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

84第八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顧釗臉色一直很不好看,白秀蘭望着窗外的風景。

董小姐?

她沒死,哦,這件事就十分精彩了!

想到董小宛挽著葉崇的胳膊,顧釗陰沉的臉,那畫面太美。白秀蘭側頭看他,顧釗一言不發,沉默著。坐姿沉穩,脊背挺得筆直。

一路上,白秀蘭也沒說話,她此時的心情說不上好壞。只是有些遺憾,好端端的一頓飯,因為末尾這件事影響了,到底是有些不舒服。

回去后,顧釗一言不發徑直走了,至始至終,他沒和自己說一句話。白秀蘭挑了下眉,去洗澡,他如何,和自己有關係嗎?洗澡出來的時候,沒見着顧釗的人。

剛要往梳妝台前坐,看露台的門開着,落地窗帘被風掀起,手裏拿着頭巾緩緩擦著,就走了過去,剛要抬手拉上窗帘,就看到了顧釗的背影。

她頓住了腳步。

顧釗站在露台上抽煙,背挺得筆直,依舊是那件長衫,風吹過,下擺微動。他沉沉的抽煙,煙霧繚繞中,高大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索。

那個人是不要他了,他也會難過。

白秀蘭站在那裏很長時間,她不知道該想什麼,就是看着這個男人。顧釗原來也有心愛的人啊,他也會因為一個人難過,也會面對她無法維持以往的沉穩,他原來也會針鋒相對。尖銳的感情,根本不像他。

白秀蘭走近,和他並排站着。

顧釗察覺到旁邊有人,回頭看了一眼。吐出煙圈,黑眸深遠,靜靜望着面前一望無際的黑暗。

他就是那麼站着,明明很沉靜,白秀蘭卻感受到他沉默中帶着濃郁的悲傷,那種不為人知的情感,沉甸甸的厚實,深深藏在心底。

「夫人。」

過了好長時間,顧釗才開口,他手裏捏著煙頭,眼睛依舊望着遙遠處,飄忽而深遠。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白秀蘭原本無話,可是顧釗這麼問,肯定是要她說點什麼。

她笑了笑,手裏捏著頭巾:「董小姐很漂亮。」

顧釗轉頭看她,黑眸深邃,白秀蘭和他對視,表情未變。

「海報上的人物,竟能親眼見着。」

半響后,顧釗表情漸漸收斂,聲音低沉粗糲,含着沉甸甸的情緒:「她是我的前妻。」

意料之中,白秀蘭沒有多少意外。

「當初因為一些事,假死離開。」

似乎想起當年,顧釗濃眉緊蹙,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極力壓抑煩躁的樣子。

「好幾年了,都沒她的消息,今日是第一次見面。」

白秀蘭手指搭在欄桿上,夜風微涼,她眯着眼看向遠處。花園中玫瑰開的妍麗,濃厚的香味瀰漫在夜空中。

他們都沉默,許久后,白秀蘭說。

「你還愛着她?」

顧釗猛的轉頭,捏碎了手中的煙蒂,凜冽眸光直射白秀蘭。

白秀蘭表情坦然,笑笑。

「督軍表現的很明顯。」

顧釗臉色一瞬間,十分難看,沉沉盯着白秀蘭看了一會兒,狠聲狠氣的說道。

「小孩子懂什麼!」

顧釗這個人很少發脾氣,至少很少和白秀蘭發脾氣,他身上有着長輩的沉穩。可是他現在面色十分難看,語氣也很不好。

掏出煙盒:「你什麼都不懂。」

「我是什麼都不懂。」

白秀蘭聳聳肩,站在欄桿處,眼睛眺望遠處。

「我又沒愛過人,我怎麼會懂。」

想起剛結婚時,顧釗對於愛這個字的定義,那時候,他是悲傷的。白秀蘭想,他肯定是深愛過董小宛,只是在他心裏,權利地位永遠比愛情更重要。董小宛的事不難理解,白秀蘭把前後鎖知道的線索一連接,就能得出個完整結論。

顧釗黑眸凜冽,盯着白秀蘭,突然覺得她此時的平靜很礙眼。

她沒有愛過人,她怎麼會懂?這話刺一樣扎進他心裏。

「白秀蘭。」

「督軍?」

白秀蘭目光平靜,甚至嘴角還帶着平緩嫻靜的笑。

「哼!」顧釗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直接摔了煙盒,轉身闊步朝裏面走,步伐沉穩有力,帶着股殺氣騰騰。

走到一半,又回頭沖着白秀蘭吼道:「頭髮還濕著,吹什麼風!」

他怒不可遏,把火氣都發在了白秀蘭身上。

「回來睡覺,多大的人了,連個頭髮都不會梳,披頭散髮像什麼樣子。」

白秀蘭不想理他,連頭不回,拿起頭巾慢吞吞的擦頭髮。

「你去洗澡吧,我已經會梳頭髮了,謝謝。」

狂犬病發作了!她默默的在心底為顧釗下了結論。

顧釗被噎了一下,半天沒說出一句話,甩手出了房間。

白秀蘭靠着欄桿戰,夏日的風吹在臉上十分舒服。

顧釗愛着誰,喜歡誰,和她有什麼關係?

夜風涼涼,白秀蘭的頭髮吹得半干,剛要回房去。就見渾身水汽的顧釗站在卧室中間,頭頂是水晶吊燈,映着一張臉剛毅冷硬。他頭髮還濕著,穿了長褲,裸著上身,看到白秀蘭,眉頭皺成了一團。

白秀蘭嫌熱,穿着改版后的無袖睡衣,頭髮半干,蜷縮著披散在肩頭,微微凌亂。小臉白皙,一雙黑眸明亮如初,她看着顧釗。

「怎麼還沒梳頭?」

白秀蘭沒說話,卻頓住了步子,她現在不想和狂犬病患者說話。

「白秀蘭。」

他叫了一聲,黑眸越加深沉。

「過來。」

白秀蘭站在露台上,卻沒再抬步,只是靜靜看着他。和顧釗相處這麼久,他此時黑眸的變化代表什麼意思,白秀蘭知道,可是白秀蘭不想。

她望着顧釗,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顧釗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快步走到白秀蘭面前:「是怎麼了?還鬧上脾氣了?」

語氣並不好,甚至帶着一些嚴厲,扯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身邊拉。

「大晚上站在這裏吹什麼風?」

白秀蘭直直看着他,忽的笑了:「沒怎麼,屋子裏悶。」

她的聲音低柔,從一開始,她就如此。剛剛顧釗無緣無故發火,也不見她生氣,笑吟吟的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顧釗表情沉下去,不知道她是真賢惠,還是憋著不說。

「說實話,白秀蘭,別糊弄我。」他的手指緊了點,黑眸盯着白秀蘭。

白秀蘭仰臉,看着他,臉上的笑漸漸收斂,剩餘的是冷清:「想讓我說什麼?你覺得我說什麼好呢?督軍。」

顧釗看着她許久,突然抬手摟住她的後腦,按進了自己懷裏。

「剛才我不是有心。」

「我沒嫉妒。」

白秀蘭聲音清晰。

顧釗的心情卻忽然明朗了,真是個孩子!

沉沉的嘆氣聲在頭頂響起,白秀蘭聽見顧釗說道。

「有些事,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

他緊緊抱着白秀蘭,低頭,下巴放在她的頭頂。

「我有過三位妻子,秀蘭,我不是青春少年,我今年三十一。如果你介意,那就無法走下去。」

白秀蘭貼着他結實的胸膛,離開他的決心越來越堅定。

「我沒嫉妒。」

她又重複了一遍。

顧釗的身上有着香皂味道,她的鼻樑貼著顧釗溫熱的肌膚。

過去的她不會介意,包括正在進行的她也不會在意。

只是,顧釗永遠不懂她想要的是什麼。原本,她以為,這樣相處的時間還能再久一點,現在看來,該走了。

顧釗把她抱在懷裏,手指緩緩摩挲着她的髮絲,聲音低沉:「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也是你這麼小的年紀……」

安靜的夜晚,他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無論如何,都過去了。秀蘭,現在,你是唯一的顧夫人。」這是顧釗的承諾。「七情六慾,人之本能,嫉妒也是正常情緒。」

白秀蘭嘆口氣,他堅持認為自己是嫉妒,那就隨他去吧,顧釗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他沒說出什麼道歉的話,顧釗也不是會道歉的人。

「回去睡覺吧。」

白秀蘭開口,掙開他的懷抱,轉身直接往卧室走去。

回去房間,顧釗理所當然的把她壓在床上,白秀蘭皺着眉頭,顧釗已經快速脫掉了她的睡衣,低頭吻住她的嘴唇。許久后,離開,他滿含洶湧波濤的黑眸盯着白秀蘭。

「秀蘭,我不會負你。」

白秀蘭抿了抿唇:「我沒有嫉妒。」

顧釗終是笑出了聲,低沉聲音貼在她的耳畔,潮濕而纏綿:「好。」

顧釗技術不錯,白秀蘭不會難受,所以,她十分能容忍顧釗的伺候!做了一次,靠在枕頭上把白秀蘭攬進懷裏。

「還在生氣?」

以前白秀蘭喜歡在結束后,摸摸他的腹肌,今天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顧釗覺得她有些反常。他們貼的很近,白秀蘭的神思卻飄離很遠。

「沒生氣。」

「剛才你問的,秀蘭,我只回答一遍。不管愛不愛,那些都結束了。」

「嗯。」

白秀蘭明明很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望着顧釗的下巴。

「我知道。」

顧釗那樣的人,怎麼會讓自己陷入。

他抽煙發怒,大抵是因為白天的失態。

「你前面那兩位妻子真死還是假死?」

白秀蘭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顧釗表情一凜,捏了下白秀蘭的腰。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對上她的眼,還是開口了。

「第一位,我見過一面,時間太久,都忘記了她長什麼樣子。第二位,我連一面都沒見着,二弟代娶,我回去的時候,她已經走了。」

說起那位,顧釗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有些腐爛,瞞過了所有人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自己。

那是顧家的恥辱,依著娘的脾氣,她不可能不死。

顧釗嘆口氣。

「那董小宛呢?」

白秀蘭不怕顧釗暴怒,他敢再沖自己發火,就把他第三條腿打折!

顧釗捏着她腰的手猛的重了,表情越加深沉,沉默半天後說。

「該睡覺了。」

他不想解釋那麼多遍。

白秀蘭翻身壓在他身上,手指捏著顧釗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喜歡你沖我吼。」

這才是她耿耿於懷的根源。

顧釗眸光越來越深。

白秀蘭手指刮過他的臉頰,落在他短短的頭髮上,有些扎手。

「顧釗。」

這個聲音很低,帶着濃重的情緒。

這兩個字出口,白秀蘭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不舒服。

陌生的情緒有了認知,她突然懼怕自己深陷,不如趁早脫身。

她不愛顧釗。

白秀蘭把頭埋在顧釗的脖頸處,顧釗抱緊了她,抬起手撫摸着她的頭髮。

「傻孩子。」

心臟處有些疼,他想起很多年的董小宛,那個他疼到骨子裏的女人,到底還是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

顧釗若是捨得,早放白秀蘭走了,他知道。

他捨不得。

舉着她的臉頰,親了下她的嘴唇。

「下次,如果不高興,可以對我講。」

顧釗也知道自己過火了,這麼多年,董小宛突然出現,他是措不及防,根本就忘記了身邊的白秀蘭。

她什麼都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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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妻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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