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塵六埃落定

六九、塵六埃落定

「剛剛來了一隊刺客,其中就有北海派的。」薄傾城想了想,覺得小師弟叫他把信函念給她聽,結果他沒有念,實在是挺不厚道的。於是不好意思的說道:「剛剛那個書信上的暗號標記是浮雲山莊。北海派和雪山派有異動。」

「那你怎麼只殺北海派的?」不會是因為北海派的都是男人,而雪山派的都是女子,所以二師兄不習慣殺女人?也不會啊,當初那個雪山派的弟子,二師兄對她也沒有仁慈過。

「不喜歡倭寇。」薄傾城淡淡的說道,而且還弄什麼忍術,什麼忍不忍的,士可忍,叔不可忍。

「那雪山派的怎麼辦?」雲愫心想,二師兄,你不能厚此薄彼啊。都是敵人,都是想要暗殺我的,你怎麼就先讓北海派的人死呢?

「交給六師弟去辦了。」薄傾城目光明凈,不染一絲塵埃,如果不是因為沒有知覺,殺人全因喜好的話,也是一個濁世翩翩純嫡仙。

雪山派一幫女子向來都自認為冰清玉潔,高高在上,嫉惡如仇,一直都看不慣江湖上那些不太正派的門派,直接把江湖的門派分為兩類,一類是志同道合正派,一類是殺人如麻的魔教。所以每每要討伐魔教之類的門派,雪山派都會參與,而且每一次都很積極,當然除了送死的時候,不太積極以外。

恰恰,六師兄的無聲閣,便是以殺人著名的。

但是你說一個殺手閣,不殺人,難道天天殺雞不成?

收了錢,就是取人命的。

所以魔教向來就看雪山派不順眼,於是買通了天下三大有名的殺手閣,取雪山派掌門,掌部,長大,小部長,小分部組長等等等……雪山派所有的人頭。而且是位置越高,懸賞的銀錢越多。

所以雪山派的正義綠茶們,其實已經是魔教的眼中釘,肉中刺了,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為各大自認為名門正派的江湖武士們一聽說是雪山派的,就會很自然的在內心裏流露出要保護她們的慾望,誰叫她們是因為行俠仗義,所以才被歪魔邪教盯上的呢?

雲愫仗着自己在朝中陰晴不定的暴君形象,成功的削掉了榮王的眼線以及左膀右臂,當然為了公平起見,平王府的勢力也被她削去了不少。

而且時間拖得越長,榮王的心裏就越來難安,如今帝城裏,天下各武士高手雲集,如果此時出兵的話,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一些江湖勢力,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天,榮王來到囚禁國師的帳中,語重心長的說道:「國師,陛下再這麼下去,只怕會引起民憤,不如我們再聯手?」

國師一臉的傲嬌高冷,慢吞吞的翻着手中的魯班攻略,淡淡的說道:「是嗎?」為什麼在他看來,雲愫每抄一個官員的家,百姓都會跑去圍觀,然後拍手叫好呢?

榮王咬了咬牙,說道:「國師,我這就馬上放你回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殷恆若有所思的看着榮王,淡淡的說道:「本國師最近身體抱恙,不宜出門吹風,還審呆在榮王的帳中比較好。」

這是拐彎抹角的拒絕和榮王合作,但是榮王好歹也是一個心機深,能屈能伸的大混蛋,對於殷恆的拒絕,他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打擊,更加也沒有覺得心裏不舒服,反而開始擔心自己手中的權力,遲早會被雲愫那個喜怒無常的昏君給奪走,聽說雲愫已經收回了各地軍隊的不少兵符。

至於雲愫是怎麼將兵權收回自己手中的?當然是把那些手握重兵的將軍的家眷請到宮裏,然後說讓那些家眷在宮裏長住,而且雲愫那性格陰晴不定,身邊又跟了一個殺人如同呼吸空氣一般平常的薄傾城,那些將軍的家眷在宮裏獃著,遲早會撞到雲愫的手裏。

於是乎,某太守的老娘有一天無意中打翻了一個杯子。人老了,總會有手腳顫抖的時候,再說了,又是落在了昏君的手裏,誰都擔心哪一天,那昏君心情好了,拿他們當箭靶,練箭玩。所以呢……

所以那太守的老娘打壞的那個杯子,那是太皇太后最喜歡的一個。

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后最喜歡的,甚至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後用過的,誰也不知道,但是陛下這麼說,君無戲言!就跟出家人不打誑語一樣,誰敢有半句不認可,於是那太守的老娘要被問罪了,想要勉罪,就得讓其兒子將兵符交出來換老娘一命。

這個時候,到底是要權力,還是要老娘?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道。

因為天煞國一向以忠孝治國,如果為了權力連老娘都不顧的時候,那將軍以後的每一天都會被世人戳著脊梁骨罵。

又某一天,某位將軍的妻子不小心踩壞了宮裏的一棵小草,宮人說那小草是非常名貴的小草,整個天煞皇宮裏,就此一顆,而且還是開國國君花了很大的努力才從極北極寒的地方挖回來的……

……

人總會犯錯誤的,而且都是在不經意之意。越是這樣,越讓呆在宮裏的人心裏緊張,太緊張的話,錯誤就會越來越多,哪怕再怎麼小心謹慎。

榮王氣呼呼的指著殷恆的鼻子罵:「你知道殷雲愫那昏君是瘋了,這麼殺人!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殷恆若有所思的望向榮王,淡淡的說道:「榮王當初因為一個婦人從你身邊路過,小心將泥沙濺到了你的身上,你不也是當場那些婦人給打死了嗎?聽說當時婦人還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被你這麼一打,連同腹中的孩子,也殞了。不也被人罵了半年,後來不就沒罵了嗎?」

榮王氣得瞠目結舌,聽殷恆這話里的意思,所以說,雲愫今天做的這些殘暴之舉,過個半年,就不會有人議論了?簡直是……

「呵呵……」榮王突然冷笑起來。

殷恆抬頭,淡淡的瞟了一眼。這位變臉還變得挺快,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害人不淺的狠招。

「國師,我要倒台了倒是沒事,反正我兒子也都成那樣了,以後就算爭得再說,也還不是留給別人。只是國師,你可要想想,你們平王府是從開國先祖那一輩起,一起打天下的,這身份榮耀,任何皇家貴族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如果此時被那個任性妄為的殷雲愫給破壞了,國師怎麼回去跟平王府的人交待呢?」榮王很努力的想要拉着殷恆一起入伙,至少到時候謀反的罪名,也有平王府的一份。

殷恆淡淡的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榮王以為雲愫聽信殷恆的讒言,對殷恆極其的信任,再加上殷恆又是雲愫的師兄,所以在榮王看來,想要摧跨雲愫的話,首先要控制住眼前這個心機很深,而且從來都掩飾得很好的殷恆。

殷恆輕笑:「沒有我在,她或許還更放得開一些。」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綁他。

雲貞元年,帝昏庸,殺帝中重臣無數,導致朝中差點兒癱瘓,幸好有太傅顏向帝舉薦,那些空下來的官職才重新換上了人。

也因此,整個朝堂進行了一次大換血。

這種隨心情來,隨便殺人的做法,怕只有雲愫能做得出來,不過讓各地那些與抄家官員有關聯的地方官集體上書彈劾的時候,雲愫一紙召書扔下,上面曆數了她所斬的那些官員所以的罪狀,證據就擺在眼前,鐵板釘釘。

如果換做是殷折蘭,只怕還會顧及一下那些權臣身後的勢力,而雲愫不同,她要做的,就直接做了,萬一有什麼後果,等以後再說。

而且,她也為了避免有任何的後果,就直接先下手為強了,很多官員都是在上朝的時候,因為言語和她不和,被她直接推出午門斬首的,然後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勢,馬上就快馬加鞭的將那個砍頭的官員家裏給抄了。

很多時候,如果顧及得太多,人就會猶豫,一猶豫的話,就會給敵人準備的機會,她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臘月二十日,離新春還差十天,天下武道大賽正式在天煞國的帝城舉行,賽場設定在帝城的正南廣場。

此時南廣場內,各路武士均已到達,比試一輪接着一輪。

天連已經飄起來了鵝毛般的大雪,可是那些武者卻全然不在意,每個人都為了爭取這個天下第一的虛號,爭得個你死我活。

驚蟄搓着手中的青竹骨傘,恭敬的說道:「陛下,您說奴才能撐到第一輪?」

雲愫淡淡的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陛下,您也太看不起奴才了,奴才已經到了武者九級,很快就被到地階了。」

「我這意思是說,你可以打敗一個地階二級的人,你去試試看吧,別太正直,該偷襲、背後下陰手的,儘管去做。朕會支持你的,萬一你把人打死了,朕會出安葬費,如果把人打殘了,朕會出醫藥費。不過據說安葬費的話,應該會比葯醫費便宜一點。」雲愫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薄傾城,「二師兄,你覺得呢?」

「嗯。」淡淡的語氣。

驚蟄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陛下和薄公子實在是太沒人性了,太殘忍了,比武嘛,大多都是點到為止。

只不過當驚蟄看到一個天階一級高手將一個對手打下台後,那對手胸口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正嘩嘩的流血,而那個高手手中抓着一個拳頭大小血淋淋的東西,只聽到噗哧一聲,高手手中的那陀被他的掌心抓碎,仔細一看,正是那個被打下台的武士的心臟。

驚蟄打了一個寒顫,還是陛下說得對,比武嘛,只要能贏,不管你用什麼卑鄙無恥兇殘的手段,但只要你贏了就行了。

雲愫看到驚蟄似乎心事重重的離開,微微的皺了皺。

突然一團花枝招展的身影突然出現雲愫的面前,然後很從容的坐在了雲愫和薄傾城的中間,妖媚的臉上露出一抹蠱惑傾城的笑意,「二師兄,小師弟,好久不見啊,你們是不是想我了?實在不好意思啊,這些年被人暗殺,忙得都沒空來看你們。」

虞子期說着,意味深長的望向雲愫,他這意思很明顯,愫愫,你看吧,當初要不是我替你背着黑鍋,引那些貪圖絕世好劍的江湖人士來追殺他,他也不會落到天天被暗殺的下場,所以說雲愫欠了他好大的一個人情呢。這個人情呢,是一定要還的,還是是用一輩子來還哦。虞子期就是這樣,沒辦法,臉皮厚。

雲愫微微的笑意,「這些年來,真是委屈四師兄了。」

虞子期趕緊搖頭,「不委屈,不委屈,只要小師弟能時刻記住我曾經替你做了一件這麼瘋狂的事情便好了。」

時刻記住?

雲愫呆了呆,四師兄,你這是不是臉皮厚,而是不要臉好伐?

虞子期又朝雲愫的身邊靠了靠,說道:「小師弟,我這次過來帶了好多的嫁妝。」

「嗯?」什麼嫁妝,雲愫一臉的疑惑。

「我決定了,我就入贅你天煞國好了,反正二師兄都入贅了。」虞子期瞟了一眼身邊的薄傾城。

薄傾城臉色不太好,好想殺了他,於是也動手了,要不是虎子期反應迅速,只要修為就被薄傾城給廢了。

也難得虞子期被人暗殺無數次,受傷也無數次,這身體還這麼好,完全不像一個殘敗之軀。

雲愫呵呵的笑着:「朕是男人。」

虞子期不屑的說道:「誰不是男人啊?反正只要你喜歡的是男人就成,我可是替你背了黑鍋這麼多年,你可不能對我始知終棄,不然我就召告整個天下,把你怎麼拋棄我的事情編成小話本,天天讓人去說。」

薄傾城淡淡的說道:「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雲愫附和道。

「既然二師兄和小師弟都不喜歡我們的事情被人當成話本說,那麼就是答應了我的啰,我真是太開心了。」虞子期突然撲了過來,捧著雲愫的臉,狠狠的吻了一口,笑呵呵的說道:「我去命人抬嫁妝。」

薄傾城看着虞子期越走越遠的身影,冷冰冰的說道:「愫兒若是不喜歡,那便殺了。」

「似乎這麼做,有些太不仁義了,畢竟四師兄替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剛剛看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刀痕,很長。那刀痕應該是很久了,這麼久了,疤痕都沒有去掉,想想當初,那一刀,應該是差點砍掉他的腦袋吧。」真是可憐,雲愫搖了搖頭,說道:「四師弟那是戲言,二師兄,你別太當真了,就算他能胡來,臨淵國能讓他胡來嗎?」

事實上,雲愫卻是想得太簡單了,當天晚上,虞子期就拿人將自己的東西擺進了宮裏,還自做主張的住在了錦繡殿內,錦繡殿那是什麼地方?那是雲愫當初入住的地方,而且雲愫還想過把錦繡殿打造成皇后入住的宮殿,看來這皇後殿,要另選地方了,可是雲愫覺得神煩。晚上虞子期再出現在她和二師兄面前的時候,她開始情不自禁的咆哮道:「你能不能把丟掉的臉找回來,好好裝上?」

「不好。」虞子期笑眯眯的給雲愫夾菜,筷子被薄傾城打落。

「四師弟,你果然是不要臉的鼻祖,沒有之一。」雲愫撫額。

虞子期看着筷子被打落,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說道:「愫愫,你知道嗎?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倒在我的懷裏,我就想過要對你負責了。」

雲愫想起那回在東華山的無魅谷中,斬殺魔獸的那一次,她當時資質為零,所以被魔獸拍飛的時候,若不是虞子期接下了她,只怕她早就沒命了。

很好,虞子期又很不要臉的提醒了雲愫一次,他曾經救過雲愫一次。

這讓雲愫覺得欠虞子期的太多了,看來只能以身相許了。

薄傾城抬頭望了望暗沉沉的天空,說道:「雪夜殺人,一定很有趣。」

「二師兄要殺誰,我帶的護衛一個個都是精銳之師,讓他們去殺,舉手之勞的事情。」虞子期重新從宮女的手中接過一雙筷子,開始夾菜,筷子再次被薄傾城打落。虞子期頓時惱了,「又不是你做的,你憑什麼不讓我吃?」

雲愫淡淡的開口:「就是二師兄做的。」

虞子期愣了愣,心想,這個二缺,沒有什麼味覺,居然還會做菜,不會做得非常難吃吧,不過看到雲愫吃得津津有味,他便覺得好奇。

男子甩了甩花枝招展的衣袖,說道:「二師兄做的嗎?真是太難得了,我一定要嘗一嘗才好,」

薄傾城見他換了一雙筷子再次想夾菜,淡淡的說道:「秀凌,去拿二兩砒霜給臨淵國太子殿下扮飯吃。」

虞子期突然縮回了手。

然後一臉無辜的望着雲愫。

雲愫夾了一塊豆腐放到虞子期的碗裏,淡淡的說道:「就當喂小狗了。」

薄傾城聽了雲愫這句話,也沒有說道,算是默認了。

所以說,男人多了,就是很煩惱,不會有什麼事情都做到盡善盡美,就如這件事情,虞子期為她做的事情,她是感動的,畢竟她欠着他的人情,而且是一筆很大的人情,只要不是拿她來還,或者拿她的江山來還,她都是可以考慮的。

虞子期吃了一口豆腐,原本玩世不恭的臉露出一抹凝重來,突然放下筷子,轉身便朝殿外走去。

雲愫皺眉,四師兄好奇怪。

卻不知,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御膳的廚房裏出現了兩個傾色美男的身影,都在做菜,而且每天都在較勁。

後來雲愫想,如果再這麼吃下來去的話,遲早會變成一個肥頭大耳的昏君了,這下可就完蛋了,因為不美了。

一個月里,吃的東西太多,雲愫覺得自己的臉似乎又圓了不少,就更加擔心了。

這天,城外突然擊起了戰鼓。

雲愫抬眸,看了一眼宮牆,淡淡的說道:「你們誰去幫我把榮王滅了,我就立誰為後。」

薄傾城一聽,默默的拉上秀青和秀凌去商量,是單挑還是群毆那個榮王,單挑呢,就是他獨自一個人去營地,將榮王給殺了,群毆呢,就是讓秀青和秀凌兩人一起偷偷的潛入榮王的營地將榮王給殺了。

不過最後的方案是群毆,因為秀青和秀凌也注意到了,虞子期也在紛咐自己的侍衛扮成刺客偷偷潛入榮王營地行刺榮王。

扮刺客這種事情,虞子期身邊的侍衛一個個都毫無壓力,畢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被刺客暗殺慣了,自然也清楚了刺客的行事做法。

/……

當初最後榮王是被襲風買來的殺手給滅掉的,襲風出錢大方,很多殺手一見這麼多錢,二話不說,都爭着搶著要去做,不過卻是被無聲閣的殺手搶一個先。

……

第二天二月初一,葉庭風帶着北下尋葯回來的葉歡。

葉歡進宮之後,雲愫一直鬱鬱寡歡。

虞子期卻興高采烈,聽說能治好薄傾城那病的葯,就算能把薄傾城治好了,也會留下後遺症,比如說忘記很多的事情。

初三,上官烈龍送上榮王的人頭,身後跟着英姿俊朗的鳳起山莊莊主襲風。

鳳起山莊的莊主似乎心情不太好,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吵。

吵架的內容如下:

「榮王是我收買的殺手給殺掉的,這功勞應該算我的!」

「殺手是我的人。」

「我管你殺手是誰的人,反正收了我的錢,就得為我辦事。」

「我可以把錢還給你。」

「笑話,本莊主啥都缺,就不缺錢,我就是要人頭。」

「人頭是我的。」

「上官烈龍,以前從來不知道你這麼無恥!」

「你跟殺手講什麼無恥不無恥的,就跟商人講什麼奸不奸商一樣可笑。」

「你太大沒小了,我可是你五師兄。」

「哦?是嗎?看你模樣,不到十八吧,哪裏看像師兄了?」

「我年紀跟你一樣大!你可以污辱我的職業,但請不要污辱我的年齡。」

「不就是比我早入門半個月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不管,反正人頭就是我的!」

「在誰手裏就算誰的,你不知道嗎?」

「你說你要多少錢,才會把人頭讓給我?」

「多少錢都不讓!」

「你不要太無恥!」

「我哪裏無恥?」

「你哪裏不無恥?不僅無恥,背信棄義!」

「我哪裏無恥,哪裏背信棄義?」

「你哪裏不無恥,哪裏不背信棄義……」

「分明就是你無理取鬧!」

「我才沒有無理取鬧。」

「還沒有,我懶得跟你說,我跟愫愫說。」

「要不是你無恥,你背信棄義,我又怎麼會無理取鬧,啊呸,老子根本就沒有無理取鬧,老子有的是理……」

……

雲愫看了一眼那一臉正太臉的五師兄襲風,襲風還跟十年前一樣,那張臉沒有多少的變化,非常正太,十分的正太,很鮮肉,很嬌嫩,只是身材長高了許多,挺拔清俊。

葉庭風帶着葉歡進殿的時候,看到兩人吵成這樣,頗有情侶吵架的氣氛,頓時覺得的節操又無下限的掉光了不少。

葉歡一襲草綠色的羅裙,走到襲風的面前,笑眯眯的說道:「這位少年,姐姐看你骨骼清奇,相貌正直,不如跟着姐姐回神農谷如何?」

葉庭風清嘆,淡淡的說道:「葉歡,小師弟在前面,我們過去吧。」他們要吵就隨他們吵去。

葉歡不緊不慢的說道:「庭風啊,你這麼着急幹什麼?反正葯我已經尋來了,要治好薄傾城,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了,今年的武道大賽冠軍是誰?姐姐我也是去挖挖牆角,把他給挖到我神農谷來,好好壯大我神農谷的勢力。」

葉庭風身邊的一個小廝說道:「大小姐,好像是歸海派的歸海乾坤。」

「多大年齡,長得俊不俊,成親沒有?成親了的話,老婆死了沒有,帶小孩沒有?」葉歡懶懶的問道。

小廝愣住,說道:「歸海乾坤老前輩六十年前,也稱得上是天下帥哥前十之一,成親了,不過老婆死了,沒有子女。」

葉歡一愣,冷哼:「這天下真是沒人了嗎?居然讓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當了這天下第一?」

小廝一臉的不忿,說道:「都是公子不願意參加。不然這天下第一肯定是公子的。」說着,望了望身邊的葉庭風。

葉歡愣了愣,說道:「庭風沒有參加,難道東華山的東西師兄弟也沒有參加嗎?」

小廝忿忿的說道:「何止啊,連那些長得漂亮一點的門派弟子都沒有參加,後來據說是因為在客棧里發生了一些口角,弄到了打架鬥毆的地步,最後還結了仇,放棄了比武的機會,糾集著弟子去尋仇去了。」

葉歡輕笑,「想不到帝城還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情。」她又看了一眼正在爭吵的上官烈龍和襲風,說道:「你們別吵了,吵得姐姐我耳膜都破了。」

說着,輕輕的拉開了襲風,說道:「小弟弟,姐姐剛剛跟你提的建議,你覺得好不好。」

襲風氣呼呼的看着上官烈龍提在手裏的血淋淋的布包,一回頭,一張娃娃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光芒,說道:「加入你神農谷有什麼好處?」

葉歡一聽襲風有加入的興趣,趕緊說道:「可以認識更多的俊男美女,而且還可以教你認識各種藥材,好葯,毒藥,以後行走江湖,萬一打架受傷,都不會去找大夫,直接自己能自己治了。萬一遇上個暗地裏下毒的,你也不會上當,你看如何?」

「就這樣?」襲風似乎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姐姐我還可以把我的獨門絕技,斷魂教給你。你看怎麼樣?」

襲風抬了抬頭,「算了吧。」

「那你想要什麼?你要是你能說出來的,姐姐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替你辦到如何?」葉歡笑眯眯的說道。

葉庭風淡淡的說道:「你為什麼非讓他加入?」襲風這個人看似無害,實際上奸詐得很。

「那好吧,我願意加入,我加入了是不是就是你神農谷的人了?」襲風勉強的說道。

「那當然啦。」葉歡心想,總算把天下第一有錢的山莊鳳起山莊的莊主拐到手了,神農谷以後可就有錢了。

「既然是你神農谷的一份子,你打算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職位?」襲風淡淡的說道。

「中和堂堂主,你看如何?」葉歡心情愉悅,所以承諾的時候,也很爽快。

「那好吧,你中和堂的堂主被人坑了,你會不會坐視不管?」

葉庭風臉色沉了沉。

葉歡若有所思道:「那是當然,別說是堂主,就算是我神農谷的一個平民,被人坑人,我都會替他討回個公道的。」

「把他手裏的人頭給老子搶過來。」襲風指了指上官烈龍手裏提着的人頭。

「這麼血淋淋的東西,你要來做什麼?」葉歡淡淡的瞟了一眼,對那血淋淋的人頭搖了搖頭,說道:「那人頭肥頭大耳的,面相也難看,面相長成這樣,麵皮根本做不了人皮面具,而且你看他的麵皮都有划痕了,就更加不行了,至於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用。」

葉歡評論了一翻,見襲風眼底的怒意,又笑眯眯的說道:「既然是你要的,那我的替你去搶來,包括他的人頭一起,你看如何?」女子纖細的手指指向上官烈龍。

上官烈龍憤憤的說道:「葉歡,你別多管閑事,到頭來惹禍上身。」

「上官少閣主這說的話,是在威脅嚇唬我嗎?我這人生平最討厭威脅了。」說着,女子袖風一揚,一股淡綠色的粉末直直的朝上官烈龍灑了過去。

上官烈龍匆匆避開,突然聞到一摸奇怪的味道,一回頭的時候,看到手裏提着的人頭正嗞嗞的作響。

「你!」上官烈龍一把將人頭扔到了地上。

只見那個人頭在眾人面前慢慢的化成了一灘綠色的粘液癱在那裏。

葉歡悻悻的說道:「不好意思啊。」

「你剛剛做了什麼?」襲風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頭變成這樣,心裏焦急,這下可怎麼跟小師弟去說,,這地上這癱噁心的東西,就是榮王的人頭呢?

「那藥粉只要一沾屍體,就會起反應。上官少主是活人,所以不會有任何的反應,不僅如此,還沒有一丁點兒的影響。反正你們也要搶,不如就毀了,誰都不要搶了。」葉歡說得理所當然。

襲風一聲冷哼,大步的朝雲愫撲過去。

「小師弟,我來啦,你想我了沒,收到我送給你的禮物了沒?上季度的銀錢我都劃到你的銀庄了,你看我做事的效率高不高?還有,剛剛我已經替你殺了榮王,屍體就會城外,不過人頭……哎,你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反正榮王已經死了,他絕對是死了,我看着他的頭砍下來的,小師弟……」襲風撲過來的時候,被虞子期身邊的護衛給攔住,不過他還是說完了這段話。

虞子期皺了皺,他派出去的人,才到半路上,就聽說榮王死了,正要派人去多調查仔細,原來人頭已經落到了上官烈龍和襲風的手裏,難怪他的人沒有傳回來的任何的信息呢。

薄傾城淡淡的說道:「五師弟。」

襲風瞠了一眼薄傾城那冷淡的臉色,憤憤的說道:「叫什麼叫,我可不想認你。」

「我的公子的意思是說,多年不見,襲風莊主還跟十年前一樣,完全沒有什麼改變。」堂下,秀青恭敬的說道。

這麼多年了,襲風除了長個子,那張臉還能以前一定,就是一張未成年人的臉,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長的。

不過這也是襲風最頭疼的事情,臉蛋一直都是這樣,也沒像上官烈龍那般,越長越有稜角。

襲風怔了怔,笑眯眯的走到秀青的面前,說道:「你是秀青?」

「奴婢正是秀青。」秀青恭敬的開口。

「隱藏得挺深。」襲風若有所思的回答。

秀青一臉的疑惑,「奴婢不明白襲莊主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這胸隱藏得挺深,跟十年前一樣,不聽你說話,還以為你是個長得難看的男子。」襲風說完哈哈大笑。

秀青一聽臉色白了白,這也難怪秀凌在暗地裏一直稱呼他為兄弟,別的主子身邊的侍衛,男女之間日久會生情,而她和秀凌也日久生情了,只不過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弟之情。

襲風搖了搖頭:「真是好可惜,這麼多年了,吃的飯是不是都變成屎了?怎麼就隱藏得這麼深呢?」

「流氓!」雲愫輕哧了一聲。

「小師弟,你罵人家。」襲風突然撇了撇嘴,那張未成年的臉上,露出一抹希冀的光芒。

秀青附和道:「陛下明鑒!」

襲風望向虞子期和薄傾城的目光實在是太排斥,所以他的行為,語調也會表現得非常的排斥他們兩個。

除了三師兄,其他的幾位師兄都過來了,雲愫突然一愣,心想,自己又不是處女座,怎麼會因為少了一位師兄,而覺得不怎麼舒服呢,實際上這麼多師兄在自己的耳邊鬧啊鬧的,反而讓她更加的不舒服。

傍晚,雲愫命太監給各位師兄都安排了住宿,便派人召了葉歡過來。

葉歡看了一眼雲愫,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笑眯眯的在雲愫的面前坐了下來,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水,不淺不淡的喝了一口,說道:「雲姑娘,好久不見啊。」

「也沒多久。」前些日子還見過呢,不知道葉歡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明明短簡她是女的,看到她當上了天煞國的皇帝,也沒有表現得有多驚愕,反而還跟平常一樣。

葉歡呵呵一聲輕笑,說道:「倒是沒多久,不過似乎也有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里,雲姑娘倒是好手段,先是登了基,現在又排除了異己,如今又有這麼多的江湖才俊送上門來讓你挑選,雲姑娘作為一個女子,還當真是混得如魚得水。當我好生的羨慕呢。」

「葉歡姐姐到底想說什麼,便直說吧。」雲愫覺得此翻見以葉歡,葉歡對自己說話的語氣總是陰陽怪氣的。

葉歡盯着雲愫那張傾城的臉蛋看了許久,說道:「你喜歡我家庭風嗎?」

「大師兄對我最好,自然是喜歡他的。」雲愫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喜歡他,你跟他說過嗎?他到現在還一直以為你就是他的小師弟,我每每看他如此的苦惱,心裏總是很難受。你若是喜歡他,不如就同他在一起吧,讓他入贅也行,神農谷那塊地盤,不是我的,就是他的,如果他離開了神農谷了呢,那麼谷中的一切就都是我的,想想,我還覺得挺開心的。一舉兩得,既解決了弟弟的終身大事,也滿足了自己的野心。」葉歡淡淡的說道。

「葉歡姐姐就這麼急着想要把大師兄給趕出來?」雲愫皺了皺。

「那不然怎麼辦呢,我就算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葉歡一臉的無奈。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美凄涼呢?雲愫瞠目,半晌才緩緩的說道:「我更喜歡二師兄。」

葉歡那臉色變了,氣呼呼的哼道:「那個腦殘有什麼好讓人喜歡的,我說雲姑娘啊,你也要為自己的終身幸福着想啊,我剛剛去問了薄傾城,他說他願意讓我給他治病,只不過呢,他這病治好了,會出現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萬一人格分裂了怎麼辦?他這麼多年來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任何事物都沒有感知,如果突然讓他感受到外面的世界的話,說不定還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也希望二師兄能感受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一切事物,冷,熱,傷,痛,酸甜苦辣咸。」而且她想讓二師兄能感覺到她對他灼灼的愛戀。

葉歡語氣冷冷的,「雲姑娘,這跟你說這麼多呢,其實不完全是因為我能治好薄公子的病,而想讓你知道我家庭風的心意,他這個人看似精明,實際上很呆板,有時候比薄傾城還要腦殘,薄傾城都知道喜歡你就要跟你在一起,而他明明心裏喜歡你,卻強行的壓制自己的情感,我都擔心總有一天他也會變得人格分裂。你就不能可憐可憐他,別讓他這麼痛苦嗎?」

「愛情不是可憐就能在一起的。」雲愫無奈的說道,語氣認真,「葉神醫,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師兄好,所以才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我想告訴你,我是一個擁有獨自思想能力的人,不是你說幾句,就能讓我改變心意的。正如榮王一直將讓我做個傀儡皇帝,結果我做得不開心,於是就把他給殺了,是一樣的道理。」

葉歡愣了愣,說道:「這麼說來,你是說我在逼你啰,逼你和庭風在一起,如果你不開心,就會把我也給殺了?」

「我才沒這麼清閑,葉神醫,我希望你能好好治好二師兄的病,我會感謝你的。」

雲愫突然改轉的稱呼,讓葉歡心裏頓時像堵了一塊巨石一樣的難受,平日裏都叫姐姐的,今天居然這麼生份,看來她真是把她給激怒了。既然如此,那葉歡也覺得關於薄傾城的病治好之後,會發生一些什麼樣的後果,她也不願意說了,因為她心裏也不開心。

「總之,你還是好好的跟庭風談一下吧。」葉歡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臨走的時候又說了一句:「他是我弟弟,雙生的弟弟,我不希望他這麼痛苦。他對你這麼好,你不應該這麼對他。」

雲愫愣住,默默的垂頭撫摸著自己袖口的花紋,那花紋是綿線綉著的細細竹枝,透著一股清俊雋雅之氣。

傍晚,葉庭風剛打算出門,突然窗口一道黑影閃過,他目光一凜,衝出窗外,再看院廊處,一抹淡青色的衣袂滑過,他趕緊跟了上去。很快那道淡青色的身影已經沿着宮闕來到了一處荒廢了已久的宮殿裏。

那個宮殿似乎比冷宮還要清冷,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來過,而且雜草,亂七八糟的藤枝把院內長著的幾顆丁香樹纏繞得相當的頹廢。

身影突然停了下來,葉庭風止住了腳步,淡淡的說道:「你是誰?」這身影很熟悉,可是又覺得很陌生。」

停在他面前的和身影緩緩的轉過身來。如山花燦爛滿山腰,驚羨得難以形象,青絲任何披散著,一襲簡單的淡青色女裝,這女裝似乎是穿了很久的,洗得有些舊了,不過卻不掩眼前女子身上那種出塵脫俗的氣質。

葉庭風驚呆住,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心臟已經是不自己的。好像整個天地都變得飄渺,眼前只留下那名清麗脫俗的身影。

雲愫看着葉庭風呆怔的模樣,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裙,這衣裙是她從一名年老的宮女手中借來的,是粗布的麻料,那老宮女還說了,這件衣服是當時最漂亮的一件衣服,是她進宮之前穿進來的。當時穿着這件衣服,差點讓先帝的先帝看上自己,當上了妃子,後來是當時皇後作梗,所以才讓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宮女。

反正故意很曲折,也是現實,現實就是宮女還是宮女,皇后還是皇后,什麼也沒有變。

「不會很難看吧。」雲愫扯了扯身上的衣裙,然後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愫,愫兒?」葉庭風不敢肯定。

雲愫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大師兄,你眼神不好?不是我是誰?你還以為是你的夢中情人?」

雲愫聽大師兄身邊的小廝說過,大師兄有個夢中情人,而且每夜大師兄說夢話的時候,叫的就是那個女子的名字,雲愫當時被小廝,那女子叫什麼名字,小廝連連搖頭,說他當時聽得不清楚,想要走近去聽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大師兄就醒了,於是什麼也沒有聽到,所正就是一個女子的名字,而且還挺好聽的。

大師兄回過神來,難以掩飾眼底的驚喜。

雲愫摸著已經洗得發白的袖子,說道:「事實就是這樣,我就是個女的,大師兄,你是不是很意外,如果你認為我一直騙了你,我向你道歉。」

「不。」大師兄搖頭,將雲愫一把抱在懷裏,語氣溫柔情深。「太好了,愫兒,你是女子,你真是女子,我早應該想得到的,可是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他當時知道自己對雲愫的感情不一般的時候,心裏還擔心得要死,懷疑自己的人格出了問題,現在看來,人格沒有出任何的問題,唯一出了問題的是自己的智商。

雲愫輕輕的推開大師兄,說道:「大師兄,你知道我是女子,也沒必要表現得這麼熱情吧,你知道這樣很不好啊。」

「有什麼不好?我早就想抱你了。」大師兄語氣輕鬆,如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感覺自己無比的幸福,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心裏一直在意的那個人,正是自己理想中的愛人,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雲愫輕咳了一聲,說道:「大師兄,你別激動。雖然我是女的,但是,你也應該讓我有矜持的機會,你再這麼抱下去的話,會被人說閑話的,我作為一國之君,到時候被人說長道短,對我的名譽,會有很大的影響的。」

有影響嗎?葉庭風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迷色,笑道:「我負責就好了。」

「誰叫你負責的?」語氣很輕,彷彿從天際飄渺而來。一襲雪衣的薄傾城緩緩的走入荒殿,臉色淡漠,眼底有着冷光。

「你怎麼在這裏?」葉庭風皺眉,心想,難道薄傾城一早就知道了愫兒的女子身份,所以才會這麼貼著愫兒,平日裏見薄傾城腦子缺根筋,沒想到這麼深奧的事情,他都得看明白。

薄傾城上前拉起雲愫的手,「大師兄,請自重。」不要動我的,小師弟是我的。

葉庭風冷笑:「愫兒都沒有說什麼,你在這裏幹什麼指手畫腳?」說着便望向雲愫。

雲愫笑呵呵的說道:「大師兄,請冷靜,我今天約你到這裏見面呢,一方面是想告訴你我的身份,另一方面是想告訴你,你把心放開一些,不要把心思全部都放在我的心上了,葉歡姐姐都凶我了。」

原來是樣,葉庭風突然怔住,半晌沒有說話。

雲愫搖了搖頭,被薄傾城拉走。

出了廢殿,薄傾城突然開口:「愫兒,謝謝你。」

「什麼?」雲愫微微一愣。

薄傾城沒有說話,將她擁入懷裏,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拒絕了大師兄。

「二師兄,等你能感覺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了,我們就成親。」雲愫說道,目光變得柔和清澈。

薄傾城眼底的光芒微微變了變,慎重的點了點頭,「嗯。我雖然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感知,但是我深切的感覺到,我很愛你。」

「你懂愛嗎?」雲愫淡淡一笑。

「懂!因為我有心。」有心就能感受到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讓他心動的事情。

「不會是看多了那個小言劇本,變得花言巧語了吧。」雲愫打趣道。

「你不喜歡聽,那我就換個說法吧。」薄傾城想了想,說道:「我想讓你一輩子都陪着我,一直到我生命的終結。」

「一輩子啊,好長啊。」雲愫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雪白的天際,說道:「我也好希望和二師兄一輩子都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終結。」只要你不要忘記我,永遠不要忘記我。

承諾很容易,可是真正要做起來呢?雲愫心裏開始隱隱的擔心,擔心薄傾城會因為恢復了知覺而忘記了自己。

第二日,天晴,積雪開始融化,氣溫變得格外的冷。雲愫處理完朝堂的事情,早朝歸殿,一整天都覺得挺奇怪的,似乎少了些什麼,心底總隱隱的有些不安。

驚蟄跑過來說道:「陛下,國師回來了,現下有府里養著,想見殿下一面。」

「我是國君還是他是國君?讓他自己過來找我。」雲愫這些日子因為重新整頓的事情,累得不可開交,之前她用的是胡鬧的手段,現在真正的認真做起事情來,讓那些官員當場都驚愕了不少。

驚蟄愣子愣,一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殿外的穀雨,然後搖了搖頭。

穀雨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宮,回到府底,見到樊京,穀雨的臉色異常的難看,眼睛紅紅的,無奈的搖了搖頭。

「主子想見陛下,陛下不願過來見他。」穀雨一臉的傷痛。

樊京問道:「現在族中的情況怎麼樣了?」

「族中的那幾個老傢伙已經開始慢慢的讓新的家主入主朝堂了。」穀雨傷心的說道:「當初在榮王營地的時候,榮王想拿到主子手中的武器譜,可是又懼怕主子的能力,所以便用卑鄙的手段,給主子下藥,一般普通的毒藥對主子來說,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但是不知為何,卻加劇了主子體內的毒性。」說着,穀雨便傷心的哭了起來。

樊京一臉的憤怒,說道:「主子這還活着呢,這幫老東西就在謀算了,我要去殺了他們。」

穀雨突然攔住了他:「這件事情,是早晚的事情,主子也曾經說對我們提過的,你別太衝動,主子現在昏迷,你別給主子惹事,無論如何,主子還是陛下身邊的國師,族中的人是不會有大動作的。」

「可是這樣,太讓人心寒了。」樊京憤憤的一拳頭打在牆上,手背染血,鮮血淋淋。「主子為陛下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就連榮王之死主子在暗地裏也幫了不少的忙,陛下怎麼能這樣對主子?主子醒來一次,唯一說的一句話就是問陛下來了沒有?」

穀雨抹了抹眼淚,說道:「要不我再去。」

樊京嘆了一口氣,「我心裏感覺好苦,真替主子不值。陛下是男子,主子怎麼會用情至深?」

「從怎麼知道主子對陛下是用情至深?」穀雨不明白了。

樊京憤憤的說道,「難道不是用情至深嗎?什麼事情都替他做了,什麼黑鍋都替他背了,他卻不領情,反而在主子被人挾持的時候,完全不顧主子的安全,我行我素的處決了榮王這麼多的爪牙和勢力。」

「你別說了,我再去,一定要把陛下請過來。否則我就跪死在宮門口。」穀雨咬了咬牙,轉身便走了。

開春下了最後一場雪,萬物開始復甦,柳條兒也什麼抽出嫩葉了。慶安殿裏的炭火依然燒得很旺。

雲愫邁入的時候,熱騰騰的空氣,讓她渾身一怔,朝着帷幕的後面緩緩地走了過去,她一邊走,一連脫掉身上繁瑣的朝服,邁出的步子從沉穩,漸漸變得輕快起來,語氣嬌嗔得似情豆初開。

「二師兄。我下朝回來了。」

帷幕後沒有似乎的回應,雲愫愣了愣,朝軟榻的方向沖了過去,突然站定,瞠著目光,一臉獃滯的盯着薄傾城。

薄傾城似乎也注意到了雲愫的目光,抬眸朝雲愫招了招手,「愫兒,你過來。」

雲愫喃喃道:「二師兄,你怎麼啦?」

薄傾城依舊是那一襲雪衣,只不過之前的滿頭青絲已經變得雪白,白髮如雪。

男子從榻上下來,將雲愫抱在懷裏,說道:「沒有什麼,只是開始治療的時候,一些藥物反應而已,這只是開始。」只是開始,所以以後會變得什麼樣,他也不知道,或許不止頭髮全白,還可以變得老了,丑了,他自嘲的一笑,說道:「如果我又老又丑,愫兒還會要我嗎?」

「要,當然要的!」雲愫心痛如斯,咬牙切齒道:「葉歡是故意做的嗎?明知道這葯的反應這麼強烈,她不知道中和一下嗎?」

「也不能慣她的,她也是按照方子來做,愫兒,我想,我明天便和葉歡回神農谷吧。」薄傾城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在我這裏不好嗎?至少我會找很多的人來照顧你。」雲愫說道。

薄傾城眸色清澈,淡淡而道:「葉歡說有些藥材,神農谷齊全一些,其實也沒事,只不過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不會很長的。我會盡量配合葉歡,讓她儘快的治好我,這樣的話,我們只要三個月就能再見面了。」

薄傾城以前覺得一輩子的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分鐘都應該和雲愫呆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盡頭,當然現在也是這麼覺得的,只是他突然主動提出來要分開三個月,讓雲愫心底很不踏實。

「二師兄。」雲愫皺眉,突然握住薄傾城的手,「你的手好冷,這也是藥物反應嗎?」

「我想是的。」薄傾城淡淡的說道,「難怪葉歡會命人在殿內放這麼多的炭火,反應我也沒感覺,她讓這麼多的炭火對我來說我也感覺不到,原來她是怕藥物反應太強烈啊。」

雲愫從床上抓起被子蓋在薄傾城的身上,「二師兄,你的身上好冷,跟冰一樣,殿內這麼多的炭火怎麼就沒有把你的捂暖一些。」

薄傾城將雲愫也一同拉到被子裏,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就是感覺心底空空的,像有冷風不停的吹,你突然來了,我覺得心底很滿,被裝得很滿。」

雲愫輕聲一笑,「不知道你又是從哪本小言劇本里學來的,說得這麼纏綿。」

「纏綿?」薄傾城若有所思,「小師弟想纏綿一下?」

雲愫愣住,卻見薄傾城在解自己的衣帶。

「二師兄,你幹什麼啊。」雲愫抓住他的手。

「我就纏綿一下。」他想,他應該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因為他突然感受得到,心底充滿著一抹巨大的佔有慾望,他想就是這個慾望,就是人們所說的沉淪吧。

「你放開我啦,我很熱。」我穿這麼多,殿內的炭火又這麼旺,現在還跟你一起包裹在被子裏,能不熱嗎?

「愫兒,我好冷,你用身體幫我取暖好嗎?」說着,就在脫雲愫的衣服。

等雲愫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衣服已經脫了一半了,而薄傾城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沒了,露出精湛的胸膛,誘人的鎖骨,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太他媽誘人了。

「二師兄,你在勾引我!」雲愫抓住他的手。

「不,是你在勾引我。」他咬住她的肩膀,說道:「我想做一做那些小話本里,男女主角最後在一起都會做的事情。」

「啊?」雲愫努力轉動着思想,什麼事情,她怎麼不知道納?再說了她平日裏不愛喜歡看小言話本,她比較喜歡看帳本,看着她國庫的錢數越來越多,就非常的高興。

「我想做……那些最幸福的事情。」二師兄說道。

「啊……什麼?喂,二師兄……」她的嘴被堵住了,然後她被抱上了床,接下來的事情,讓她覺得實在是太羞了。

如果是廣電總桔知道了,肯定會封殺的。

第二天醒來,她覺得全身都好痛好酸,好像大戰了三百回百。

殿外,驚蟄已經在那裏等了一夜了,不敢打擾,心想昨天陛下下朝之後,不知道和薄公子在做些什麼,連晚飯都沒有吃,也不讓人進去,難道是薄公子的病情有反覆?不應該啊。

清晨,雲愫忍着酸痛趕緊裹了一身衣服,急急忙忙的衝出殿,見到驚蟄之後,有些尷尬的朝他笑了笑。

驚蟄一臉疑惑的看着雲愫,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你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啦?」雲愫下意識的掩了掩脖子上的痕迹,心底憤憤的吐槽,不是說二師兄很二嗎?很二缺嗎?很呆萌嗎,什麼昨天晚上這麼生猛呢?

不管了不管了,雲愫使勁的甩頭,勞資一世的清白,就被他給毀了……

哦,應該是二師兄的清白被勞資給毀了,所以勞資一定要負責啊。

「陛下,你沒事吧,真沒事嗎?」驚蟄不敢肯定自家陛下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還是跟薄傾城呆得久了,也變成獃子了。

「沒事沒事,朕去早朝了。」雲愫甩了甩龍袍的袖子,朝着朝殿的方向走去。

驚蟄突然說道:「陛下恕罪,臣剛剛跟大總管說過了,陛下身子抱恙,今日不早朝了,要上奏的奏摺,大總管已經命人送到御書房。」

雲愫皺眉,臉色頓時冷了,「驚蟄,你擅自替朕作主?」

驚蟄驚惶的跪了下來,「陛下,臣有事要跟陛下說,請陛下勿必聽臣說完,再處決臣,臣絕無半句怨言。」

雲愫頓了頓,目光如刃,盯着驚蟄,說道:「你最好有好的借口,否則便是死路一條。」皇家威信,豈能容一個下臣在這裏指手畫腳,雲愫最是不能容忍的事情,驚蟄居然明知故犯,想必他想要說的事情,真的很嚴重,但是到底是有多嚴重的事情,能讓驚蟄甘願犯著生命的代價呢?

驚蟄說道:「穀雨在殿外已經跪了一個晚上了,請陛下勿必去見見她,求陛下能滿足一下驚蟄這一個請求,驚蟄就算馬上死了,也覺得值了。」

又是一個用情至深,想要尋死覓活的段子!雲愫看到驚蟄那絕然的語氣,居然不忍拒絕,於是淡淡的說道:「那好吧,朕就去看看,看她到底有什麼事情。」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驚蟄連連磕頭。

雲愫朝旁邊的侍衛冷道:「把驚蟄先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幾個人將驚蟄給架走,驚蟄眼底的感激之情,雲愫看得真是肉麻麻的,都要砍你的腦袋了,你還用這麼感激的眼神看着我,是不是覺得我砍你的腦袋,也是對你的一種恩寵呢,簡直是愚忠啊。愚忠啊,看來老子當初真是沒有看錯人,只是這種愚忠是對一個女人,雲愫明顯就不怎麼開心了,見色忘義的混蛋,她實在是看不慣。

走到殿外,卻見一個穿着短打女裝的女子跪下在那裏,臉色已經被凍得通紅,不過嘴角卻倔強的抿著,見到雲愫過來的時候,女子想要移動上前,結果因為跪得太久,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陛下。」女子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雲愫盯着,目光銳利,語氣裏帶着重重的壓迫感,「你這麼虐待自己,是因為國師對你不好,你要脫離國師府,轉而求朕收留?」

穀雨抬頭,咬着唇,一字一句,十分的吃力,說道:「求陛下去看看我家主子吧,他……他快不行了。」

雲愫一聲冷笑,「他怎麼快不行了,他不是禍害嗎?禍害都是能活千年的。穀雨啊,你沒事就走吧,朕也沒這麼清閑。」

穀雨那頭突然磕在石板上,磕得砰砰直響,很快額前已經是一片血花。

我靠,弄髒了老子的石板路,雲愫皺眉,說道:「你夠了,朕去看看他便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若是讓朕知道你撒謊的話,小心你的腦袋,以及你家人的腦袋。」

「奴婢不敢,謝謝陛下,謝謝陛下。」穀雨臉色一喜,目光明亮至極。

「起來吧,看到驚蟄的份上,朕也會去的,誰叫驚蟄拿命跟朕來換呢。」雲愫說着,對隨行的太監說道:「為朕更衣,出城去國師府。」

穀雨怔怔的看着雲愫離開,突然抓住一個路過的宮女問道:「驚蟄他怎麼樣了?」

「驚蟄將軍被陛下關進了天牢,等候處斬了呢。」宮女怯怯的說道。

「他犯了什麼罪,為什麼陛下要對他這樣?」穀雨焦急的問道。

「還是因為他擅作主張,說陛下抱恙不能早朝,所以陛下很生氣,就將驚蟄將軍關起來了。」宮女一臉可惜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驚蟄將軍可是陛下身邊最親信的人啊。」

穀雨一時間驚在當場,半響才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我要去見他。」

「姑娘要去見誰?」宮女一臉的疑惑。

穀雨回頭看了一眼宮女,轉身踉蹌著走出了宮門。

已經是春江水暖的季節,可是天氣還是很冷,雲愫一臉疲憊的倒地馬車內睡得正香,突然被身邊的一個小宮女給喚醒。

「陛下,國師府到了。」

雲愫打了一個哈欠,從馬車上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靜寂的府門,微微地皺了皺眉。

守在門口的樊京一見雲愫過來,嚇得趕緊上前行禮,「陛下,您終於過來了,我家主子就吊著一口氣,想見陛下最後一面。」

樊京剛剛說完,國師府的奴婢便哭成了一片,哀嗷不斷。比死了妣考還要傷心。這個氣氛,讓雲愫真正的以為那個陰戾的男子,真的就已經死了,死得乾乾脆脆的。

進入內院,一股濃濃的,刺鼻的藥味衝來,雲愫心想,看來三師兄真的要死了,心底沒來由的疼了一下,大步的朝殷恆的寢室走過去。

室內的藥味更濃,而且四周壓抑著一股濃濃的,如死亡般的氣息,四周的窗戶都關得死死的,而且室內的傢具都是用黑漆刷成的,完完全全的,如置身墓室里一般。

躺在床上的男子,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嘴唇還泛著一股淡淡的白霜。看起來就跟放了很久的屍體沒有什麼兩樣。

「真是晦氣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雲愫喃喃的說道,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床,然後在床邊坐了下來,目光定定的盯着男子的臉。

男子似乎感覺到了她目光的灼燙,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空洞而無神,僅僅是一秒,他便收回了目光,輕輕的垂下了眼眸,氣息又輕又啞,「難得你能想得起我。」

「要不是你的侍女跪在我的殿外跪了一夜,我才懶得過來。」雲愫冷哼。

「小師弟,你長大了。」殷恆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以前很擔心你,但是這回你做得很好,非常的好,只要這樣,你才能坐穩這江山。」

「我可沒想過要這江山,只是我皇兄留給我的東西,我不甘心被別人搶走了而已。你不會真的要死了吧。」雲愫語氣軟了軟。

;「可能是吧。」殷恆漫不經心的回答,瘦弱的手掌在床邊摸了半天。

雲愫微微一愣,伸出手掌在殷恆的眼前晃了晃,殷恆那空洞無波的眼眸沒有任何的光芒,更加沒有任何的反應,心又沒來由的一痛,半晌才恢復了過來,她懶懶的問道:「你想要什麼,我去幫你拿。」

「那有勞了。」殷恆臉上毫無不好意思,說道:「你看看我枕下有沒有一根紅繩。」

雲愫一眼就瞧到了那紅繩就在殷恆的手邊,但是殷恆看不到,所以便也沒有摸到。她從容的拿了起來,塞到了殷恆的手裏,紅繩上掛着一個玉葫蘆,玉葫蘆黝黑髮亮。

殷恆紅繩塞到雲愫的手裏,說道:「這是我的暗室的鑰匙,裏面的東西,很多人都想得到,我把全部都送給你。」

「很多人都想得到,你送給我,那我豈不是很危險嗎?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算計我。」雲愫輕哼。

殷恆冷笑道:「你不是也算計了我不少嗎?就當扯平了,這個你勿必拿好,還有一個事情,我求你答應我。」

「哈哈,你居然求我?」雲愫的眼睛有些發酸,咬牙,倔強的輕笑。

「小師弟,請你好好對待平王府重門的人,如果有人要害他們,請你保護他們。」殷恆說道。

「憑什麼?我也很忙。」雲愫緊緊的握著那枚鑰匙。

「因為他們是我最親的人,雖然都是有大多數人是下人和奴婢,但是他們一直陪我,也對我忠心耿耿,我死後,我的族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殷恆苦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本以為還可以多活幾年,多幫你做些,現在看來,我這個願意,老天是不打算成全我了。」

「三師兄,你什麼時候喜歡說些喪氣的話了?你想要要保護他們,你自己趕緊好起來,自己去保護啊,乾脆託付給我,我可是堂堂天煞國的國君好不好,沒有什麼閑工夫去管你那一支的親人,僕人的安危。」雲愫很不喜歡這樣消極的三師兄,以前三師兄給人的感覺最多是黑暗,從來不會讓人覺得消極,這個消極,就像是蝕骨蛆蟲,啃蝕著人的心臟般,讓人覺得難受。

殷恆淡淡的說道:「愫愫,你知道嗎?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投胎做個健康的人。」

雲愫悶悶抬手,又在殷恆的眼眸前晃了晃,心底沉悶,悶得很難受,說道:「你給我的東西,我收著了,看在你送我這麼珍貴的禮物的份上,驚蟄的罪我也給免了算了,免得你那侍女又會跪在我的殿口門,搞得跪喪似的。」

「愫愫,你有心嗎?」殷恆突然問道。

「那你呢?」雲愫將鑰匙收好,抬頭望向他。

他輕輕的咳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說道:「以前沒有,後來……後來不知什麼時候便有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不忘記,也不想記得。

「三師兄,我找大師兄過來,他一定能救你。」雲愫站了起來。

「等等。」殷恆用盡全力撲了過來,雲愫趕緊過去扶着他,殷恆抓到一抹溫暖才知那是她的手,她的手果然很溫暖。

「大師兄已經替我看過了,他也沒有辦法,現在毒素在慢慢的蔓延,死是遲早的事情。」先是眼睛瞎了,然後可能是四肢不能動,再慢慢是身體的各個器官慢慢的殞落。

「他有沒有說有什麼方法能救治你,連二師兄那麼奇怪的病都可以治好,況且你這又不是什麼大病,不就是一點小毒。」雲愫語氣里顯示出幾分不煩惱。

殷恆嘴角一勾:「你是在擔心我嗎?」

很是一個很驚愕的發現,原來發現她還是很關心自己的。那麼以前為他所做的一切,他覺得也是值得的,總恨自己不能再為她做得更多。

「或許你跟薄傾城,一輩子會過得很開心的吧。」殷恆抬頭似乎在望着天空,實際上,他什麼也看不見。

雲愫默默的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抓殷恆那瘦得不成形的手掌。

「愫愫,你不恨我就好。」殷恆說道。

雲愫抿了抿唇,老勞不是不恨,只是太恨你了,恨你這麼快就要離開勞資了,你讓勞資以後再上哪兒去找個跟你一樣狼心狗肺的國師呢?

「我小時候被人迫害,身體受損,不能修武技,而且體弱多病,舊疾每日只能靠藥物還維持生命,再後來我的葯里被人動了手腳,殘軀受損就更大了,與其在這世上受上,不如早點死了也好,只是我心裏一直有捨不得的。」殷恆突然抱住雲愫。

他身上雖然有着藥味,但是很淡,似乎不是這房間里的氣味染上的,而是從他的身體里直接散發出來的。

雲愫眼底酸酸的,「我怎麼突然覺得心底好難過,好難過呢。」

四月,平王府請求新任新秀頂替殷恆的位置,被雲愫直接拒絕了,下臣們問其原因,雲愫只有簡直的幾個字,「勞資不喜歡。」

國師屍骨未寒,平王府的族人就已經開始謀算他的一切了,雲愫自然心底不喜歡。

薄傾城去神農谷已經半個月了,三天前,雲愫請人將殷恆的屍體掉包,派浮雲山莊的人將殷恆也送進了神農谷,沒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想用神農谷的醫術,好好的保全他的屍體,甚至,雲愫還有時候在想,應該廣羅天下的奇異之士,將殷恆的魂給招回來,回到身體里,到時候他就可以復活了。

窗外,繁花燦爛,花一派暖陽春光之光,只是此時的雲愫,心情並不似風景這般讓人覺得好。

上官烈龍回了無聲閣,不知道在弄什麼。

襲風回了鳳起山莊,聽說要找神醫給自己看看臉,為什麼這張臉總是長大臉。

虞子期臉皮厚,住在帝城不打算走,而且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從自家老子手裏要到了國書,說要跟天煞國君結成連理,生生相依,當雲愫看到那封國書的時候,差點將隔夜的飯菜給吐了出來,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

身邊是一個年齡十歲左右的少年,少年的眉眼與雲愫有一兩分的相似,但卻少了雲愫的那抹脫俗之氣,不過大部分還是像及了殷折蘭,這是雲愫從宮外,將殷折蘭的兒子接回了宮,當初殷折蘭登基,娶了一妃一后,皇后自然是呆在宮裏,不過那名貴妃因為身體的原因,三天兩頭的往娘家跑,到後來,因為受皇后的排斥,殷折蘭就乾脆一道聖旨,讓她在娘家休息著了。不過好在那貴妃的出身雖不是朝中權貴,但卻是江湖上有名的世家,所以眼前這少年,卻是該學的,什麼都學了。

所以雲愫也覺得,她真是撿了一個很大的便宜。

雲愫將那貴妃母子接回了宮中,還把鳳印交給了貴妃,讓她管理後宮的一切事務,她現在只要將國庫的鑰匙交給這名少年就可以了,不過呢,在交之前,她還得把她當皇帝的這位時間的勞務費全部都拿出來,不然多虧。

「皇叔,這裏是不算錯了一筆。」少年名叫殷紀,性格跟殷折蘭差不多,都是柔和的性子,不過呢,做事的風格可不像殷折蘭那樣,他做事很果斷,而且也很理智。

雲愫呵呵的笑道:「朕給底下的官員發資金了,你看這日期,正是過年的時候,朕作為一國之君,給他們發發紅包,讓他們回家好好過個年,那是不是應該的?」

「可是……」殷紀想了想,便沒有再說話。

雲愫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小兔崽子還挺精明的,不過也挺聰明的。

「侄兒知道皇叔是想給南方發生水災的縣城拔些款的。」殷紀說道,「這數目跟南方縣城突然出現的一筆災銀的數字一樣,當時的地方官看到之後,還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誰知道看了案上的一封密信,便什麼話都不說了,直接朝着院子的方向跪了三拜,大呼謝主隆恩。我想就是這筆款銀吧。」

雲愫還回味在那朝着院子方向當場跪了三拜的話語里,什麼叫跪了三拜,朕又沒死,你跪個鬼啊,跪個鬼啊。

「皇叔,這本是好事,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殷紀不解,「如果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你不也發現了嗎?能怎麼辦?」雲愫笑眯眯的問道。

殷紀說道:「侄兒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皇叔做得好棒,就跟那劫富濟貧的大俠一樣。」

「紀兒,你不知道啊,當初救災的時候,朕已經將奏摺批了下去了,結果那批災銀根本就沒有送到南方,而是在中途被人貪污了,所以這回朕就只能暗中進行,然後等上奏的奏摺一來,朕就批下去。」

「錢都給了,再給一次嗎?」殷紀問道。

「怎麼可能?」雲愫敲了一下殷紀的腦袋,憤憤的說道:「你以為勞資很有錢啊,這些錢都是勞資省了三宮六院的開支才省出來的。你看勞資的後宮里有一個妃子美人沒有?沒有吧。像朕這麼一個不近女色的好皇帝,這天下只此一個。」

殷紀若有所思道:「皇叔把這斷袖的愛好說得好文雅,侄兒竟然無言以對。不過侄兒就是想知道,到時候皇叔會怎麼辦?」

「空頭支票。」雲愫托著下巴,眼底有着邪惡的冷色,「反正勞資已經將錢下放下去了,如果他們中途再把錢給貪了,就怪不得朕了。」

「問題是沒錢,他們怎麼貪?」殷紀一臉的疑惑。

「就是沒錢,才說他們貪的。到時候我們能把錢從他們的口袋裏倒數都拿出來,而且還是真金白銀的。你信不?」

殷紀不信,搖頭。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雲愫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好好算啊,算算咱家還有多少錢,以後這個家都得靠你了,你可不要讓勞資失望啊。」

殷紀嘟嚷道:「皇叔最近都不自稱朕了。」

雲愫呵呵一笑,目光望向宮牆外,那裏有廣袤的天空,自由自在的生活,還是心心念念的二師兄,她多想現在就飛到二師兄的身邊啊。還有五個多月的時間,所以她一定要把接班人找好,能守住這份家業的接班人。

其實那批賑災的銀兩,剛出京城就被人劫了,劫了也就算了,還故意留下了不少的借條,讓押送官銀的官員在沿途的各城縣縣令,知府那裏拿着著借條去查收銀兩,也省得一路上押這麼多的錢,萬一什麼時候就沒了呢?所以押送的官員,那劫走災銀的好漢的所做所為,直接是感恩戴德得五體投地,

於是雲愫就拐彎抹角的把自己這大半年來當皇帝的勞務費全部都拿走了,而且還審理所當然的拿走了。

半年後,皇帝的寢宮裏發現了封詔書,傳位給元陽王殷紀,殷紀剛入宮,雲愫便給了他封號,如今帝位傳給了他,雲愫也算是完成了殷折蘭交給她的任務,也算報答了殷折蘭這些年來,對自己的愛護。

雲愫騎着白馬,站在離帝城不遠的高坡,望向遠遠的,氣勢磅礴的皇宮,想起初次進帝城的場景,當時剛一進城,他就被榮王府的世子以及世子所帶的一幫人給嘻笑了一翻,正欲她舉劍想了結了那幫小混蛋的時候,一聲「國君駕到!」讓她硬生生的停下了手,怎麼怎麼樣,她也不會在一國之君面前殺人,好歹第一次見面,總要給國君一些面子的。

當時殷折蘭還沒到三十,一身明黃色的便服,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然後親切的抱起了她,叫她:「十弟。」

雲愫當時對這個皇兄一點也不喜歡,反而有些排斥,於是就想試試他,指著被她打在地上的那幾個小混蛋說:「他們辱罵我,我是你的十弟,也相當於辱罵了你一樣,你說辱罵天子,該當何罪?」

殷折蘭當場就把那幾個小混蛋的老爹給降了職,然後調離了帝城,還讓榮王世子閉門思過半年。

以後的每一次,雲愫都提出各種無理取鬧的要求,殷折蘭都一一回答,甚至連雲愫說要收留孤獨組建一支隊伍,殷折蘭也會在全國各地廣羅能人來授課。

雲愫望着富麗堂皇的皇宮,淡淡的說道:「皇兄,這些年來,你為我做的一切,現在我全部都還給你了。我也應該過我自己應該過的生活了。我也應該去找我應該找的人。或許以後還會再見吧。」

她撫摸着手裏的墨玉葫蘆,輕聲一哼:「勞資前些日子找到一個說自己是神仙轉世的神棍,回頭給你丫還魂試試看,實在不行,就再找,我可不想欠你任何的人情。」

山下,虞子期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愫愫,你等我一會兒,你昨夜出的宮,怎麼今天還在這裏,還好被我趕上了,幸好你還在這裏。」

「四師兄,你那國書還有效沒?」雲愫笑眯眯的問道,眼底透著一抹狡黠。

虞子期不明所以,點了點頭,「當然有效啦,隨時都有效!」

「那你上面所寫的是娶天煞國君,如今是我侄子殷紀當皇帝,你去入贅了他吧。」雲愫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我是要去一趟天煞皇宮,不過呢是想將國書的內容改一改,請天煞新君給我賜婚。」虞子期說完,見到身邊的暗衛已經跑了上來,眸色一冷,心底有着不好的感覺。

「殿下。」暗衛言道。

「什麼事?」虞子期跳到雲愫的馬背上,雙手緊緊的抱住她,結果雲愫身子一騰,已經落到了旁邊的一顆樹杈上,虞子期見此,只得跟上,坐在了她的旁邊。

「奴才在林子裏發現鳳起山莊和無聲閣的人。」暗衛必恭必敬的答到。

虞子期喃喃:「情敵出現了!」剛反應過來,身邊一空,雲愫已經躍回了馬上,一揚馬鞭,黃塵揚起。

虞子期朝侍從吼道:「給本宮騎馬過來。」又朝雲愫叫道:「愫愫,你等我,等我一會。」

雲愫沒有理他,覺得他神煩。

「你不回我的話,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想讓我說什麼?」

「和我成親!」

雲愫一回頭,虞子期的身影已經拉得很遠,於是一聲輕笑:「想跟我成親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個,等你追上我再說吧。」

再說了,就算成親了,也應該先娶大夫君,然後再娶其他小夫君,四師兄,你還是慢慢的排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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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無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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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塵六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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