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眼前人

「妹妹，出事了！」玫瑰跟宛若視頻通話，臉色蒼白。

宛若正陪着姐姐，見玫瑰如此情態，心裏咯噔一下：「老公怎麼了？」

玫瑰看了她身後的灰姑娘一眼，欲言又止：「老公沒事，你拿起話筒……」

宛若冰雪聰明，立刻明白是誰出事了，忙拿起話筒，不讓姐姐聽到。

核屍雖然不能人言，但是能聽人話。

灰姑娘是個突變者，除了攻擊性更強，不喜群居之外，其他和核屍沒什麼區別。

「她」正看着一部動畫片，聽着主題歌，如醉如痴……

「我的小魚兒，你醒了，還認識早晨嗎？昨夜你曾經說，願夜幕永不開啟。你的腮邊輕輕滑落的，是你的淚，還是我的淚？初吻吻別的那個季節，不是已經哭過了嗎？我的指尖還記憶著，你慌亂的心跳。溫柔的體香里，那一縷長發飄飄……」

感情是治療人類身心的靈藥，即便灰姑娘也不例外。

在胖子和宮大的滋潤下，「她」的人性恢復得很快，站長也在調試一種葯，混在食物里，讓她服用。

灰姑娘已經可以吃熟食，不再茹毛飲血。

這是非常大的進步，要知道，核屍對血液非常敏感，一見血，就攻擊性大增。

現在的「她」，行為舉止幾近常人，卻依舊不喜陌生人，只和自己喜歡的人形影不離。

宮大顯然是灰姑娘的靈丹妙藥，只是，這劑靈藥卻被「她」的親妹夫毀掉了。

聽了宮大的噩耗，宛若也花容失色，對着話筒低語：「這可如何是好？我怎麼跟姐姐交代？」

「你快把二哥叫來看着姐姐，我倆去陪老公，二妹妹好像快醒了。」玫瑰又說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剛剛感染超x病毒的正常人，如果及時吸入驅屍劑，可以暫停變異，陷於昏迷，跟植物人類似。

可是，宮二快要醒來，難道她要變成核屍了？

二女匆匆趕到了醫學院，聞訊趕來的還有小武和老兵，他倆都是和宮二一起戰鬥過的戰友，胖子也是，卻因為接管了灰姑娘，無法分身。

在一間特護病房裏，穿着白大褂的藥頭和幾名醫生、護士，正圍着一張病床忙碌著，邊上的儀器顯示各種有規律的彩色波紋。

病床上躺着一個黑髮雪膚的女子，雖然口鼻套著透明的呼吸裝置，卻遮不住她清秀姣美的姿容，正是宮二。

她雙目靜閉，狀甚安詳，從藥頭從容不迫的舉止來看，應該沒有大礙。

病房的監護窗外，小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目不轉睛，一臉的緊張。

小武和老兵坐在邊上的椅子上，同樣緊張不已。

宮二對於共和國的意義太重要了，她要是出事，國民精神不啻於遭到巨大打擊。

自知闖禍的玫瑰和宛若，?若，怯生生地站到丈夫的兩邊，硬著頭皮打招呼：「老公……老公……」

小明沒有看兩位妻子，也沒有應聲，更沒有責怪她倆，而是默默地抓住她倆的小手，緊緊握住，生怕失去似的。

玫瑰和宛若從丈夫溫暖的大手裏，感受到他傳來的綿綿情意。

夫妻之間久違的心有靈犀再次產生，那個至情至性的臭小子回來了，二女不由悲喜交加，幾欲綴泣，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就此煙消雲散……

這短短的半天，小明有種經歷了一生的感覺。

當上總統以來，他刻意壓制着自己的本性，努力去做眾人期待的總統、向歷史上的偉人看齊，他幾乎做到了，變成了另一個人，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認識的他。

當他帶着宮大來到宮二的面前，流出靈魂深處的淚水，才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做，都無法改變自己的內心。

最後，宮大死在自己的眼前，宮二在昏迷中的流淚，更給了他當頭棒喝。

所謂人生百年，那是最理想的狀態。

生逢末世，有多少人橫死於英年，能活個幾十年，已是幸事。

宮大和宮二兩兄妹，剛剛重逢，連話兒都沒說一句，就此人鬼殊途。

人生短暫，獲得的成就再高，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縱使自己真的成為歷史上的偉人，那些身後之事，跟自己又有何干？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才是人生至理！

小明終於想通了，還是做回自己。

任他風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動。

玫瑰和宛若費盡心機，終於喚回丈夫的本性，雖然賠上了宮大一條命，也是值了。

夫妻仨人心手相連，此刻無聲勝有聲。

這時，藥頭推門而出，打破了這無聲的甜蜜。

夫妻仨人迎上去，小武和老兵也站起來。

「葯叔，二妹妹怎樣了？」玫瑰搶先開口，顯出大姐的風範。

「葯叔，她沒事吧……」宛若則忐忑不安，雖然丈夫回歸了，要是宮二有事，難保不再次刺激到他。

藥頭戴着黑色頭套，自然看不出他的表情，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小明身上。

小明不迭問：「老妖怪，快說！快說！」

藥頭見眾人迫切，不再賣關子：「二姑娘的情況憂喜參半。喜的是，她的身體一切正常，而腦電波已接近舒醒的狀態。我有把握，通過催眠術，在驅屍劑的環境中，將她喚醒。」

一聽此言，小明夫妻仨人同時鬆了口氣。

小武忍不住了，歡喜道：「這是好事啊，二妹妹活過來了！」

老兵依舊冷靜：「藥頭同志，憂在哪裏？」

藥頭如實相告：「根據我和醫學院同仁的研究，像二姑娘這樣的情況，萬中無一。我們做過多次試驗，初期感染者吸入驅屍劑，再次醒來的唯一機會，就是停掉驅屍劑，這樣的結果，就是變成白眼核屍……」

小明的心不由提起來，連稱呼也換了，插話道:「葯叔，你的意思是，宮二還是有可能變成核屍？」

藥頭不置可否：「二姑娘是個特例，她會發生什麼，我不敢保證。因為以前的實驗對象，腦電波都是接近植物人狀態，無論怎麼刺激，都不會變化，除非拔掉呼吸器。二姑娘算是創造了一個奇迹。」

小武脫口而出：「一定是老三，在她眼前將宮大殺了，才刺激了她。」

小明眼神一黯，竟然無從辯解。

因為他帶着宮大下去時，已經考慮到宮大可能會情緒失控，特意吩咐，關閉地下生態園的監控視頻，以免打擾兄妹重逢。

卻沒想到，他失手殺了宮大，而事實的真相，只有他清楚。

當然，宮大也該死，只是死的不是時候，不該由小明出手。

玫瑰不滿地瞪了小武一眼：「武哥，這是什麼話？小明一定是正當防衛，才殺了宮大的，又不是成心刺激二妹妹。」

宛若連聲附和：「就是、就是！況且，宮大也算我們的姐夫呢。」

二女自然了解小明，雖然不在現場，卻猜個**不離十。

藥頭卻懶得搭理其中的是非公案，站在專業的立場分析：「小武說的有一定道理，大凡植物人，一定要有激發其最潛在的意識，才有可能喚醒。小明誤殺了宮大，可謂歪打正著。」

小明心裏一動，想到了昏睡至今的父親。父親最潛在的意識是什麼呢？總不成也讓人在他的跟前殺了自己……

老兵見大家扯遠了，忙拉回主題：「藥頭同志，你還沒說重點呢？二姑娘被喚醒后，有可能發生什麼？」

藥頭的聲音凝重起來：「往好的方面看，她醒來之後，只要一直呼吸驅屍劑，應該不會發生變異。如果是壞的方面……」

他沒有說下去，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對小明而言，兩個方面都不好，他無法想像，宮二要一直戴着驅屍劑的呼吸器生活，那怎麼吃飯喝水？幹什麼都不方便……

藥頭讓眾人消化一下他的話，才繼續：「當然，我可以不主動喚醒二姑娘，等到有把握治療她的時候再說。但問題是，她現在有可能不用藉助外在的力量，隨時醒來……」

小明已經完全明白了，這是他必須面對的問題，做好宮二隨時醒來的準備。

他下意識地瞅了病房一眼，宮二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彷彿一個隕落凡間的天使，等待着上帝來接她。

他想到自己對她的承諾，沒有一樣兌現，而他則是她的最後一線希望。

小明的心頭升起一團火焰，那是他用生命堅守的信念——不放棄任何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線希望！

他轉向藥頭，定定地看着他：「葯叔，告訴我！我能做什麼？我需要做什麼？只要是我能做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玫瑰和宛若兩個嬌軀同時一顫，皆知這是丈夫對宮二的愛的宣言，同樣也是對她倆的愛的宣言：為了心中所愛，甘願捨棄這一身血肉！

小明的決心傳遞到兄弟的身上，小武和老兵也毅然表態：「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葯叔眼露感動：「總統同志，我需要你拋開成見，放低身份，向我們曾經的敵人請求幫助……」

小明一點就通，久違地浮現桀驁不馴的笑容：「哈哈！這有何難？我馬上親自打電話給帝國元老院，邀請他們派出最強陣容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