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 流星霜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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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八日，在北地的咧咧寒風中，胖子穿着一身極富庫吉特人特色的羊羔皮襖，頭上戴着代表汗王的三星尖頂徽章頭盔，在眾人的簇擁下，登上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三米土台，白色的羊羔絨毛不斷被寒風吹得豎起起來，讓胖子有些臃腫的身材，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個碩大的白色羊羔，

但這並不影響下方十餘萬東庭炙熱的目光，當然，大部分的目光都在胖子這裏繞了道，無一例外的集中在旁邊與胖子並排而站，一襲同樣白色羊羔絨披肩的東庭長公主芮唐庭娜身上

胖子感到相當無語，這位東庭長公主也太沒有當綠葉的覺悟了，你身材好就身材好，還非要往邊上湊，自己站在旁邊就像野獸與美女的搭配，太刺激自尊心了！

「參加獵鷹陛下，參見長公主殿下」

在胖子的正面，東庭六十四部族的首領如同一個整齊的方陣齊齊拜倒，然後是下方整排的東庭人，按照排列的次序和在部族中的地位拜倒在地上，十餘萬人形成的巨大壯觀的景象，就像一個巨大的弧面逐次展開，出現一幅後世比賽時才可能出現的人浪

「你們就不能找點好的羊羔皮來？你看看，有膻味不說，連毛都掉了！「胖子悄悄將一簇白毛從自己的鼻子上拿下來，有些不滿的向身後的萊蘇克低聲抱怨道「這樣的大場面，一生也就一次啊，你要我就記住這糟糕的羊羔毛了！」

萊蘇克皺皮一樣的老臉，顯得有些哭笑不得「陛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在這個極寒的季節，要想在短時間內，尋找一隻剛生下三天的小羊羔太難了，何況陛下的身材又如此。。。所以我們只能找一隻兩月大的先頂替了。反正誰也看不出來。。。。」

「兩個月大還叫羊羔。。。。。「胖子極度無語，「

「那東庭公主的白絨長緞又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說，那也是兩個月大的。。。。。「胖子不依不饒，

遠了看不出來，近了才知道，這裏邊差別大了，這身白絨在芮唐庭娜這種如同草原春分般美人身上，那叫一個錦上添花啊，相得益彰，

芮唐庭娜亭亭玉立的往人前一站，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春風女神降臨，可在自己身上，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太毀人了，這種服飾誰想出來的，以自己的身材穿上去，整個就是一頭白毛豬「

旁邊的萊蘇克連忙解釋說，陛下，這也是沒辦法啊，按照庫吉特的規矩，第一次接受部族覲見，必須要「潔白無瑕」而在我庫吉特人心目中，只有才出生的羊羔才是最純潔的，所以。。。。。。。

「你就胡扯吧，這是才出生的羊羔嗎？半個月大的出生羊羔你見過！」胖子不屑的咧了咧牙

「是屬下糊塗，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還下次。。。。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汗王還不是終身制的。。。。是吧，我想我沒有理解錯吧！你想要造反嗎？「

「。。。。。。。「萊蘇克在冰冷的寒風中，已經是滿頭大汗

「噗嗤」旁邊的芮唐庭娜發出一聲銀鈴般笑聲，輕聲道「如果陛下想要換一換，芮唐庭娜也是可以的！」

「恩。。。這個」胖子目光上下看了看，非常遺憾的表示「太窄了！」

「那就太遺憾了！」芮唐庭娜身形不動，伸手撥弄了一下垂下的秀髮，讓整張使人心迷神醉的臉容露出來，宛如一湖秋水的雙眸，配上細長入鬢的秀眉，如玉似雪的肌膚，越發顯得風資綽約的姿態，別具異樣撩人的風情，

胖子看的目不轉睛，芮唐庭娜有種令人心弦震動的高貴氣質，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愛慕之心而自慚形穢。

「陛下，時候到了！」就在胖子有些神思恍惚的時候，芮唐庭娜從後面輕輕推了胖子一把，寒風襲來，寒意滲人，似乎又再次回到人間，

在漫天飛雪，不，是漫天飛羊絨毛的如夢似幻的境地下，

胖子一步步走上代表汗王的高台，非常有氣勢的高舉起，自己手中代表東庭最高權力的馬鞭！

「黃金汗萬歲，黃金汗萬歲！」

十餘萬東庭人將自己的皮帽高高的拋向空中，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如同浪潮一般滾來，洶湧的聲浪，將站在眾人之前的胖子嚇得有點臉色發白，

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按慣例舉起一條臨時編製的馬鞭，也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至於這條馬鞭的背景，誰知道呢，

在後世的歷史學家這樣寫道，獵鷹帝國的第一代皇帝，當時還僅僅是獵鷹王朝國王的杜斯坦一世，以其寬宏的胸懷和讓人拜服的威望，接受了來自東庭六十部的覲見，並高舉起自黃金汗時代就流傳下來的長生天之鞭（現存於帝國博物館，通過碳元素檢測，此物出現時間為760-790之間，所以可以肯定，這是假冒品）

在高台上接受各部覲見的活動一直持續到晚上，滿地的營地篝火如同天空的繁星點點，夜是肅穆的，無數無計的星辰，璀璨於天際，映照着蒼穹，天空巨大的皎潔圓月靜靜地掛在半空，

東庭的女人們已經拿出了裝酒的海碗，將最烈的草原酒遞給他們的男人，身穿多彩服飾的東庭少女們也在熊熊篝火旁挑起歡快的舞蹈，年輕的東庭男子則放肆的往心愛的姑娘身邊擠，引起一陣銀鈴般咯吱的笑聲，他們的長輩則大多對此茫然無視，喝酒吃肉，在這邊遼闊的的天地間放牧，本就是他們的生活，

在他們的頭頂，美麗多彩的北地極光將天地映照的一片七彩琉璃，這是一個狂歡的夜晚，獵鷹王朝最後接受了部族鐵律，讓原本不少惶惶不可終日的東庭人放下心，雖然一開始擺出一副大軍壓境的勢頭，其實大家都知道，一旦面對維基亞獵鷹，這支本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大軍就會立刻崩盤

冰城莫圖陷落的經過，早已經通過一些特殊消息傳遍了東部草原，有着冰神庇佑的莫圖，尚且被不敗軍神維基亞獵鷹，以冰神的力量所擊跨，這已經足以說明，維基亞獵鷹就是長生天在陸地上的行走者，這一可怕的傳言，早已經鬧得東庭部族內部人心惶惶，一旦從莫圖方面傳出不好的消息，各部就會馬上選擇北遷，雖然這會導致族民的大批死亡，部族的境地將更加艱難，但是總比與神一般的維基亞獵鷹作戰的好

長生天統治著大草原的一切，

東庭部族首領們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紛紛圍着胖子要敬酒，草原民族本就豪爽耿直，胖子也不好拒絕，但是剛剛勉力喝下一碗，無數裝滿烈酒的碗口已經到了眼前，嚇得胖子的大舌頭都打節了

「放肆！這是對汗王的禮節嗎？今日大家都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坐在胖子旁邊的東庭長公主芮唐庭娜臉色微冷，按照慣例，她現在就是東庭王族的代言人，今日是汗王登基的日子，也就是與東庭王族聯姻完婚的日子，

東庭各部首領響起這一茬，連忙作鳥獸散，很快就只剩下胖子和芮唐庭娜兩個人，帳篷內紅丹丹的篝火照得兩人一片血紅，

「你不恨我？」胖子藉著幾分酒勁，紅彤彤的眼睛盯着旁邊一臉平靜的芮唐庭娜，忍不住將心中憋屈了很久的話說出來「我擊敗了你的父親，也覆滅了你的王國，你為何還要如此對我？」

「我看你是真的醉了」芮唐庭娜瞟了醉醺醺的胖子一眼，白皙的手指抬起一隻裝滿烈酒的酒碗，毫不避諱的在胖子面前一飲而盡，兩塊紅暈爬上她的臉頰，越發顯得誘人，只是這份紅更像血的顏色，

將酒碗放下，芮唐庭娜回復了平靜，說道「在大草原上，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我們庫吉特人只信服強者，你能夠征服東庭，證明你具有這樣的實力，

部族只有在強者的護翼下才會得到更大的發展，這是長生天的預言，也是部族鐵律的實質！當初黃金汗就是得到長生天的庇佑，才多次從敵人的手中逃脫，也是因為他一直秉承這一鐵律，才贏得了其他部族的尊重，最後成為大草原的共主」

「就為了這個？」胖子睜著血紅的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對於滿腦袋後世自由思想的人，他怎麼也無法理解這種充滿殘酷和血腥的生存法則，

「那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咕嚕」神色自若的芮唐庭娜一口又將一海碗的烈酒灌下去，胖子被打擊的小心肝亂顫。第四碗的時候，芮唐庭娜已經醉的如同爛泥一樣，整個身體都靠在了胖子身上，像個夢囈的孩子般不斷念叨著「博果爾。。。。我恨你。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

胖子有些愛憐的輕輕攏了攏芮唐庭娜的秀髮，為什麼每一代黃金家族的天才，都幾乎是同樣的命運，與心愛的人長相廝守，對於這些驚采絕艷的繼承者來說，是一件永遠無法的到的奢望

這一晚，標誌着東庭王朝時代的結束，分裂二十年的庫吉特兩庭再次合二為一，兩庭時代正式結束，在獵鷹王朝的地圖上，一個佔地2千多公里，人口突破1500萬，地域從大陸南端延長到大陸北端的小型帝國的雛形，在伊卡迪瓦小大陸顯現出來，

當然，這樣的規模，對於這個後世人口超過一億，橫跨兩個大陸的的大帝國來說，可能並不值得誇耀，但對於當時總人口也不過三千多萬的伊卡迪瓦小大陸，這樣的實力已經足以讓其他王國為之驚懼，

二十日，在莫圖召開的東草原部族聯合會議上，作為東西草原的共主，杜斯坦一世當着六十四部族表示「尊重庫吉特人的民俗，以庫吉特汗王的身份與東庭王室兩位公主聯姻，並按照部族鐵律，東庭王后自動成為當代汗王的妻子，

當然，大家都知道這僅僅是名義上的，這就是政治，任何的個人情感都必須為了大局，甚至有不少人都知道，這位東庭王后已經在去往遙遠那圖的路上，

在那裏等待的，可能是漫無期限的軟禁，如果能夠以平常人的身份生活，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恩賜了

胖子念着手中文卷的聲音徒兒停住，前面的大部分都是些空洞的廢話，無非是眾人皆須努力，一起為了部族奮鬥之類的，下面的部族首領們一個個也是疲憊不堪，其實胖子已經看見在最後幾排的族長里，有的已經雙眼微眯，頭頂着地上打瞌睡

「廢話連篇，這東西是誰寫的！」胖子有些不滿的翻了翻白眼，就直接將講話稿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看了看下面一個個裝出聚精會神，畢恭畢敬的部族首領們，胖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那些沒有的東西就不扯了，我就說點實在吧的，諸位也知道，我不但是庫吉特人的汗王，還是獵鷹王朝的國王，所以你們在成為我的子民的時候，也同樣享有獵鷹王朝的一切待遇！」

聽到這裏，部族首領們頓時來了精神，有幾個知道一些內幕的臉上露出幾分驚喜，但大多數人臉上一片茫然，很少會有什麼征服者來談待遇的，按照庫吉特人的習俗，自己現在就想是跟在汗王陛下身後的奴僕，難道主人還要跟奴僕談待遇？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胖子從自己懷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一份文件，上面列著大大小小十幾個條款，

胖子將這份文件舉起，用鼓動人心的語氣說道「作為歸附的部族，你們將負責一定的作戰任務，並按照王國的命令執行服役，但我可以保證，你們所享受的戰功不會比別人少，作為獵鷹王朝的臣民，你們可以自由的往大草原南部遷徙，各部族的區域將作出調整，

當然如果願意在芮爾典北部邊界定居的部族，獵鷹王朝會對其貿易稅減免一半，每年還給予獲得一萬金幣的補助，還有，每年將選派三十名部族的優秀子弟到帕拉汶學院學習，還有我將在維基亞南部劃出一定的貿易區域，作為庫吉特部族的專屬貿易區。。。。。。。。！」

消息尚未宣佈完，下面已經是開始波動起來，部族首領們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剛才幾個還在暗暗瞌睡的族長，也被自己的同伴推醒了

「幹嘛？『一名睡眼惺忪的族長不悅的問，

「南遷啊!聽見沒有，我們可以不用交錢，就可以自由南遷！還每年有一萬金幣拿「他旁邊的同伴已經笑得嘴都合不攏

「南遷？每年一萬金幣？『這名族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屑的撇了撇嘴「俄木擇，你是不是趴久了，混了頭來，怎麼可能有這種好事！」

「獵鷹的利爪。果然從不落空，一個承諾就換了東庭部族的心！」

看着下面一群激動的東庭族長們，一起來的萊蘇克嘴角苦笑，只有他才知道，胖子准許南遷的政策，無疑正好擊中了東庭各部的心，對於在苦寒之地掙扎求生的東庭人來說，還有能夠比南遷更好

准許南遷，意味着可以得到更加豐富的物產，更加適合的生存環境，最大的好處是可以更接近貿易中心所在的內陸，這對於部族的長足發展，都是極為利好的影響，

能夠在靠近內陸的地區獲得一塊豐盛的水草地，是多少代草原戰士為之浴血奮戰的動力，將部族帶往大陸的中心，是歷代草原首領們野心的起源，可是現在僅僅因為胖子的一句話，這一切就實現了

現在不要說有人背叛了，就算想攆這些東庭部族的首領們走，他們也會死皮賴臉的留下來的

會議之後，維基亞獵鷹成為自五百年前大草原黃金汗之後，第二個被冠以黃金汗稱號的庫吉特汗王，

二月底，胖子留下一萬軍隊駐守莫圖，並派出3千騎兵跟隨異族公主奧斯丁雲黛去極北之地了解情況，帶領其他軍隊踏上返回帕拉汶之路，沿途東庭各部紛紛跟隨，人數一下膨脹到二十餘萬人，

在一片風雪中，胖子穿越了作為北地分界線的摩耶山，同時接到自艾雷方面的報告，這份報告的呈報人是負責多羅克北部山區的凱撒索隆，報告的內容算是一個好消息，經過兩個月威逼利誘，加上軍事重壓之下，多羅克北部剩下的幾個小部族終於扛不住了，全部選擇歸附獵鷹王朝，

胖子放下審視中從東庭王室繳獲的東庭地圖，神色微微蹙動了一下，從地圖上可以看出，東庭因為生存空間有限，根基淺薄，隨時都可能遭遇來自西庭的攻擊，所以在建立之時，就很有選擇性的放棄了一些區域，

其國策也與大陸內部的主流王國不同，東庭的勢力擴展，主要着重於遊離於大陸視線之外的極北地區，這裏擁有不遜於內陸的廣袤土地，擁有從生存艱難中摸爬滾打起來的北地人，東庭的範圍就像一個狹長紐帶，將這片極北之地與大陸內陸聯繫起來

放下地圖，胖子陷入一陣沉思，他能夠預感到，在莫圖戰役中突然撤走的阿俄蘇部，必然會借東庭人勢力衰弱，無暇北顧的機會，利用在北地掌握的優勢，乘機在北地崛起，誰也不知道，這支狡猾的北地狐再次到來的時候，在其後面，會不會跟着一隻名為「東庭帝國」的猛虎(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