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惡魔生病了
黃昏收起纏滿憂傷的長線.睜著黑色的瞳仁注視着大地.遠處巍峨的山巒.在夕陽映照下.塗上了一層金黃色.顯得格外瑰麗.
靠在樹榦上閉眼假寐.手中的劍微微震動.睜開雙眼對上來人.沐允心情不錯的問道：「接下來去哪裏.」
來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撲了撲了身上的雜草.歪頭眺望着遠處.半響才應：「競技場吧」
「嗯」沐允點點頭.站起身率先邁開了步子.繞過男人走出草叢.
男人看着沐允的背影.眉間的皺痕鬆動了一下.隨後低聲自言自語道：「這小鬼......」
人與人相處需要的是磨合.尤其是兩個同樣心高氣傲的人碰在一起.難免會有火花.沐允起初信不過這個邋遢的男人.總覺得這男人是紙上談兵.空有漂亮話.但是.不得不承認.能召喚出劍靈.都是男人的功勞.姑且算是指導吧.沐允口是心非的想着.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小道上.梅洛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對沐允說道：「你的靈力屬性是冰系.仍需多加練習.競技場是再好不過的場所了」
沐允腳下一滑.詫異的想到.剛認識梅洛時.他做事向來是我行我素的.就算是教導沐允也只說寥寥幾句.並且從來不會解釋原因.正是因為梅洛的惜字如金讓沐允摸不著頭腦.沐允才會一味的追問原因.一味的反抗梅洛.
露宿在外半個多月.這還是梅洛第一次做決定時告訴他原因.
沐允憋著笑想起了布斯.剛剛梅洛那一臉菜色.和布斯像極了.現在自己的實力大有提升.手中的劍也已經不是把廢銅爛鐵了.只是不知布斯現在怎麼樣了.如果布斯還沒有解開墮天的封印.那麼下次再見.他一定要狠狠的嘲笑她.
沐允的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覺的笑出了聲.引得梅洛頻頻回頭.從認識開始.他還沒見到這個小鬼笑的這麼得意過.除了前幾天召喚出劍靈那次.這還是梅洛第一次看見沐允露出意氣風發的笑意.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怕生病.就怕不知得的是什麼病.
隱赫連生病了.而且還是得了奇怪的病症.
本來剛剛能夠掌控靈力的布斯心情艷陽高照.只是這開心了沒幾個小時.突然又感到了失落.以往布斯不論發生什麼事.情緒好壞、隱赫連都會陪在身邊.儘管惡魔很少幫忙.又經常裝傻充愣的佔便宜.但是布斯還是很開心.因為有隱赫連在她身邊.
只是這次.惡魔不僅一連三天早出晚歸.就連布斯晚上想和他聊聊天.都沒有機會.起初布斯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惹得隱赫連生氣了.所以才晚上回來就倒頭大睡.對她絲毫不理會.過了沒幾天.布斯發現自己想錯了.
隱赫連不是鬧情緒.而是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症.就像蛇要冬眠一樣.惡魔最近尤為嗜睡.儘管隱赫連一再強撐着意識陪布斯聊天.但是沒過幾分鐘還是會控制不住的睡過去.而且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惡魔一生病.布斯心急如焚.扯著準備出去約會的勞師死活不撒手.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臉.眼裏滿滿的全是擔心.勞師見狀只好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半個徒弟.走進房裏圍在床邊看了看.隨後攤攤手無奈道：「他只是睡著了.你也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
布斯聞言.連忙擺手：「不是的.大叔.赫連他真的生病了」
勞師半信半疑的瞅了布斯一眼.視線落到床上熟睡的人身上.重新又打量了一遍：「他是睡著了.哪有病.」
他怎麼不知道惡魔還會生病.要是惡魔也會發燒感冒.那才真是奇怪呢.
勞師對惡魔的身體構造不甚了解.做為一個陰陽師.他的職責範圍內只有妖魔鬼怪.惡魔這種生物.應該是滅卻師的菜才對.各司其職.分工明確.世間才能維持平衡.雖說他對惡魔有那麼點了解.但是讓他給惡魔看病.會不會找錯人了.
布斯絲毫沒有看出勞師的不情願.自顧自的焦急：「大叔.赫連他從來沒有睡過這麼久」
「哦.」這麼久.「他睡了多久了」
布斯想了想：「一天零十四個小時」
「........」勞師有點想罵人了.這也太大驚小怪了.睡上三十多個小時是在正常不過的了.趕上天熱.畜生都得睡兩天.更何況是惡魔.
布斯見勞師不答話.隨後又補充道：「大叔.赫連以前最多只睡二十個小時的」
二十個小時.
等等.....好像錯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
勞師記得剛入協會時.除了要學如何對付鬼怪.平時還要看一些關於虛空界的書.雖然是陰陽師.但是協會的宗旨是學無止境.多學點知識總是有好處的.勞師那時為了及早出任務.每科都學了個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書里記載的是惡魔是淺眠的生物.也就是說即使不用睡覺也不會死亡.只是會感到疲憊.
惡魔和乾屍沒什麼區別.同樣的心臟不會跳動.理性又自私的生物.惡魔的習性是睏倦才會休息.即便是睡覺也不會超過十二個小時.也就是說不論惡魔的實力強弱.所有惡魔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超過十二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惡魔就會自然蘇醒.
所有惡魔都只睡十二個小時.到了時間就會自然醒過來.但是聽布斯說.隱赫連最多的時候是睡二十個小時.這次睡了三十四個小時.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看來惡魔真的生病了.而且病的還不輕.
勞師有點糾結.初次見面時.隱赫連沒有讓勞師察覺到一絲一毫的氣息.惡魔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后來隱赫連不時露出的殺意.讓勞師察覺到錯誤的判斷.給自己招致了多大的麻煩.如果勞師一早知道隱赫連是個惡魔.那他應該不會心血來潮的招惹上布斯.
隱赫連是惡魔並不恐怖.恐怖的是勞師判斷不出他的實力.無從分析兩人之間的差距.遇強當避其鋒芒.遇弱則乘勝追擊.戰鬥里至關重要的一條保命守則.勞師就是憑藉着圓滑.才會安然無恙的活了這麼多年.
勞師探不出隱赫連究竟有多強.自然也就無從對比兩人的差距.雖然是布斯的守護靈.但是生性狡詐的惡魔.豈能不妨.
布斯不設防是因為她涉世未深.勞師可不會陪着她瞎胡鬧.隱赫連是死是活本就與他無關.就算他現在甩手走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同情惡魔遲早死路一條.儘管布斯一再懇求他.但是他還是無法放下戒心去理會一個惡魔的死活.
死了更好.沒死拉倒.勞師如是想到.轉身面向一臉焦急的人.撓撓頭做苦惱狀：「確實.他睡的有點久了.不過不用擔心.你先留下來照顧他.我出去找個朋友.他應該有辦法」
布斯信以為真的點頭.可憐巴巴的目送勞師離開房間.走到床邊坐下.摸摸熟睡的人.聳拉着腦袋嘆了口氣.
以前布斯從來沒想過隱赫連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在布斯的眼裏.隱赫連一直是強大的存在.每次都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撫她.受傷的時候抱着她.隱赫連給予她的不僅僅只是保護.布斯想過很多.關於自己和隱赫連.
如果當初沒有那次意外.也許隱赫連不會同意做她的守護靈.她弱小又懦弱.隱赫連看在眼裏.卻從未嫌棄過她.布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腦中想着的除了雲頂山的一切.最多的就是隱赫連.儘管隱赫連每天都和她呆在一起.布斯還是會時不時的感到不安.她害怕.害怕隱赫連會離開她.
沒有隱赫連的明天.布斯不敢去想.一直以來被照顧呵護的人始終是她.她從來沒有為隱赫連做過什麼.一直都是隱赫連在守護她.她一直理所當然的接受着.卻從來沒想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理所當然的事情.
布斯很難過.是自責還是愧疚.到最後自己也分不清了.握住被子上白皙的手晃了晃.像往常一樣的威脅他：「赫連.你要是在不起來.我就不理你了」
要是往常.他一定會無辜的盯着她妥協吧.但是.現在......
哎.
等等......
床上剛剛還熟睡的人毫無預兆的睜開了雙眼.不知是害怕布斯的威脅.還是早已醒了過來.一雙黑眸迷惑的轉了轉.隨後落到布斯的身上.無辜的眨了眨眼.
布斯不敢置信的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眸.一瞬間.喜出望外：「赫連.....」
欣喜的撲到惡魔身上.吸了吸鼻子.布斯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隱赫連一把接住突然襲擊的人.抱進懷裏蹭了蹭：「嗯」
「赫連」
「嗯」
「赫連」
「嗯」
「赫連.赫連.....」
「.......」
窗外陽光正好.惡魔垂眸看了看懷裏情緒亢奮的人.嘴角若有似無的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