管她叫「夫人」。家裏的僕人也是如此。除此之外，因為她相貌的緣故，每一個陌生人都會明顯的低估她的年紀，更不會管她叫「夫人」。

「嗯？不對嗎？」陌生少女再次看了雙胞胎一眼。必須要說明的是，她也已經看到了星刻身上畸形的變異，但是臉上依然十分坦然，絲毫沒有露出那種混雜着厭惡的歧視目光。「或者說，帕拉夫人？」

「是我……您是……」

「我叫蕾雅。」這個陌生少女再一次優雅的行了一禮。她的動作十分到位，哪怕是鷹隼城最有風度的貴族婦女也不會做的比她更好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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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裏不太對頭……星刻迅速的皺起了眉頭。然後她意識到是對方的態度。這不是主人迎接客人的態度，因為這種姿態太過於恭敬了。此外，這個自稱名為蕾雅的女人……不管是衣着打扮，神情舉止亦或者是不經意之中流露出的氣質都在說明一件事情——她不是普通的女人。能夠出現在這座城堡里，應該是和吸血鬼有很深的關係才對。

「請問您是……」星見再一次問道。

「抱歉，忘記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血色公爵的側室，暫時也算是這座城堡的女主人。」蕾雅笑了一下，毫不意外的看到對方眼中的那份緊張和提防。「暫時算是。」

「這個『暫時』是什麼意思？」星刻站起來，隱隱的把妹妹擋在身後。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因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如果雙方撕破臉皮……嗯，星刻沒有哪怕一絲的勝算。

「在您過來之前。」蕾雅說道。

「我？」星見完全搞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因為按照傳統，」在蕾雅的身後，另外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正室才是女主人。」

這個女人穿戴那種雙胞胎已經見識過的紅色盔甲，有着一頭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火焰的淡紅色頭髮（星刻的頭髮雖然也變成了紅色，但是卻更偏向血色）。她很漂亮，不過不是蕾雅這種楚楚動人，讓人憐惜的美，而是一種張揚，釋放着活力與自信的魅力，雙腿修長，身體勻稱。不過考慮到剛才一路看到太多漂亮的面孔，所以她的容貌沒有給雙胞胎留下深刻印象，反而是這種氣質讓人格外注意。

她這件盔甲本身就說明了她的身份。不過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她看上去又似乎……有點不太一樣。然後星刻意識到問題在哪裏：這個女人身材很高挑。

之前她們遇到的那些護衛——也就是把她們兩個帶到黑暗城堡的這些，身材都不是很高。話說回來，吸血鬼喜歡的是十二到十七歲的少女——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事情。事實上，她是雙胞胎進入黑暗城堡后看到的最高挑的女人。

這個女護衛一路走到星見面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面對着她。星見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雖然她完全不懂為什麼。

一個如此恭敬，另外一個又如此表現出這樣明顯的敵意……

「緋，別這樣。」蕾雅從後面把這個新來者拉開。「介紹一下，她是緋，是這座城堡的護衛隊長，也是……公爵大人的側室。」

看得出來，這兩個女人中，蕾雅明顯是地位比較高的那一個。緋雖然保有敵意，但是還是勉強的做了一個問候的動作。

星見莫名其妙之下，也只能同樣的回了一禮。

「我可以問一問，」這個時候，邊上一直被忽略的星刻再一次擋在妹妹身前。她此刻心頭的迷惑絲毫不輸給妹妹。通常情況下，雙胞胎之中她才是那個更加容易引人注目的才對（更別說此刻她肢體的變異了），但是這兩個人卻死盯着星見。「是你們……要見我們嗎？」

「沒錯。」緋冷冷的回答。冷淡歸冷淡，但是她對於星刻的敵意明顯要少上很多。

「有何貴幹？」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住在那種地方，很不適宜。」緋說道。「這裏才是你們的……家。」

「我們的家？我們不是西瓦尼亞的居民……」星刻心頭騰起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兩位夫人，這裏是你們丈夫的住所，所以理所當然是你們的家。」緋用一種很不情願的口吻說道。

「丈夫？你是說……」星見尚未反應過來。「但是這裏是黑暗城堡，它的主人是……」

「血色公爵。」蕾雅微笑着說道。「兩位夫人，難道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你們的丈夫就是血色公爵大人。」

聯想到之前在紫色石發生的事情，此時雙胞胎哪裏還會想不明白。用一句話來形容，發生了一場「強搶民女」的故事，而她們就是女主角。

這種故事在那些兒童書籍上足有一萬個，現實中的例子也是數不勝數。只不過在兒童故事裏，發生邪惡的貴族強搶美麗的少女事件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個勇敢的騎士來拯救不幸的女孩，成功率為百分百。但是在現實中，假如真的有這麼一個勇敢的騎士的話，他的死亡率會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考慮到這位邪惡的貴族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遠比人類強大得多的吸血鬼——這個故事中的勇士死亡率無疑還能再增長十倍，也許還不止。

這一瞬間，雙胞胎都呆住了。她們一路上搜集了種種情報，考慮了各種可能，但是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吸血鬼不是很有貴族風度的嗎？怎麼也會做這種事情？

「等等……我們已經結婚了！」星見掙扎的說道。

「沒錯。」緋贊同道。「你們嫁給了公爵大人。」

「不可能，我們根本沒有……結婚過！」

「也許，」緋聳聳肩。「不過，在這座城堡……不，在整個西瓦尼亞，這沒有任何意義。」

「好啦好啦，緋，不要這樣子。」蕾雅出面打圓場，「不過，無論如何，卡秋婭夫人還是先去治療一下比較好。」她微笑着喊了一聲，「嘉莉。」

幾秒鐘后，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金屬球出現在她們中間。哪怕是全神提放的星刻也沒搞清楚這東西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嘉莉，」蕾雅對金屬球說道。「檢查一下這位夫人的情況。」

「是混合型的改造，」金屬球說話了——雖然金屬球並沒有喉嚨和嘴巴，但是聲音愣是從它身上傳出來，讓雙胞胎震駭不已。「同時進行了生化改造和基因層次的變異……計算中……結論，除非得到詳細的改造記錄，或者得到基因原版作為參考，否則必須排除法才能正確的修復。初步推算改造次數為，六千七百四十四次，所需時間為：十五年。」

「什麼？不能恢復？」這一次，蕾雅的神色也變得不安起來。「要十五年？」

「資料數據校對……夫人，」金屬球說道。「很幸運，她們兩個是雙胞胎。有了另外一位的身體資料……計算結果為，四天時間，應該就能找到正確的恢復方法。」

「四天時間啊……」蕾雅點了點頭。然後她看到了雙胞胎的驚訝。「兩位夫人，抱歉，忘記介紹了，這一位是嘉莉。嘉莉。」

金屬圓球向前漂過來，一直停留在雙胞身前，「歡迎二位夫人，我是嘉莉，是血色公爵大人的僕從。您們可以將我看成是這座城堡的一部分……或者說，我就是這座城堡。」

「它……它是活的？」

「不，我不是生物。具體點說，我屬於高等人工智能的一部分。是公爵大人創造了我，幫助他管理整個西瓦尼亞，順帶着守護這座城堡。」

「不過，既然兩位是公爵大人的夫人，那麼也算是我的女主人。星刻夫人。」名為嘉莉的金屬球飄過來，撞向星刻。星刻下意識的用手去擋，手掌和金屬球碰了個正著。

手上傳來那種清晰的金屬質感說明這不是錯覺。不過，這個金屬球表面上有一股怪異的粘力，貼在了她的手上。

星刻下意識的想要甩掉它，但是突然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發力。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漂浮起來了，腳離開了地面，以至於完全沒有可供借力之處。

「夫人請不要害怕，只是帶您去治療一下罷了。」金屬球，或者說嘉莉，這麼說道。然後它就這樣帶着星刻飛起來，飛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不知何時打開了一個黑洞洞的大口子，嘉莉就這樣帶着星刻飛了進去。隨即，那個口子突然合上，就如同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星見完全看呆了。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發生了什麼了？她充滿惶恐的看向面前的蕾雅，幸好，對方依然滿臉笑容。

「夫人，放心，星刻夫人只是去接受治療……恢復她身體上的異變。至於您，還是……先換衣服吧。說起來，該是午餐時間了。」蕾雅說道。她沖着外面喊了一聲，「來人，幫夫人換衣服。」

星見這才意識到自己穿着一套旅行用的簡樸服裝，而蕾雅身上則是全套盛裝——工藝之精湛，哪怕是陪着瑪麗姨媽出席過無數次貴族聚會的星見也嘆為觀止。

「精靈的製品。」蕾雅笑了一下。「是專門為我特製的哦。不過，請放心，為您特製的衣服也早就準備好了。」

房間的入口處，一排的侍女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