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

第225章 ,

晚飯之後,裴慕文被從監牢提到了官驛。

他再次見到了鳳大人,不過,此時她脫去了一身的官戴,換回了女子的裝扮,與她官誥在身是皆然不同的風貌。

清麗柔美,端莊雅靜。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

只觀她周身流轉的氣韻神采便知她出身非富即貴。

如今,她就端坐在客廳的正中位置,右身邊侍立着一名丫環,而左手邊卻是南俠展俠。

再然後左右分坐的便是白日在堂上所見的王與侯。

在他們身後也各分立着侍衛。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是北俠,去監牢提他的是五鼠中的盧方和徐慶。裴慕文絕對相信,現在這間屋子前後左右都被把守着密不透風,

江湖傳言,神斷鳳姑娘來歷不凡,身邊俱是能人異士,如今看來果非虛言。

單憑她能讓五鼠和御貓都聚焦而來,便絕對不簡單。

「大人此時見小民,不知所為何事?」裴慕文並沒有下跪,就只是站立當地朗聲而問。

陸小鳳也沒要求他一定要下跪,她現在反正也沒穿官服,不必非得有那個官威。

「本官只是想聽一聽裴少莊主對當日事件的描述,就不知少莊主有沒有興趣對本官講述一下了。」

「大人有命,敢不相從。」

「那就好。」對他話中的些微譏諷之意,小鳳姑娘表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有人卻是忍不下的,白玉堂嗆聲道:「裴少莊主,為了你這個案子我妹子身懷六甲卻得不辭辛勞為你奔走查案,你這是什麼態度?」

裴慕文怔住,他好像聽到了了不得的東西,錦毛鼠白玉堂的妹子?

鳳姑娘不是姓鳳嗎?

他疑問在心不出口,自然不會有人替他解釋,即便出口了,也不見得有人會為他解釋。

陸小鳳道:「裴少莊主請開始說吧,我們洗耳恭聽。」說完,她朝兩個義弟看了一眼。

安樂侯和趙小王爺立時便心領神會,他們得用心聽,要從這裴慕文和石玉奴的講述中找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陸小鳳不由微笑。

裴慕文定了定神,開始緩緩敘述當日事情的始末。

一遍之後,二遍,二遍之後,三遍……一直到裴少莊主心中火氣忍不住上升,連茶都喝都不禁喝過三盞之後,鳳姑娘卻似乎仍是沒有讓他停止的打算。

裴慕文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鳳大人,你這樣究竟是何用意?」

小鳳姑娘笑了,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腰,沒看他卻對*王道:「哥,有人沖你妹子吼呢。」

趙祥失笑,忍不住咳了一聲清嗓子,然後對上慕少莊主瞠目的表情,「裴慕文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此處雖不是公堂,但若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也沒有半點兒問題。」

裴慕文心中:為什麼鳳大人會叫當朝*王「哥」?她不是白玉堂的妹子嗎?

趙秋傑說了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義姐明明在幫他,他卻如此不知好歹,哼。」

安樂小侯爺也亦是一聲冷哼,「這種人就不該管他的死活。」

裴少莊主已然快要兩眼蚊香圈,這個……這個……鳳大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啊?

很遺憾,疑問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給他解惑。

人生嘛,總要受點挫折教育的!

小鳳姑娘道:「秋傑,你且不忙數落他,你可聽出他之敘述與那石玉奴有何不同之了嗎?」

趙秋傑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遲疑地道:「我不確定——」說出來不會被打吧?

雖說義姐大著肚子不好動手,但是這屋裏屋外她的打手一堆啊,細思極恐。

陸小鳳微笑,「無妨,你且說來。」

趙秋傑定定心,壯壯膽,開始闡述自己發現的疑點,「石玉奴曾說裴慕文一怒之下去找那石伯祥夫婦算賬,那石伯祥夫婦滿面驚懼嚇得不敢動彈,被裴慕文兩掌結果了性命。」

「繼續。」陸小鳳鼓勵他。

看看義姐的表情,趙小王爺膽子又大了一點,繼續道:「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即便再恐懼,殺機臨頭下意識也是要躲的。」

「不錯。」

趙秋傑終於底氣足了起來,「而且,裴慕文方才的敘述中那石伯祥夫婦更像是等着他前去殺一般。如果是我的話,我得到風聲心虛之下肯定早就腳底抹油了。」

陸小鳳不由笑着點頭,「這個我相信。」

小鳳姑娘的這句肯定,讓屋裏不少人都不由笑出了聲。

小趙王爺略窘。

陸小鳳不理趙秋傑的小窘迫,看向裴慕文,道:「當日下手時,少莊主可有覺出什麼異樣嗎?」

裴慕文此時臉上的神情頗為複雜,聽到她的問話,下意識凝眉細想,然後才道:「我雖怒極,但自問下掌仍有分寸,按理他們不當會死,可他們確真的死了。事後,我想可能是我太過憤怒下手失了分寸,此時想來卻不是如此。可是,為什麼?」他不明白。

陸小鳳好笑,「你問本官嗎?」

裴慕文看着她點頭,「小民不解,望大人予小民解惑。」

陸小鳳接過小禾遞來的養生茶,輕輕啜飲了一口,才不疾不緩地道:「裴家莊裴老莊主在江湖上的名望似乎極高。」

眾人都有些不太明了她突然將話題引到這不相干的方向做什麼。

小鳳姑娘仍在慢慢地往下說:「雖無武林盟主之位,但隱然便是武林中的無冕之王。」

裴慕文卻是臉上一變,鳳大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對妻子的說法,御貓大人給予了肯定,「這麼說也沒錯。」

裴慕文不由看了南俠一眼。

陸小鳳又喝了兩口茶,然後站了起來,小禾趕忙伸手扶她。

小鳳姑娘微蹙著眉頭,將手裏的茶盞往邊上一遞。

展昭伸手接了放到一邊。

陸小鳳伸手扶腰,慢慢踱步,若有所思地道:「石樵越級上告,直達開封府,以包大人嫉惡如仇的性子,加上石玉奴的供詞,石樵的供詞,以及馬雄的欲蓋彌彰,再加上有心人的操作,那麼裴慕文恐怕難逃包大人的鍘刀之刑。」

眾人都是凜然一驚。

「即使僥倖恩從上出能脫罪,包大人必定是不肯罷休,恐怕最終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太對了!

「再則,裴慕文愛慕石玉奴,可他的身份對於石玉奴而言可謂齊大非偶。聽聞,裴老夫人極重門戶之見,而石玉奴不但出身低微,而且又是個寡婦,這恐怕都犯了裴老夫人的忌諱了。

世間之上棒打鴛鴦之事多不勝數,裴老夫或許拿裴少莊主無法可想,但對付一個區區石玉奴,想必是手到擒來。如此一來,必然母子失和,父子失義。很有可能一怒之下,脫離裴家莊,浪跡江湖不再回頭。

那麼,問題來了——」她緩緩掃過屋中眾人。

眾人也是聚精會神地等她下文。

陸小鳳的目光停在*王的身上,微笑,「哥,你認為會是什麼?」

趙祥一笑,道:「裴老莊主年紀大了,庄中事務必然是要交託他人掌管,沒有了裴慕文了,自然還會有別人。這樣一來,裴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便落在了這個人手中,可是如此?」

陸小鳳撫掌,「正是。」果然不虧是皇家出品,對這些勾心鬥角之事可謂是輕車熟路啊。

趙祥與父親對視一眼,從中都看到了沉重,伏牛山之事已給他們上了一課,今日之事更是警鐘長鳴。

陸小鳳看向裴慕文,微笑,「少莊主可從中品出什麼來了嗎?」

裴慕文表情很陰沉,隱隱有咬牙之意。

陸小鳳又緩緩走回原位,慢慢坐下,「裴家莊的總管柳天風,拿了三百兩銀子給石樵,看似為了自家少主,實則是養刁了石樵的胃口,給他一種裴家欲以錢財消災免禍之象,那麼一理銀子花完,他勢必會再次尋上裴家。

屆時,有心人只需稍加點撥,石椎上開封府越級上告,便順理成章起來,案子落在包大人之手,結果我方才便已說過了。」

眾人默。

真是好大一盤棋。

或許唯一在下棋人意料之外的便是陸小鳳會從中插了一杠子,接下了原該屬於包大人的案子。

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鳳姑娘突然嘆了口氣,頗為感慨地道:「瞧我,這不一小心就撞到這麼一個大棋局裏來攪和,無端又給自己惹來一堆仇恨值,真命苦!」

眾人:……

鳳姑娘,你這是調侃自己還是調侃那幕後下棋落子之人?

裴慕文開口道:「石樵上告,我本欲出面應訴,可柳叔告訴我不必理會石樵這樣的姦邪小人。大人安邑府審案,柳叔怕我忍耐不住出面,派人困住我,但我因關心玉奴,仍是想法兒脫身。」

陸小鳳笑而不語。

眾人:果然如此!

難怪在堂上,小鳳姑娘會對那柳天風刻意的關照,並詢問他是否知道裴慕文的下落。

裴慕文突然撩袍下跪,道:「求大人替慕文化解此案。」

小鳳姑娘笑了,「不容易啊,能讓裴少莊主真心實意對我行此大禮,真不容易。」

白玉堂忍不住咳了一聲,壓下喉間的笑意。

裴慕文面露尷尬,「先前是慕文誤會大人了。」

陸小鳳一揮手,道:「不妨事,你不是第一個誤會我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想當年展小貓在開封府衙前也曾對我不假辭色過。」

咦?

還有此事?

不少人都向御貓大人側目。

展昭心中囧然,當時小禾在府衙外報出龐太師的名號,又逢王相爺的女兒那樣的情形,他那種反應很正常的吧。

安樂小侯爺第一個就回過味來,很不友善地看了姐夫一眼,哼道:「展大人怎麼就沒持之以恆呢?」這樣,我姐就不會嫁給你,也就不會有丈夫跟沒丈夫一個樣兒了,哼。

有幾個人聽出了安樂小侯爺的話中之意,不由暗自偷笑,看來不止龐太師對御貓不滿,龐小侯爺對其也是不滿諸多。

究其原因,蓋在鳳姑娘身上,龐家父子那是很護短的。

趙祥做為小鳳姑娘的娘家人,也忍不住對某貓說了句:「你確實是該持之以恆。」護短一樣是他們家的傳統。

展昭:「……」

然而,這且不算完。

白玉堂又加了一句:「展昭你真該持之以恆。」這樣我們五鼠也不必跟你成了一家人,搞得打個架都束手束腳的。

御貓大人感受到了來自媳婦兒娘家人的深深不爽。

這個……小鳳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面對娘家人這樣的不爽,南俠嘆了口氣,道:「我很難持之以恆啊。」小鳳這樣兒的實在是太對他胃口了啊。

他的追妻之路也很艱辛好不好,這群娘家人有不少都是見證者,笑話沒少看他的,到了現在又來落井下石。

真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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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有貓,小鳳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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