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3 春天的風暴(四）

陽光耀眼，從車窗外照射在普達米亞的裙擺上，女教宗的手上拿着一份剛剛完成一份報告，車窗外人流如織，商品琳琅滿目的繁華景象，鼎沸人聲就像是潮水一般撲來，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普達米亞還是被帝國商人的力量所震驚

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入駐教團國聖都的帝國商會就達到了一百六十七家，帝國商會各類人員也從先前的不過三四千，一下膨脹到了五萬餘人，要知道，整個聖都的人口，在那場大戰後也只有二十萬左右，也就是說，聖都每五個人裏邊就有一名帝國商會的人員，當然這些商會人員並不全都是商人，還有商會的各類工作人員，運輸貨物的商隊等等之類，但最讓普達米亞印象深刻的，卻是這些帝國商隊所吸引而來的各國商人們，

要知道，這場在教團國戰場對峙了四個月的南歐巴羅霸權之戰，造成整個南歐巴羅商路斷絕，對於整個南歐巴羅地區的商業打擊堪稱致命，放眼整個南歐巴羅北方蜿蜒壯麗的海岸線，西面是費珊北陸高原，起伏的群山天然阻斷了商路的運輸，中部是教團國海岸線，卻是因為這場戰爭完全陷入停滯，大批的帝國商品囤積在海岸線，而來自南方各地區的商品也一樣無法從這裏進入帝國市場，而唯一還算可以通行的埃羅北部的港口，則也因為埃羅南部諸侯聯軍在埃羅前王都切斷了運輸線路，

最終結果就是，足足四個月的時間裏，南歐巴羅地區的商貿進入停擺狀態

對於上次金融風暴衝擊下已經脆弱的南歐巴羅商人，這一次遭受的打擊可謂是慘烈，屍橫遍野，在不少國家內部都爆發了產業者的暴亂，保守估計，涉及人數多達七八萬人，而引起暴亂的原因，說起來也是無語，是因為先前囤積貨物，準備在冬季前運往北歐巴羅地區大賺一把的商人，因為商品賣不出去而紛紛破產，而這些商人的破產，直接影響到產業農民的生存，產業農民只負責生產，販賣素來都是商人的事，可是現在商人一下無力收購他們的貨品，這些貨品因為運輸不出去只能低價處理，甚至是大批的扔掉，進而就是大批的手工業者陷入困頓，但是來自上面的稅收官員是不管這些的，不但沒有減少稅收，反而還大幅度的增加，

對於平民手工業者來說，這極為冷酷的寒冬，飢不果腹的他們，雖然知道產品賣不出去，也只有不斷繼續生產，因為停下生產，既意味着餓死，而對於諸國君主來說，這場持續了數月的南方霸權大戰，卻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賭博，北面海岸地區的大國已經崩塌，費澤，教團國，埃羅帝國等強大勢力掌握南歐巴羅主導權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原先的大國格局被打破，隨之而來的就是群雄並起，小勢力想要立國的比比皆是，而中小國家想要藉此機會邁上大國階梯，成為新的南歐巴羅強國之列，也是大幅的擴大軍隊，窮兵黷武，軍費稅收更是呈現爆髮式增加，而這些增加的軍費最終都是落在平民身上，不堪承受的產業平民最終在城市內引發了對稅收官員的暴亂

這樣的暴亂，一直持續到教團國聖都戰場的僵持結束才緩和過來，馬丁力牙人慘敗，帝國再次證明了自己大陸第一強國的超然實力，而堵塞的商業路線再次打通，各地貨物幾乎是瘋了一樣的朝着教團國聖都匯聚，為了能夠儘快讓近乎毀滅的國家恢復生氣，普達米亞幾乎是照搬了帝國商業政策，對於各國商隊在商品賣出去之前，都是免收過路稅，而且取消了教團國內隘口道路的收稅，其實就算她不想取消也不行，因為在馬丁力牙人的肆虐之下，聖都以南的各地行省早已破敗不堪，很多地區都變成了白地，先前的道路都被野草覆蓋，就算是想要徵收過路稅，本身就是不現實的，還不如直接放開

果然教團國放開商路的舉措，對於已經壓抑了四個月的南歐巴羅商貿來說，簡直就是在火山口裏邊扔進去一個炸彈般的效果，整個南歐巴羅地區的商人在這一刻也是爆了，如潮水一般的向教團國聖都湧來，商會人員迅速突破原先的五萬人，七萬人，十萬人，現在整個聖都三分之一的人，都是跟商會有關係的，如此多的商會人員，堆積如山的貨物商品，每天交易額度還在上升，讓剛剛度過寒冬的教團國聖都，猶如在一夜之間進入了春天的栗色，

聖都氣象，幾乎是一天一個變化，本來普達米亞還在考慮，要將一個數十年****的國家，突然變成君主集權制度，自己這邊所要面對的阻礙會有多大，畢竟在大多數虔誠的教團國人心中，對於商人素來鄙視，但是現在教團國的局面似乎在一夜之間，教團國平民就接受了商業的存在，習慣了商人所帶來的各種便利，一切如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完全看不出一點點強制的地方，看得出來，原先的聖殿統治體系隨着聖殿軍的神話破滅，已經徹底被大眾所拋棄，甚至對教宗普達米亞本人，都已經不再視為高高在上的神的代表

「如此這巨大的變化，只是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要知道我當初苦心積慮的籌備，自認也要三到五年的時間才行，陛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普達米亞站在皇帝的辦公桌前面，如雲般的長發在腦後盤了個精緻的髮髻，筆直細長的瓊鼻和鮮紅豐潤的雙唇，讓這位外界有女武神之稱的女教宗更顯出一份英氣鋪面，她皮膚白得像很少接觸陽光一般，兩顆茁壯飽滿的**在銀灰色真絲長裙的包裹下，與纖細頎長的腰肢形成鮮明對比，伸出白皙的手翻動着一份報告

「其實這並不奇怪，人首先要活着，然後才會有精神信仰，當大眾都不在乎聖殿的存在時，那麼教宗殿下變成女王也就沒有什麼稀奇了，所以你將七座聖殿賣出去的價值，僅僅這一點就足夠賺回本來」黑髮皇帝站在窗枱的位置，一身黑色的帝國軍官服，黑色的短髮在陽光下透出幾分金黃色，

「我這次來是特意跟陛下商討一件對帝國有絕大好處的事情」普達米亞放下報告，嘴角滿含嫵媚

「絕大好處？」黑髮皇帝不以為意的抬了一下手「忙着整個聖都之南的二十八個行省的重建佈置，還要與帝國數十個大商會協議的逐條討論，我還以為你至少也要再過半個月，才會想起聖都還有我這麼一個人呢？說吧，是什麼事，如果是涉及到馬丁力牙俘虜的是，就免了「

黑髮皇帝對於女教宗的美色誘惑，糖衣炮彈，皇帝素來都是將將糖衣吃下去，炮彈扔掉

普達米亞嬌軀微顫了一下，俏目中露出一抹恍惚，但很快又立即釋然，知道隱瞞不了，乾脆直接說出來」陛下怎麼知道是馬丁力牙俘虜的事？是帝國情報部的報告吧，果然不愧是曾經與馬丁力牙人廝殺了數十年的艾特蒙山，就像在聖殿一樣，在馬丁力牙方面也是有着不少的暗子吧！不錯，確實是馬丁力牙方面派人找到我，答應只要殺掉伊爾族斯派克和十幾個領主，就將從教團國搶奪去的財物返還一半，這對於我們教團國只是舉手之勞，我實在是沒有拒絕的理由，現在整個聖都都是帝國商人，而帝國商人又是帝國情報部的眼線，馬丁力牙派來的人雖然隱秘，但想要躲過帝國情報部的眼睛還是有點難「

「殺掉斯派克，就返還劫掠而去的財物，你就不怕馬丁力牙人事後不認賬嗎？」黑髮皇帝神色平靜的悶哼了一聲，馬丁力牙人會派人找上普達米亞，其實是根本就是預料中的事，在他的桌子上，就放着薩姆族最近在馬丁力牙國內的動向，而薩姆族少殿下薩姆塔瑪拉前往教團國聖都與帝國商談釋放俘虜的事，本來應該是極為隱秘的事，卻是被一名薩姆族族長的親衛在喝醉的情況下透露了出去，雖然事後這名親衛被處決，但是薩姆族少殿下前往教團國之事，已經在相當範圍內傳開，

昨天思格林面見皇帝時，就說過薩姆族內怕有不少人都不希望少殿下能夠成功，而且想要藉助帝國的手來殺掉薩姆塔瑪拉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只是薩姆族內部沒有幾個知道，思格林與帝國聯手的密約，所以必然會有人要暗中出手

而那幾個知道密約的人，也都是當日一起簽下投降書的薩姆族領主，自然是絕對不會出賣思格林，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說，思格林在密約中佔據絕對重要的地位，如果思格林出了意外，帝國很可能立即向整個大陸公佈這份密約，那麼整個馬丁力牙王國都要天翻地覆，陷入內戰的戰火中

「不認賬？呵呵，我當然有自己的辦法，讓馬丁力牙人不敢反悔，雖然帝國情報部很厲害，但是我相信陛下應該想不到，馬丁力牙三大族之一薩姆族的少殿下，此刻也在我聖都吧，如果馬丁力牙人不認賬，我就把這名薩姆族少殿下的頭顱送回馬丁力牙」

普達米亞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內心更是認為，帝國南方情報部是厲害，但是自己的情報網也不是吃素的，她相信這條高價得來的震撼情報，就算是帝國皇帝也未必知道，否則怕是早就將這名薩姆族少殿下扣押下來了，哪裏還會任由對方打着帝國商會的招牌，大搖大擺的待在聖都！呵呵，就算是帝國又如何，還不是讓一個薩姆族女人潛入帝國那麼久也沒發覺，甚至還建立了一個頂級的帝國商會出來，這種事，如果在教團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看着普達米亞那張得意的俏臉，胖子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他們怕是就等着你將薩姆塔瑪拉的頭送去呢

最終普達米亞沒有從皇帝這裏得到馬丁力牙俘虜，氣呼呼的離開了，

「讓情報部的負責人來一趟」

黑髮皇帝走到辦公室門口，向門口值班的近衛命令道，很快南方情報部在聖都地區的負責人就出現在皇帝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皇帝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這位仁兄實在是太獨特了，這是一名像花崗岩般的壯漢，令皇帝微微好奇1是。這位南方情報部的分部負責人，一看就是一名猛將，全身都散發着剛陽氣勢，完全與刺客傳統的艾特蒙標籤極為不符

「回稟陛下，屬下是帝國南方情報部聖都地區分部長盧武亞德」那名壯漢神色恭敬，看見皇帝一臉怪異的神色，頭皮更是發麻，艾特蒙山雖然強悍，但也不過是這名皇帝所豢養的獵犬而已，他連忙解釋說道「其實陛下看屬下的樣子不像是一名情報官，那都是因為這裏是聖都，我們艾特蒙山與聖都的暗殿對抗了幾十年，雙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對方手上，雖然教團國與帝國已經聯合，但並不代表就是一團和氣，雖然不敢暗地裏下死手，但是隔三差五的打一架是常有的事，以前的聖都分部長就是因為身體原因，被對方明目張膽的毆打吐血，最終情報部決定派屬下來，就算聖殿暗部方面挑事，屬下也能夠打到他們全趴下去！」

「盡然還有這樣的事」

黑髮皇帝一臉驚奇，不過想想這裏曾經是聖殿軍的大本營，聖殿軍對帝國極為敵視，對帝國南方情報部更是毫不客氣的想要驅逐出去，當初撒隆西南軍離開聖都，就是因為帝國軍官與聖殿軍官的群體性鬥毆，這就不難理解，南方情報部分部如果沒有一個高武力值的情報部負責人，怕還真是很難在聖都站穩腳

皇帝在座位上坐下，盧武亞德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個頭有點壓到皇帝了，還下意思的縮了縮脖子，這反而讓皇帝嘴角有了一抹笑意，詢問他說道「薩姆族這幾天潛入聖都的人數大約有多少？」

盧武亞德目光閃動，凝聲回答「根據情報部的統計，這幾天進入聖都的馬丁力牙薩姆族人共計六批，人數更是多達兩百餘人，其中所攜帶馬匹就有三百餘匹，雖然他們聲稱是來聖都市場拍賣馬匹的，但是屬下親自看過那些馬匹，都是經過訓練的優良戰馬，完全不是對方口裏所說的捕獲的野馬」

「如果他們動手，你能阻止嗎？」黑髮皇帝不以為意的說道

「屬下已經佈置人手全面監視他們，只要有異常，半個小時內，屬下有把握把這些馬丁力牙人全數殺光」盧武亞德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配上其身高兩米的粗壯身材，讓人不由感到一股猙獰

「那就準備一下，應該就是這幾天」

「是，屬下明白」盧武亞德行禮後轉身離去，房間內只剩下皇帝一個人，皇帝從桌子上的文件堆裏邊取出一份報告，右手打開，他沒有將薩姆塔瑪拉已經是帝國代言人的內情告訴盧武亞德，這些薩姆族人來者不善，都是悄悄潛入的，擺明了是想要借刀殺人，只怕對方打死也不會想到，薩姆塔瑪拉已經被思格林推薦給了帝國

昨天思格林還在帝國皇帝面前說了薩姆塔瑪拉一系列的好話，但是皇帝對於這名薩姆族的少女殿下其實並不很滿意，從其冒險前來聖都談判，就可以看出，這名薩姆族少殿下確實是有點太衝動，過於理想化，相對而言，伊爾族少殿下斯派克就表現出大氣，足夠隱忍，審時度勢，魄力勇猛，實在是超過這名薩姆族少殿下不是一點點，但是思格林所說的有一點卻是打動了皇帝，那就是薩姆塔瑪拉缺點，恰恰是優點

「少殿下確實是對於權力缺乏野心，不適合作為一名掌權者，但卻是馬丁力牙頂級貴族裏邊極少對商業抱有好感的人，而且還自建有帝國商會，至於力量，帝國有投降書在手，已經不缺足夠控制整個馬丁力牙的力量，多一分還是少一分，沒什麼區別，反而如果推上去的人是一名野心勃勃的野心家，相信才更加對帝國不利！「思格林目光閃動，說的斬釘截鐵，其實與帝國的交涉談判，就是思格林在一力向帝國皇帝推薦薩姆塔瑪拉，只是薩姆塔瑪拉並不知道這一點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是我怎麼能夠保證，帝國的支持不會在半途打水漂呢，向如此衝動不計後果的代言人，說實話，我真的很懷疑她能夠活多久？」皇帝伸手摸了摸下巴，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陛下才更應該給與她一份足夠顯赫的人情，比如此次幫助釋放馬丁力牙俘虜，這樣三大族都將欠她一份大人情，任何人想要對其不利，都要考慮到來自三大族的報復」思格林在來時就已經打足了腹稿，此刻說出來話也是讓人無法反駁，

「思格林，其實我一開始是準備將你推上去的，二十萬大軍在手，你思格林就算要成為馬丁力牙的王，又有誰能夠阻止！」沉默中，帝國皇帝嘆息了一聲，目光凝視着他，氣勢凌厲，目光銳利得彷彿要在他臉上燒出兩個洞來。

「陛下，很抱歉，我思格林已經老了，受不起這份罪，我沒有對同族舉起屠刀的勇氣，也沒有殺光其他兩族的魄力，感謝皇帝陛下的厚愛」思格林抬頭坦然的面對皇帝的注視，眼神誠懇。兩人都沒有出聲，房間里一片寂靜，可以聽見門口近衛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空氣中瀰漫着無聲的殺機。

「能夠手握權力之劍，而又淡然鬆開的人，這個世界已經不多了」

皇帝突然淡然一笑說「你絕對是在我面前說謊說得最鎮定的人。只是不管你如何高明，有一樣東西你是怎麼樣也裝不了的，剛才你的瞳孔突然縮小了，這說明你曾經心動過，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察覺的，我還是要說一聲佩服「帝國皇帝聲音頓了頓，搖頭嘆氣：看在你思格林的份上，我就相信一次，只要馬丁力牙割讓出東面的四個行省，帝國就釋放所俘虜的馬丁力牙人，其中包括王儲斯派克，其實我對馬丁力牙人的土地沒什麼興趣，開發度太低，之所以給出這樣的條件，完全是幫你思格林推薩姆塔瑪拉一把，還有就是在離開聖都之前，我認為有必要給這位少殿下上一節課，背叛者往往都是熟悉她的人！，否則我真的很擔心，我的投資會不會半途夭折「

「我明白的，陛下」思格林右手放低，身軀彎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