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惡魔是沒有心臟的

布斯笑眯眯的點點頭「嗯.今天人好像很多耶」

兩人暫時居住的這間旅館里樓下是餐廳.樓上是房間.因為這間店的大廚手藝好.所以即使不住店.也有不少客人來餐廳吃飯.

客流量通常都是早上和晚上座位爆滿.現在才剛下午.上百張桌子已經全都坐滿了人.莫非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服務生像是看出了布斯的疑惑.笑笑解釋道：「我們這裏只要一有人去世.死者的親屬都會在餐廳訂桌.邀請親朋好友一起追悼.為死者祈福」

布斯點點頭.還想在說些什麼.身旁的人卻已不耐煩.拉着布斯不悅的往外走.

服務生習慣了男人的冷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叫住了兩人「那個.布斯小姐.請等等」

布斯捏著隱赫連的手.轉過頭「還有什麼事嘛.」

「嗯.是的.其實是這樣的.我們這裏有個習俗.就是每次有人去世都會邀請陰陽師前去悼念.那個.不知道布斯小姐明天有沒有時間.當然了.不會白讓您辛苦的.其實昨天去世的人以前是我的同學.所以…….」服務生有點難過的撓撓頭.看向布斯勉強一笑.

布斯歪頭詢問的望向隱赫連.後者一如既往的不感興趣.

不止是花灑小鎮.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會邀請陰陽師到家裏去為死者追悼.這只是在世的人一點殘留的幻想.他們想通過陰陽師能為去世的人消除生前的罪孽.也就是為死者祈福.

布斯安慰的拍拍服務生的肩膀「沒關係啦.我不收費的.反正我最近也很閑.那我明天就去吧」

「真的.謝謝你.布斯小姐」

「沒事啦.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臨走之時.布斯看了服務生一眼.忍不住嘆息.那個服務生才十幾歲.既然是他的同學年齡一定也不大.英年早逝.留下來的親人會有多難過.

隱赫連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布斯的眉間.撫平了她的感傷「別難過.人類本來就是很脆弱的生物」

布斯拉住眉間的手.哭笑不得「你想說的是早晚都會死吧.真是的」

難得惡魔能完整的說完一句話了.涵義卻還是那麼模糊.

「你.不會死」惡魔篤定的捏住小手.

布斯仰頭調皮的吐舌「你怎麼知道.外一我死了呢」

「我.不會讓你死」惡魔神情格外的認真.

布斯感動的彎唇「那我要是老了怎麼辦.你會嫌棄我吧」

只要一想到自己滿頭白髮的拉着隱赫連的手撒嬌.布斯就一陣惡寒.惡魔永遠都不會衰老.而人類卻永遠做不到.

對於這一問題.惡魔突然感到憂鬱「不會嫌棄你」

「赫連……」布斯感動的無以復加.

惡魔歇了口氣.薄唇輕啟「我會殺了你」

「………..」這個混蛋「你不是喜歡我嘛.幹嘛殺我」

還不如嫌棄她呢.

「殺了你.你會永遠以最初的姿態.活在我心裏」

書里是這麼寫的吧.

「你這混蛋又看了什麼書啊」

「忘了」

「切.你最近怎麼肯多說話了.你以前不是討厭話多嘛」

「跟你.想說」

「哼.跟你.我不想說了」

竟然要殺了她.真是個冷酷的惡魔.

她再也不理她了.

布斯甩下一臉不明所以的人生著悶氣跑開了.留下隱赫連對着布斯的背影瞪眼.

惡魔難得看了本富有意義的哲學書.卻遭到了布斯的冷戰.

只因搬出了書里的台詞.布斯就生氣了.

小鎮的夜晚很溫馨.街邊擺滿了小吃.每到八點一過.小鎮上都會有人出來放煙花.布斯今日正是奔著煙花才出來的.

「大嬸.我要兩串丸子」布斯流着口水眼放狼光.

女人串起兩串樂呵呵的笑了「給.一共四銀幣」

布斯接過丸子.摸向兜里.正準備掏錢時.一隻大手已經先她一步付了錢.黑眸討好的看着她.

一口咬下丸子.布斯冷哼一聲.無視身旁的人調頭就走.隱赫連聳拉着腦袋連忙跟上布斯.偷看她的臉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布斯一路走來買遍了整條街的小吃.隱赫連跟在身旁付錢付遍了整條街.只是不論隱赫連如何討好.布斯就是無視.

兩人一來一回.不知何時竟走到了小鎮的河邊.水面波光粼粼的映照出高掛於空的圓月.布斯放下懷裏的大包小包.隨意的坐到了河邊.

仰頭望向遙不可及的天空.布斯捂著肚子嘆了口氣「好飽哦」

吃的太多了.

隱赫連坐到布斯身旁.大手放到鼓起的小腹上揉了揉.布斯馬上拍掉肚子上的手瞪眼「幹嘛啦」

說話了.

惡魔大喜.輕柔的握住布斯的小手.懺悔「我.不殺你」

「切.你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的」布斯撅起嘴抽回手.

隱赫連悄悄環上布斯的肩「你變成鬼.不會老」

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惦記着殺她.

布斯暗嘆誤會了惡魔.有些愧疚的轉過頭「沒事啦.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生氣的.反正人早晚都要死的」

如果變成鬼能和隱赫連永遠在一起.那她根本不介意會不會死.

有他的陪伴.上天下地.在所不惜.

隱赫連板過布斯的腦袋貼上去.額頭對着額頭.黑眸注視着布斯.眼中暖暖的.

兩人抵著對方誰都不想動.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一聲巨響.暗淡的雲幕上.朵朵煙花在黑暗中盛開.瞬間絢麗已極.迸射出璀璨奪目的光彩.

布斯轉過頭望向天空驚嘆「好漂亮」

轉瞬即逝的美麗.總是令人格外珍惜.

隱赫連望着布斯的側臉.眼中平靜如水.眉間卻若有似無的閃過沉思.

久久沒有等到回應.布斯轉過頭看去「怎麼了.赫連」

黑眸幽光灼灼.隱赫連拉過布斯的手放到胸前.面露迷惑「動了.跳動的很快」

布斯撲哧一聲笑了「赫連.你是不是又在耍我.心跳很正常吧」

響徹天際的煙花.阻礙了布斯的聽力.面前的人薄唇微動.她卻只能看到而聽不到.

隱隱約約的低語若有似無「惡魔是沒有心臟的」

人類是所有生物最初的樣貌.人類修成正果羽化成仙.便是仙人.人類壽終之後.便是鬼魂.人類墮入黑暗.便是惡魔.

世間萬物皆有存在的定理.永生永世的循環.

布斯和服務生約好了第二日要去為死者祈福.因此第二天.布斯難得沒有用隱赫連喊.自己便早早起來了.

隱赫連驚奇的看了布斯半響.幾十秒間便已穿戴整齊.布斯套上陰陽法袍.羨慕的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惡魔.

不止脫衣服迅速.穿衣服也很迅速.

等等…….她怎麼會想到脫衣服.

臉上不自然的染上桃色.布斯尷尬的轉過身「走吧.赫連」

惡魔奇怪的看向布斯.擺出高深莫測的神情「這樣不行」

布斯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的炸毛「煩人.哪樣啦.快走」

「你剛才在想我」惡魔此刻像個神棍一樣.

一語中的.

布斯惱羞成怒「才沒有呢」

「你剛才在……..」

「閉嘴啦.你在說看我理不理你」

「………」

就算不說.惡魔也聽到了布斯的想法.愉悅的垂眸.望向別彆扭扭的人.惡魔目視遠方.

果然還是要煮成熟飯.

從一個四流無證陰陽師變成一個協會陰陽師.布斯最近一直在走好運.

以往從來沒有人相信過她是陰陽師.而且大多僱主都是抱以懷疑的眼光來對待她.如今竟然有人邀請她來為死者祈福.布斯喜上眉梢.頓覺揚眉吐氣.

回去以後一定要告訴師傅.

握着地址找到死者的家裏.映入視線的是一座二層樓別墅.別墅外洋溢着粉色.門前一左一右種著兩排四季常青的柏樹.

死者家很有錢.

布斯停到門前先是理了理頭髮.側過身又給隱赫連理了理衣服.隨後才伸手按下門鈴.

隱赫連一臉不明所以.回過神來.一個中年婦女已經走了出來.打量著兩人問道：「請問你們是.」

布斯露出名生牌笑容「你好.我是這次受邀而來的陰陽師」

「哦.原來是你們啊.真是年輕呢.快請進吧」

女人極為熱情的帶着兩人進門.一邊誇讚著兩人年輕有為.一邊客客氣氣的拜託兩人今天的祈福.

受到此等熱情的接待.布斯受寵若驚.謙虛的連連保證.

三人走到庭院裏.門前不遠處擺着一張長達二十米的桌子.桌前坐滿了數十個人.女人帶着布斯和隱赫連到客廳坐下.隨後轉身喚來僕人送上茶點.自己便轉身走了.

隱赫連盯着茶几上的蛋糕看了看.眼角暼著布斯.悄悄的伸出了手.

布斯好笑的捶了隱赫連一下「吃吧.幹嘛盯着我看」

惡魔一得到允許.抄起蛋糕便往嘴裏塞「美麗」

又來了.

自從上次因為可愛一詞不對布斯的心意后.惡魔甚是靈通的把可愛換成了美麗.每天掛在嘴邊.哄的布斯整日紅光滿面.

布斯嬌嗔的瞪了隱赫連一眼.轉頭打量起四周.

302Fo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