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0 安魂曲的邀宴（十三）

馬丁力牙大草原邊界，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延綿百里的密林在這裏逐漸被一種紅褐色的土層所取代，這些土層也不完全是裸露在外，短小而密集的草甸位置上，可以看見各色大大小小的湖泊就像是在這褐色大地毯上鑲嵌的藍色寶石，在陽光下閃動着讓人感到心醉的光澤，

在這些湖泊的周邊是被曬的乾涸的水地，顏色明顯要比普通突然更深，一些大型動物的骸骨白森森的堆在那裏，從五月開始的大草原乾旱季節，能夠讓大草原上百分之三十的水源陷入枯竭，平日裏依靠這些水源生活的動物，除了遷徙之外，就只有死撐著，要麼等到七月的雨季，將這些乾涸泥潭再次變成水草飄蕩的湖泊，要麼渴死在前來水源的路上或者水源旁，所以馬丁力牙人的先輩們就是隨着季節遷移的民族，此時正是馬丁力牙大草原從五月開始就一直持續的乾旱期的尾聲，天氣也沒了兩月前那般酷烈，視線清晰的可以輕鬆看到遠處密林邊緣起伏的邊線

在邊線隆起的一處位置，一個擁有圍牆的凸包即使是在十裏外都能夠看見，這座凸包是整片地區地勢最高的位置，就像是一個眼睛注視着這片區域的一舉一動，這就是艾丁里斯，馬丁力牙語中「雨水的源頭」的意思

在很早的時候，馬丁力牙人的先輩就已經發現雨水來自西面，來自那延綿不斷的密林，為了探索這片密林，馬丁力牙人曾經多次努力，但大多都因為疾病而無功而返，對於這個時代來說，熱帶雨林的惡劣環境絕對可以稱之為不可逾越的天塹，以至於馬丁力牙人一直都認為，雨林就是這片大陸的盡頭，但是在六百年前，一名叫艾丁里斯的馬丁力牙人穿越了雨林，在海岸地區生活了十幾年後，帶着所繪製的雨林地圖返回了馬丁力牙大草原，

帶回雨林對面的情況讓整個馬丁力牙都震動了

原來密林並不是大陸盡頭，原來越過這片雨林之地，就可以看見一片一望無際的遼闊大海！那就是雨水的源頭，為了紀念這名偉大的馬丁力牙勇士，這座坐落在密林邊緣的小凸包被命名為艾丁里斯凸包，現在則是作為馬丁力牙人對密林地區的前哨總部存在，馬丁力牙人的第十七兵團所在地，哨騎放出去，艾丁斯凸包附近五十里的一切都在監視之中

兩月前，第十七兵團還是一個兵團編製，只是邊界守備隊的性質，三千人的兵團名額，就不過七八百老弱，都是附近領主提供的義務兵役

但是自從馬丁利牙大軍侵入哈維王國開始，原本實際上不過八百人的混牌子的第十七兵團，立即就發生了悄然變化，兵員不但突破了一個兵團的三千人規模，甚至上升到了四千七百人，其中騎兵數量就達到了兩千四百，而且都是三年以上的老兵，隨後不斷有新的兵員補充

隨着連指揮官都從一名中隊長換成了一名將軍級別的軍勛子爵，第十七兵團的總兵力就已經達到了六千人的規模

馬丁利牙軍勛子爵蘇飛格站在凸包高處的位置，手裏拿着一分剛剛接到的哨其報告，一張臉都是鐵青，目光中更是閃動着利刀一般的寒意，蘇飛格，與五天突破卡麗蘇王都的帝國軍索爾頓，同時崛起於卡麗蘇之戰，在面對十萬卡麗蘇軍的反撲，偷襲的馬丁力牙軍甚至有傾覆的危急關頭，蘇飛格拚死帶領麾下一千馬丁力牙槍騎兵展開決死突襲，最終以戰死八百餘騎兵，自己也是身創八處為代價的情況下，沖入卡麗蘇軍本陣中心，拚死斬殺了重傷的卡麗蘇元帥希努爾，斬斷卡麗蘇軍中軍大旗，最終引動了十萬卡麗蘇軍的崩潰洪流

因為此戰，二十四歲的蘇飛格被授為軍勛子爵，一時名動整個馬丁力牙，在馬丁力牙王國，軍勛爵位是可以無減少繼承的，也就是說，蘇飛格這個子爵爵位是可以完整給自己厚待的，而子爵爵位在馬丁力牙貴族中已經是邁入了高等貴族的基本門檻，如果不出意外，蘇飛格家族完全可能因為戰功積累而得到自己的封地，真正邁入王國七十四家世襲領主的行列，對於蘇飛格來說，更希望自己能夠在第一代就完成戰功積累而成為三大家族的封臣，畢竟下一代的事，誰能夠說得清，多少父親英雄兒子敗家的例子擺在那裏

所謂父輩拚死搏殺，九死一生所求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後代們不要想自己這樣拚命！來吧，來的越多越好，蘇飛格眼睛閃亮怕人，手指猛地握緊，將那份哨騎報告捏成了一團，暗瑟人這種才剛剛在大陸勢力冒頭的種族，才剛剛在馬丁力牙扶持下在卡麗蘇南部站穩腳跟，立即就掉過頭來貪婪的看向了馬丁力牙人的大草原，真是自己找死，也就怪不了誰！

根據哨騎兵報告，三個小時前，在卡麗蘇密林邊界發現了大批暗瑟人集結的跡象，一個小時前，已經有部分暗瑟人越過了邊界線，進入了馬丁力牙的邊界，這是赤裸裸的不宣而戰！自己這六千人的兵力放在國戰級別的大戰中，自然是被大軍崩流淹沒的份，但是不要忘了，這裏是正在乾涸季節的馬丁力牙大草原，而附近最大的水源，就是這座名為艾丁里斯的凸包下的地下水井，六千兵力，已經是這片地區水源能夠支撐的最大數量，

馬丁力牙人在這片擁有乾涸季節和豐水季節交替的大草原已經生活了上千年，對於那個地方有水源，是什麼規模，能夠支撐多少人，都已經是融入了血脈中的常識，自然是將這水源支撐到了極點，拿不下艾丁里斯凸包的水源，就算是再多的大軍，也絕對不可能在這片缺水的土地上待上五天時間，所以大軍團作戰在這片地區是沒有意義的，人越多，往往敗亡的越慘，馬丁利牙人能夠在兩百多年裏不斷外擴，卻一直保持本土不丟，馬丁力牙大草原獨特的氣候環境無疑是最大的依靠

還好白狐大人早有預備，猜到暗瑟人可能會趁馬丁力牙對帝國發動傾國之戰時，對馬丁力牙展開突襲的可能，自己寧可選擇從即將大戰爆發的教團國戰場調回這邊界，甚至將六千精銳隱秘調入，而自己在這段時間裏也是將附近水源破壞的差不多了自己可是押上了前程，壓上了家族的未來，如果暗瑟人不來，自己才真的是虧死了，現在總算是來了，只要此戰能夠扛過去，哪怕只是拖延上十天，自己就是整個馬丁力牙的英雄，是自己作為屏障一般的擋住了對馬丁力牙大草原突襲的暗刃，是

「傳令，各哨開始收攏」

「沿途水源就地破壞掉！」身上背着紅色靠旗的飛馳哨騎漫起煙塵，沿途哨所上，身穿輕甲的馬丁利牙人臉色嚴肅的看着飛馳消失在遠處的傳令騎兵，抓着兵刃的指節都有些發白。烈風吹過，縱然臉上塗抹著紅色的油脂，仍如刀割一般生疼，緊張的咽下一口的唾沫

「等了兩個月，總算是來了嗎？」

「好了好了，大家吃飽了好做事！」

「真要把這些東西丟進水裏去啊，那就算擋住了，這些水怕是一年半載也是無法用了啊！」

「執行命令就好，哪裏來的那麼多廢話」

哨所立即就生起了十幾處火頭，黑煙滾滾的直上雲天，一口口的大鍋吊在上面，一團團發黑的東西丟進去，很快就已然燒得沸騰，咕嘟嘟的發出難聞的味道。哨塔下面還有人在大聲的呼喝下令，催促將這些燒滾的東西灌入木桶裏邊的，然後馬車將這些木桶拉到附近的湖泊水源的地方，在木桶兩側各自綁上沉重石塊，噗通一聲的丟進眼前的湖泊中，看着那迅速沉入湖水中的木桶，馬丁力牙士兵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被這些東西污染了水源，誰吃了就得生病，而且還是一種大面積的傳染病

馬丁利牙邊界，，遠處人聲騷動。接着又是更多的暗瑟人湧出，確實是足足七八萬人的規模，連萊特爾都沒預料到暗瑟人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快，前面才覆滅了暗格部的三萬主力，阿諾族主導的漢露山聯盟立即就召開全體會議，幾乎是一致通過將暗格部二十餘萬族人瓜分的乾乾淨淨，然後就是驅動這誰都不要的包袱，七八萬暗格部的婦孺老弱為進攻馬丁力牙人的前鋒，

「都跟上，誰掉隊就殺誰！」

「還左右看什麼呢，你們的族長都死了，現在也沒有人還保你們了！」

暗瑟士兵在側面揮舞著武器和皮鞭，大聲呵斥這些步履蹣跚，一個個神色麻木的同族族人如潮水一般的越過前方的馬丁力牙邊界線，落在後面的就是一頓亂砍亂殺，鮮血四濺，屍體就隨意的丟在一邊這些被驅趕的暗格族人，人人臉色又青又白，神情麻木。手中所持都是些草草砍削出來的尖頭木棍。這些人口大多都是老小，成年男子往往都被留下成為各族的奴隸，女子自然是留下作為生育工具，只有這些老小，老的不能勞動，平白浪費糧食，小的不趕着去送死，難道還等長大了回來報仇嗎，馬鞭揮舞得呼呼生響，劈頭蓋臉的抽打着這些暗格人身上。無人遮擋逃避，只是麻木的承受，一步步的朝前挪動。七八萬人組成的黑壓壓一大群無邊無岸也似的隊伍當中，連一聲呼喊哭號之聲都聽不見，其中還有些人則明顯長得壯實一些，都是暗格本部的戰士，在各部圍攻下，這些人身上都是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嘴角還帶着斑斑血跡，明顯是被割掉了舌頭，他們此刻只能用血紅的眼睛來表達憤怒

號角聲又接着嗚嗚響動，一隊黑甲騎兵飛馳而來，挎硬弓持長槍，一隊隊洪流也似的湧出。在最後的卻是人披重甲，馬覆馬鎧的具裝甲騎，寒光閃閃的一大片，足有數百騎之多。這些具裝甲騎簇擁著一面帝國鷹矗旗，擁著這一名帝國將軍直上一處小丘。一層層平鋪下來。冷森森的對着驅趕的暗瑟士兵，身經百戰，摧鋒破銳，才擊滅了三萬暗格部精銳的帝國鐵騎。只是在這裏一放，殺氣就勃然而出，嚇得暗瑟士兵都忍不住都微微後仰，似乎承受不起這撲面而來的殺氣銳氣

幾天前，還都是一個暗瑟部，幾天後，就是如此景象？

萊特爾冷峻的目光從這落在邊界一方那明顯是黃褐色的土層位置，瞳孔也忍不住緊縮了一下，他是卡麗蘇人，皇帝特別詢問過他，作為與馬丁力牙相鄰數十年的宿敵，雙方互相攻戰也不是短時了，正如馬丁利牙人忌憚卡麗蘇人的密林屏障一樣，卡麗蘇一樣也拿馬丁利牙人的土地沒辦法

萊特爾向皇帝直言馬丁利牙大草原此時還是乾涸季節，大軍開入，水源是最難以解決的問題，就算帝國能夠實現對馬丁力牙王國的背後一擊，最終也會因為缺乏水源而陷入進退兩難的死局，越是打的深入，最後失敗的越慘，這是一個無法破解的死局！

這也是為什麼馬丁利牙人敢於在這時候傾巢而出，完全不顧本土防守的原因所在，只是現在。。。。。萊特爾卻動搖了，手指緊握馬鞭，目光更是深沉銳利，如果有這麼幾萬人先填進去，將馬丁利牙人的各項佈置都摸清楚，這個死局，未必就不能破！這種辦法，他萊特爾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以前卡麗蘇軍就那麼點人，誰敢這麼填人命！

還是皇帝高明，只是一個讓阿諾族立國的承諾，不但將本來偏向馬丁力牙陣營的三十萬暗瑟軍拉了過來，而且還讓對方自願給帝國軍去前面開路！

老丈人去長沙湘雅醫院動手術，陪護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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