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麼痛的領悟

林予和艾琪的婚禮過後，我就特別閑。以至於我每天晚上都會去找艾琪聊上很久的話，導致林予最近火氣很大，到最後暴脾氣一上來，二話不說就把我從他們房間里扔了出去。

我站在門外，憤怒地敲著門。「林予你個王八蛋，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不讓我跟艾琪聊天！」裏面的人沒動靜，我就越敲越起勁，沒想到林予突然開門，看着他那要吞了我的眼神，我默默地吞了吞口水，為了不輸氣勢，我指着他的鼻子來掩飾我的緊張。

「林辭，如果你以後在來妨礙我們的話，我立馬叫李蘇譽把你娶回家。」林予眯着眼睛說道。

我嘟著嘴巴，這怎麼可能是親哥啊，簡直是后媽！我惡狠狠地朝他腳上一踩腳，像個得到糖的孩子，開心地喊叫着跑了出去。

聽到林予像小惡魔一般咒罵着我，我回頭對着他做了一個鬼臉，轉身走入林彥的房間。一回身看到的場景似乎有點讓人流鼻血……林彥趴在蔣妍兒身上，兩個人跟豬頭一樣呼呼大睡。我突然不知道要怎麼辦，驚呼著跑了出去。

不就身後傳來一陣女生的驚叫，看來我最近都在做人家的電燈泡。原因就是，李蘇譽去荷蘭出差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我鬱悶地把花盆裏的土倒了出來，又裝了回去，然後對着一堆土開始發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思病嗎……由於李蘇譽是在要走的早上才跟我說的，我很生氣，決定跟他絕交一個月，反正他也不會那麼早回來。

我從樓上出來之後，蔣妍兒已經離開了，林彥已經穿好衣服，獃獃地坐在沙發上，爸爸媽媽已經飛到西藏了，作為姐姐的我，要來教導一下這些小孩子，玩什麼不好，玩著玩著到床上了。「咳咳。」讓倆個正在神遊的人回神。「林彥，說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林彥慢慢抬起頭，對着我的眼睛，我有點不認識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不在是那個粘着我的傻孩子了，這是好還是壞呢……「姐，我會對妍兒負責的。」他的眼眸變得異常的黑亮，看來林彥真的長大了。

我扯著嘴角，本來有一堆訓他的話，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我也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既然你們互相喜歡，這就好了。」

「林辭……」林彥低垂着眼眸，一副要哭了的樣子，然後衝到我身邊抱着我，委屈地哽咽著，林彥之後雖然女人緣很好，但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這次意外，可能兩個人都沒想過，他雖然像個男子漢一樣承擔，可是他也很無措。

我撫摸着他的頭。「林彥乖，你總要學會長大的，你們都還小，在相處一點時間在想結婚也可以啊。」

「林辭，你不怪我啊。」他眼睛裏都是淚水，感覺有點像被拋棄的小狗狗一般。

「我為什麼要怪你啊。」

「因為我拋棄你了啊。」

最後某隻犬類被我暴揍了一頓，然後扔上樓去睡覺了。

在林彥上去不久，我接到了李蘇譽的電話。「喂。」我揪著自己的衣角，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激動。

聽到我的語氣，他頓了頓，沒說話，輕輕嘆了口氣。「貓兒，還在怪為夫？」

我磨著牙，這不是廢話嗎！但是依舊保持着無所謂的口氣。「李先生做事還要跟我交代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林辭。」電話里傳來他冷冷的聲音。

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完全忘記了這是一同跨國電話。我知道李蘇譽一定炸毛了，隱隱能聽到有東西碰撞的聲音，聽得不太真切，我也不想問。最後是我憋不住了，只好軟了語氣，「蘇蘇，我錯了。」

「哪裏錯了。」

「我不該發小孩子脾氣，無理取鬧。」我握着手機，糾結了好久。

他又頓了好久，「貓兒，我不想你生氣就否認我們的關係，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不願意你說放棄就放棄，我會難過的。」

原來……嘴角微微上揚，感覺心裏甜甜的，眼角的淚水徘徊著。「蘇蘇，我想你了。」第十七天，從他離開以後，我就開始想他了，想打電話狠狠罵他一通，可是思念很濃，不敢觸碰。

「嗯，我後天要回去了。」

聽到他的話，我居然激動地在沙發上亂跳，忘記了他的存在，過了好久才發現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急忙拿起來，「蘇蘇，我愛你~」

「我也愛你，快去睡覺。」可以聽出他語氣里的喜悅，臉不由地紅紅的。

一大早就被奶奶拉了起來，我打着哈欠看着一臉嚴肅的奶奶，把口水隨意一擦。「女王大人，又有什麼事情啊。」我規矩地把手放在腳上，睜大眼睛看着她。

「你也知道，你姑姑現在回到公司，拿着以前我給她的百分之15的股份，當了公司的副總裁，都快把我的膽氣碎了。」奶奶邊說邊拿着扇子扇著。「小辭，奶奶真的老了，家族的公司是林家祖宗的心血，奶奶這麼做也是不想要別的人來把『芳華』毀了，算奶奶求你了，幫幫奶奶。」

看着奶奶紅紅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也那麼難受，奶奶把畢生的心血投入到『芳華』里，就想要這個繼承了祖宗的靈魂的事業能延續下去。「奶奶，你別這樣。」我為難地撓著頭，雖然我現在也在『芳華』打雜，只是偶爾去公司蹭一蹭而已，沒做什麼。

「我就當你答應了。」奶奶完全沒顧及我瞪得老大的雙眼，直接從包包里拿出一打資料放到我手裏。「我相信你可以的，我們和『央和』的合作就由你去做，他們的總裁你也見過了，雖然是你姑姑的侄子，但是他的人品我知道，不會徇私的。」

我獃獃地接過那打資料，奶奶風風火火地離開之後，我才回神，看着這份資料，欲哭無淚。

到了『芳華』奶奶已經把我的工作團隊準備好了，這次與『央和』一起舉辦的旗袍體t台展示秀，奶奶要的結果只有一個，成功。我扶著額頭，感覺前途都是荊棘，要我變成刺蝟才能以毒攻毒嗎？

我拿着t台展示秀的地點資料和模特資料衝到了『央和』薛懿的辦公室。薛懿看到我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留痕迹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明明已經初冬了。我實在是受不了那堆重得跟大石頭一樣的資料，我叫小助理給我準備資料他居然就這麼一堆給我，不是因為大家都忙，我有必要這麼狼狽地自己從『芳華』來『央和』嗎，最倒霉的是，居然電梯壞了……二十八樓啊，想到這裏，小心臟都碎了。

「薛總，你們公司就不能修一下電梯嗎？」我鬱悶地看着他，隨手把大衣脫了下來吊在衣架上。

薛懿愣了愣，早上來是看到一群職員爬樓梯的，可是有一種東西叫vip，就是總裁專用的電梯，不過他一點都不想說明。「林小姐今天不僅僅是來抱怨我『央和』的設備差的吧。」他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其實剛才他正在看着資料發獃，沒想到有人就這麼大膽地闖了進來。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失禮，可是剛才實在是抱着東西沒力氣了，直接撞了進來。「薛總，我今天是來跟你商量一下t台展示秀的地點和模特的人選。」我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看着他拿着茶杯，悠閑地泡著茶。「畢竟『央和』是『芳華』的大客戶，你們的意見對我們很重要的。」

「沒想到『芳華』就派你來策劃這個展示秀？」他拿着茶杯，動作很慢，嘲諷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着頭，心裏突然很沉重，雖然他都是那麼不冷不熱的對我，我也習以為常了，不過別人對我的不信任也挺正常的，但是我不想是他。「我知道我初出茅廬，薛總對我的能力不信任也是正常的，但是我是『芳華』的合法繼承人，我身體留着的血液，我很有信心，畢竟有一種東西叫遺傳。」說完我對他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他看着我的笑，一閃神。「薛總，這不是聊我的能力的問題，現在你把賭注下在『芳華』身上，這也是你回國的第一次亮相，對於你和我都是極為重要的。剩下的十天內，我一定會盡我的努力，做出最完美的答卷。」

他慢慢地放下茶杯，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溫柔，但轉瞬即逝。「那好，不過現在是無法時間，我想林小姐不介意邊吃邊聊吧。」

我猶豫着沒有回答。「林小姐，這是公事，大可大方接受便可以。林小姐這樣，我會以為你有私人原因的。」

我皺着眉頭，微微點了點頭。

到了那家餐館時候，我沒想到薛懿會帶我來這裏吃飯。『一笑』是一家很正點的川菜館，雖然我是南方人，我卻很喜歡吃辣，無辣不歡。還記得以前，我和他第一次一起吃飯，就是在這裏，這裏離我們學校很近，卻很少有學生來。畢竟價錢他們接受不了，還有就是太辣了。那次他根本沒動過筷子，只是我一個人吃得很開心，還硬塞給他東西，最後他當着我的面，把我給他夾的菜，全部扔到垃圾桶里。

我想我只是一個只會強人所難的人吧，難怪一心一意為他，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看在眼裏，我不指望我能進入他的心，起碼在我們對視的時候，我期盼着我能從他的眼裏看到屬於我的影子，僅此一次也好。

我站在門口沒動，薛懿側頭看着我，扯了一下嘴角。「我記得林小姐很喜歡吃這個東西。」

感覺視線有點模糊，無奈地露出一抹似乎有點悲涼的笑容，轉過身，不讓他看到。「很久沒吃了，薛總，我想我還是下次在跟你討論吧。」我隨意抹了一把淚水，順着階梯就要下去，卻被他抓住手。我感覺自己身體僵硬著，不動。

他突然從我身後抱着我，我驚訝地看着前方，不知所措。「林辭，對不起。」

淚水一滴一滴地順着臉龐流下來，為什麼遇見他的日子，我總是在流眼淚，難道我上輩子是許了一個毒誓，要把所有的淚水都還給他嗎？「薛懿，讓這一切過去吧。」

他閉着眼睛，臉揪成了一團，突然睜開眼睛，紅着眼睛。他拉着我的手，把我甩到車裏，我感覺到疼痛傳遍全身，只能看着他一直開着車在路上狂飆，我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服，不安地看着前面的車子劃過。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停了下來，拽着我下了車，我驚慌地看着他，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低喘著氣，看着四周，是一片海。「薛懿，你冷靜下來，好嘛。」我被他拽著，倆個人就這麼朝海里走去。水漫過我的下半身，冰冷的感覺刺痛着我的雙腿，不由地顫抖著，驚慌地看着越來越高的海水，緊緊地抓住薛懿的手。

「林辭，我們一起死吧，這樣就能在一起了。」他突然停下腳步，輕輕拂去我臉上的眼淚，順着臉龐撫摸着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到無窮的恐懼漫過我的腦海，腦中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

我無意識地張著嘴巴，「蘇蘇……」

「林辭，為什麼你連死前都要想着他！」他抱着我肆意地親吻着我的嘴唇，我無力地抓緊他的手，不讓自己倒在海水裏。

「薛懿，聽我說，曾經你已經傷我太深，可是我已經忘記了，放下吧，一切都能回到原點，不要拿着自己的命開玩笑，不值得的。」我用儘力氣推開他，感覺自己嘴唇火辣辣地疼。

他似乎冷靜下來，把我橫抱起來，慢慢地走朝沙灘上走回去。我虛脫地在他懷裏，心有餘悸地想着剛才的畫面，有種錯覺，薛懿對我的愛，很深。他抱着我，坐在一塊大石塊上，倆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星空。

我本就沒力氣，能得到片刻的安寧也好，似乎剛才真的要面臨死亡了。「薛懿，你知道嗎，受傷的那年，我盼着你能回來，我天天對着窗外的天空，只要有飛機飛過，我都好想說，一定是你回來了，只要你回來，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感覺到抱着我的人，身體微微顫抖著。「我記得你第一次抱着我的時候，我很開心，也很疼，那把刀真的很鋒利，我感覺自己快被刺穿了，雖然傷口火辣辣的疼，但是最疼的是心。我看着你，只要你說你不是故意的，我完全能再一次欺騙自己，可是你不給我機會讓我一直騙着自己，做着一個叫薛懿很愛我的夢。」

「對不起，對不起……」手上突然多了一滴炙熱的眼淚。

「沒關係的，因為我知道，薛懿過得很好就好了。」我轉過身，看着他。「薛懿，別在困在這一段沒有結局的愛情里了。」

他抱緊我，大哭起來，我第一次看到他失控的樣子，我以為他是神，永遠不會動感情的神。「林辭，聽我說好嗎。」他靠在我身上，沙啞地說着。「我真的很愛你，求你別離開我。」

我掰開他的手，幫他抹掉眼淚。「薛懿，做回原來的薛懿吧，我不愛你了。」我站了起來，奔跑着離開，眼淚卻肆意地留着，心像裂開一般，我無法抉擇，心裏好疼，我想我該去醫院了，不然我會窒息的。

我站在遠處，看着那個抱着頭痛苦的人。薛懿，你可能不記得了，那年我鼓起勇氣站上台，唱着那首歌，我的心就已經裂開了，因為我知道我愛的人不再是我的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