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類的勝利

手中的長劍已經卷刃十幾處，王子哈羅德卻仍舊不斷與亡靈進行殊死的搏鬥。變形的圓盾將腐屍的腦袋直接拍飛，騎士長劍猛然將飛撲過來的食屍鬼劈成兩半。他不知道砍殺了多少圍攻的亡靈，這些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王者殘骸愣是在他腳下堆成了一座屍丘，而且屍丘的高度還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內不斷增高。

「王子殿下，快走啊！我們來掩護你撤退！」已經受傷的楓葉騎士小隊長加魯諾正與其他的騎士試圖在亡靈海中殺出一條血路，好讓他們最為尊敬的王子能撤回普羅貝茨。在他看來這場戰爭已經失敗了，但王子殿下是整個王國的希望。只要王子能安然撤退，那麼王國仍存希望。

哈羅德自然能明白部下的一片苦心，但是要從這茫茫的亡靈海中安然撤退又談何容易。處於衝鋒的狀態騎兵團尚不能衝擊到亡靈大軍的核心，已經下馬的他們又怎麼能殺回去城裏。

看了一眼還在不斷向亡靈中樞衝擊的納西，哈羅德王子大聲喊道：「楓葉騎士團的諸位，此刻我們絕不言退！如果此刻放棄了，那麼就會將希望徹底葬送掉。納西先生還在努力，我們一定要奮戰到戰局逆轉為止！」

哈羅德猛力一刺將一頭腐屍釘在屍丘的最高處，然後一腳踩碎了他的腦袋。

「誓與普羅貝茨共存亡！」

王子的聲音感染了在場的眾人，茫茫的亡靈軍勢中突然爆發令人肅然起敬的高呼

「誓與普羅貝茨共存亡！」

「誓與王子殿下共存亡！」

疾雷之矛的魔力餘暉早已消散，沾滿了污血的星錯不再是可以調和魔力的神聖法杖，而是一件赤裸裸地取人性命的兇器。

看着緩緩靠近的納西，曼多薩生平第一次如此畏懼死亡，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戰法師宛若死神降臨。

作為一名亡靈巫師，在歲月長河裏曼多薩見證了數不清的死亡，也因此製造了數不清的亡靈了。

只不過那些都是別人的死亡，他可以泰然處之，甚至還能饒有興緻地玩弄瀕危的死者。這一次他卻成了被宰殺的一方，恐懼還是第一次湧上心口，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不已。

虛弱的他並沒有放棄，竭盡全力地吟誦著可以置人於死地的咒語。雖然體內的魔力已所剩不多，但只要他能完成這句咒語，依然還可以將這個殺害他愛徒的兇手埋葬於此地。

可惜這短短的一瞬足以讓納西將曼多薩微弱的希望徹底碾碎。

周圍飛撲過來的食屍鬼、腐屍、甚至還有那些更加兇殘的亡靈都沒有讓納西猶豫半分。

快光一閃過後，星錯劃開了邪惡亡靈法師的喉嚨。

乾枯的雙手扔掉了手中的骨杖，曼多薩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他再也吟不出餘下的惡毒咒語。止不住鮮血如同噴泉一樣湧出，亡靈法師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喉嚨。心有不甘的他惡狠狠地瞪着納西，眼神里充滿了怨恨和詛咒。

明明只需要再努力一點，自己和愛徒就能將整個普羅貝茨攻陷，讓這裏成為自己的領地。這一切都被納西這個充滿了變數的戰法師給破壞了，如果可以曼多薩真希望自己能將他的靈魂釘在腐屍上，讓他每天接受一千次的折磨。

這怨恨與詛咒也只能成為他在這世上最後的念頭，搖晃了幾步后曼多薩一頭栽在地上絕了氣息。

在曼多薩倒地身亡的瞬間，他那乾枯的身體突然躥出幾縷黑色的氣體。黑氣旋繞幾圈后，慢慢匯聚成一個黑色的骷髏頭，骷顱頭猛然戰慄，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喊。

納西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異象，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反手用僅剩不多的魔力將飛撲過來的一頭食屍鬼直接暴成漫天飛舞的肉末。

透過最近所研讀的魔法筆記，他非常清楚這黑色的骷髏頭是什麼。那是高階亡靈法師用來控制亡靈大軍的關鍵，是束縛所有亡者的最後禁錮。它與亡靈法師靈魂深深結合在一起的印記，如果亡靈法師身亡了，別的亡靈法師還可以通過秘術將它納為己有，從而繼承亡者的遺產。

如果短時間內沒有亡靈法師將這靈魂印記收為己有，那麼印記就會因為失去靈魂的滋養而徹底消亡。靈魂印記在消亡的前夕會本能地發出尖叫，試圖呼喚其他的亡靈法師來接受它。

納西自然不會讓它得償所願，他要等靈魂印記徹底消亡，從未讓龐大的亡靈大軍徹底失去控制。

骷髏頭的嘶喊慢慢減弱，最後只剩下不甘的顫抖。顫抖數下之後骷髏頭再次變回了縹緲的黑氣，然後一點點在納西的眼前消散。

在黑氣變為虛無的瞬間，亡靈印記不再控制數不清的亡靈。以納西為中心的亡靈突然癱瘓倒地，並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迅速擴散開來。

比翻騰的巨浪更快，更像是那穿破厚實烏雲重回大地的迅捷陽光，失去控制的亡靈紛紛倒地，從戰場的最中心到那激戰的殘垣腳下無一倖免。

不少人前一秒鐘還在擔心亡靈手中避無可避的斑駁長劍將要帶走自己的性命，但下一秒鐘卻看見它們已經散落為地上的枯骨。

死裏逃生的驚喜讓一些傭兵喜極而泣，紛紛跪地向天禱告，感謝冒險之神對他們這些傭兵的眷顧。那些剛剛從預備隊加入戰場衛國軍卻感到有些突然，心中還有些失落。那些臨時魔法師早已經沒有人能站得起來，負責後勤的人員開始將他們一個個抬下去休息。

看着一眼望不到頭的屍骸鋪滿了整個城外平原，卡庫洛斯總算鬆了一口氣。能在這個最危急的關頭斬首成功，那個戰法師確實有點了不起。

葉法蘭的魔法師也並非全是精緻的利己者，還是有能為大局奮不顧身的勇者。

在屍丘的高處，氣喘吁吁的哈羅德王子環視着四周。就在剛才他都以為自己要與所有人一起葬身在這數不盡的亡靈大軍中。

「王子殿下，喝口水吧！」

一個離哈羅德王子最近的楓葉騎士，向他們尊敬的王子遞上了一個水囊。哈羅德王子這才注意發現自己的水囊已經不知道何時被亡靈劃開了一個口子，裏面的水早已經流光了。

哈羅德王子按住了騎士的右手，謝過了他的好意。

體力剛剛恢復的他站了起來，對着不遠處的騎士團小隊長喊道：「加魯諾，你帶着人趕緊救助傷者」

隨後他又對着理他最近的幾個騎士說到：「你們幾個跟我一塊去找尋納西先生，他可是我們這場戰爭的頭號功臣。」

快步走下屍丘的哈羅德，此刻已經完全按奈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恨不得馬上就找到你納西，然後向他表達最由衷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