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新走入回憶
『叮咚』。
我帶着一大堆東西按了下門鈴，過了好久，門才換換打開。薛懿住的是一棟高級住宅，雖然看起來很奢華，但是比起李蘇譽那間外表樸素，內在奢靡的房間，才明白什麼叫低調的奢華。我扛着大包小包地走了進去，看見整個人趴在地上的薛懿，無奈下只能先把東西隨便一扔，去扛着薛懿做到沙發上。
根本沒看見什麼保姆啊，我歪著頭，摸着他額頭。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眼裏都是疲憊，但是看見我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握着我的手。
我皺着眉頭，看着他緊握的豬蹄，死命地往回抽，最後放棄了，因為我比不過他……比不過一個生病的人……「喂！再不放我就走了。」聽到我的話，他失落地放開手，我趁機把手放在背後。看着他的樣子，我也不好繼續凶他，也知道自己剛才有點過分，只好放緩了語氣，「嗯，對不起。」他抬頭，對我笑了笑。我只能鄙視自己，拿起溫度計，幫他甩好，放到手臂下。「今天有量過體溫嗎？」
他很安靜地看着我幫他量體溫，「嗯，阿瑪今天早上幫我量了，39度而已。」
39度還而已，真不把自己的生命當一回事，害苦的是我啊……「既然有保姆，為什麼不讓她照顧你。」
他低着頭看着我還放在他領口的手，一絲絲甜蜜進入了他的心底。「阿瑪最近有事，所以……」
我無奈地摸了摸額頭，真是敗給他，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他太多債。「沒吃飯吧，我幫你準備一下，等下量好叫我。」
我自顧自地進了廚房，忙碌了一會兒，看着瓷鍋里緩緩冒着熱氣。電話突然響了，我拿起一看，是李蘇譽。
「蘇蘇，起來吃飯了嗎？」我靠在廚房欄桿上，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
「嗯？貓兒準備的早餐？」看他似乎正在拿碗筷。
「那是當然。」我得意地微微仰起頭，雖然他看不見，但是我語氣中的得瑟還是很明顯的。
「夫人這麼照顧為夫的身體，為夫一定好好伺候夫人。」這句話為什麼聽着怪怪的，可是臉居然還紅了起來，真是太不淡定，太不純潔了。「夫人，晚上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吧。」
「嗯好。」
關上手機后，回頭卻看到薛懿一臉冷漠地看着我，我也不打算理會他，把粥盛好之後，倒了一杯熱水準備了退燒藥，走到沙發前，放在小茶几上。我伸手從他身體里拿出溫度計，37。8度，是高還是低呢……糾結了一下，身邊的人拿了過去。「退燒了。」他是知道我不會看溫度計的，記得高中，又一次我發高燒，硬要他給我量溫度，可是他不要，我只好自己默默量完之後，居然不會看。
想到這裏，嘴角諷刺地提了提，為何還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我把碗拿起來，想放到他手裏，可是他只是深沉地看着我，我實在沒辦法，本要放下，去被他攔住了。「林辭，喂我好嗎。」也許他病了，才會這麼依賴人吧。
我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早點做完，早點回去。我喂得很急，根本沒在意燙不燙這回事，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居然吃得很高興，被他無語到了，我也賴得去想他在想什麼，看着他吃完粥之後，拿着葯乖乖地吃完。我微微吐了口氣，終於完成任務了……我剛要走，卻被他拉住，我扭頭看着他，難道還要扶他上去睡覺？無奈只好牽着他的手，往樓上走，打開他房間，看到床本想大力扔出去，沒想到被扔出去的是我……
被他甩到了床上，他輕輕壓着我。我眯了眯眼睛，這丫真是存心找死。「薛懿，我告訴你，我已經是李蘇譽的人了，你在怎麼掙扎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了。」
薛懿聽到後半句之後，身體明顯僵了好久，我狠狠地把他推開，沒想到他卻虛弱地倒在地上，「林辭！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心裡冷笑了一聲，為何是我這麼對他，他有何曾想過他怎麼對我。「薛懿，愛你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從未參與過，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愛誰。」我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薛懿獃獃地看着那個背影的消失，曾經那份炙熱的愛，他真的已經抓不住了嗎？他不信，他也愛她，卻不能表現出來，這種痛，他也無法說出口，也許就是命運的捉弄吧，生生把他和她扯開。
我鬱悶地坐在車裏，今天根本就不該來。
回到李蘇譽家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看着牆壁上貼著的爬山虎，居然給了我一種心安的感覺，這才是我的家吧，有李蘇譽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吧，雖然有點矯情，但是只要跟隨他，我才能體會到隨遇而安的含義吧。
他也站在門口，抬頭看着夕陽西下，昏黃的陽光灑在他的側臉，如同從史詩里走出來的古代美男子一般，微微紅潤的嘴唇輕輕抿著，這一刻就定格在這個場景，他看着屬於他的風景，我看着屬於我的他。
似乎感覺到兩道炙熱的目光，李蘇譽自然地彎起嘴唇，慢慢走了下來，他穿着很隨意的家居服，看起來更有安全感。他很隨意地揉着我，「貓兒，累嗎？」他揉着我的頭，眼裏滿是溫柔。
我撅著嘴，把白色衛衣的袖子推到上面，「看看，某人昨天晚上捏的。」
他拿着手臂，看着那一道道紅色紫色的印記，嘴唇輕輕覆蓋在上面，一臉認真。我徹底驚呆了，本來要拿來質問他，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認真，換我不好意思了，為了掩飾尷尬，我一個勁地撓著頭。
他抬頭，一臉憂傷地看着我。「貓兒，是為夫不好，下次，我盡量溫柔點。」我怎麼覺得用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呢。「好了貓兒，我去換衣服，待會帶你出去。」
反正去哪裏無所謂，只要出去玩就可以了，記得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去遊樂園，這兒的遊樂園都被我玩遍了，說起來特別喜歡玩過山車，就是李蘇譽說危險不讓我玩，應該是那傢伙害怕了吧。
看着他穿着和我一樣的白色衛衣，一件黑色西裝七分褲，瘦弱骨幹的小腿特別勻稱，配上一雙暗藍色的鞋子，看起來真像個學生啊。我跑上去，拉着他的手，掛在他身上，他只能邊走，邊為我讓著路，怕絆到我，走起來一歪一扭的，感覺特別滑稽，本來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任着我胡鬧。感覺沒趣，我就乖乖從他身上下來，自己揪着衣服走在旁邊。
旁邊的人『噗哧』一笑，伸手把我已經有點毛糙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的。「我家貓兒挺乖的啊，以後我們有寶寶了，我就能放心讓你帶了。」
聽到寶寶，臉不由地紅了紅。「還沒寶寶呢，到時候你不能寵他勝過我！」
「為夫一定會努力的。」他雲淡風輕地說着。
不過是努力寵我，還是……努力讓我懷上……頓時真相了。
看着那條熟悉的路，終於知道李蘇譽要帶我去哪裏了，是我們都上過的高中。
走在操場上，看着偶爾幾個背著書包穿着校服的學生路過，現在已經放學了，我靠在他身邊走着，呼吸著那段記憶的味道。「好久都沒回來了。」我感慨萬千地說着。
「我記得你上初中的時候，很喜歡來這裏找林予。」他伸手握住我的手。
「是啊，那時候超級喜歡破壞林予那個王八蛋的約會的，每次我跑進來都能看見林予在調戲良家婦女，還好我一一消滅，不然林予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老婆呢。」我一臉得意地說着我的豐功偉績，好像我要娶老婆一樣。「說起來也真快，林予居然要結婚了，而我也要結婚了啊。」
「我也是那時候，看那棵樹下，我第一眼就看到你，看見你被林予背着你，我就覺得自己沒希望了。」看他嘴角那抹無奈地微笑。
我側着頭，「什麼希望？」
他看着我，用手敲了一下我的額頭，我捂著額頭，委屈地看着他。「我其實不相信一見鍾情的，看到你，我終於說服了自己，那就是一見鍾情。」
我微微張著嘴，睜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微微彎了腰，親了我一下，「沒錯，你夫君對你一見鍾情了。」
我還處在一個震驚地狀態下。「蘇蘇，你當時沒發燒吧，我記得我特別沒形象地在打林予啊？」
他笑着沒回答，看着遠處那棵樹，就是那裏。那時候的他站在遠處，看着一個天真的孩子，氣呼呼地追着林予跑着，還發出如同鈴鐺一般的笑聲，笑的時候還露出兩顆小虎牙，像極了一隻小貓，一直讓人憐惜的小貓。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那個角落，依舊留着血跡，我顫抖著沒上前。李蘇譽感覺到我身子微顫，緊緊揉着我，「你知道嗎，那時候的我，相信就算他不愛我，也不會這麼傷害我，可是我錯了……」我低垂着眼睛，眼裏滿是酸澀，以為自己故地重遊不會在有什麼心情波瀾了，沒想到，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他擁着我，手捏着我下巴，迫使我抬起頭，我皺着眉頭看着他。「貓兒，為夫不願意你為了另一個男人難過，連岳父都不可以。」
看他認真的樣子，我笑了起來，似乎剛才的陰霾從來沒有浮現過。我勾着他的脖子，輕輕踮起腳尖，貼上他的嘴唇，他得意地彎了彎嘴角，加深這個吻，兩個人忘我地體會著對方的溫暖，貪念這份溫柔，感覺到他炙熱的氣息滑過，身子不由一軟，貼在他懷裏，緊張地呼吸著，臉居然還紅著，真是太不爭氣了。
他環着我，靠在我身上，我突然感覺大腿邊被一個莫名地東西抵住，低頭一看，更是莫名的紅著臉，他感受到我身子的僵硬，很無恥地貼在我耳邊，「夫人，人家難受。」這句話像一塊石頭一般，在我心底盪開，嚇得我連忙疾步快走，脫離他的魔爪。
李蘇譽看着小貓被刺激到的感覺特別開心，想起剛開她那漲紅的臉，他嘴角上的笑更加濃了。眼角掃過那塊被時光摩挲的血跡，李蘇譽眼裏出現了一抹殺氣，卻快消失不見，他跟上了她的腳步。
有一種事情叫遇見班主任，我哀怨地看着眼前這個微胖的女人拉着我的手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林辭，你是林辭？」她邊說還用特別誇張的表情，表示自己的不相信，看她快驚歪了的嘴巴，我只好默默地點了點頭。「天啊！mylady！林辭寶貝，你怎麼變得這麼……清純！」
李蘇譽走過來，聽到有人誇我『清純』忍不住笑出了聲音。我沒好氣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他默默地給嘴巴拉起了拉鏈。班主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後的李蘇譽。「唉，這不是李蘇譽嗎？」
李蘇譽走了上來，很乖巧地對着班主任問了好，簡直是好學生的樣子啊。「劉老師，多年不見，你依舊年輕啊。」李蘇譽很優雅地『誇讚』道。
「哪裏哪裏，老了，老了。」班主任雖然嘴上那麼說，但臉上已經笑開了花。「咦，你們認識？」
李蘇譽很自然地把我拉到了懷裏。「這是我未婚妻。」
班主任瞭然地點了點頭，「沒想到那麼多年之後，林辭都變了一個人了，那時候的林辭，真像一個小霸王，每天我只要聽到林辭的名字，我頭都大了。」我靜靜地聽着她的抱怨，很想說一句，頭本來就大。被我活生生忍住了。「我最得意的學生，和我最頭疼的學生在一起了，命運真是一個很好玩的東西啊，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我去啊，我先走了。」
「那是一定，老師慢走。」李蘇譽規矩地拉着我，微笑着把她送走了。
我嘴巴鼓著氣，眨了眨眼睛。「李好學生，跟我這個壞孩子結婚有什麼感想啊。」
「味道很好。」他徑直地走去，留我在原地發獃，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