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偷得清閑

第二十四章 偷得清閑

即便天已大亮,深冬的天氣也還是給人陰沉沉的感覺,也許是怕呼出的白霧迷了眼,眾人行走間連呼吸都不由變得小心翼翼。

「更何況……不只是春夢!」耳邊湊近一雙戲謔的眼睛,還若有所指地擠了擠。

「才沒有……」孟小姐心知她是指昨晚之事,不禁一僵,卻立馬搖頭否認。

「你放心!承認也沒事,我又不會告訴其他人!」齊女俠大大咧咧地自顧自往房裏走,「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吃啞巴虧?」

她在「啞巴」兩字上加重了語氣,對昨晚某人既不求救也似乎沒有反抗的行為表示鄙視。

「二嫂……」孟小姐知道,自己越強勢,雲心只會越堅持,便索性轉身撒嬌一般地拉住了齊女俠的袖口。

「是不是有什麼……不能看的?」斜眼瞄向床榻,雲心那賊兮兮的眼光怎麼看怎麼透出一股子曖昧勁兒。

「沒有……」孟小姐堅決搖頭如撥浪鼓。

「沒有?」雲心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抽回自己的衣袖,「那幹嘛不讓看?」

「先讓秀茹收拾下吧,亂著呢!」孟小姐解釋,左顧右盼就要找消失了的侍女。

「你想什麼呢?當然是你我先收拾過再讓她們來啊……」雲心跳腳大驚道,「萬一有什麼我還能替你保密,她們知道了說出去你還要不要臉啦?!」

這姑娘長的是什麼腦袋啊,她一未嫁的姑娘也忒大膽了點吧?

「你要幫我……」見她這副樣子,孟小姐嘴角抽了抽,猶猶豫豫地開口。

「放心,我一定幫你保密!」雲心哪裏有耐心聽她慢騰騰地說話,拍拍她肩膀,很義氣地保證。

「……」孟小姐愣住,心中哀嘆,我只是想說「你要幫我疊被子嗎」,要不還是不說了吧。

一女在床邊撅著屁股,翻啊翻;一女在桌邊托著腮幫,望啊望。

「咦?怎麼什麼都沒有?」翻找的那個很驚訝。

「你想找什麼?」托腮地那個無奈地看着已經被她幾乎翻了個底朝天的床榻。

蛇鞭?孟小姐早就收在袖囊了,籤條、鈴鐺什麼的也在下床后就收好了,真不知道雲心她這麼個強盜翻法到底想要找什麼。

齊雲心獃獃想了一會,才回身憤怒地揪住孟小姐的衣領道:「你居然這麼大的事都瞞着我?」

「咳咳……我瞞你什麼啦?」措手不及的孟小姐被嗆到了,小臉一紅。

「昨晚已經不是你倆……」齊雲心頓了頓,略想了想也紅了臉,「初度春風了吧?」

不知是領口被扼呼吸困難,還是因為這語意太過火爆,孟小姐憋出了一臉通紅,急忙辯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麼可能?」雲心眯眼懷疑。

「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孟小姐賊溜溜地瞟瞟門外又瞟瞟窗口,確定真的沒別人,才湊近雲心耳畔小聲道,「衣裳未解,哪來的共度春風……」

通過那次無意翻了二哥房裏的書,她已知道——那些個春宮圖要不是畫得人都赤條條的,要不就是只著了最最貼身的小衣。

那次,**上的字確實就看了那句惹人遐想的「蜂腰輕擺,雪腮抹朱,玉肩微顫,香舌半吐」,不過之前嘛,插畫顯眼,當然就先看了,只是當時不懂畫中的「深意」罷了。

「那人……不是有什麼問題吧?」雲心見她一臉認真,半信半疑。

「腦子不大好使!」孟小姐抿唇一笑,點點頭。

每次都是三更半夜爬窗,不是腦子不好使是什麼?

「……」齊雲心不屑地撇嘴,眨巴眼睛打量某女的笑臉,「我是說,那方面……」

那金尊玉貴的一人大半夜地偷偷跑來幾次,潛入閨房又探入春帷得卻什麼壞念頭也沒有,什麼壞事也沒做,誰信?

「什麼方面?」孟小姐似乎剛罵過某人又突然良心發現,解釋道,「他就送回了蛇鞭啊……」

「真的就這樣?」齊雲心也不好糊弄,瞪眼笑道,「一次送一根?」

孟小姐噎了一下,自己怎麼忘了,她還知道他來了兩次?

但也沒法多作解釋,籤條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說起來那也算是私相授受呢。

索性賴皮不再解釋,孟小姐破罐子破摔地一橫心:「愛信不信!隨你怎麼想!」

順勢趴在桌子上,通紅的小臉埋在環起臂彎里,在齊雲心懷疑的打量下,只露出一個粉紅瑩潤的耳垂。

……

大煜泰元十五年,朝堂風雲際變,曾經被看作牢籠的府邸如今成了一座暫時安全的圍城,屏蔽了諸多詭異的信息,對孟小姐而言,只剩下了平靜如水的生活,日復一日地過下去。

鑒於自己一出去就惹禍的體質,孟小姐為自家的狀況着想,如今已經老實了太多,習文練武成了每天的重頭戲。

武,練鞭、練拳、練氣鏡,一對雙鞭使得更合手,漸入化境。

文,練琴、練字、練棋藝,潛下心來自然有所成,突飛猛進。

私下裏,齊雲心還是常常以打趣孟思齊為樂。

一日,雲心對着她笑道:「王妃慢慢有點王妃的樣子了。」

孟小姐不過撇嘴一嗤:「可惜,將軍夫人如今還沒有練出將軍夫人的氣度!」

「誰說沒有了?」齊雲心瞪眼,一拉開雙臂就地擺出了個大氣的招式,「比試一場如何?」

不過換來孟小姐一嗤:「要比武,夫唱婦隨上戰場去跟蠻夷比啊,跟我比試算什麼?」

孟小姐心想,我才不上當,你雲心赤手空拳要跟我比試,我哪好意思使鞭出戰,可若是比拳,雲心你出神入化的鶴雲拳法哪是我略顯蹩腳的蛇拳能匹敵的?

光看名字就知道了,鶴能食蛇,鶴雲拳法本就是長拳,其中又摻和擒拿之術,出手角度又刁鑽又多變,簡直就是蛇拳的剋星來着,孟小姐初到玉虎堂之時,本着初出牛犢不怕虎的精神挑戰過幾次,只是次次都是灰頭土臉地敗下陣來,其中對舅舅那次只是過了一招!連你來我往的一個回合都沒湊齊!

偏偏就算是這樣,那堆「齊葩」表兄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光是言語就能氣死人!

老大雲豪嘴裏的瓜子還沒磕就掉下來,瞪圓眼睛鬼叫道:「啊!就這樣?沒了?我什麼都沒看見啊……」

撇頭,孟小姐惡狠狠地瞅他,你沒看見……我趴在地上起不來了嗎?

老二雲傑很淡定地磕著瓜子,呸呸兩聲之後,故作深沉地緩緩道:「小表妹你好歹是個大家閨秀啊,摔跤不可怕,可怕的是摔出來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我見猶憐'的風姿,不然我一定會去拉你一把的……」

呸,孟小姐啐了一口,摔出「我見猶憐」的風姿?你摔一個我看看?

三姐雲采托腮搖頭,垂眼面無表情地說:「下次摔過來的時候注意點,揚起的灰弄髒我的新鞋了,你得幫我洗洗!」

循着眼光看過去,這雙鞋本身是什麼顏色?灰不拉機的,一點都看不出底色!姐姐,我揚灰至於揚這麼多嗎?是想誆我給你洗鞋子吧?

老四雲勇搖搖頭,走過來作勢欲拉起趴在地上氣得發抖的某隻,語重心長地道:「小表妹,敢挑戰爹爹的人我已經至少十年沒見過了,可見你是個勇敢的人……所以,你不要灰心,一定要越挫越勇啊!」

五哥雲毅只是挑了挑眉,飄身到一旁喝茶去了。

而六姐齊雲心更是不加掩飾,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把打開四哥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啊,看看爹爹都沒動呢!」

轉眸俯身向某隻兩眼發黑孟氏「趴趴狗」道:「在這裏,摔倒了就只能自己爬起來!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可沒乾京城裏那些個矯情的習氣!」

孟趴趴咬牙掙扎,扶著閃慘了的腰爬起來的時候,冷汗沾著灰土流了一臉,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她本着輸人不輸陣的精神,對着那一堂各式各樣的笑,仰頭大聲道:「今兒我技不如舅,我認輸,但不代表我服輸!再過五年,不……十年我一定能打敗舅舅的!」

孟小姐心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十年!到那時,舅舅老了而我長大了,此消彼長,嘿嘿……

「噗……五年有可能,十年卻未必!」齊雲傑把嘴邊的瓜子殼噴了老遠,笑得意味深長。

「啊?難道這麼練下去,武藝還能倒退?」雲豪抹了把鬍子上的瓜子殼。

「你想啊,五年之後小表妹也許還沒嫁人,那時還有可能達到一個巔峰狀態……」雲傑難得好脾氣地耐心解釋。

「十五及笄,她今年已經算十一了,十六也該早嫁人了啊?」雲勇也湊上去。

「就她……能一及笄就找得到合適人家?」雲傑皺着鼻子,一臉嫌棄地道,「十年後嘛,再難嫁也該嫁了,二十一也多少該生孩子了,還能打得過?」

「也是!」雲勇轉頭,很認真地商量道,「小表妹啊,要不改回五年吧?」

「……」站起來的孟小姐晃了晃,差點又被「打」回孟趴趴的形狀。

「哈哈哈……」滿堂大笑,連之前看着她有些於心不忍的舅舅也很沒良心地大笑開來。

當時是突生一種欲哭無淚、四面楚歌、英雄末路的無力感,而如今回憶起來,卻實在有些好笑,孟小姐憋笑轉身,已見齊雲心收了架勢正準備反向離開,沒頭沒尾地說了聲「好」,便擺出蛇拳直接襲了過去。

「好什麼好?」雲心回頭,見蛇拳已招呼到背後,不禁皺眉驚道,「你又偷襲?」

孟小姐只是一笑,手上卻不放鬆,見她險險避過:「是你說要比試的,我答應說好,哪來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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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夢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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