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最終選擇

阮鈺停止動作，一雙深邃的黑眸地盯着落情，冷靜得不可思議，問道：「你真的要去？」

落情堅定地點頭，應道：「非去不可。」

阮鈺雙手不自覺地握了握拳，質問道：「你要拿孩子怎麼辦？一路上肯定很多危險，你是不怕，可是孩子呢？他才三個多月，那麼脆弱的小生命，明明應該倍加呵護……你就狠心讓他受折磨嗎？」

落情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將右手覆於其上，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道：「我會用生命保護他的。我在，他在。」

阮鈺冷笑一聲，說道：「真要那麼容易，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因為不小心導致流產了。」

落情眼裏閃過一絲掙扎，狠下心，抬頭看着阮鈺，語氣堅決道：「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救師傅，即使要付出一個孩子的代價！」

阮鈺平靜無痕的眼睛表面下波濤洶湧，沉聲指責道：「你不能因為孩子不會說話就忽略他的感受。」

落情閉上眼睛，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紅唇輕啟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阮鈺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眼神陰鷲，掐着落情的脖子，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不帶一絲溫度地警告道：「你最好給我乖乖待在家裏，否則我打斷你的腿！」接着，他放開她的脖子，說道：「至於東關老人，我會讓許墨幫忙救他。」

落情搖頭道：「沒用的。就算是許少，想從威廉教父手中救出師傅，也要花費不少時間，畢竟兩股勢力相當。威廉教父並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到了約定的時間，若是我沒出現，他一定會虐待師傅的。」

阮鈺冷漠道：「你師傅會受到虐待，但短時間內一定不會有生命危險。那個男人既然那麼需要你，就絕對不會輕易地毀了自己手上的籌碼。」

落情不由吼道：「你根本不了解那個男人的殘忍！師傅肯定會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阮鈺質問道：「你要違背東關老人的話嗎？」

落情一愣，不明所以道：「什麼？」

阮鈺提醒道：「他讓你好好安胎，不要答應威廉教父的任何要求。」

落情道：「所以我更要救他！事到如今，他都還為我着想，把自己排在我後面，你讓我如何無動於衷？」

阮鈺幽幽道：「要是你或者孩子出了什麼事，你以為他會開心嗎？即便被救出來，他也是終日活在愧疚當中，不能自拔。」

落情眼神凌厲道：「你不要詛咒我和寶寶！」

阮鈺激動道：「這根本不是詛咒的問題好嗎！你自己也猜得到那個男人想要你幹什麼吧，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落大盜賊！」

落情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我命大，死不了。作為一個盜賊，我什麼危險沒遇到過，但還不是照樣健健康康地活到現在。寶寶既然是我的孩子，肯定也遺傳了這一點。」

阮鈺知道說服不了落情，也不再白費唇舌了。他剜了落情一眼，沉聲道：「你死了這條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允許懷着我孩子的你去冒險。」說完，他轉身拿手機，打算加強附近的兵力，將落情徹底軟禁。

落情猜到他想幹什麼，趁他背對着自己，出其不意地朝着他的后脖頸一個手刀下去，乾淨利落地把他敲暈了。她將他翻過身，讓他平躺在床上，看着他英俊的臉龐，緩緩道：「我能理解你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但是對不起，我一定要跟威廉教父走一趟。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寶寶的，畢竟他也是我的孩子。」

一個多小時后，阮鈺醒來，落情早已不見蹤影。他用力地錘了一下床，低聲道：「該死的女人，你給我等著！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凌晨十二點左右，一間黑暗安靜的卧室里，一部手機震動了起來。

很快，床上的男人睜開了他那雙如鷹一般犀利的眼睛，伸手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調了靜音，掃了一眼屏幕，眉頭不自覺皺起。他看了看旁邊的女人，見她沒被吵醒，輕輕地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走進衛生間，輕輕地關上門。這之後，他才按下接聽鍵，語氣不佳道：「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你最好有非常緊急的事要說。」

「有，非常緊急，落情不見了。」

許墨挑眉，眼裏閃過一絲意外，問道：「不見了？沒有一點徵兆，突然就不見了？」

「你先派人找她，具體情況我等下跟你說。」

許墨爽快地應了個「好」字，然後掛斷電話，立即撥打了一個手機號碼，吩咐道：「現在馬上搜尋阮三夫人落情的蹤跡，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抓回來。」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切忌動粗，保護她肚子裏的孩子。」

「領命，掌門。」

掛斷當前通話，許墨給阮鈺回撥了一個電話，問道：「怎麼回事？」

「落情為了救東關老人，答應威廉教父跟他走一趟。我不讓她離開，她就把我敲暈逃走了。」

許墨眉頭緊蹙，是誰不好，偏偏是他……得快點找到落情才行，一旦讓她與那個男人會面，事情將會變得更加棘手。「你暈了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許墨抬手揉着太陽穴，說道：「你可真夠能耐的，竟然一個多小時后才恢復意識。」已經過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在落情與那個男人見面前找到她的可能性又低了許多。

「……她下了重手。」

許墨扯了扯嘴角，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下一秒，他淡淡道：「我會讓他們儘快將東關老人救出來。你要是不想暴露落情的身份，最好不要動用阮家軍。」

「嗯，我知道，所以將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

許墨道：「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落情已經跟威廉碰面，你最好有這個心理準備。掛了，有消息會立刻通知你。」掛斷電話，他將手機放在盥洗台旁邊，打開水龍頭，雙手捧着涼水潑向臉龐。如此五次之後，他關掉水龍頭，用干毛巾擦了擦手，拿着手機走出衛生間。他看了一眼阮顏，見她還在熟睡，便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卧室。

半個小時后，阮顏突然驚醒。她轉了個身，習慣性地想鑽到許墨懷裏去，卻發現他根本不在床上。她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伸手打開床頭燈，環顧四周尋找他的身影。沒看到他，她掀開被子走下床，同時試探性地喚道：「老公？」

默……

阮顏走出卧室，來到書房門前，打開門看向裏面，發現許墨正坐在書桌前忙。

她的到來完全在許墨的料想之外。他愣了一下，起身走向她，關心道：「怎麼醒了？不舒服嗎？」

阮顏搖了搖頭，說道：「被嚇醒了，夢到自己掉進萬丈深淵。」

許墨左手摟着她的細腰，右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柔聲道：「乖，不怕，我在。」

阮顏抬頭看着他，好奇道：「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許墨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阮顏感覺到他不想告訴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識趣地沒有追問。「那你忙吧，我回去睡覺了。」

許墨吻了吻她的眉心，說道：「別多想，安心睡覺，知道嗎？」他不捨得讓她擔心，卻又不想對她說謊，所以選擇沉默。

阮顏點了點頭。

許墨唇角輕勾，放開她，說道：「我再過一會就回去陪你。晚安。」阮顏離開后，他坐回椅子上，繼續工作。

此時，阮家，阮鈺和落情的卧室亮着燈，一個男人坐在床邊，兩手撫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毯，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在放空。他旁邊的床頭柜上，兩部相同型號不同顏色的手機安靜地躺着。半晌，他暴躁地抓了抓短髮，為自己點燃一根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帘，打開窗戶，走到陽台上，靠着欄桿抽煙。他的眉頭始終皺起，像是有無盡的煩惱。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心神越加不能平靜。抽完一根煙，他開始在卧室里來回走動，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他眼睛一亮，猛地衝到床頭櫃前，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緊張道：「怎麼樣，找到了嗎？」

「是我，落情。」電話那頭的人喘著氣，說道。

阮鈺頓了一下，低吼道：「你在哪裏？快點給我回來！」

「讓許少把人撤了，如果你希望孩子平安無事的話。」

阮鈺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道：「你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你，只是在陳述事實。我不想被抓回去，自然要反抗、逃跑。如此一來，孩子不是更加危險嗎？」

阮鈺氣得不輕，說道：「落情，我警告你，要是孩子出事了，我就跟你沒完！」

「快點讓他把人撤走。」

阮鈺正想說什麼，卻發現對方已經掛斷電話。他罵了一句髒話，撥打了剛剛的來電號碼，出乎意料地，耳邊響起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他將手機摔到床上，連續踢了幾腳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