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訂婚

138訂婚

「姑娘。」守在宮門外的青黛見林秋禾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如今林秋禾所用的馬車按說應當是郡主的制式才對,只是她本就懶,人也更喜歡低調。因此張叔的馬車也就一直沒變,還是停靠在距離宮門一段距離的地方。只是如今再也不會有人查詢,刁難他了。

青黛給林秋禾披上斗篷,低聲道:「夜裏天寒。」

林秋禾裹着斗篷,一邊走一邊問起了寧卿的事情。得知她走之後寧卿也離開了張府就在上馬車之前吩咐張叔:「去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里正是用晚膳的時候,聽到玳瑁匆匆進來說是林秋禾來了,不止是王妃就連攝政王都愣了一下,其餘人則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寧卿。寧卿略微有些尷尬,這會兒卻也顧不上許多,起身道:「我去迎一下。」

寧羽這也跟着反應過來,「我讓廚房加兩道菜。她之前匆匆入宮,這會兒出來肯定還沒用晚膳呢。」

不一會兒林秋禾就和寧卿兩人一起進來,她先是行禮起身才又致歉。王妃拉着她的手,皺眉道:「怎麼這麼涼,你先喝些熱茶暖暖身子,我讓人加了兩道你喜歡的菜。」

飯菜很快就上來,林秋禾雖然心中有事卻也不多言,陪着眾人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晚膳,等到王妃示意眾人散去,又讓人上了茶擔憂地看過去,她這才開口:「伍輕輕也中毒了。」

「什麼?」率先開口的是寧羽,自從參與了花雲白的事情之後,她在攝政王府的發言權就高了不少,之前也是應賴著當做不知道一樣坐在這裏的。本來以為是寧卿和林秋禾的婚事出了什麼意外,這會兒聽林秋禾說伍輕輕中毒了,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是一樣的嗎?」

「脈象跟當初的蘇婕妤很是相似,中毒事件大約也就是一個月。」林秋禾點頭,確認了他們的想法。「也就是說,她入宮沒幾天就被人給盯上了。而她之所以會察覺,是因為她發現了有人給她的飲食加料。」

此話一出,攝政王的眼睛就亮了一下。

「她,有沒有驚動下毒的人?」他沉聲開口問。林秋禾想起伍輕輕對於那個宮女的安排,內心又囧了一下,然後才說了出來。在場眾人都是一愣,不過之後攝政王道:「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他點頭,轉頭看向寧卿吩咐,「明日你就和阿佑一起入宮,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皇上聽。」

既然人真的是在皇宮之中,那麼寧邵哲就真的危險了。

他想了想,又道:「實在不行就讓皇上出宮避暑,身邊只帶着可信之人。」

有這麼一柄看不到的尖刀懸在頭頂,只怕這皇宮寧邵哲也睡得沒那麼安穩了。果然,第二天林秋禾和寧卿入宮把這個事情偷偷跟寧邵哲一說,寧邵哲就做出了跟攝政王一樣的判斷,當即準備出宮避暑。

至於後宮之中一個宮女的事情,自然是交給身邊的太監宮女去查才更為方面。他這邊安排了蘇勝留下來配合寧卿和林秋禾調查,然後就定下了三日後出宮避暑的事情,讓人開始準備各項事宜。

林秋禾昨日本來是想趁著天黑之前去蘇曉寧處看看的,這會兒出來就說了一聲。寧卿點頭,去了鴻臚寺那邊。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人在路上攔的次數太多了,這次快到蘇曉寧處的時候竟然又被人攔住了。攔着她的也不是陌生人,而是林森,那位五木爺爺。

林秋禾笑着跟對方打了個招呼,林森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也不攔着她去蘇曉寧處,卻是一副兩人正好同路的樣子說些閑話,言語之間小心翼翼地恭維著林秋禾的醫術。

甚至還提到了寧敬。

「說起來,敬親王就又是一個例子了,其他御醫都束手無策,就連白院判和張院判都沒辦法,最後還是林大人妙手回春,一出手就治好了他的病。」

林秋禾笑着謙虛了兩句,想起寧敬看着堅持、堅毅的外貌之下的忐忑和不安,也是有些同情。

她隨口感嘆了兩句,道:「只盼着他早日習慣這樣的生活,皇上仁慈,只要他放開了心胸自然是有一生的富貴的。」

五木連連點頭,道:「林大人真的是仁心仁術,奴才不由得想起當日林大人在靜嫻公主面前仗義執言的事情。」他說着感嘆,「奴才說句託大的話,入宮這麼多年了,林大人這般的胸襟是奴才也不過見過兩人而已。」

林秋禾微微一愣,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歡五木,卻沒有想到一次無心之舉竟然讓五木對她評價如此之高。她有心想要問另外一個人是誰,卻見五木笑着道:「蘇婕妤的宮殿到了,林大人自便,奴才就去往前方了。」

說着他拐了個彎,竟然又往回走了一段才拐入另外一條路上。

這……不會是他昨日聽聞她被伍輕輕攔住,以為被刁難了。今日這才特意一路送她到蘇曉寧這邊的吧?

林秋禾有些愕然,然後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蘇曉寧見到林秋禾自然是熱情,兩人按照先是診脈,然後蘇曉寧這邊就忍不住說起了昨日見過秦錦蘭的孩子,真真是可愛極了。

「雖然還未睜開眼睛,但是那小手和小腳都格外的有力,我看了只覺得羨慕。」她說着輕嘆一聲,「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孩子。」

林秋禾見她又是小白花的作態,也沒有不耐煩。她笑了下,道:「如今你身子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等到入夏的時候應當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蘇曉寧聞言雙眼一亮,「真的?」

林秋禾點頭,「不過,以後你飲食之間也要注意才是。」不然就如同伍輕輕那邊,不是一樣會再次中毒嗎?

蘇曉寧自然是連連應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林秋禾見她高興,想了想就問道:「說起來,靜嫻公主入宮也有一個多月了,你與她關係如何?」

兩個人當時掐過架,不過這樣人前皆是小白花的人物自然是善於掩飾的。之前伍輕輕還在蘇曉寧這邊堵過林秋禾,可見兩人應當是有些來往的。

蘇曉寧有些不明白林秋禾為什麼會提起伍輕輕,轉念一想當年輕舞跟寧卿的那點事兒。當初她就覺得輕舞跟林秋禾對上有些奇怪,這會兒滿京城都是攝政王府跟護國郡主的婚事,她又如何不明白呢?

因此聽到林秋禾問她就笑了下,「不過是面子情而已,她來我也不好往外趕人不是?」蘇曉寧委屈地看了林秋禾一眼,「再說,皇上的意思那麼明白,我知道你們倆之間有些事情,只是……」

蘇曉寧眼巴巴地看着林秋禾,低聲道:「不過你放心,有關你的事情,我一個字都沒說。」

這點林秋禾還是信上了三分,畢竟蘇曉寧如今用得上她,若是把她賣了又有誰給她解毒去呢。她笑了下道:「靜嫻公主不過在幾個月就要出嫁到清河國了,往年的那點小事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蘇曉寧這才鬆了一口氣,笑着道:「我就說你大方,不會計較那些許的小事。」

林秋禾笑着道:「我只是覺得,這後宮之中只怕她也沒有什麼人好說話,定然是跟你常來常往的。她來的話,身邊的宮女你這邊一般都讓誰招呼?」

蘇曉寧這才看出來林秋禾是真的有事情要問,略微想了下道:「大部分時間都是我身邊一個叫做綠桑的宮女招呼的,我把她叫來?」

林秋禾連忙阻止了她,低聲道:「這個綠桑,你可了解?」

蘇曉寧遲疑了下,半響才道:「不會是她被靜嫻公主給收養了吧?」她說着臉上就露出了怒色,她身邊伺候的這些宮女,她早就懷疑有別人派來的可疑之人。然而之前小心翼翼地排查了一遍,甚至找了理由趕出去了兩個。如今要是這綠桑還有問題,她只怕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總不能前腳林秋禾才給她解毒,後腳她就又被人下毒吧?

這麼想着,她就又想起了早兩天得到了一張字條。那上面的字跡跟當初用孫韶喆的生命威脅她入宮的字跡一模一樣。字條的內容也很簡單,寫着不想死就在皇上面前吹吃有關伍輕輕的枕頭風。

她連忙把這事兒跟林秋禾說了,低聲道:「你說,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這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了!林秋禾皺眉,壓下心中的好奇繼續問起了綠桑的事情,囑咐她道:「你多多留意下你這宮中上下的人,至於伍輕輕的事情問題不大,你有機會照辦就是了。」

蘇曉寧如今毒還沒解,再說又是一個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的人,不用林秋禾說早就按照字條上的吩咐照辦了。這會兒送走了林秋禾,她看着屋中收拾東西的宮女,眼神越來越詭異。

這些人中,究竟誰,甚至是哪幾個是被人安排到她身邊的?

蘇曉寧和伍輕輕處得來的消息可以說是極為難得的,林秋禾出宮的路上都在試圖捋順這裏面複雜的關係。能夠同時跟這兩個人牽扯到,而且是伍輕輕得罪過的人並不多。然而她思來想去卻沒有得出一個可疑的人選。

由此可見此人行事多麼的小心。

不過,既然線索越來越多,那麼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毫無頭緒的。只是有些線索隱藏的太深,所以一時半會才會想不到。每每想到那人竟然通過花雲白給她下毒,林秋禾就覺得不寒而慄。若不是蘇曉寧中毒的事情給她提了個醒,只怕她也不一定真的能夠那麼敏銳地察覺到荷包有毒。

一路順利回到醫館,她就吩咐人沏上一壺茶送去書房,然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

書桌上一些零散的小東西都被林秋禾收起來。她鋪了一張桌面大小的白紙用硯台壓住其中一端,然後就沾着墨水開始寫目前他們所得到的線索。

花雲白,花家——合作。

蘇曉寧,孫家——威脅,利用。

伍輕輕——謀殺。

寧敬——有牽連或者是扯著虎皮騙人。

攝政王府——痛恨。

林秋禾——利用。

用毒——僅有一種慢性毒藥。

這一系列的關係列出來,林秋禾想了想,然後又在每一個的下面備註上發生的事情。漸漸的有些事情的條理就分明起來。那人跟寧敬之間絕對不是扯著虎皮騙人的。因為在那人計劃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她林秋禾。而為了拉攏她,這人用了各種手段。先是花雲白□□,然後又讓花雲白透過寧羽對她說服。

甚至是為了萬全,那人還想要對她下毒,如同對付蘇曉寧那般對付她。

這樣一路分析下來就可以看出,這人對於死在漠北的承貞皇帝可謂是忠心耿耿。林秋禾沉思片刻,開始在這張紙的下半張寫上的出來的結論。

前朝舊人,皇宮中有殘餘的勢力,並且可能還在長期發展。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有一個在後宮頗為有地位的太監或者是姑姑當內應,而且皇宮中的這個人也一樣是對承貞皇帝忠心耿耿的。

她寫完之後,在這條分析下用力劃了一道,標明或許這就是同一個人。寫上了這個人若是太監的話,年齡應當是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若是朝中某人的話,年齡應當再大上一些。

時間的推算完成,林秋禾就再次分析這些細節。等看到伍輕輕的這條線索和蘇曉寧重疊的部分時,又把朝中某人的設想劃去,只留下了太監或者是宮女的選項。

而想起漠北的事情,林秋禾覺得這個推測更加準確。如果當初的消息就是由皇宮往外傳遞的話,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那個人總是會快人一步。因為寧邵哲這邊也總是比一般人早一步知道邊境的消息,然後才會在適當的時候選擇放出或者是隱瞞消息。

那麼,這個人就是能夠接觸或者是有辦法接觸到那些機密的信函。

加上這人竟然知道寧羽的真實身世,外加對攝政王府的態度,林秋禾甚至可以肯定此人對當年的花妃娘娘感覺一般,若不是需要利用到,甚至根本就沒有想着透露出寧羽的身世這一點就能看出。

她繼續寫下分析的內容,不是的修改一下前面的結論。

最後得出了結論連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她甚至從對方從未對寧邵哲下手這段推測出這人最少是在後宮中活過三朝。也就是說,他伺候的第一任皇帝應當是承貞皇帝和寧邵哲他們的親爹,之後寧邵哲他哥承貞皇帝登基,然後幾年後承貞皇帝死在了漠北,接着寧邵哲登基。

畢竟,這樣一個隱藏在皇宮之中,有辦法接觸到皇帝的機密信函,能對後宮妃嬪下毒,甚至可以跟宮外的人聯繫的太監或者是宮女,對於他或者她來說寧邵哲的小命幾乎就等於被人捏在手心,若真的是一心想要為承貞皇帝報仇的話他早就沒命了。

林秋禾想了想,又遲疑。也許,這人不殺寧邵哲只是為了穩固寧氏皇朝的江山。

她寫下這句話,畫了一個問號在一旁。若是這麼說的話,那也不可能是因為承貞皇帝,眾所周知,承貞皇帝真的不算是一位明君。若是他手下忠心耿耿的瘋子的話,只怕會想要毀了整個皇朝給承貞皇帝陪葬才對。

也就是說,這個人當年得到過寧邵哲他老爹的恩惠。讀過書,有心機,能隱忍。平日裏存在感不強……

林秋禾看着滿張寫寫畫畫的紙,半響又把宮女兩個字劃掉。

太監,四十五歲以上,讀過書,能夠接觸到皇宮中的一些地方。歷經三朝,善於施恩,頗受一些宮女、太監的推崇。品階可能不太高,但是人脈廣(這樣才方便他行事)。

林秋禾在一張新的紙張上寫上這個結論,然後又標註。

跟花妃娘娘有過交際,甚至曾經在花妃死前後在她宮中待過。對寧敬很是關係,為他籌謀許多,甚至都不欲讓對方知道。

最後,她停頓了許久,寫上一句話。

無意改朝換代。

這個人看起來對於寧邵哲繼承皇位之後所作所為還是很滿意的,不然……林秋禾手猛然一抖,她只是想到了最近兩年的事情,然而實際上有些事情可以再往前推算很多年。甚至是,推算到她入京之前!

她緩緩放下筆,看着紙張上那一大滴的墨團,半響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一絲笑容。還是不習慣事事都找人幫忙,哪怕那人是寧卿,她也會下意識的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先解決了。

這個習慣真是要不得,獨立是好。可是太過於獨立了,就是要強,就會讓自己陷入盲區。

「青黛。」她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都有些乾澀,倒茶喝的時候才發現壺中的水早就涼了。林秋禾心中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花費了多少的時間。

若是找寧卿一起,最起碼也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吧?

林秋禾對着桌面上的那些東西苦笑,等到青黛進來才問她是什麼時辰了。青黛這邊早就有些急了,林秋禾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快到午膳的點兒了,若不是她吩咐了不讓打擾的話,午膳的時候就應當叫她了。這會兒早就過了午膳的點兒,喝下午茶還差不多。

林秋禾聽她這麼一說,這才覺得餓了,順口吩咐:「讓廚房隨便上些什麼東西過來,你用過午飯了沒?用過就去請晉王殿下過來一趟。」

青黛點頭應了,見林秋禾親自收拾書桌也識趣的不過去插手。

這邊林秋禾剛吃了午飯加下午茶,寧卿就上門了。聽到林秋禾似乎遇到了難題有請,寧卿立馬就把寧邵哲用婚事換來的鴻臚寺的事情交給了手下,喜滋滋地跑了過來。

林秋禾可是難得尋他幫忙一回,他怎麼會耽擱時間。

因此寧卿到的時候就看到綠袖正帶着人撤飯桌,他進去見林秋禾在喝消食茶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這是才出宮?」在後宮竟然沒人管飯?

林秋禾搖頭,見他來就起身道:「你跟我過來。」說着就去書房把之前收起來的紙張都攤開,然後把分析的過程給說了一邊。寧卿聽得心驚,能夠把那些不起眼的瑣碎東西都搓揉到一起,細細的推敲。這樣的耐心和分析能力實在是讓人意外。

林秋禾最後把結論拿給他看,然後懊惱地道:「我當時應當找你一起的。」

寧卿卻不能昧著良心說他能夠做到更好,因此遲疑着開口:「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可是有你幫忙會更快,而且有些事情就不會被我忽視了。」林秋禾還是有些懊惱,指著對方對寧邵哲沒有敵意那條道:「你這個晉王,可是因為救了寧邵哲才被冊封的。」

也就是說,當時實際上是有人對寧邵哲下手的。

青黛進來重新給兩人上了茶,又怕林秋禾剛剛午飯吃的匆忙,給上了些廚房新做的點心,這才推出去幫着兩人輕輕掩上了門。屋內,林秋禾的聲音若隱若現。

「……依你看,當時的事情會不會別有隱情?」

意圖刺殺皇帝,就算是不成功也是大事。當年肯定也是調查得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才對。就如同那次寧邵哲和蘇曉寧一起去攝政王府遇刺一樣,當時整個京城的權利圈子都是一次大震蕩。

「還有,蘇曉寧那次,真的是雍尚國因為三皇子的事情的報復嗎?」若是那是那人故意操辦的事情,就實在是太過於嚇人了。

寧卿搖頭,沉聲道:「那次的目標確實是蘇曉寧。若是下手的人知道跟蘇曉寧同車的人是皇上,絕對是會下死手的。」殺死疑似攝政王的女兒來報復攝政王,跟殺死寧邵哲完全是兩碼事。若真是以寧邵哲為目標,那次出其不意的刺殺絕對會成功的。

林秋禾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寧卿,「那之前被你擋下的謀殺呢?」

寧卿搖頭,「時間太過於久遠,只怕是沒有什麼線索了。」他說着看了一眼林秋禾拿寫寫畫畫,墨團不少的紙張,低聲道:「依我看,你的這些分析,就算略微有些差距,只怕也差不多了。就把最後一條劃掉,其餘的也足夠我們把範圍縮小到一定程度了。加上鴻臚寺的那邊的消息,我相信這個人藏不了多久了。阿佑,你真是……讓我意外,驚喜。」

得了未婚夫肯定的林秋禾心中難以控制的升起了一種滿足感,道:「不過是花費些時間而已。」她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麼也止不住的,看了一眼寧卿低聲道:「那我就把東西都燒了。」

寧卿點頭,「放心,你的這些心血我都記在心上了。」他低聲說:「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你誤會了啊!林秋禾低頭不敢看寧卿,實際上,她就是對於那個敢於朝自己下毒的人念念不忘,想把他揪出來避免以後的危機而已。不過,被寧卿這般誤會也算是陰差陽錯、一舉數的了。她自然不會傻得去說明真實情況,試着讓自己對寧卿有更多的信任。

「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放心,有結果的話,我會第一個告訴你的。」寧卿自然也知道林秋禾心中的惦記,對於她的信任十分滿足,自然也不會忽略未婚妻的感受。

範圍縮小並不代表着人就能夠立刻揪出來,寧卿這邊還要跟寧邵哲回報工作的進度。而為了防止因為一時的疏忽而打草驚蛇,這些計劃都是暗中進行的。

當名單縮小到二十一人時,伍輕輕也送來了最後一份情況。

她所得罪過的人,或者她認為跟她有仇的人的名單。除去那些明顯不符合要求的人選,一下子,名單就縮小到了個位數。

而林秋禾和寧卿的定親事宜,也終於走完了,兩個人交換了婚貼,順帶也交換了定親的信物,林秋禾帶上了王妃給她的玉鐲,而寧卿那邊也多了一塊玉佩。

訂婚宴雙方都不欲大半,只是邀請了交好的一些人過來。陳自晴、孫梓棋、秦舒蘭等人自然是要來的。寧卿那邊除了他的幾位朋友之外,竟然還邀請了齊林,而齊林則拉來了李默。想起當初李默那荒唐的求婚,林秋禾除了覺得好笑之外還有些尷尬。而等到看到李默若有所失的神色之後,她才隱約意識到。

當初她以為是荒唐的求婚,說不定李默是真心實意的。而除了這些常規的客人之外,寧羽還請了花雲白來。

她本來是不想的,畢竟這是寧卿和林秋禾的大事,就算表面跟花雲白交好,可是把這樣的人請來那不是給大家找不痛快嗎?然而花雲白卻提前幾天就找上了她,說他要參加這才訂婚宴。

寧羽就為難了,一口回絕的話只怕會讓花雲白起疑,這樣她之前的一番心血就真的是白費了。可是要是同意的話,她也難受。這可是她大哥的訂婚宴呢。萬一花雲白搞出什麼事情來,不用寧卿說話她都恨不得要砍死自己了。

她當時推脫了一下,說是要看看能不能安排,回頭就把這事兒跟攝政王和寧卿給說了。

寧卿是不樂意這樣的人參加他的訂婚宴的,然而攝政王卻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直接給了寧卿致命一擊。

「這時候不把花家給處理了,難不成你還等着他參加你的喜宴嗎?!」

寧卿不敵攝政王,就委屈地過去知會了林秋禾。林秋禾雖然不怎麼樂意,不過想想攝政王那句話確實很有道理,無言以對的情況下只好捏著鼻子忍了。

結果這會兒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花雲白卻不知道怎麼找上了她。

「花公子。」林秋禾停下腳步,抬頭看着走過來的花雲白,示意一旁的青黛小心。花雲白卻是看着青黛,低聲道:「我有兩句話想要跟郡主說。」

青黛怎麼可能會理會她,還是林秋禾發了話她這才退開了些,不過依然緊緊盯着這邊。

花雲白卻不以為意,確信青黛聽不到他們談話這才拱手道:「我應當恭喜你的。」

林秋禾笑了下,「多謝。」

「可是,恭喜的話我實在說不出口。」花雲白看着林秋禾,神色痛苦,許久才低聲道:「我不知道,除了身份之外我有什麼比不過他的。當初我也是一片真心,然而卻換不來你一個真心的笑容。從寧姑娘處得知你心儀晉王殿下之後,我很是痛苦了一段時間。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我自認比他更愛你,而你卻對我捧到你面前的真心視而不見。」

他說着看向林秋禾,「地位和權勢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林秋禾被他這個畫風徹底驚奇了,本以為花雲白想盡辦法要參加這個訂婚宴是為了刺探攝政王府呢,卻沒有想到竟然對她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好像說的,他們真的有過一段過往而她這個拜金女為了權勢和地位拋棄了他這個真心人一樣。

林秋禾想笑,然而看着花雲白身後一閃而逝的衣服一角臉色一變,明白了他的計劃。

這人,還真的是如同蛆蟲一般,時不時地出現讓人噁心一把。

她臉上客套的笑容漸冷,道:「你說的沒錯,以你的身份地位,永遠都不可能達到攝政王府的高度,更不要提比起寧卿來說,你差得不止一點兩點了。你自以為把你的心思隱藏的很好,然而那次京城之外我被打劫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什、什麼?」花雲白一驚,怎麼也想不到林秋禾會提起那件事情。

林秋禾憐憫地看着他:「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安排嗎?」她說着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花雲白愣怔地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半響才緩緩搖頭,還是失敗了。他本想是讓林秋禾氣惱之餘對於他的一番深情升起愧疚之心的,卻沒有想到原來在林秋禾的眼中,他始終就是一個小丑。

當初的事情,他自以為安排的很妥帖,卻還是被林秋禾知道了真相!

不過,只怕聽到這對話的那人對於林秋禾也會心生芥蒂吧?

只要林秋禾跟攝政王府不合,哪怕林秋禾與他不合,也一樣能夠達成他的目的。到時候,只要他不出現林秋禾就不會想到他跟敬親王有關的。

而只要能讓敬親王好,等他圖謀大業之時,他就是肱骨之臣。到時候不要說寧卿這個偽皇親國戚了,只怕就連攝政王一家都要鋃鐺入獄了。

林秋禾,遲早會幡然醒悟,明白他才是最好的選擇。而那時,她想嫁給他?呵呵,只有做妾了。

滿心報復的花雲白站在原地半響,最後又「低聲喃喃」道:「如今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還記得當年在秦府中,你一身翠色的衣衫,滿臉笑容眼中只有生病的姐姐。我那時就想你一定會成為京城最好的大夫,如今你是了,然而卻再也不是當初的你了……是我看錯了,還是你被這京城的滿眼浮華給改變了?」

他感嘆一番,「傷心」離去,然後身後的假山掩映的地方寧卿才緩緩走了出去,身後跟着的正是繞了一圈過來的林秋禾。

兩個人站在假山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響才一起笑了出來。

「說真的,我被他噁心的不輕。」林秋禾吐槽,一邊笑又一邊皺眉,「真以為自己是情聖嗎?這般作態給誰看!」她說着看了一眼寧卿,「我說錯了,這般作態自然是為了給晉王殿下看了。」

「那晉王妃呢,是不是真的被京城的滿眼浮華給蒙住了心?」寧卿搖頭,臉上的笑容漸漸不見了蹤影,「你覺得好笑,只是因為我們明白彼此,更是深知對方心中的想法。我知道你從未對他有過什麼想法,更是視權勢地位為無物。而你也知道,我不會被這樣的三言兩語所挑撥。」

林秋禾想了想點頭,低聲道:「若是旁人,只怕真的會被他這般的惺惺作態給騙了。」兩個當定親的人大吵一架,然後佳偶變怨偶,說不得不明真相的女方還真的會被「深情的前男友」給感動,轉投他的懷抱。

「所以我說,我被他噁心的不輕。」她重申自己的看法,「這樣的人,真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到嘴邊的髒話都給吞了回去,轉頭對寧卿道:「看起來,他們是又準備有什麼大的行動了。」

「敬親王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大好。」寧卿低聲說,扶著林秋禾繞出了假山的小道:「這些日子因為宮中的事情,還有你我兩人的定親,皇上這才沒有再派你過去。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才急了吧。」

並不說其他御醫醫術真的不行,然而人都是有心病的。林秋禾的醫術被傳得出神入化,這些人自然是把希望全部放在了林秋禾的身上,只覺得其他御醫不過是敷衍而已。

這樣的心理之下,林秋禾自然是被他們視為了寧敬的救命稻草。

林秋禾倒是真的不知道寧敬又病倒的事情,這會兒聽到寧卿說就微微皺眉,想了想才道:「敬親王的腿當年受過傷,平日裏面雖然看不大出來,但是一旦勞累過度或者是做一些精細複雜的動作,就會顯露出來。而且,他估計他也是受傷的時候失血過度,這才導致身體一直虛弱。」

上次診脈她就看出了一些端倪,實際上寧敬的心肺功能也不怎麼好。體虛、貧血,心肺功能不好,加上腿腳有問題,這已經不是亞健康的狀態了。

所以他很容易感染各種疾病,且比尋常人更難以痊癒。

林秋禾不由自主的就分了心,寧卿在旁忍不住伸手輕輕勾起她的手,低聲道:「今天可是我們定親。」

抬頭看他雙眼中的委屈,林秋禾忍不住想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自從開始定親之後,寧卿就越來越習慣在她跟前……嗯,撒嬌了!

這種偶爾流露出的委屈和不滿每每都讓林秋禾有種心虛的感覺,似乎真的是太過於無視他了。這次也不例外,更何況她剛剛確實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寧敬的身上。

她歉意地笑了下,道:「是我不對,那親愛的未婚夫,接下來我們還要各自照看客人,等到送走客人之後,你想我怎麼補償你呢?」

那句開玩笑一般的「親愛的未婚夫」她說的時候並沒有太過於深層的含義,寧卿卻是一下子臉頰都紅了起來,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羞澀的感覺。

他彆扭了片刻,然後才雙眼含笑地看着林秋禾,低聲叫了一聲:「親愛的未婚妻。」未來娘子都這般大膽了,他若是再含含蓄蓄的豈不是有些不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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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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