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1 風之輓歌（十四）
馬丁力牙王國，狼喜比亞地區
奔涌激蕩的水流沖刷在斯塔姆谷地外圍巨大的兩側石頭上，在一陣轟鳴中撞在粉身碎骨，作為狼喜比亞中心地位的斯塔姆谷地，本身就是橫穿狼喜比亞地區的三條大河匯聚的岔路口，河道水網縱橫交錯波及百餘里，斯塔姆，在馬丁力牙語中就是河道之谷的意思，當初馬丁力牙人的先輩乘船順水而下，就是一頭扎進了這邊美麗如畫卷般的水網之中，所見的，就是百餘里寬曠風貌的水草風光
可見狼喜比亞地區的水流之大，因為毫無防備，一夜之間河道暴漲，一些駐紮河道附近的營地遭受了慘重損失，大批的物資在半夜被水流沖走，被激流捲走的士兵更是多達三百多人，河道因為降雨漲水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一夜之間，讓一條寬不過兩三米的乾涸小河道一下變成寬達三十多米的奔涌激流，猶如狂龍一般殘暴的將附近一切都卷進去的景象，還是讓在狼喜比亞的二十萬暗瑟軍隊嚇到了
站在激流咆哮的水道旁邊，暗瑟軍的統帥阿諾威爾目光凝視着不遠處馬丁力牙軍守衛的斯塔姆，臉色也是一片陰沉，連續兩天的白色的雨水，將斯塔姆防禦塔上的馬丁力牙軍旗澆淋的緊緊貼在旗杆之上
從上游地帶擴張而下的河流，在斯塔姆前方拐了一個向東的灣，大面積溢出的水流，開始漫過了斯塔姆谷地前方漫山遍野的暗瑟軍營地的外圍，只是在馬丁力牙大草原乾涸期，這裏的水網因為水流的大面積蒸發，有的近乎乾涸，有的中間斷流，就算能夠持續的，也都是範圍大規模的縮小，所以當暗瑟大軍開入這片水網之地時，還並未將狼喜比亞走廊的地理特點放在眼中，不就是河道漲水，又不是沒有見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但是這一次，暗瑟人才真正領教什麼叫做一夜傾盆
從阿諾威爾所站的的位置看過去，就看見原先枯竭的河道水網此刻已經爆滿，猶如一片巨大的蜘蛛網一般的縱橫交錯，完全對於馬丁力牙漲水季沒有準備的暗瑟大軍，因為這暴漲的河道被切割的四分五裂，不少其他部族的營地早就不顧什麼命令，自顧自的遷移到了較高一點的地方，可以看到各部的士兵在奔波往來，四下搬運軍糧物資，正面散得極廣，已經完全無法起到相互遮護的作用
而且最為重要的影響，還是暗瑟軍花費了兩天時間打造的攻城器械，這一下全都陷到了泥水中，前進不了多遠就會趴窩，有的更是直接癱倒在河道中，阻擋了水流的去路，讓河道更加難以通行，雖然斯塔姆就在眼前，也知道斯塔姆內真正的軍隊不過萬餘，其他都是臨時由平民構成的義勇軍
如果不是暗瑟軍隊切斷了離開的退路，是絕對不會出現如此情況的，這些平民根本就不會滯留在斯塔姆，更加不會死咬着牙來協助斯塔姆防守
暗瑟軍方面並不認為是自己導致了難度增大，不得不為自己的貪婪決定承擔後果，因為暗瑟軍隊切斷後路，而且還對撤離的平民展開一個不留的大屠殺策略，本來因該跑走的大批平民又回到了斯塔姆，數量更是多達三十餘萬，因為知道暗瑟軍擊破斯塔姆后，必然是展開猶如卡圖一般的大屠殺，不想死，就只有擋住暗瑟軍的進攻，大批的平民拿起斯塔姆地區守軍提供的武器，自發的配合守軍守衛斯塔姆，就連老弱婦孺也都加入搬運守衛物資的隊伍中，搬石頭，燒鍋煮食物，
從突破西線邊界一路向東，連續擊破馬丁力牙王國兩個行省，猶如狂潮一般的暗瑟軍攻擊，此刻卻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漲水而被停滯，現在又因為這些平民的加入，而不得不陷入苦戰中
最開始，暗瑟方面並不認為這會是一場苦戰，已經擊破了那麼多馬丁力牙人的營地，眼前的斯塔姆，難道就很其他營地不同些？
經過這段時間的戰爭，暗瑟上下內心早已經膨脹到了一定程度，不但從骨子裏看不起馬丁力牙軍，認為馬丁力牙軍名不副實，號稱南歐巴羅第一強軍，其實不堪一擊，而且就連帝國軍也一樣被鄙視，不敢如勇士一般的向前，卻只敢躲在後面邊界上壘砌防線，真不知道大陸第一強軍之名是怎麼來的！
對敵人就應該進攻，進攻，在進攻，可是帝國軍目前所做的，也不知道是在懼怕什麼，不過帝國的軍械確實是相當好用，如果不是帝國工匠一路隨行打造攻城器械，暗瑟軍也不可能一口氣攻城拔寨打下如此戰果出來，如果能夠從帝國方面得到這些技術就好了，暗瑟方面不是沒跟帝國交涉過，但帝國開價實在是太高了，一個攻城塔的建造技術就敢要一百萬帝國金，真以為這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不成，就算這一次搶了不少，也不可能用如此財富只購買一個攻城塔技術，除非是帝國雷神還可以考慮一下
攻堅之戰，在沒有足夠的器械之時，第一選擇都是利用兵力上的優勢來取得突破
但是河道暴漲之下，暗瑟大軍空有二十萬之多，卻根本無法全線展開，每次能夠發起進攻的兵力也就是正面的三四萬人左右，其他的部隊都只能眼睜睜的站在水網外看着，看著作為主攻的部隊在激流河道上搭建浮橋，打開攻擊通道，然後只能用簡陋的長梯蟻附蛾博而上
為了能一鼓足氣拿下斯塔姆，阿諾威爾下令各部必須抽調精銳士兵作為突擊隊，
斯塔姆土牆上，斯塔姆守軍看着眼前那如海的汪洋起伏的人頭，那如密集森林般豎起的刀山劍林，那如雲頭般飄揚的旗幟，通通面色發白，手指緊握，這就是暗瑟人，猶如狂魔一般屠殺馬丁力牙人的暗瑟人，不是他們不想跑，是他們無路可跑，對方要是衝進來，那就是一片屍山血海
」斯塔姆必勝！「一名馬丁力牙軍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喊
」斯塔姆必勝！「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在斯塔姆的土牆上響起，城內聽到呼喊聲的馬丁力牙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朝着牆土的方向望過去，更多的人喊起來
」向前，進攻「
如此之多的暗瑟軍隊，擁擠滿了斯塔姆前方的廣袤水網地帶，他們比肩接踵，前排後排緊挨着，長槍如林，盾牌如海，暗瑟人本來就不在乎什麼陣列、什麼謀略，面對眼前一個個小小的斯塔姆，暗瑟軍上下都很自然的採取數量上的優勢來壓垮敵人，用漫山遍野的兵力將斯塔姆一下子淹沒。儘管進攻前方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了，暗瑟軍還在一個勁的調兵遣將，將各部精銳構成的生力團隊一個接一個的派上去，命令後面部隊推逐前面部隊，這樣一個勁頭的擁上前，誰不想前進都不行。
」射啊「斯塔姆土牆上箭奔如雨，幾千名馬丁力牙軍的正規射手，手中弓箭不停的「吱」拉成滿月，「嗖」的一下射出，箭像那連續的暴雨一樣傾泄到逼近的暗瑟軍頭上，但是他們的阻擋，對於暗瑟軍的影響並不大，無數雙腳踩着中箭者的屍體撲到了城下，搭建起簡易的木橋后，終於猶如一道洪流撞上了堤壩，嘩啦啦一片木梯搭靠上去的聲音，殺啊，蔓延而開的廝殺聲，刀劈矛刺，人就從高處土牆被打落到下方的激流中，在土牆下面的暗瑟軍等得不耐煩，竟然一個個徒手攀爬城牆
「爬上去，殺光他們」暗瑟不愧是從密林中出來的蠻族，面目猙獰的暗瑟士兵、嘴裏咬着武器爭先恐後的向上攀爬著，不管上面箭如雨下，不管沉重的石頭砸，一個個勇悍得像有九條命似的。一時間土牆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攀爬的士兵，就像螞蟻爬滿了一塊方糖。
」啪啪啪「
這個時候，磨蹭緩慢攻城雲梯和登城車才重重的靠近了城牆。站在跟城牆平高的登城車上，暗瑟軍的弓箭手開始放箭還擊城頭的守軍，牽制了守軍的動作，與此同時，攻城塔前方巨大的擋板猶如失去了支撐一般的猛力打下來，啪的一聲重重靠在了城頭上，這些都是由帝國工匠鍛造的攻城器械，隨着擋板猶如橋樑般將土牆與攻城塔連接在一起，作為主攻的是阿偌族的兩萬精銳，全數披甲執盾，隨着擋板落下，一下就朝着前面衝出去
「殺！」
他們身穿卡麗蘇軍的制式鎧甲，養精蓄銳等待的就是此刻，他們是攻堅部隊的骨幹，以不可思議的敏捷，猛砍猛劈，用的都是那種精工鍛火製造的馬刀，對面的暗瑟守軍只見無數的人一下湧出來，接着就是血花和呻吟，沒等他回過神來，眼前只見一片白光閃爍，他只來得及叫一聲「哎呀！」血花噴涌而出，但是在他身後的馬丁力牙人，同時大聲吶喊的猛撲上去，刀光劍影，一具具人體被看得鮮血飛濺，斯塔姆，對於已經打習慣順風仗的暗瑟軍隊而言，才是第一次真正啃到了硬骨頭，也才是真正讓暗瑟軍開始承受相當的損失，這種完全靠人力堆積的攻堅作戰，在沒有重甲步兵的投入下，就是以血換血，斯塔姆內可是足有身三十萬平民，現在就是用幾個平民換一個暗瑟軍的精銳，也是賺了的！
遠處，暗瑟軍大旗下，阿諾威爾臉色嚴肅，傳令兵一個又一個急速平治來往於他身邊報告」波利克夫大人已經上去了！」
「盧卡萊部上去了！」
「素丹要求增援！他說敵人太多了，頂不住了！」
阿諾威爾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激戰已經超過三個小時了！眼前看似搖搖欲摧的斯塔姆，就是頑強的一次次從被擊破中堅持住，首先不說暗瑟軍的弓箭手能不能壓制住斯塔姆守軍的反撲。就算拼出上百披甲精銳撕開了缺口，蟻附蛾博而上，才剛剛立足，就被上面的馬丁力牙人一擁而上，常常被人推擠下來，導致白白丟了那多的精銳戰士
「混蛋，前面在做什麼！
」不能這麼打了，這麼打實在是太虧了！為了他阿諾威爾一個人，我們各部難道就不要活了嗎？「各部的首腦也是臉色鐵青，對於剛剛崛起的暗瑟各部而言，這些經歷過數次大戰的精銳就是他們的命根子，死一個就少一個，看見前面一下損失了如此多
各部首領一個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疼的肝都在顫抖，大家搶東西，搶東西就好了嗎，為什麼要來打這個斯塔姆，精銳都死完了，各部還要不要過了，都填進去了，全死在這裏不是虧大了，反正已經賺了那麼多，就算是現在撤回去也是賺大了，沒必要將部族希望都消耗在這裏
有了這樣的想法，各部首腦都暗自將精銳換下來，用一批戰力一般的部隊頂上去，攻堅效力之低，可想而知，哪裏還會將精銳繼續填進去，
與其他各部不同，阿諾威爾是真的下了血本，阿諾族作為暗瑟的王族，本身擁有的正規兵力也就是在四五萬之間，這一次直接推出兩萬，組織起來的攻擊浪潮攻一波又一波，曾多次突破了防線，突進土牆上，但是他們碰到的是馬丁力牙人的拚死抵抗，
「大人，整個城牆上只有我們在戰鬥，其他各部都在敷衍，馬丁力牙人實在是太多了，殺了一批又上來一批，簡直是殺不完啊！」從前面潮水一般退下來的暗瑟軍士兵一個個氣喘吁吁，帶隊的阿諾族將軍滿身是血，神色憤慨的站在阿諾威爾面前訴苦，手裏的刀都砍出了缺口
不是沒上去啊，是上去了又被趕下來，其他各部出工不出力，本來已經奪下的牆面，面對洪流一般反撲的馬丁力牙人，又再次失陷，最少有兩千名阿諾族的精銳戰死在這片牆土上，受傷的人更在三四千之間
土牆上的馬丁力牙軍也發現了這一點，所有特別照應阿諾族的軍隊，還在不斷其他牆段上的兵力抽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