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3 帝京之行（八）

「陛下所等的是宋族之主宋缺！」

聽着從皇帝口中說出的話，芮唐庭娜嬌軀微顫，眼睛都在發亮，從皇帝突然提出來凱山狩獵，她就已經感覺到了幾分詭異，只是怎麼也沒想到，胖子真正的獵物，會是那位手握中比亞大權的宋族之主，跟這位宋族之主相比，自己口中的滿山獵物，就是一個笑話！

宋族之主，掌控南方山地兩千之地，數千萬人生死，更是現在中比亞朝堂的實際操縱者，除了沒有一頂皇帝的桂冠，宋族之主其實在權力上已經與中比亞皇帝無異，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當初龍破神兵天降一般回軍西南，切斷宋族退路，讓原本絕望的戰局一下倒向龍家，宛如奇迹一般的扭轉，已經讓整個中比亞震驚，而此刻，要是現在有人知道，原本應該在西南腹地的宋族之主，竟然悄然來了凱山，這一消息的爆炸性，絲毫不遜色於當初龍破回軍！

這就難怪這名近衛隊長硬著頭皮也要稟報了，毫無疑問，這是早就得到胖子同意的，否則這種情況下，誰敢來！

「陛下，要讓宋缺進營嗎？」

近衛隊長小心翼翼的問道，皇帝密令他守在營門位置，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將來人的情況報告

「不用，把那件準備好的普通鎧甲給我拿來！」胖子搖了搖頭，向近衛隊長擺了擺手，

「陛下這是？」芮唐庭娜臉色猶豫了一下，

「宋缺到來的消息，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能有絲毫的走漏」胖子黑色的瞳孔內閃過一道厲芒，

「我明白！」

芮唐庭娜俏臉堅定的點了點頭，她知道宋缺此來必然是帝國的一個巨大契機，

龍家與宋族之爭，決定着整個中比亞的勢力走向，宋族大軍攻入西南，只差一步，就可以打到龍家本營，可惜龍破回軍，已經將一切都化為了泡影，就算宋族此刻想要從西南撤離，都是一場及其困難的事，龍破攻破離昌口，不但用滿城碎石將整個離昌河道截斷，而且三十萬龍家軍已經將所有出西南的路口都封鎖的猶如天網一般，不但先前丟失的西南地區全部收復，而且還採取步步為營的策略，將整個西南變成了一個死局，

宋族如果想要離開西南，首當其衝就是面對龍破親自帶領的三十萬龍家大軍的圍剿，而帝國所掌控的西南北面，已經是宋族唯一能夠撤離的地區，宋族的生死，已經是掌握在帝國手中

胖子披上近衛隊長找來的鎧甲，從其大小正合適，就知道是早就準備好的，芮唐庭娜親自為胖子系好鎧甲的鎖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胖子心都快化了，安慰說道「上萬人的大營，畢竟人多眼雜，稍有一絲消息傳出去，就是整個中比亞，整個西南的一場腥風血雨，帝國剛剛與龍家停戰，更可能會因為宋缺的到來，再次戰火全開，你留在這裏，記住，今晚我那裏也沒有去，就在這軍帳之內！這樣就算是任何人問，你也要這樣說！」

從軍帳里出來，胖子裝成一名普通的帝國近衛跟在近衛隊長後面，看見營地大門的篝火下，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在十幾個護衛的簇擁下，正在來回踱步，看見近衛隊長從營地內走出來，中年人臉色露出一抹急切，中年人正是宋族之主宋缺，認出來人，正是剛那名帝國近衛隊長，從對方剛才的態度可以看出，帝國方面確實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到來，既然如此，自然會是好消息，連忙問道，怎麼樣？陛下答應見我們了嗎？」

可是沒想到，剛才那名帝國近衛隊長目光冷冽，嘴角不屑的微微一撇，「你以為你是誰，陛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馬上離開吧！「

「什麼，你！」

宋缺眼睛鼓大，身軀顫抖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變化快，剛才不是還好好地，怎麼進去一趟再出來，就變成了這樣，這不讓他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念頭，其中最多的，就是帝國皇帝拒絕見自己，難道是真的已經跟龍家聯手，誓要坐看南方山地的高層，全部被覆滅在西南之地不成！這不會吧，南方山地被龍家所滅，對於帝國也沒有好處，反倒是龍家在滅掉宋族之後，無論勢力還是控制力都將大幅增長，甚至入主中比亞朝堂，到時候，得到整個中比亞權柄的龍家，第一個要對付的，怕就是兩次凱山之戰，壓得龍家踹不過氣來的帝國，

「放肆，你們怎麼敢這樣跟我們家主說話」旁邊宋單臉色更是憤怒，如果不是兩側都是虎視眈眈的帝國士兵，他可能早就上去將這個狗眼看人的帝國近衛隊長狠扁了一頓

「這裏是帝國軍營，任何人都是一樣，擅自停留者，斬！」近衛隊長臉色冷冽，毫不客氣的微微抬起手，刷，營門兩側冒出上百的草原射手已經舉起了弓箭，密密麻麻的箭頭，讓宋缺也看的心裏發寒，他相信對方只需要手一揮，自己這些人就一定是亂箭穿身的結果

「你！」宋單一張臉憋的通紅，拳頭緊握，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

「看來是我看錯了帝國！」

宋缺拉住宋單，昂頭看天，目光中帶着凄冷，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來之前，他是堅信帝國一定會幫自己的！否則龍家掌握中比亞，必然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帝國，宋缺不相信雄才大略的帝國皇帝看不出龍家的決心，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讓他感到無奈，

難道是自己錯看了帝國的平衡之策？還是帝國真的就是看重了中比亞的商貿利益，對於中比亞一點野心都沒有？

怎麼可能！宋缺絕不相信，帝國會看不上中比亞

帝國自東進之戰開始，重創草原王庭，驅動耶律家南下，一步一步，所為的，不就是將元氣大傷的中比亞朝堂從中部逼到了南方，讓原本的中比亞內部分裂，除了通過武器販賣大賺特賺之外，就是一直都在對各方勢力採取的平衡策略，

宋缺相信，採取平衡的帝國，絕對不會願意看見一個崛起的龍家，成為帝國在中比亞方面的勁敵

正是堅信這一點，宋缺才冒險北上，只帶十幾名衛士就前來帝國大營，他相信，只要帝國肯同意放開北面河道，讓宋族從這次滅頂之災中逃出生天，可是眼前的回絕，卻讓他感到了一絲無力的絕望，難道宋族這次真的完了？

「家主！」其他護衛也是一個個臉色憤然，帝國欺人太甚，宋族在南方山地也是霸主級的，入主中比亞朝堂，更是提升到了中比亞的權力掌控者，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怎麼，都不聽我的話了嗎！「宋缺目光沉重如刀一般掃過，護衛們一個個低下頭

「就當是我眼瞎，看錯了帝國！這是天要滅我南方山地啊」宋缺臉色凄冷，無比感慨，帶着護衛轉身而去，已經是春季尾巴的凱山，樹葉茂盛的猶如北方的夏季，黑夜的風溫和，但是打在宋缺等人的臉上卻是一股冷意，那是絕望的寒冷，帝國不願伸手，宋族數萬大軍再無可以逃脫西南的可能，剩下的，就只有與西南龍家三十萬大軍拼殺一場的份，宋族在兵力，士氣，裝備上都差距巨大的龍家大軍面前，除了死戰，維持最後一點南方山地的顏面，還能做什麼！

就在宋缺走上一處營地外的土丘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一個雄厚的聲音「宋族之主，難道就只有這麼一點點的決心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真要失望了，可憐南方山地數萬大軍的生命，就這樣白白斷送在宋族之主手中」

「什麼人！」

宋缺臉色大變，連忙轉身，只見一個穿着帝國軍鎧甲的青年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不足二十米的樹蔭之下，一臉莫名的嘲弄，容貌算不上英俊，甚至有些憨厚，但是那雙黑色的眼睛，卻是猶如夜空中的星光一般，令人望之心畏，

「鬼鬼祟祟，你想要幹什麼！」

旁邊的宋單臉色鐵青，一手握著雪亮的山刀，整個背彎成了一個弓形，猶如緊繃到極點的山豹，擋在宋缺前面，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宋單就會兇猛的撲上去，用手中鋒利山刀將對方鬧到砍下來，

「保護家主」

其他的十幾護衛也是一臉的緊張，冷汗都下來了，這是什麼人啊，如同見鬼了一樣

剛才一路而來，他們可是仔細搜查了的，可以保證，附近絕對沒有人，對方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如果不是聽到對方的說話，護衛們還真以為遇到了什麼山精妖鬼，能夠被宋缺的護衛，自認也是武技高超的人物，加上山地人，本就是耳眼靈敏異與常人，身邊更是有宋單這名專門對付龍家死士的家族年青一輩第一高手，竟然還能讓人如此淡然，站在如此近的距離沒有發覺，這基本就是表明，對方如果真要在暗處襲殺家主宋缺，怕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對方在這樹林中一箭射殺

「你不是要見我嗎？現在這算什麼？」

對面的青年嘴角淡然一笑，一手脫下頭盔，露出滿頭黑髮，一張中比亞人的臉，雖然只是一身普通的鎧甲，站在那裏，卻給人一種氣勢逼人的壓力席捲而來，只是只有長久身為上位者才有的氣勢，宋缺自認就算是自己，也沒有如此淡然就能讓人感到壓力的感覺，就像是一頭山中猛獸，只是靜靜的蹲著，也能讓人感到呼吸緊張

「獵。。獵。。。鷹陛下！」宋缺看清青年的臉，頓時就是倒吸了一口氣，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獵鷹帝國的皇帝，錯愕的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大營雜亂，會見家主不便，所以我只能親自在這裏等了，希望家主不要見怪」胖子微微一笑，

「哪裏，陛下言重了！」宋缺已經激動的臉色發紅，本以為已經是絕望，沒想到峰迴路轉，既然帝國皇帝親至，那就說明，那件事不是沒得談，一下從絕望到充滿希望，讓這位宋族之主也感到有些暈乎乎的，

「家主不怪就好，既然我們都不願意看見龍家得勢，那就好說了！」

胖子大大方方在岩石上席地而坐，向宋缺擺了一個請的姿勢，直接了當說道「讓帝國開放北方水道也不是不可能，只看家主能夠拿出多少誠意，畢竟一旦西南龍家發現貴族船隊進了北方河道，龍家三十萬大軍就會立即壓境，這樣做的話，帝國能夠有何好處！家主總不能讓帝國白白承擔這樣的風險吧！「

「只要能夠救出南方眾人，帝國提出什麼條件都可以！」宋缺雙眼發紅，在胖子對面坐下，就像是一個已經壓上了全部賭注的賭徒，直接說道「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還有什麼不可以交易的！何況南方山地就那樣，還有什麼不能割捨的東西」

看見宋缺如此態度，胖子嘴角笑了，從懷裏取出一份早就草擬好的協議放在岩石上，

「這是？」

宋缺沒想到對方早就草擬好了，內心不由感到嘆息，人為魚肉我為刀俎，自己還有選擇的餘地嗎，神色凝重的拿起協議，目光掃過，臉色頓時變了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上面的一個個地名，上面的一條條內容，讓本以為什麼都可以交易的宋缺，也感到自己堅強無比的神經在顫抖了，怎麼會這樣！能夠能夠這樣。。。。。。。宋缺感覺自己拿着這份協議的手，就像是拿着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這份協議要是簽上自己的名字，怕就是遺臭萬年了！可是這份協議，也牽涉到南方山地數萬人的生死

「條件已經開出來了，我想在依照家主的能力，還是能辦到的「胖子目光如刀，豪氣干雲的直爽說道」只要家主同意，那麼帝國就放開北方河道，即使是拼着與龍家三十萬大軍一戰的危險，也要讓南方山地安全撤回！當然宋家主有顧慮，我也不勉強，實話不怕告訴家主，這些港口地區交給帝國來管理，對於宋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我還可以保證，每年最少能夠給宋族提供三百萬以上的財政收入！」

「三百萬以上！」宋缺泛紅的眼珠里閃過一絲意動的神色，不要看他是宋族之主，其實宋族在南方山地也算不上富裕，跟中比亞腹地比，更是算窮地方，宋族北進以來，雖然掌握了中比亞朝堂的權力，但是中央權力早就失去了對地方的控制，很多地方壓制稅收不上交，導致宋族在財政上，卻是鮮紅的大赤字，要不然，這次入侵西南，怎麼也不會才區區數萬宋族山軍，而是最少二十萬以上的山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