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嚴禁

第242章 嚴禁

番外二小鬼當家

呼延秀近來有些煩心事。

照理來說這不正常,身為大夏王朝的皇太子,又是燕京城中出了名的美少年,才十三歲便迷倒了萬千少女的芳心,成為無數千金的春閨夢裏人,身這等集萬千榮寵於一聲的尊貴身份,怎麼可能會有人有那個雄心豹子膽惹他心煩。

當然,在某天之前,就連呼延秀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始終記得那是個日頭不錯的清晨,自己正在上書房裏練字,忽然瞧見正坐在一邊看奏摺的父皇笑了兩聲。

好奇之下,他自然要向自己年輕的父親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可夏帝卻笑而不語,什麼也沒告訴他。

呼延秀是個急性子,自然心有不甘,於是等父皇去前朝和軍機大臣們議政之後,他悄然在龍案前成堆的奏摺里,翻出了讓夏帝忍俊不禁的那張。

而裏面的內容,也讓呼延秀有些傻眼。

至於當天晚上,內侍太監急匆匆找到夏帝傳話時,夏帝又是另一幅表情了。

「你說太子帶着隨從偷溜出宮了?」夏帝從奏摺上抬起眼睛,表情看不出有多急迫,「你可知道他是去了哪裏?」

「殿下有給小的留了封信,小的也帶來了,陛下請看。」太監戰戰兢兢將一張沒寫幾個字的信紙遞到夏帝眼前。

「五羊城?」看見太子的留話,夏帝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笑容,道:「罷了,不必去管他。」

「可是五羊城那地方自從成了我朝與大周的通商口岸之後,便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太子貿然前去要是有什麼閃失……」

「若是他一個大活人還能在人來人往鬧市走丟,也沒資格當一朝太子了。」夏帝漫不經心地打斷太監的話,「何況五羊城有兩朝使節共同監管,人雖然多,卻沒有什麼傢伙敢在城內胡作非為,讓他去見見世面也好。」

見皇帝都這樣,太監也只好抿了抿嘴,不再多說,只是暗地裏不斷念叨著,殿下你一定要沒事啊……

與此同時,離京不知多少里的官道上,幾匹駿馬正疾奔著。

領頭的是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披着一件玄色披風,整個人瞧上去頗為英氣,少年似乎精神很好,揮舞馬鞭呵斥的聲音格外響亮,馬兒四蹄騰空,幾乎將一眾隨從都甩在了後面,直到官道盡頭,一方城牆綿延的巨大城池開始崢嶸地顯露了出來。

「五羊城,終於到了……」呼延秀用力一拉馬韁,馬兒揚天長嘶一聲,停了下來。

既然父皇不重視,那麼就讓本太子來好好見識見識,那個在五羊城招搖撞騙,謊稱自己是狼神轉世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竟然敢褻瀆我大夏神靈,那麼就要做好被本太子抓辮子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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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羊城,在十多年前還只叫做五羊鎮,彼時只是燕州邊境一處小鎮,在大周與大夏兩朝尚不和睦的時候,因為內在的馬匪與外在的兵禍,鎮子裏原來的居民逃難的逃難,遷居的遷居,整個小鎮險些荒廢掉,直到後來兩朝議和,並且決定將通商口岸就安排在五羊鎮的時候,這個原本民不聊生的地方,才變得受人眼熱起來。

大量錢財的流轉與外來人口的遷入,使五羊鎮火速發展了起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便從一處小鎮搖身一變成了一座巍峨大城,居民也急速增多。不過雖然人多,城內的治安卻並未因此落下多少,因為管理五羊城的城主是軍人出身,治下嚴明,堪稱鐵腕,自然不會有那些無知宵小自討沒趣。

只是,這位向來口風頗佳的城主大人,到了呼延秀的嘴巴里,卻被貶斥得一文不值。

華麗的客棧房間里,呼延秀站在窗邊,聽完下人彙報了五羊城的境況之後,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什麼治下嚴明手段鐵腕,好好的城內有人裝神弄鬼愚弄百姓,卻不管不顧聽之任之,簡直無用之極,當真丟我們夏人的臉。」

五羊城雖然是大周境內的城池,城主卻是夏人,只不過常年居住於大周,可以說與兩國都有些淵源,所以才能被兩朝皇帝放心委任給了城主的重任。

「我讓你們找的人,找出來了嗎。」呼延秀又問道。

「此人並不難找,屬下們已經打聽了出來,他正在城南的元寶賭場裏邊開壇做法……」一名隨從一邊說,一邊像是忍不住笑意般,臉色有些不自然。

「很好,你們現在立刻帶我過去。」呼延秀一撩鬥篷,「我還真想迫不及待就去見識見識這位狼神大人。」

元寶賭場,原本便是五羊城內一家頗有名聲的賭場,不光規模最大,東家也是個極有錢的主,不過近段時日,因為某個謎一樣的人物,讓這賭場的名聲更加傳得街知巷聞起來。

因為賭場里來了一位自稱「狼身轉世」的傢伙。

狼神是大夏朝的圖騰神,在許多民間傳說里,他是一個俊美健壯的獸神,腳踏白狼,肩膀上還站着大夏的另一個圖騰隼鳥,而那個自稱狼神轉世的傢伙,也很讓人嘖嘖稱奇的有一頭壯得足夠讓個成年男子騎在身上的白狼跟在身邊,另外還有一隻神駿的隼鳥做寵物。

當然,光是外表上的神似並不能說明什麼,偏偏這位狼神,好像還真的有那麼些神力,不光能未卜先知,在賭場內百戰百勝,讓莊家輸得屁滾尿流,更是還能給那些來賭錢的人算命,但凡他說會贏的,當天一定能滿載而歸,但凡他說會輸的……最後卻並不會輸,因為那些人會嚇得立刻拍拍屁股回家,連賭都不敢賭了。

如此一來,只要有這位狼神在,賭場便只有往外賠錢的命,東家自然坐不住了,他不是沒想過要趕那狼神走,偏偏那人身邊的白狼厲害非常,直立起來比一個彪形大漢都高,尋常人哪裏敢惹,至於五羊城的城主,不是東家沒想過去告狀,偏偏那狼神似乎同城主認得,東家要真去告狀了,除了自討沒趣還能幹啥?

好在東家也不是沒來頭,能在五羊城這樣的地方開一家上檔次的賭場,總會和官家有一些牽牽,於是他找盡了關係,終於託人將一張摺子送到了燕京,說五羊城內有人冒充狼神,招搖撞騙,玷污大夏國祚,望夏帝陛下能出言懲治之。

可惜,那賭場東家或許想不到,那張摺子對夏帝來說不過一笑置之,卻將整個大夏朝第二尊貴的男人太子殿下給招了來。

「殿下,前邊就是元寶賭場了。」隨從雇來一輛馬車,將呼延秀送到了一棟金碧輝煌的建築物前。

眼前的賭場高有三層,用的全是最名貴的建築材料,外形儼然像是個縮小版的皇宮,整個一金碧輝煌的模樣,進了大門,則是一方寬敞的廳堂,廳堂內擺了許多方桌,如果是在往常,這些方桌邊一定會有不少服飾各異的人高聲玩樂,可是現在,那些桌子周圍卻靜悄悄的,就連守着桌子的莊家,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廳堂的一個角落。

呼延秀循着方向望過去,發現同其他空曠之處形成鮮明反差的是,在那個角落完全擠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將一張桌子圍住,全都靜悄悄地似乎在觀摩着什麼。

呼延秀抬步走過去,待接進人群,他的隨從們已經識相地往前開路,將堵在呼延秀前邊的人推開,那些被推開的人原本還帶着怒色,結果發現那些一個個人高馬大的黑衣護衛,加上呼延秀一身絕不似尋常人家出來的打扮,看得出來頭不小,那些人也只好緊閉住嘴,乖乖讓開路。

就這樣,呼延秀輕而易舉便走到了被人群圍着的中心。

裏邊也是一張方桌,方桌四周圍着四個人,面前各自碼開一排金葉子,原來在打葉子戲。

呼延秀目光從那四人身上一一滑過,一個面方鼻挺留着三寸鬍鬚的中年人;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胖子,一個濃妝艷抹的半老徐娘,最後則是一個臉上稚氣還未褪盡,最多不過十四五歲的青年。

在一掃而過的同時,呼延秀幾乎立刻就將目光頓在青年身上,心中冷笑一聲,想着總算是找到人了。

青年不管從打扮還是動作上都挺標新立異,其他三人都是正襟危坐,各有表情地盯着身前碼開的金葉子,唯有他,居然是蹲在凳子上的,布鞋上邊的麻布褲子挽到了膝蓋,露出修長結實的小腿,粗布上衣也大敞着,雖不壯實,胸腹肌的線條也流暢分明,頭髮則用一根草繩胡亂綁了綁,幾縷髮絲不拘地垂下來飄來飄去,硬生生給那張原本十分俊朗的臉襯出了幾分弔兒郎當的味道。

這樣一身不得體的打扮,若非青年長得端正,衣裳也乾淨,恐怕拉到街上去就能被當做乞丐。

不過讓呼延秀注意他的,可不是他的長相和打扮,而是正趴在青年腳下凳子胖,睡得正香的一隻白色巨狼。

也正是因為這隻巨狼的存在,圍在青年身邊的人硬生生往外擴了一圈,就是不願意靠近。

「我看今日這狼神怕是要踢到鐵板了。」呼延秀聽見身邊有兩個顯然是經常出入賭場的行家在說話,「年紀輕輕的,就算有些本事也不該這麼沖,現在惹得賭場的東主請了東方三賭俠出面挑戰,還不知會輸成什麼樣。」

「這可不一定,我看今日東方三賭俠搞不好會吃癟。」另一人道:「你是最近才來看熱鬧的吧,我可是從這狼神一冒出來就一直留意著,他在這元寶賭場也呆了不少時日了,當真是一場都沒輸過,神得很,不然這賭場東主還能急得跳腳?」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方桌邊的四人中忽然傳出一道清朗的聲音,帶着幾分喜色與得意,「胡啦!」接着,青年面前的金葉子便是一倒,另外三人則臉色連變。

「這麼快!」圍觀的人群立刻爆發一陣議論。

無論是中年人,光頭大漢,還是半老徐娘,都將眼睛盯在青年倒下來的金葉子上,確認他當真是贏了這一局,才不甘心地各自搖頭,起身什麼話都沒說,朝另一邊的一個華服老者微微一拜,便匆匆朝外走,離開了賭場。

「好啦,那三個砸場子的已經走了,東主你還有什麼幫手儘管請出來吧,我還是那句話,只要能贏了我,我立刻拍屁股就走,絕不在你這賭場多逗留半刻中。」青年弔兒郎當地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還伸手摸了摸腳下的白狼,白狼也醒了,打了個打哈欠后,眼神居然十分人性化地朝那老者鄙視了一眼。

老者想必便是這賭場的東主,見自己找來的東方三賭俠居然也鎩羽而歸,他臉色一陣白,隨即聽見青年的挑釁,又是一陣紅,接着好像也顧不得多了,居然就地對人群喊道:「諸位,要是哪位能人異士能助老夫請走這位狼神,老夫願意以黃金千兩相贈!」

老者在說這句話時,額頭上都蹦出了青筋,顯然肉疼無比,人群也炸開了鍋,但想了想,卻還是沒人敢上前。

原因不為別的,就沖這狼神呆在賭館的這段時間,可幫了不少人贏錢,自己如果當真趕了人走,不是同那些人過不去?何況這狼神長得年輕英俊,在五羊城的姑娘當中已經很有名了,誰要是貿然同狼神挑戰,贏了有一千兩黃金自然不用擔心其他,可若是輸了,完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被口水淹死才怪。

因此就算有人蠢蠢欲動,可偏偏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

東主看見這一幕,只覺得萬念俱灰,自己苦心經營的賭場再這麼下去非得給弄倒閉了不可,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聲音猶如天籟般響起:「我來。」

他立刻抬眼看過去,隨即又歇菜了,說話之人不過也是個少年,而且年紀看起來比那狼神還要小些,雖然從他身上的衣裳來看這少年絕不是什麼普通百姓,可那狼神的手段,連久經賭場的東方三賭俠都不是對手,又哪裏是這些富貴公子能湊熱鬧的?

可是還不待他說話,那呼延秀就已經在狼神對面坐了,「在下藍秀,還不曾問過這位公子大名。」他身為大夏太子,自然不可能透露自己的本名,於是只好用了自己母親藍皇后的姓氏,順便也想套一套這狼神到底姓甚名誰。

「大名可稱不上,在下寧焱,藍公子是想同在下玩葉子戲呢,還是打馬吊?」名喚寧焱的狼神雙手十分熟練地將那一疊金葉子折過來耍過去,表情帶着輕蔑,顯然沒將呼延秀看在眼裏。

「在下別的不擅長,唯有賭骰還說得過去,公子若是願意,便同在下玩兩把如何。」呼延秀一邊說,一邊拿起了桌上眾多賭具當中一個十分不起眼的骰壺。

寧焱愣了愣,顯然沒料到呼延秀提出來的居然是如此簡單的遊戲,賭骰,說白了就是擲骰子比大小,誰大誰贏,是最簡單的賭局了。

「公子不願意嗎。」呼延秀見寧焱不說話,只當對方是怯了,笑着問了一句。

寧焱卻輕笑一聲,「你若是想賭,我自然是什麼都賭得,可但凡賭局總得有彩頭,你若是贏了我,我自然二話不說,拍拍屁股從這賭場里走人,可若是輸了又如何。」

「這你大可放心,錢財之類,我尚是帶夠了的,何況只不過是一些彩頭,想必這裏的東家也出得起。」呼延秀一邊說,一邊看了賭場的東家一眼。

那東家見呼延秀年輕,本來就不對他抱希望,不過礙於面子,還是苦笑了一下,結果這時卻聽見寧焱道:「錢財之物我這幾天贏得太多,都膩味了,你若是真想賭,我瞧你身上這件衣裳倒是極為不錯,我喜歡。」寧焱上下掃了呼延秀幾眼,「若是你輸了,便拿這身衣裳當彩頭添給我吧。」

「成交!」呼延秀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因為他可不認為自己會輸。

身為大夏太子,平日裏自然不會學什麼賭術,但內家功夫卻是一點都不含糊,小時候為了鍛煉內功,他曾用骰壺來練過許久,以內力催動骰子擲出想要的數值,自詡對這一技巧早已爐火純青,瞧那狼神身材雖結實,雙眼卻虛浮的模樣,顯然沒有內家功夫在身,同自己比骰子,鐵定怎麼比都是個輸。

呼延秀自信滿滿,也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寧焱眼神里一絲狡黠的目光。

一刻鐘后。

「這不可能,你出千!」呼延秀滿臉通紅地拍桌起身,怒視寧焱道:「你一定在出千!」

寧焱單手把玩着手裏的骰壺,漫不經心掃了渾身上下僅剩一條底褲的呼延秀一眼,道:「這位公子,願賭就要服輸,輸不起就不要賭,眼看輸了卻扯別人出千算什麼本事,還是老實將那條底褲脫了輸給我吧。」說完,他露出有些淫-盪的笑容,又補上一句,「還是說,公子你其實壓根就不是個男人,怕脫了底褲會露餡?」

「你!」被如此揶揄,呼延秀氣得直發抖,除了臉,結實白凈的身體也泛起了一層淺紅色。

向來養尊處優的皇太子,皮膚本就養得很細膩,加上一張俊俏的臉蛋,就算是男的,也不是一般的勾人。

自己怎麼可能會輸!呼延秀在憤怒的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只不過三把而已,他分明信心十足的用內力控制好了骰壺內的骰子,怎麼可能打開之後,沒把都是自己的比對方的要小一點!

第一把,他輸了外袍;第二把,他輸了外褲;第三把,他連內衣都輸了出去,如今第四把,而他身上僅剩下一條底褲了,若是認了輸,豈不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扯了底褲,將整個身體袒露人前?

堂堂一朝皇太子!怎麼能受這樣的羞辱!

偏偏輸了就是輸了!

這邊呼延秀在怒髮衝冠,寧焱在對面出言挑釁,外邊圍觀的人已經開始起鬨,吵吵嚷嚷說他呼延秀輸不起,讓他趕快脫了底褲滾蛋。

呼延秀的臉色已經從通紅轉變為青白,終於在那些接連不斷的起鬨聲中,將牙一咬,居然當真用手扯住底褲的邊緣,一把將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就這麼當眾扯了下來。

「少主!不可!」他的隨從們想出手阻攔,卻也來不及的,少年還未完全長成的胴-體就這般毫無遮擋地袒露在了眾人眼前,原本鬧哄哄的人群剎那間安靜無聲,伴隨着不少吞咽口水的聲音,全部的人都盯着呼延秀的身體猛瞧,也不知當真是被他的豪放驚住了,還是趁著這個機會用眼睛對着那具凝脂般的軀體大吃豆腐。

「夠了嗎!」呼延秀一把將手上的底褲甩向同樣目瞪口呆的寧焱,聲音沙啞間,居然帶上了一絲哽咽之感,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雖然一直守着皇太子的尊嚴,可被逼成如今這步田地哪裏還有不委屈的道理,一邊的隨從們見大事不妙,立刻解下披風將呼延秀的身體整個裹住,然後幾乎是用扛的將他強行帶出了賭場。

直到他們這群人一陣風似地消失,人群才意猶未盡地回過神來,開始議論紛紛。

寧焱則滿臉莞爾地撿起面前那條白得刺眼的底褲,心道,我不過是揶揄他兩句罷了,怎麼居然真的脫啊,那小子也不動腦筋想想,我又不是變態,要他的底褲幹啥?

呼延秀縱使在賭場里丟了大臉,不過在那些圍觀的人眼裏,這樣的場面也都司空見慣了,自打狼神在賭場駐紮下來之後,如呼延秀這般來挑戰的人日日都有,也日日都鎩羽而歸,雖然呼延秀玩了一會「裸奔」要比別人吸引眼球一些,也沒人太當一回事,津津樂道一番也就過了。

可誰能料到那伙人才走了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元寶賭場,卻忽然被守城軍隊給圍了起來。

領頭的將領是這五羊城守城軍的副統領,大馬金刀地穿着盔甲,由一眾護衛簇擁著進了賭場的大門,二話不說,便要強行讓手下人將寧焱帶走。

而寧焱也沒反抗,瞧見這陣仗,只哈哈笑了一聲,領着腳底下那頭白狼大搖大擺地跟着去了,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地看客。

待士兵們又如潮水般一般退去,圍觀的人們才炸開了鍋,來將那狼神拿走的副統領許多城內居民都認得,他不光是守城軍的副統領,更是五羊城其中一位副城主的心腹。

「狼神」能在這元寶賭場逍遙這麼久卻沒有半個人敢過問,連上頭有人的賭場東家都毫無辦法,因為大夥都知道,狼神和城主認得,可現在副城主卻派了自己的心腹這般不客氣地將人拿走了,這裏邊隱含的意思,莫不是在五羊城的高官之間,有什麼風吹草動要開掐了?

在老百姓們八卦心起,議論紛紛的同時,坐落在五羊城正中心的城主府中,也一樣不太平。

五羊城除了居於正位的城主之外,還有兩位副城主,大夏與大周各派一位,也算是維持了五羊城的勢力平衡,因此在城中央的城主府,也被劃分成了三個區域,供正副三位城主居住辦公。

此時位於右側的副城主庭院內,卻鬧騰得很。

藍正雄是大夏四大貴族中藍家的子弟,雖然是旁支,可佔了自從慕容家從燕京銷聲匿跡后,藍家順勢而起的風頭,被派遣來這富得流油的五羊城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城主,可以說是一樁別人求都求不來的肥差,可是愜意地在副城主的位置上坐了上十年,藍正雄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也會有自己擔待不起的麻煩事找上他。

「此事不能如此算了,太子受了這等羞辱,此事怎麼能如此算了,即便是沖着大夏的國面,我也不能讓那斯安安穩穩地走出五羊城!」藍正雄一面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一面義正詞嚴地對身邊一中年文士道。

中年文士身材欣長,留着淺須,聽聞此話搖了搖頭,苦口婆心道:「你聽我的總歸不會害你,被你關進地牢的那小子不光和城主關係匪淺,而且聽聞他家長輩是連城主都惹不起的對象,現如今城主剛好不在城裏,你便這樣胡來,他日城主要是回來了,知曉此事,你該如何交代?」

「你做人就是這麼小心,也不嫌這副城主當得窩囊。」藍正雄鼻子裏哼哼兩聲,看着面前的文士,「我管那小子有什麼來頭,其一現如今華京城裏可沒什麼大官是姓寧的,其二我可是夏人,而且這次是給我朝的皇太子撐腰,名正言順,就算那小子的後台是周帝陛下,又能將我怎麼樣?」

「罷了罷了,我也懶得管你,你只要記得我勸過你就好,可別出了事最後賴到我的頭上。」中年文士搖了搖頭,見對方不聽勸,也懶得在這裏繼續逗留下去,好像怕被牽扯一樣,急匆匆帶着隨從回了城主府最左側的庭院,原來他竟是另外一位副城主。

「這麼大驚小怪,周人就是膽小。」藍正雄嘀咕了一句,又招過隨從問道,「那小子在地牢裏沒什麼出格的舉動吧。」

隨從道:「沒呢,小的們一將他關進地牢,他就躺在地上睡了。」

「嗯。」藍正雄點頭,想了想,又道:「你吩咐下去,讓地牢的人長個心眼,衣食不缺,只要好好看着那人就成。」

隨從一愣,「藍大人,那人讓太子殿下受了這樣的羞辱,怎麼還……」

「老子又不蠢,當然得長個心眼!」藍正雄一巴掌拍在隨從的腦袋上,「老子這城主前面還帶個副字,怎麼說都是在正城主手底下做事的,雖然給太子殿下出氣重要,可那小子怎麼也得過城主的關照,咱們可不能將事情做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動不動啊!」

「明白,明白,小的立刻就去辦。」隨從急忙點頭哈腰地一陣應聲,才要走,又被藍正雄拉住了,「等等,太子殿下的衣裳,從那小子手上拿來了嗎。」

「拿是拿來了,不過……」隨從面露難色,「不過少了一條底褲……」

「底褲?」

「是啊,小的們找過了一圈才發現,太子殿下的底褲一直在那小子的腰帶里掛着,根本沒有要還回來的意思,小的們想直接去拿,可是……那頭白狼一直在那小子身邊,沒人敢過去……」

「算了算了,再給太子殿下備些新的就是。」藍正雄顯然不願意多聽這個有關底褲的話題,揮揮手便讓隨從下去了。

呼延秀在房間里一關就是三天,期間除了貼身服侍的隨從,其他人都不得入內,也是,身為一朝太子,卻被逼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赤身裸-體,將臉丟到了牆縫裏,怎麼可能簡單的將這口氣平復下去。

在知道藍正雄已經替他出了氣,將那狼神關進地牢之後,他心情雖然好了一些,可得知對方也只是被關着,並沒有被定罪,他又有些不耐,三番兩次責問藍城主要如何懲治那個對他無禮的傢伙,藍正雄為了「凡事留一線」,只能找盡借口敷衍著,好不辛苦。

中間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呼延秀在得知自己那條穿過的底褲一直被地牢裏那傢伙扣在手上沒有還回來,羞憤之下曾經悄悄前往地牢討要,結果不光沒要回來,好像還吃了個悶虧,一整天臉都紅得堪比烙鐵,他那些隨從好奇之下,也偷偷摸摸向陪着呼延秀一同去地牢的隨從頭領打聽,詢問在地牢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果那頭領也被問得臉色通紅,只支支吾吾地說二人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而殿下那條底褲也被弄得污穢不堪,雖然沒說明白,可大家都為男子,對某些事情自然心知肚明得很,啼笑皆非的同時,在呼延秀面前當差則更謹慎了,生怕一時說錯話而惹得太子不快。

日子就這麼拖着,終於挨到了城主回城的日子。

呼延秀早就等這一天等得不耐煩,之前在藍正雄的拖延中,他多少也看出來了,那位藍副城主將折辱自己那人扔在地牢裏遲遲不管,還好吃好喝供著,目的就是為了等這位城主回來,他也想看看,那個名叫寧焱的不光冒充大夏狼神到處出千撞騙,還以低俗的把戲羞辱一朝皇室,這位五羊城的城主大人,究竟會如何處置,是不是真的會冒着大不諱而徇私輕饒。

畢竟那小子和這位城主,似乎是有這樣那樣牽牽絆絆的關係呢。

可是等呼延秀將周身打點齊整,帶着隨從從副城主府,長驅直入到正城主府,入了城主的議事大廳的之後,第一個看見之人,就險些讓他栽了跟頭。

「父……父皇!?」

循着他的目光,在城主的議事大廳內,夏帝一身便服玄袍,坐在一方紅木寬椅上,正在那裏慢條斯理地喝茶。他身邊齊刷刷站着三個人,藍正雄和一個中年文士一左一右,正中間則站着另一個面容沉穩,身形筆挺矯健的男子。

面對目瞪口呆的呼延秀,夏帝只輕微皺了皺眉,道了句:「身為太子卻如此毛躁,只會給朕惹禍,待回宮之後朕再同你慢慢算賬。」

「父皇,我……」呼延秀頓時滿臉委屈,同時還不忘瞪了那個矯健男子一眼,看模樣,那男人鐵定便是這五羊城的城主無疑,而父皇對自己這個態度,想來也是那城主惡人先告狀,當真好不要臉。

不過更讓呼延秀疑惑的是,為什麼他的父皇會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裏來,難不成是專程來拎我回去的。

只是還不待他詢問,那邊夏帝已然和五羊城城主聊開了,也順道解了他的疑惑。

夏帝道:「那日朕看見五羊城送來的摺子,立刻便猜到了一定是寧焱那小子在胡鬧,本不願搭理這些小事,誰知道秀兒居然偷看了摺子,還跑了過來鬧出這麼一樁事,當真不給朕省心。」

五羊城城主躬身苦笑道:「之前寧小公子剛到五羊城時,小的便親自去勸過,可是小公子那脾性陛下你也是知道的,小的也是怕小公子他做得太出格,因此才親自回了華京一趟想請少主和公子過來,怎料太子殿下會這時到訪,還和小公子起了衝突,沒有事先做好安排,也是小的失職。」

兩人間一唱一和的對話,倒聽得在場其他人出了一身的毛汗。

中年文士和藍正雄大出了一口氣,他們雖然不知道內情,可聽夏帝和城主話里的意思,被關在地牢裏的那小子不光和城主有牽扯關係,竟然連夏帝都識得,而且語氣里還頗有些無奈寵溺的意思,一面猜測那「狼神」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一面暗自慶幸好在他們沒做出格,人雖呆在牢裏卻一直好吃好喝地供著,不然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至於呼延秀,在聽見自己父皇直呼出「寧焱」名字的時候,腦子裏的震撼儼然已經超過了為何自己父皇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帶給他的感覺,只是隱隱約約覺得,那個讓自己難堪的破爛小子,搞不好會是一塊讓他腳踢得出血的鐵板。

說話的兩人卻不會理會周人之人的想法,在聽見城主所說的內容之後,夏帝眼睛一亮,語氣裏帶着欣喜,「你的意思是,皇叔會來?自從秀兒的滿月慶典之後,朕可是有十數年沒見到皇叔的面了!」

呼延秀又是一愣,父皇的皇叔,豈不是自己的皇叔公?他身為太子,怎麼壓根就不知道這號人物?

夏帝話音才落,城主府外邊就傳出了一陣鬧騰聲,接着議事廳內走進來一個高大英武的男人。男人一身勁裝,面容俊朗剛毅,留着薄須,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夏帝瞧見他,立刻有些驚喜地喚了一聲,「皇叔!」

「陛下也在?」男人見着夏帝,顯然頗為驚訝,匆忙行了一禮,才對五羊城的城主道:「閆非,你這城主當得實在不稱職,若早些告訴我陛下來了,我也不必這幅模樣前來覲見。」

「少主你這邊是錯怪屬下了,屬下也不過先你們一步入城,卻在城門口撞見了陛下,當真也意外得很。」城主一臉苦笑。

這就是父皇方才嘴裏的那位皇叔公?呼延秀有些唯諾地站在一邊,悄然打量著走進來的男人,除了年輕得完全不像爺爺輩的人之外,他隱約發現,眼前這人,怎麼和那個叫寧焱的小子有個七八分像?

難道……那小子還和我大夏皇室有什麼沾親帶故的關係不成?

屋裏一圈大人卻不回去理會呼延秀一個半大孩子的想法,夏帝目光在男人周圍轉了一圈,奇道:「寧公子呢,他怎的沒和皇叔一道過來。」

「他也來了,不過先一步去地牢拿人了,焱兒那小子此番帶了雪牙和雪裏紅出走胡鬧,實在讓他氣得不輕,想來焱兒那小子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吧。」想到和自己同來那人一路陰沉着臉色的模樣,男人面色古怪,還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在五羊城主的招呼下,幾人分主次坐了,又寒暄了幾句,那男人順道了解了一番寧焱在五羊城的所作所為,在聽藍正雄說到幾日前寧焱與呼延秀這位太子的恩怨糾葛時,男人才第一次將目光落在了呼延秀身上。

男子笑道:「時間過得真快,我記得上次見秀兒時,他還不過是個襁褓嬰兒,我好心抱一抱他,偏偏他還尿了我一身,如今瞧來也是個玉樹臨風的小夥子了。」

「秀兒,還不快來拜見你皇叔公。」夏帝溫和地道了一句。

呼延秀這才漲紅著一張臉,磨磨蹭蹭地對着男子拜了拜,眼睛都不敢抬起來。堂堂太子,本該威風八面受人敬仰,結果之前被人在一群老百姓面前剮得一身光溜溜就罷了,如今還被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皇叔公」,當這一屋子包括下人的面,抖出他胡亂撒尿的往事,偏偏對方又是長輩,這股羞愧憋得他臉都要滴血了。

「哎呀,這裏好熱鬧,咦,阿爹也來了?」忽然間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竄進耳朵,呼延秀猛地回頭,果真見着那個讓他丟了大臉的寧焱正從外邊走進來。

在地牢裏帶了幾日,尋常人多少都會被那暗無天日的環境憋得面黃肌瘦,可眼前這位,除了衣裳臟一點,頭髮亂一點外,整個完全是一副紅光滿面的模樣,臉上弔兒郎當的表情也一點沒變,但呼延秀眼睛尖,很快就發現了寧焱的左耳朵有些不自然的紅腫發紫,好像剛剛才被人用大力凝過。

隨着寧焱一同進來的則是一個外表敲上去三十多歲的青衫男子,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整整潔潔透著一股書卷氣,表情有些陰沉,原本纏在寧焱腳邊的那頭白狼,這回卻老老實實呆在那男子腳邊,一面走還一面用大腦袋蹭著男子的小腿,完全一副討好賣乖的模樣,簡直活靈活現。

「你這小子,不好好念書就算了,仗着跟玉竹先生學了些裝神弄鬼的本事,又聽陳老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故事,就要跑出家門當大俠,也不知惹得我和你父親多焦心,這次無論你父親怎麼罰你,阿爹我可不管了。」呼延秀的皇叔公,也就是被寧焱稱為阿爹的男人,聽見寧焱叫自己原本想應一聲,可一瞟到那青衫男子的臉色,立刻跟着板起一張臉,做出嚴厲訓斥的模樣。

寧焱嘿嘿笑了兩聲,終於沒說話了。

呼延秀則一通雲里霧裏,望着寧焱怔怔出神,這傢伙,怎麼有了一個阿爹,還有一個父親?

「太子殿下,小兒前些日子得罪之處,在下先替他賠禮,回去后必定嚴加管教。」呼延秀正奇怪著,那青衫男子卻先對他行了一禮,他只好稀里糊塗地還禮,同時依舊猜測着眼前之人同自己那位「皇叔公」的關係。

「父親你何必如此大驚小怪,焱兒那時候不過是跟太子殿下開玩笑呢。」寧焱滿不在乎地嘟囔一聲,「何況現下知道他居然是大夏太子,那按照備份來算也該叫我一聲皇叔,身為長輩開一開晚輩的玩笑,難道也要……哎喲!父親你下手輕些!」

青衫男子這回足足擰得寧焱耳朵都腫了一圈,才放開手,語氣低森嚴道:「再這般不懂事胡亂惹是生非,我便請玉竹先生關你三個月緊閉,憑你那一點小本事,以為能從玉竹先生手上走脫嗎!」

好可怕的叔叔。瞧見這一幕,呼延秀不禁打了個寒顫。

自己憑空冒出了一個皇叔公,得知寧焱那狼神似乎還和自己沾親帶故,而且父皇都親至了,呼延秀也明白,事情鬧到現在,儼然沒他什麼事了,有長輩在,哪裏還能輪到他再去找那寧焱的麻煩。

屋子裏的長輩似乎有很長一段時日沒見面,處理完他們這些小輩的事情之後,便由五羊城主領着,到了城主府的後院吃席喝酒去了,呼延秀這次偷跑出京,還惹了一場風波,則被夏帝責罰不許出席,還要抄寫幾段道德經。

「結果,最後挨了罰的居然只有我一個!?」呆在一間專門被騰出來的屋子裏,呼延秀一邊抄經,一邊有些咬牙切齒,那個寧焱,居然只被擰了兩下耳朵,就大搖大擺地跟着一起去胡吃海喝,而自己堂堂太子,受了那樣大的委屈,這會居然要在這裏挨餓抄經,簡直太不公平了!

「吱呀」一聲,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推開。

「誰!」呼延秀立刻抬頭。

一張英俊卻有些弔兒郎當的臉頰從門外湊了進來,頂着一大一小兩隻耳朵對他眯眼笑了笑,「太子殿下?」

五羊城城主很會盡地主之誼,能在賓主盡歡的同時,又能照顧好每一位客人的周到,待酒過三巡,筵席收場,送了那幾位難得前來的客人各自去客房休息后,才招過城主府的管事,然後兩人一同輕步挪到了呼延秀抄寫經書的房門外。

已經這般晚了,屋內卻不時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似感慨又似驚呼,城主靠近一步,將門推開一條縫,屋內的場面頓時被他盡收眼底。

原本應該讓呼延秀用來抄寫經文的書桌上,已經被好幾個只剩下殘羹剩飯的碗碟所沾滿,屋內飄蕩著一股淺淺的酒氣,而在角落處,寧焱似乎在表演戲法,一會噴火,一會變手絹,將坐在一邊的呼延秀逗得一面拍手一面大笑,兩人臉色都有些泛紅,顯然是喝多了。

「小公子還是那個性子,吃到一半就退席,從廚房討了點東西說是要給太子殿下送飯,其實是跑到這玩來了。」管事在身邊小聲對城主道。

「由着他們去吧。」城主輕手輕腳又將門關好,笑了笑,「我看着小公子長大,就是要這樣的性子才顯得活潑,說起來,他和少主小時候還真的很像呢。」

兩人一面說着,一面漸行漸遠,顯然也是要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卻席捲了整個城主府。

「你說太子殿下出走了?」擺滿了早點的圓桌邊,夏帝皺着眉頭,詢問著面前一個有些惶恐的下人。

「是的……」那下人戰戰兢兢道:「早晨小的們想去伺候太子殿下起床梳洗,結果發現屋子裏乾乾淨淨的,好像根本沒有住過人的樣子,問了一圈才發現,太子殿下是和小寧公子他……」

「現在他們只怕是都跑出城了吧。」一旁又冷不丁傳來一道哭笑不得的聲音,卻是那青衫男子,「今晨起來,我也發現雪牙偷溜了,想必是焱兒那小子在使壞,雪牙體力極好,就算馱著兩半大小子,一般駿馬都追不上,現下想再將人找回來,難了。」

「皇叔,秀兒可是一朝太子,如今卻被你兒子給拐跑了,這該如何是好。」夏帝一面搖頭,一面看着被寧焱稱作阿爹的英武男子,卻換來對方一陣長笑,「陛下不必擔心,秀兒從小習武,焱兒那小子跟在玉竹先生身邊的時日比跟在我和阿淵身邊都還多,別說一身武藝了,旁門左道也跟着學了不少,再加上雪牙那頭狼,着實不必為他們的安慰操心。」

「我可不是在操心這個。」夏帝搖了搖頭,「也罷,想來秀兒當真是在宮裏也憋壞了,不然以他的定性不至於被人一慫恿便干出偷跑這檔子事,讓他出去見見世面歷練歷練也好,鳥籠子裏可培養不出什麼好帝王。」

「就是就是。」英武男子一面點頭,一面看向身邊的青衫人,見他表情肅穆,語氣不禁放柔了些,「你莫要擔心得太過,焱兒那小子就是個人精,不會有事。」

「我擔心的可不是這個。」青衫男子卻搖頭道:「如今華京城裏看似安靜,其實很不太平,皇上病重,太子攝政,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太子府,我雖然為了避嫌已不在朝為官,可馨兒畢竟是太子妃,是焱兒的姑母,如果焱兒在外邊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被有心人拿來大做文章,藉以攻擊太子府,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當初大皇子一黨的勢力……」

可他話還沒說完,嘴唇卻忽然被堵住了,男人的吻強烈又霸道,將他後邊的話全都堵回了喉嚨里。

屋內的人雖然大多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有些見怪不怪,可也難免尷尬地將頭扭開。

英武男子直吻得青衫人都要喘不過氣了,才將人放開,幾乎抵着他的鼻尖道:「焱兒已經長大了,懂得分寸,太子府的事情,也有他們自己會處理,你總是這般思前顧后,日子當真無趣,你怎麼不想想,咱們有多久沒有親熱過了?」

「你……」青衫人紅著臉瞪大了眼睛,「當着人前你說什麼葷話,不是四五天前才……」

「這樣的頻率委實太低,若讓你覺得我已然年紀大了沒了幹勁,豈不是不妙,也罷,為了讓你少花點力氣想些有的沒的,今日便讓你在床上歇一天好了。」說完,男人又貼近了青衫人的耳廓,略帶笑意道:「其實我很享受焱兒不在身邊的日子,咱們已經有許久沒有這樣獨處了呢,阿淵。」說完,他好像完全不讓青衫人反應一般,直接用手攬過那人的腰將人橫抱起來,早飯也不吃了,就要往後院走。

而那青衫人,從頭到尾彷彿被嚇呆了一樣,連半句話也沒說,便這般乖乖被帶走了,只留着夏帝和五羊城主坐在餐桌邊面面相覷。

「想不到皇叔的精力還是如此的好。」夏帝砸了咂嘴,「希望寧公子他還受得住吧。」

「少主一向看重寧公子,自然會懂得分寸,陛下還是趕快用粥吧,免得涼了。」五羊城主恭敬道。

「罷了,朕也吃飽了,今日天氣不錯,朕難得出宮,也想出去走走。」夏帝說完,也自顧自地起身,副手走出大門,走進庭院,晨光熹微,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遠遠的,五羊城主聽見夏帝的聲音從庭院裏傳來,「皇叔那句話說得沒錯,年輕人的事情,自然要讓年輕人自己處理,他們也該有自己的故事,而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又何必去管那麼多呢?」

番外二小鬼當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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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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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嚴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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