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3 迷霧黎明(二十）
帝**務大臣胡科奇力眉毛緊蹙，手指緊握船舷，目光無比凝重的從海面上漂浮的雜物和屍體上收回來，深吸了一口氣」總司令官的意思是說，迷霧之海作為阻隔埃羅南部海域與亞丁海域的天然劃分線，亞丁人可能已經找到了穿越迷霧之海的辦法了「
「除了這種可能，我找不到其他可能「
杜斯特倫凱點了一下頭，凝聲說道」亞丁人在丟掉內海出海口科妮莉婭港后，不但將所有無法帶走的船隻全部燒掉，而且還直接毀掉了靠近內海地區的四個綠洲地帶，直接躲到了亞丁沙漠八百里深處，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有任何一支亞丁船隊出現在內海地區，除非亞丁人能夠從迷霧之海進入埃羅大河道，再從大河道進入內海「杜斯特倫凱聲音頓了頓，嘴角苦笑」說實話，這是我最不希望見到的可能，如果這個猜測是正確的，就意味着此次我們南下進攻埃羅南部，有很大可能遭遇亞丁人的船隊，也就是說，陛下想要秘密穿越迷霧之海攻擊亞丁灣的計劃將無法執行，而且埃羅南部環境據說極為惡劣，大軍深陷其中，會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
「而且胡科奇力閣下難道不認為，埃羅南部諸侯們在埃羅王都南面待的也太久了一點嗎「杜斯特倫凱目光銳利，突然說了一句
「埃羅南部諸侯內部不統一，誰都不肯成為主攻埃羅王都的主力。。。。似乎是如此吧」胡科奇力微楞了一下，他雖然是帝**務大臣，但是南方大戰，他坐鎮帝京負責各軍調動，對於戰局走向也只是了解一個大概，所以並沒有察覺到裏邊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此次帝國南方大戰，我帶領帝國海軍一直在南部海域，所見所聞，似乎也不全是如此，埃羅南方諸侯確實是內部不統一，但明明有二十萬大軍卻只是小打小鬧，連一次像樣的進攻都沒有，只是一個不統一實在是難以解釋的通，以我個人的淺見，其實我更加傾向於另外一種說法的」杜斯特聲音停了下，欲言又止
「另外一種說法，總司令官是聽到了什麼嗎？」胡科奇力微微蹙眉，
「確實是聽到了一些傳聞，說埃羅南部諸侯們不是不進攻，而是在等待帝國南下，要在埃羅南部迎擊帝國南下「杜斯特倫凱目光遙看向遠處浪花波動的海平面，凝聲說道」自從教團國聖都大戰結束后，南方就有了這樣一種說法，說沒有人能夠在帝國地區擊敗陛下，在帝國控制區域與陛下作戰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北陸貴族一夜之間傾覆在帝國控制的費澤西海岸，就算以馬丁利牙人的彪悍，五十萬之多的大軍，一樣在帝國控制下的教團國被一條小河絞殺破滅，所以想要擊敗陛下的唯一辦法，就是在非帝國地區「
「還有這樣的說法？」胡科奇力眉毛上揚，臉色忍不住變了變，他是帝國陸軍第一人，也是帝國皇帝的心腹，跟隨在皇帝身邊不知道打了多少場戰爭，如果說誰對皇帝陛下作戰風格最為了解，自然就是他胡科奇力，皇帝被譽為大陸謀略佈局第一人，百戰百勝的軍神，就是因為皇帝從來不在不熟悉的戰場作戰，而每一個被皇帝玩死的對手，基本上都是被皇帝故意拖入自己的佈局中，這從某種程度上說，也印證了這個傳聞的真實性
想要在皇帝所選的戰場擊敗皇帝是不可能，但如果不是皇帝所選的戰場，未必就不能與皇帝一戰！
只是區區埃羅南方諸侯應該是想不到這一點的，如果南方諸侯裏邊有如此卓越目光的人，那麼就不會被埃羅王室壓制了數十年，最大的可能，這話的源頭來源於亞丁方面，亞丁人的船隊能夠穿越了迷霧之海，就意味着，埃羅帝國的南部諸侯們可能已經和亞丁王國聯手
可以想像，來來自亞丁王國方面的各種軍事援助，甚至是亞丁軍隊本身已經抵達了埃羅南方，在那裏張開的一張大網，等著帝**隊自投羅網，埃羅南方氣候惡劣，而且三分之二的地區都是黃土和沙漠，帝**隊如果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頭扎進去，遭遇慘敗的可能性極大！
因為僅僅大軍後勤，就是一個極為艱難的問題
埃羅北部雖然擁有整個南歐巴羅最為肥沃的土地，但是自從當初教團軍肆虐后，間隔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算恢復，又能夠恢復到什麼程度，想要一下支撐數十萬大軍的作戰，速戰速決還行，想要打一場對峙，完全是不可能！更不要說海軍主力還要穿越迷霧之海，閃擊千里之外的亞丁灣地區，調動海軍戰艦數量超過八十艘，運輸艦更是達到了兩百六十艘，這些都是需要龐大物資支撐的，還有作為登陸亞丁灣作戰的陸戰隊的三個團，共計四千九百七十名的官兵，還有大量的裝備，總共裝在八十七艘大型的運輸船里。
區區一個尚未恢復的埃羅北部，怎麼支撐的起來？胡科奇力請求杜斯特倫凱立即將此情況上報皇帝，並且在報告中提出亞丁可能已經埃羅南方諸侯聯手之事，杜斯特倫凱立即派出一艘龍牙戰艦以最快速度趕往內海背面
「陛下應該可以在兩天之後看見這份報告，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
杜斯特倫凱嘴角訕笑，對於亞丁人可能度過迷霧之海的事，其實他不是才知道，只是一直沒有確切的證據，而皇帝軍令已下，如果在這時候，帝國海軍上報一份亞丁人可能搶先渡過了迷霧之海，皇帝的這份南下作戰計劃是極為危險的報告，就是在**裸的打皇帝的臉，不過要是拉上帝**務大臣胡科奇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帝國陸軍大臣和海軍大臣一起上書的效力，絕對比海軍單方面上書要好很多，而且這也只是猜測！皇帝總不會將兩人一起處分的！
風暴終於來了，不用看杜斯特倫凱那張陰謀得逞的臉，胡科奇力也知道是什麼問題，他又不是傻子，哪有那麼多不期而遇的事，風開始颳得耳朵都在嗯嗯的響，而且越來越大，大顆的雨滴開始打在臉上，從最開始的冰冷，很快就變成了如鞭子一樣的抽打，強烈的陣風掠過甲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二十斤重的木凳吹得東倒西歪，甲板上的一切雜物在狂風暴雨的洗禮下，紛紛掉入了海水裏。船帆早就降了下來，一切可以移動的物資也全部被粗大的繩索固定好，最有經驗的艦長親自掌舵。
「在暴風雨中，最要命的不是風，也不是海浪，而是船上面的各種雜物，如果你我現在還在甲板上，那麼沒被砸死就是謝天謝地了」杜斯特倫凱走到船艙的一角拿起酒瓶，又從酒櫃取出一個琉璃色的酒杯，
天空完全變成了一片烏黑，就算是體型巨大的龍級戰艦，也在巨浪的扑打下左右搖晃，只是搖晃的幅度還在可以接受範圍，胡科奇力作為陸軍重臣，屍山血海的戰場沒少見，大海中遭遇暴風雨卻是第一次，他目光明亮的站在船艙窗戶那裏，看着窗外甲板上被刮的猶如巨大章魚觸鬚般的纜繩在風中飛舞，猶如有了生命一般將一切碰到東西抽打的亂滾，
「那支亞丁船隊應該就是遭遇了這樣的暴風雨被覆滅的，差別是，他們運氣很差的撞進了暴風眼，而我們只是在外圍，等暴風雨過去，我相信會發現更多的亞丁船體殘骸的」杜斯特倫凱一臉悠閑自得的輕泯了一口手中的朗姆酒，即使是在搖晃的船艙內，依然站的穩穩的，似乎兩條腿完全釘在甲板上一樣，似乎這一刻不是站在激浪下，而是在平穩的草地上觀賞風景一樣，海浪越來越大，浪花不斷的撲上船頭，然後粉碎性的沖刷過甲板，將甲板上一切可以沖走的物品全部的掃入大海里，海浪開始時只有兩米高，後來逐漸發展到三米，最終達到了差不多四米。巨浪一個接一個的扑打在戰艦船舷上，爆發出強大的衝擊力
沉重的船體就好像是在巨人面前蹣跚學步的小孩，船身的傾斜度甚至超過了三分之一
龍級戰艦沉重的噸位和巨大體型，只要收起了船帆，擺正方向，雖然劇烈的顛簸，但是也是有驚無險。不過體型較小的龍牙戰艦就沒那麼幸運了，在海浪的衝擊下，上下跌宕起伏，狂風暴雨首先衝擊到的就是它們。橫掃海面的狂風暴雨帶起滔天巨浪，沉重的扑打下來，幾乎每艘龍牙戰艦基本上都是泡在了海水裏。就像是飄浮在海浪裏面的積木，一會兒被海浪高高的托起，似乎要送上雲霄，連船底都脫離了海面；一會兒又重重的拋下，似乎已經沉入了大海，連桅杆的頂端都看不到了，好久好久才浮出來，渾身都是流淌的海水。有些龍牙戰艦的輔助桅杆也被折斷了，斷裂的桅杆在海水裏飄蕩，碰到誰就給誰一杆子，發出嘭嘭嘭的劇烈的撞擊聲，好像敲打着每個人的心房。
天地間黑壓壓一片，閃電連連，雷聲陣陣，一個小時后，外面的天空才開始從新變亮，搖晃的船體幅度也變得小了很多
杜斯特倫凱放下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想，若有所覺，杜斯特倫凱忽然敏感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望哨的位置，剛好看到望哨在桅杆的最頂端不斷的揮舞著鮮紅刺目的小紅旗。他再橫掃一眼，只看到位於艦隊外圍的所有的龍牙戰艦上的望哨都在劇烈的揮舞著小紅旗，這一刻，胡科奇力明顯感覺到剛才還一臉悠閑的杜斯特倫凱氣勢完全變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頭凶獸從沉睡着蘇醒過來，杜斯特倫凱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是抓住了嗎？」
「怎麼了？」胡科奇力好奇問道
「意外之喜，等下你就知道了」杜斯特倫凱向胡科奇力一邊說一邊走向船艙門，拉開門后，臉色一凜，隨即冷喝「通知各艦，準備戰鬥！」
「鐺鐺鐺！」刺耳的警報聲頓時響起，在尚未完全平靜下來的風雨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原本躲藏在船艙內的海軍水手們紛紛跑向自己的位置，落下的風帆被迅速再次拉起來，海風猛烈灌入下，龍級戰艦上印有帝國海軍標記高達二十多米的桅杆，立即就鼓起一片片巨大的半球，那是船帆完全膨脹的形態，當巨大的龍級戰艦開始全速開進，海面上就像是波盪起一層滾動的白圈
「前方左上方向」杜斯特倫凱的副官伸出手指出方向
杜斯特倫凱舉起手中的望鏡看向左上角的海面，紛飛的雨幕之中，飛快地出現了十多艘黑色船帆的戰艦，上揚如彎月一般的船頭，追求速度的三角帆快速帆船，速度之快，幾乎是如同脫弦之箭一樣的向帝國海軍船隊衝來，這些風帆快船的造型與先前發現的破碎船體幾乎都是同一種顏色，深黑色，這種顏色的船體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海盜，但是這些黑色戰船明顯不是海盜，因為這種戰船的桅杆上飄揚著藍色和銀色交錯的星月
「是亞丁海軍，命令盪開炮板，炮擊手準備」只是一眼，杜斯特倫凱就做出了判斷，亞丁海軍真的再次回內海了，而且就出現在埃羅大河道的出海口！隨着命令的下達，龍級戰艦巨大的體型開始轉向，同時不顧風浪的衝擊，猶如巨龍鱗片一般的高低三層的炮甲板被翻開，炮手們打開了舷窗，將海軍雷神的炮口被從內部推出來，黑暗色的炮口開始整齊朝着左上角方向轉動，在龍級旗艦的周圍，八艘龍牙戰艦猶如利劍一般從海浪中穿出出
」亞丁海軍！「
胡科奇力看見這一幕，瞳孔微縮了一下，他沒想到杜斯特倫凱還真就靠着追尋暴風雨找到亞丁人了，雖然眼前的亞丁海軍戰船看起來有些殘破，應該是在暴風雨中受到了損傷，但是在發現帝國艦隊的那一刻，對方沒有選擇逃走，而是迎擊！胡科奇力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帝國海軍的主場，自己這名陸軍大臣只要看着就好了，他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就是這麼一會功夫，速度極快的帝國龍牙戰艦已經與亞丁海軍的風帆快船遭遇在一起了，
這就是雄踞亞丁灣和一度曾經將中比亞南部海域納入控制範圍的亞丁海軍！果然有幾分底氣！胡科奇力低聲喃喃，帝國海軍是內海地區公認的霸主，已經再無任何一國的海軍敢於跟帝國海軍對抗，可能也只有亞丁人還敢一戰
轟隆隆，轟隆隆，伴隨着陣陣的雷聲，龍牙戰艦相繼開火射擊，陣陣的彈雨落在了亞丁海軍的正前方，將海浪炸起了十多米高的水柱，近失彈的威力迫使亞丁海軍的戰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轟隆隆，火光衝天，那是沖在最前面的亞丁海軍戰艦被兩艘相互配合的龍牙戰艦直接命中了倉庫，裏邊的燃燒彈一下爆炸開來，頓時將這艘亞丁風帆快速戰船甲板上的一切物品和船甲板撕裂得粉碎，冒火的船身在風浪中打滾，上面不斷有小黑點跳入大海中
「不要小看了亞丁人，亞丁海軍的燃燒彈雖然不如我帝國的雷神，但依然也是相當有威力的武器，而在水手方面，亞丁海軍並不在我帝國水手之下」
旁邊的杜斯特倫凱向胡科奇力說道，目光依舊凝視着遠處已經咬上去的龍牙戰艦，胡科奇力突然感到腳下傳來猛力一陣，巨大成片的轟鳴聲一下碰發出來，胡科奇力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一處正在噴發的火山口一樣，龍級戰艦的齊射，巨大的反震力甚至讓龍級巨大的船體在海面上挪位，向側面平平移動數米，密集的炮彈迅速在一艘艘亞丁風帆戰船側面騰起大批難道水柱，連續有三艘風帆戰艦被命中起火，船甲板被暴力的炸到了天空中，燃燒的戰艦也被數個大浪淹沒，從此消失在黑漆漆的海面之下，它們原來的位置只有隨浪飄動的雜物和人員的屍體。
然而，這些亞丁戰船依然在拚命的攻擊前進，亞丁人的燃燒彈毫不示弱的一大片的呼嘯砸來，密密麻麻的在龍牙戰艦側面騰起無數的水柱，讓海浪涌動的更加的沸騰，在連續損失了幾艘之後，亞丁戰船好像飛翔的小鳥一樣，從帝國龍牙戰艦的的身邊滑過，操縱卻極其靈活，高高翹起的彎月船頭，好像靈活的泥鰍一樣的避開了亂飛的炮火，
看見這一幕，胡科奇力的眉頭越發擰在一起，他對於海戰並不了解，但並不妨礙他對於局勢的判斷，眼前的亞丁海軍戰艦與其說是衝鋒，更像是來送死才對，這些亞丁海軍要麼是在掩飾什麼，要麼就是在掩護什麼人逃走，可惜自己發現的時間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