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事

第一章:往事

淡然覺得自己似乎在一條黑白交織的通道里穿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他的耳邊輕鳴——回去,回去……

為什麼要回去?

淡然看看通道,長長的通道自己似乎已經走了一半,而通道的盡頭,那一黑一白的兩團霧氣讓他感到無比的親切。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如果肯聽別人勸的話,就不是淡然了。

等我看完你們到底是誰,我會回去的。淡然好奇的左右張望了一下,你到底在哪裏?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趕快給我回去!

這次似乎換了個人說話,暴怒的聲音讓淡然覺得更熟悉了。

那麼大聲幹什麼……

淡然很委屈。

你再不回去,恐怕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家人了……你希望他們傷心嗎?

第一個聲音又對淡然好言相勸。

我可以回去,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你是誰!

淡然總忘記不了要挾別人。

那聲音一時間無語。

淡然的房間外,一大家子人都在緊張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淡然,他的身體周圍包裹着一黑一白的光芒,而這光芒繚繞之中,淡然的身體周圍安靜了下來,不再把東西都絞得粉碎。

幾乎是那危險的***每向後縮一厘米,以黃石和門神為首的狗狗就向前逼近一厘米,他們的身上也有和淡然相若的光芒發散出來,顯然不知道為什麼,淡然身上的異變也影響到了他。

在狗狗組成的包圍圈的外圍,就是淡然一家,還有一直很忙的智爺爺。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智爺爺和戰崖的身上,竟然也有類似的光芒發散出來,他們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和痛苦。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異類覺醒,需要這麼大陣仗嗎?身為普通人的雲家夫婦很不了解。

「別人當然不用……可淡然這情況也太特殊了……」智爺爺苦笑。

「淡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雲清遠幾乎要瘋了,淡然早不覺醒,晚不覺醒,偏偏今天覺醒,一定是跟自己今天的話有關,如果早知道淡然會這樣,他寧願死也不會在家裏談論一句。

或者……按照老婆所說的,把事情直接告訴淡然,說不定能好一些。

「淡然是一個上位者……」智爺爺苦笑道。

上位者?那是什麼概念?

雖然雲清遠並非異類,可他也能想像上位者是什麼樣的人。

自己身邊的人都已經足夠厲害了,可和上位者相比,就好像乞丐和國王相比一般……

「你是說……淡然覺醒之後,會是一個上位者?」雲清遠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

「淡然一直是上位者……」智爺爺苦笑道,「不存在什麼覺醒不覺醒的……這覺醒反而有些奇怪了……」

是福是禍,已經無法預料,因為從來都沒有上位者再次覺醒的例子……

也可能,這不是覺醒,而是其他類型的異變……

反正,本來上位者就稀少無比,實在沒有什麼記載可以查閱。

「淡然一直是?」雲清遠覺得自己一定是瘋掉了,竟然聽到了這麼希奇古怪的信息,他家的寶貝兒子,手無縛雞之力的寶貝淡然,身體弱到連體育課都不能上的淡然,整天只知道搗蛋的淡然……竟然是上位者?

「上位者,也並非一定是異類……」戰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一般,澎湃的血液讓他幾乎要大喊出來,他一把撕裂了自己的襯衣,露出了健碩的,滿是傷疤的胸膛,深深得喘了一口氣,他的胸口上,一點紅色的印記在發出淡淡的光芒,而且這光芒還在隨着心臟而跳動。

「這……就是我的力量的來源……」戰崖指著自己胸膛上的那點紅色印記,「想聽我說一下……我第一次見淡然的情況么?」

時間是小偷,總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走很多的東西,本來發誓絕對不會忘記,永遠銘記的事情,再度提起來的時候,竟然有些記憶不清了。

而這秘辛,是連雪姨和戰凌都沒有聽過的。

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家的老爸會突然拋棄以前的生活跑到這裏來,不過這麼多年,他們也已經不去想這件事情了,他們的生活早就已經不能沒有淡然一家子,既然如此,還聽這原因幹什麼?

不過,既然戰崖在這時候提起來,當然有自己的理由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戰崖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一把,發出如同戰鼓一般的響聲,他嘿然一笑,道:「那時候我還在部隊里……」

一提到在部隊的時光,戰崖就會興奮的如同小孩子,他的面上滿是幸福的光芒,「那時候,和我在一個連隊的,就是小葉他哥哥,老葉,還有老鐵……我們三個人突然被叫來,和其他一群人一起執行一場任務……」

任務的緣由和經過被戰崖刻意的模糊了,儘管已經不是軍人了,可他還必須保守某些秘密,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是該讓這秘密揭開一角的時候了……

天空有些陰霾,透過樹隙,只能看到如同黑色的鉛塊的雲彩,這是中國西部某個地方的山林,戰崖狼狽得扯下了自己身上已經扯成破布的半截袖子,抹了抹汗,正打算丟掉,卻又頓了一頓,小心得把這塊佈展平了,把自己手裏的小東西放在了這塊布上。

只有半歲的小東西很是硬朗,被他抱着跑了這麼久,竟然沒有哭,還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瞪着他,沒有牙齒的小嘴張了幾張,含住了自己的小手,然後帶點亮光的口涎沾濕了他的小手指,順手抹在了戰崖的大手上。

「呵……小東西……」戰崖一裂嘴,樂了。

自己最後一次探親的時候,自己的兒子也正好這麼大吧,一眨眼就已經五年了,唉……自己的孩子都快該上學了吧。

我都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了……戰崖有些苦惱的想。

這次任務不知道是否完成了,反正賊窩已經爆炸了,那些東西也不可能會殘留下來,大概算完成了吧……

不過,爆炸的時候,明顯的看到有一群人逃了出來,現在他們一定還在後面追着自己呢……

本來打算跑出來就找地方放信號的,可現在一放信號,先找到自己的,絕對是狙擊槍的子彈,而不是自己人接應的直升機。

至少要甩脫他們的追蹤再尋求支援……

可在那地方爆炸前,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把這個小東西抱了出來……

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好像腦袋木了一般,竟然不知不覺就把這孩子抱過來了。

不過,綁匪毒梟加黑社會的最後一窟,有可能會有普通孩子嗎?這個孩子有可能是被綁架了的,自己也算是救人一命了吧!

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老鐵和老葉的安全,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剛才爆炸的時候,依稀看到他們逃了出來。

希望還能依靠這個救上自己三人一命……

戰崖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抗爭之心,自己那窮困的老父親留給自己的,只有這個東西了。

而到了部隊才發現,他們兩個竟然也都有和這一樣的東西,這就讓三人的關係更加的密切了,早就已經拜了把子。

就這不起眼的東西,已經救了自己不下三次的命。

現在,也只有靠他了。

「小肚子餓了?」已經跑了大半天了,別說這小東西了,就連自己都餓了……摸了摸小東西的肚皮,戰崖用自己骯髒又破爛的衣服把小東西包了一包,再次抱在了懷裏,左右看了起來。

很快,他就找到了幾枚野果,把其中幾枚會帶來輕微副作用的東西留給自己,戰崖把一枚看起來好像西紅柿的東西輕輕咬開了一點,把汁水擠進了小東西的口裏。

「不好吃?」戰崖看着那皺起的小眉頭,自己也嘗了一小口,連忙吐了出來。

野外求生的訓練課本上還寫着,這東西的味道如同西紅柿……我看這東西的味道其實和沒有熟的柿子差不多,又澀又苦……

心疼得把小東西吐出來的汁水擦乾淨,戰崖有一種想殺掉編寫那本野外求生課本的人的衝動,是不是好吃,你自己來試試看!

如果是自己的話,他倒是不在乎,可從來沒有哪本書上寫,如何在野外求生的時候照顧一個嬰兒吧……

「不哭,不哭……叔叔再幫你找其他的東西吃!」戰崖生怕小東西哭出來,在家的時候,他那寶貝兒子一哭,他就沒轍,只好打拳吸引小東西的注意力,打上半天,才能讓自家兒子破涕為笑。

可這小東西,會喜歡打拳嗎?

有那精力,還不如幫這小東西找點吃的呢。

戰崖找了好多種果子,終於找到了一棵野葡萄……雖然葡萄還都沒熟,但至少比其他的東西好吃多了。

好不容易填飽了爺倆的肚子,戰崖覺得比拉練一天還累,看看天空,似乎要下雨了。

若是只有他自己,他才不在乎,可帶着這小東西……

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若是小東西病了,自己可沒轍。

把小東西包在自己的衣服里,吊在脖子上,然後又開始狂跑起來。

奔跑中的戰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隻袋鼠,自己抱自家的兒子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抱胸前這個小東西的時間長呢……

終於,戰崖看到了一個黑黝黝的山洞,雖然入口狹小,可彎下腰,還是能夠進去的。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可天色還是變的很快,剛找到了山洞,就已經有豆大的雨點落下來,一場急雨讓密林中響起了小動物的騷動聲,戰崖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手槍,可還是放了下來。

逃命的時候,把重的東西都丟掉了,身上就只剩下一把匕首,一把三棱軍刺,還有這把手槍……

這東西在毒梟的重型火力面前,幾乎算不上什麼,可在這密林里,就是保命的利器了。

左右看了一看,戰崖把小東西先放在了自己身後的地面上,確定周圍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之後,戰崖小心得走進了黑黝黝的洞穴。

洞穴內很乾凈,似乎沒有野獸居住在內,就算有也不是什麼大型的動物,這情形有些反常,洞穴也不怎麼深,形狀就像一個彎曲的吸管,最裏面略微膨大一些,可以讓戰崖站直身體。

如果自己在這裏被追兵追到,恐怕就要被包餃子了……戰崖決定就在門口躲上一躲,避過這一陣就走。

可他走出洞口的時候,嚇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門口,有一頭格外高壯的灰狼正低頭嗅着那嬰兒,而嬰兒的小手在狼的嘴巴上抓來抓去,正發出咿咿呀呀的笑聲。

聽到了戰崖的聲音,狼抬起頭來,眼中滿是警惕的神色。

戰崖下意識得握住了自己的三棱軍刺,擺出了防禦的姿勢,然後又把自己的抗爭之心握在了另外一隻手中。

戰崖不習慣把什麼東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習慣了右手軍刺,左右握拳,而握拳的右手抓着抗爭之心,總能讓他覺得自己的拳頭變的更硬起來。

也許,這只是一種心裏效應,可這樣的感覺,讓他在自己的軍隊里,也幾乎戰無不勝。

他現在就有信心能一拳打碎這頭狼的鼻子。

狼有些挑釁的目光在戰崖身上掃過,冰冷的眸子掃過了他手中的軍刺,嘴角彎起了不屑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戰崖覺得有什麼讓人恐懼的東西蔓過心田,他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怎麼會這樣……那眼神,竟然跟人一樣,這畜生怎麼能有這樣的眼神?

不再理會戰崖,狼竟然在嬰兒的身邊趴了下來,亮出了自己的腹部。

那是一隻母狼……戰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狼的身下,□懸垂,淡淡的奶香讓嬰兒眨巴了半天自己的眼睛,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咿咿呀呀的叫了起來。

小東西還真聰明……不過,這狼……

戰崖覺得很奇怪,這狼怎麼會喂這小東西?

而且,怎麼不見這狼的小崽子?

其實,這隻狼是一隻異類狼,覺醒的時候,她正在哺乳期,而覺醒變成異類后,她的生命周期變得更長了,自己的後代都已經長大了,卻還有奶,也許,她不過是覺得自己腫脹的難受,想找個小東西喂上一下,也許是因為這小嬰兒的身上又讓她喜歡的氣息。

反正,小東西興奮的吃着味道略有不同的奶,狼也眯上了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

戰崖慢慢放下了自己的軍刺,看來這頭狼沒有惡意,既然它哺乳了小東西,大概就不會吃它了吧。

戰崖絕對不允許自己刺激到這東西。

大概感覺到他沒有敵意,這隻不知道羞恥為何物,在大男人面前袒胸露乳的母狼微微得閉上了眼睛,口裏發出哼哼聲,似乎在哼搖籃曲,等這隻狼站起來的時候,小嬰兒已經酣然入睡。

接下來的兩天,戰崖和母狼結伴而行,三天的相處,戰崖幾乎把這頭母狼當成是人類了,而小嬰兒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母狼的懷裏。

「這麼說,淡然這麼喜歡狗狗,那時候就已經種下原因了。」戰凌第一次聽這麼好玩的東西。

「我有說那個小嬰兒是淡然嗎?」戰崖黑著臉道。

「不是才怪……」戰凌看自己老爸臉都紅了,壞笑道:「老爸,你是不是喜歡上那隻溫柔的母狼了,老媽,老爸他……」

「給我住口,你這個傻兒子!」戰崖一巴掌把戰凌打飛了出去。

「第四天,已經快要走出叢林了……」戰崖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再看看躺床上的淡然,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可這時候,危機也來了……那還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一種比普通人厲害太多的力量……」

「怎麼了?」戰崖停下了腳步,看向了猛然停住了腳步的狼,他知道野獸的直覺比人類要靈敏很多,可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危險啊!

出生入死訓練出來的直覺,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這次也沒有例外。

「嗤……」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強烈的危機感從身後傳來,戰崖猛然轉了一個方向,有什麼東西貼着他的腦門飛了過去,雖然沒有打中他,可那強烈的氣流卻依然讓他的腦袋一懵,不由自主得退了一步。

狙擊!

戰崖以最快的速度撲向了一棵大樹後面,而對方顯然是很有經驗的狙擊手,子彈早就已經在他躲藏的軌跡上等着他了。

「哇……」嬰兒突然發出了一聲啼哭,穿越叢林,連一點划傷都沒有的嬰兒,竟然被子彈在細嫩的手臂上帶出了一條血痕。

雖然並不嚴重,可這血痕卻讓戰崖的腦袋轟然一響,難以言喻的怒火衝上了腦袋,他的手瞬間抽出了自己的槍,向子彈射來的方向射過去。

中間大概只有半秒鐘的時間,在叢林里不可能從太遠的地方狙擊,對方絕對在他的射程之內。

可子彈飛過去的方向,並沒有絲毫聲音傳來,戰崖心裏突突得跳了起來,他直覺自己的子彈絕對射中了目標,雖然一顆子彈並不能致命,但無論如何總也有點信息反饋回來吧。

背靠大樹站住,戰崖仔細檢查手上的嬰兒的傷勢,子彈並沒有直接命中嬰兒,可它帶起的氣流卻劃破了嬰兒的手臂,就好像被小刀劃過一般,小東西睜著大眼睛,委屈得啞啞叫着,竟然沒有哭出來。

戰崖覺得自己有些揪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受傷了。

子彈穿過了他的肩部,可強健的肌肉自動收縮,並沒有多少血流出來。

熊熊的光焰突然一亮,戰凌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淡然,淡然的手臂上赫然有一條三四厘米長的傷口,雖然已經不太明顯了,可這絕對是淡然身上最大的一條傷疤。

「那傢伙真是可惡……竟然敢傷害淡然!」而且淡然當時還只是一個嬰兒,若不是自己實在沒有穿越時空的能力,早就上去暴打對方一陣了!

「而這滴血……」戰崖輕輕指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就是那時候被子彈的風帶起來,落在了我的身上……」

戰崖並沒有發現小嬰兒的血正在慢慢的滲入了自己的身體,他對那隻狼招了招手,示意把嬰兒交給他照顧。

對方的目的只是自己,不會對嬰兒怎麼樣……戰崖這麼想着,而只有把嬰兒安排好了,他才能放心和對方一博。

可如果自己死了,那嬰兒要怎麼辦?不知道為什麼,戰崖竟然失去了往日視死如歸的膽量,難道讓這個小嬰兒成為一個狼孩嗎?

說不定那隻狼哪天沒有奶了,或者膩了,就會把這小嬰兒給吃掉……

可戰崖卻發現,狼看自己的表情竟然分外的兇狠。

「不是我的錯……」戰崖竟然感應到了那隻狼的意思,她是在說,正是因為你他才會受傷……對方是找你的,如果你死了,就不會再有人傷害他了!

「狼的想法就是這麼直接,但我不得不承認,那隻狼的想法雖然直接,但是沒有任何錯誤。」戰崖苦笑了,「我甚至相信,如果那時候那嬰兒不哭出來,那隻狼會直接把我殺了。」

嬰兒終於忍不住疼痛,小聲的啼哭起來,嬰孩特有的奶聲奶氣的啼哭聲,在樹林里傳的很遠,狼微微得低了低頭,示意戰崖把嬰兒放在地上。

戰崖照做了,然後狼咬住了嬰兒的包被,轉頭看了戰崖一眼,快速的消失在了叢林里。

聽着嬰兒的啼哭聲漸漸消失,戰崖覺得自己的心裏空落落的,然後一股邪火升騰起來……

=

「後來呢?」戰凌緊張得不得了,自己老爸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講過當初那場任務,其他的故事早就被他翻來覆去的淘了好幾遍了。

「呵……我那時候不知道,其實那個人是異類……」戰崖苦笑了,「現在看來,那人也並不厲害,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連子彈都打不進去的人……怪不得我明明擊中了他,他卻連吭都不吭一聲。」

戰崖掙扎着想爬起來,他的心裏雖然很害怕,卻絕對不會屈服。

他的對手只是想戲弄他,一邊說着他並不懂的話,一邊獰笑着。

他把狙擊槍丟到了一邊,只用自己的雙手蹂躪戰崖,戰崖的關節被他硬生生擰脫了,然後再裝上,再擰脫……

就算僅僅是說起來,戰崖的神色也有些猙獰,顯然對那人恨之入骨。

「普通人對異類來說,基本上毫無還手之力,而我就算想逃跑,也跑不過狙擊槍的子彈,與其讓他一槍殺死我,不如我忍受着折磨,然後伺機反擊他。」

戰崖死死的纂着手裏的抗爭之心,隨後的機會就在這裏了,是死還是生,如果能讓這傢伙稍微鬆懈一下,自己找到機會狠狠的在他的太陽穴上來一拳,趁對方眩暈的時候,趕快躲進密林里,生機至少可以大上一些。

「這時候,我沒想到,那頭母狼竟然回來了……」戰崖苦笑道,「原來她是把那嬰兒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又回來幫忙了,她大概也知道,如果沒有我,嬰兒就無法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那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一頭狼。」

現在看來,當時那刀槍不入的敵人,所擁有的是強化自己身體的力量,而且似乎並不厲害,可對一個普通人和一頭並不是特別擅長戰鬥的異類狼來說,這敵人絕對是可怕的。

面對異類狼的攻擊,敵人只是東倒西歪,反而沒有受到絲毫真正的傷害,而他手裏的匕首隻要劃過兩人身上,就會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出現。

「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弄清楚那隻狼的能力到底是什麼,也許狼的能力和人類的能力有所不同,那隻狼的行動力和力量都比一般的狼強大很多,卻沒有太突出的能力,我們兩個很快就被那敵人避得險象環生。而這時候,那小嬰兒竟然哭了起來……」

當小嬰兒被敵人抓到了手上的時候,戰崖真的要瘋了。

比他更瘋狂的是那隻母狼,她奮不顧身得沖了上去,卻被對手一匕首直接劈了回來,再也爬不起來。

敵人獰笑着看看手裏的嬰兒,再看看拚命掙扎著要衝過來的戰崖,猛然把嬰兒舉了起來!

「那一瞬間,我真以為,那小嬰兒真要死了……」

「發生什麼奇迹了嗎?淡然這小東西怎麼會這麼容易遇到危險,他不讓對方倒霉才怪……」戰凌對淡然倒是滿有信心的,雖然那時候的淡然不過是一個嬰兒……

「發生了,不過不是在那嬰兒的身上……」戰崖笑了。

戰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撲過去了,他拚命的把自己手中的東西丟了出去,無論如何,他都要阻止對方一下!

可敵人的身體突然頓住了,然後對方的胸口慢慢得溢出鮮血,有些難以置信得看向戰崖,不相信戰崖有什麼方法能夠傷到自己……

這怎麼可能?

敵人看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後慢慢軟倒。

戰崖顧不得傷痛,猛然撲前,用自己的身體接住了就要落地的小嬰兒。

這時候,小嬰兒竟然咯咯得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用什麼東西殺掉的敵人嗎?」戰崖笑了。

「什麼?」戰凌好奇的問。

「是抗爭之心……」戰崖下意識的向自己的脖子摸去,卻摸了一個空,然後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抗爭之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給弄丟了,立刻怒吼一聲,「混蛋,都是你這個混蛋把抗爭之心弄丟了!」

戰凌很委屈……講著講著故事,怎麼就又罵起自己來了?

「後來怎麼樣了?」戰凌連忙做出對故事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

「後來……我們走出了森林,而那頭狼也回去了……把小嬰兒交給了上級,讓上級幫忙找到小嬰兒的家庭。回到營地之後,我看到了老鐵和老葉,三人商量一下,都覺得不想再在部隊里呆下去了……」戰崖對當初離開部隊的事情一筆代過,對老爸特別了解的戰凌知道,肯定還有什麼故事隱瞞自己。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候,淡然的身上突然亮起了銀色的光芒……

也許,這光芒並非是銀色的,可過分快速運動着的物體所發出的光芒映照在人的視網膜上,就好像是銀色的。

淡然的身邊似乎有好多的東西在繞着他瘋狂旋轉,戰崖如臨大敵,淡然的能力終於露出端倪了,而銀色的光芒就好像是包裹着蝴蝶的繭,破繭而出的,到底是什麼,誰也無法看出來……

在偉涼市清陽區,某個在電腦前敲打着鍵盤的人,抬起頭來,看向了瀾城的方向。

雖然有近百公里的距離,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可他敏感的直覺還是感覺到了,在瀾城又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

「好厲害的力量啊……看來師傅又有事情做了。」他苦笑一聲,拿起了電話,然後又放了下來。

「我都感覺到了,師傅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呢……算了,不管這事情了……」他放下了電話,繼續在電腦前敲打着。

「不行……」想了想還是覺得心裏不安,這麼強大的力量,而且不只一個,雖然自己已經不想管這些事情了,可是師傅不一定能夠處理這些事情,唉……真不知道到底誰是師傅,誰是徒弟……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還是抓起了電話,打通了師傅的手機。

「喂……師傅,在哪裏了?到瀾城了嗎?」

「正在瀾城的中央路……」被他稱為師傅的,是一個穿着粗布對襟褂子,留着半灰長須,看起來大約六十歲左右的老人,他雖然穿的和現在的潮流格格不入,卻沒有絲毫的土氣,不少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會驚訝的轉過身來,心裏想:「原來這樣穿衣服也很好看,真想給自己家老人也買一身這樣的衣服……」

可這樣的衣服,也需要與之相配的氣質的,這老人一身的書卷氣息,背上背着一個形式奇古的背囊,好像從歷史中走出來的寬厚長者,讓人一見就覺得想親近。

而另外一邊,有一個留着五柳長須,穿着一身雖然破舊,卻洗得乾淨,已經發白的淡青色道袍的老道正背着包袱走在街道上。

他如同畫卷上的仙人,每走一步,長袖就會輕輕的揮動一下,雖然看起來走路的速度不快,甚至很是悠閑,卻在別人眨眼之間,就已經走出了十多米,他就這樣走遍了整個中國,直到走到這裏。

可就算他老人家再見多識廣,都被眼前的情況嚇到了……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多的妖怪橫行街道!

「妖孽,還不給我站住!」當他看到有一個妖孽西裝革履的從某個寫字樓里走出來,正打算坐上司機開來的專車的時候,大叫道:「光天化日之下,豈容你傷人性命,滿街橫行!」

口中大喝着,手中已經丟出去了一張符咒,打在了車上。

白楓終於處理完了自己手頭的事務,正打算去淡然家看看,所有能去的兄弟都去了,就連智先生都可以去淡然那裏,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去?

可是自己是智先生的副手和助理,智先生可以把事物全都推給自己,自己卻並沒有「董事長助理的助理」,只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接下來。

現在他當正焦急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這樣叫,只覺得莫名其妙,並沒有覺得別人是在叫自己。

正他打算衝進車裏時,身前突然有什麼東西猛然彈出來,把他直接彈落到地上,剛剛伸出去打算扶車門的手竟然一片焦黑,那感覺就好像不小心摸到了高壓電一般……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白楓發出了一聲慘叫,還沒反應過來,一柄紅色的桃木劍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他聽到一聲斷喝:「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簡直莫名其妙!看着自己面前氣得吹鬍子瞪眼的老人家,白楓一時間忘記了因為自己的手生氣,這是演的哪一出?

他沒有反應並不代表別人沒有反應,已經有兩個保安沖了過來,一個一腳踢飛了老道的桃木劍,口中大叫道:「白先生,您沒事吧!」

另一個卻把白楓扶了起來,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呔!」老道瞪着自己的老眼,怒斥保安:「朗朗乾坤,怎容妖邪橫行?爾等身為七尺男兒,怎能包庇妖怪?爾等可知道,爾等身後的之人,乃是得道犬妖!此等修為的犬妖混入人群中,定然是想傷人性命……」

他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一拳打斷了,保安本來看他是老人家,不想動手,可現在見他越說越過分,別說白楓先生是董事長助理,連他們隊長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特別是白先生平日待人和氣,從來不因為他們只是保安就看不起他們,不但和他們稱兄道弟,在他們不熟悉業務,不小心得罪了客戶的時候,還幫他們說了不少好話,這樣的人,竟然說是犬妖?

不過,這一拳頭還是有着分寸的,正好打在了老道的肩膀上,打的老道一個踉蹌,下一句話就憋在了肚子裏,沒有罵出來。

打完這一拳,他卻後悔了,退後兩步,對同伴道:「大偉,你看他這個打扮……不會是神經病吧……」

又是神經病,又是老人家……還真可憐啊……

「我看,打電話報警吧……」被稱為大偉的人小心翼翼得道,「這樣的事情,咱們還是別插手好,免得被病人家屬控告。」

「不過,白先生的手可不能這麼就算完了,一定要讓他們的家屬來負責……」這時候兩人還有些奇怪,白先生的手怎麼受傷了?難道那桃木劍一樣的東西,其實是電擊器?不過在桃木劍伸過來前,白先生就受傷了啊!

不管了,反正跟眼前的神經病脫不了關係就是了。

「老哥,我可找到你了!」就在兩人真打算打電話的時候,有人打斷了他們。

一個穿着粗布對襟衣服,雖然樸素,看起來及其雍容大度的老者快步走了過來,輕輕對兩人一點首,雙手扶住了正氣的直喘息的老道,道:「大哥,您身體還沒有恢復,怎麼能亂跑?來,快跟我回去吧!」說着就把他拉到了身後,老道張口剛想說我不認識你,卻發現自己張了半天口,卻是一個字也認不出來,他靜心感應,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體內一向平穩而活力十足的五行力量竟然紊亂了,而這紊亂導致的直接後果,也是唯一的後果,就是讓自己暫時說不出話來。

好恐怖的控制手法!

五行是一種非常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存在,而人體內的五行一旦失衡,就會產生相應的病變,五行生剋之間,無比的複雜,相同的方法在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地點,都只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換句話說,西醫中,一百個人感冒了,可以都吃感冒通治癒,可中醫中,一百個人,就必須有一百種方子,根據年齡,性別,生活環境的不同而進行調節。

想控制某個器官的生理功能很容易,可想不波及和影響其他的器官和部位,幾乎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讓心臟停止跳動很容易,可心臟停止跳動之後,其他部分卻絕對無法再保持活力了……

換成中醫的說法,這種五行的相互影響是不能被強行控制的,只能被間接刺激和調節,下猛葯並非上乘之道,人體內的五行一直保持着微妙而動態的平衡,不可能直接操縱的!

換成更簡單的例子,這就好像一大串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單擺,想通過停住其中一個單擺來讓其他所有的單擺都停下,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而只讓其中一個停下來,更是不可能!

而類似這樣的事情,現在卻有人做到了!

老道一時間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這是從小徒那裏學來的一點小手法,不會有危險的……等會在下自然會道歉……」

從自己徒弟那裏學來的?老道又一次目瞪口呆,到底是師傅教徒弟,還是徒弟教師傅?

做師傅的,所這樣的話竟然還說的理直氣壯,而犬妖在街上橫行,自己想除害竟然還有官府的人護衛他(在老道看來,保安就是官府……),真是古哉怪也。

老道氣得乾脆不說話了——反正本來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幾位小兄弟。」老人對三人微笑,讓他們如沐春風,就連手受傷了的白楓都下意識得說沒關係。

老人微微一笑,伸手在白楓的肩膀上一拍,道:「小兄弟,好自為之。」

言語中大有深意,白楓有一種什麼都被看穿了的感覺,不直覺得低下了頭。

「噫?」白楓突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除了表面上還殘留着的黑色死皮,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朽雖然幫你治療好了傷勢,消耗的卻是你自己體內的力量……」老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着,「回去好好吃一頓,然後睡一覺就沒事了,給小兄弟帶來的不便,還請見諒。」

白楓抬頭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聲音猶在耳邊,人卻已經不見了。

「妖氣瀰漫,非我族類卻橫行街道,唉……」走到中央街盡頭的時候,老道發現自己終於能開口了。

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一邊休息,一邊嘆息。

「哈哈……」雖然看起來年齡差不多,可兩個老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滿身書卷氣息的老人輕輕捋了捋鬍子,道:「老哥這扮相可有些過時了,不如哪天讓我那寶貝徒兒幫你包裝包裝?」

「包裝?」老道哼道:「老夫不是貨物!」

「哈哈……老夫人稱鴻長,老哥叫我一聲鴻老弟就好,不知道老哥如何稱呼?」鴻長公道。

「你叫我老道吧!」老道道,「不過一個稱呼而已……」

「老哥可是對剛才的事情疑惑?」鴻長公看老道還是氣呼呼的,忍不住道。

「正是……唉,真不知道這世道到底如何了。」老道苦笑道。

「那,老哥又是為什麼到瀾城來呢?」

老道看了看鴻長公,然後指了指天空,在兩人眼中,那繁複而美妙的花紋還在交織,而花紋最密集的地方,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原來都是為這個而來。」老道看向了鴻長公,看似不經意得道:「我乃是為了傳人而來,希望找一個能夠傳我老道衣缽的傳人……」

言下之意,你小子可別跟我搶。

鴻長公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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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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