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8 帝國反擊（十三）
當來自匈牙西軍本營方向的的廝殺吶喊之聲，從遠處響起，朵衛顏就已經知道不對了，幾乎是從戰馬上跳下來的，目光遙望着遠處黑煙如直道的天空，臉色陰沉，情勢急轉，他也有些急了，三百萬金幣就這樣飛了，誰心裏不急的跟火燒一樣疼，這次繞行，一口氣奔跑了四十多里的山路，沿途還碰到了不少正往左翼趕去的匈牙散騎，雖然每一支的數量都不大，一千兩千騎的不斷碰到，幾十里山路行下來，也斷斷續續打散了三四萬人的規模，一路平治是不能了，西停騎兵們雖然最終擊潰了攔阻，終究還是耽擱了時間，
而且誰也沒想到，帝國主力會直接採取直線突破的方式，一路摧枯拉朽的強勢突進啊，
不管了，全力壓進！整個西庭騎兵集群，想到即將到手的三百萬金幣的賞金有從嘴裏飛走的趨勢，所有人的臉色都顯得不好看，拚死的往前，九萬西庭騎兵雖然取了遠道，繞到了匈牙本營身後，也一樣能夠看到一道道直衝天空的黑色煙柱向前迫進，以令他和所有西庭將軍們感動詫異速度，短短的兩三個小時，就從遙遠三十裏外交戰線一直拖到了匈牙本營，
而此時，西庭騎兵連續突破四次攔阻，最快也還需要一個小時小時左右，這已經是盡了全力的結果，繼續拼盡全力向前，只希望前面的烽煙燃燒的慢一些，匈牙人不要太軟蛋，好歹也能夠抵擋住一些時間，西庭軍上下，自朵衛顏而起，在也不顧及馬力奔波，馬刺將戰馬肚子挎出了一條條血槽，可是就在距離匈牙本營不到十里的地方，只見在西庭九萬騎兵的前面，大批的潰軍如山洪海嘯轟鳴而來，
這些潰軍有前方被衝擊散開的匈牙部隊，有來自兩側戰線後撤的軍團，還有本營方向近乎崩盤的殘餘，一時間匯聚到一起，數量多達十餘萬人，轟隆隆，一下就擠滿了正向前猛撲的西庭人的眼線，無邊無際的全是人頭啊
「尼瑪。。。。。。」西庭騎兵的眼睛一下就紅了，目標就在前面了，十里之地，跑得快就是半個小時，算不上勝利在望，也能夠分到一點殘羹，怎麼就撞上了呢，一開始對面紛紛的發出一陣箭雨。西庭騎兵輕騎還不由自主的紛紛後退，指望能夠靠向身邊本陣將前面攔路的匈牙人嚇開，可是匈牙人太多了，多到根本沒法讓，匈牙人急切逃跑，同時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如此數量的敵人騎兵，加上前面被類似黑甲的騎兵殺破了膽，只敢亂射一陣箭簇就避開而逃，箭雨準頭力度都差了許多，一時間只有十幾名西庭哨騎落馬。可更多西庭騎兵的鎧甲上掛着箭支，
只是這些西庭騎兵對於潰軍並未攔阻，一味的向著前面的匈牙本營前軍，偶爾有幾隊騎兵鋒刃閃動着寒光，狠狠的撞入已經混亂不堪的匈牙潰軍中，人喊馬嘶，慘叫之聲不覺。人體被撞飛之聲，還有嘁哩喀喳的砍殺聲，希望為後方大隊殺出一條路來
」趕不上了！怎麼都趕不上了！這次完了！「
一名身材壯碩的西庭將軍看着前面無窮無盡而來的匈牙潰軍，目光露出了一絲苦澀，大口的喘氣，在山道上顛簸了幾個小時，還不斷跟匈牙人交戰，就算是西庭騎兵也開始感到有些力不從心，而此時因為本營方向的崩散，更多成批的匈牙潰軍迎面撞上來，更是讓西庭九萬騎兵的速度被停滯到了最慢，雖然如狂瀾一般卷過匈牙本營的後方，距離本營不過一步之遙，可是精力體力已然消耗殆盡，現在感覺到衝擊本營無望，西庭騎兵的膽氣頓時落下！
」怎麼辦？「
西庭的將軍們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沒了主意，揪著戰馬韁繩的手指都白了，臉上不滿和無奈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沮喪啊，這些西庭各族的將軍，有好處在眼前，自然是能夠人人齊心，拚死作戰，現在看見好處沒了，誰還有那份動力，眼前的匈牙人實在是太多了，除非是全面開殺，否則就不可能突破過去
「知道打仗就必然要死人，既然一口氣投入了戰場，那就好好的直殺過去不就行了，反正大家就是來作戰的，難道還怕死不起人？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繞一個大彎！現在好了，饒了大半日的遠途，仗依然沒少打，受傷的士兵也有四五千人，帝國軍都從邊線一戰燒到了匈牙本營，我們還在這邊磨磨蹭蹭，等到了匈牙本營，不要說啃骨頭了，只怕是連一口殘湯都不會剩下一點」那名身材壯碩的西庭將軍人低聲抱怨
」誰說不是呢，這次誰不是向族內的親族拍了胸口保證，最少也要懸掛着一條金燦燦的金幣馬鞭回去！現在不要說一千帝國金幣串出的馬鞭，就是一千銀幣的掛懸綹子都算是沒了，銅板倒是能夠湊出一些來，可那又有什麼用！朵衛部有帝國靠着，有公主的私下照應，怎麼都不會虧的，就是可憐了我們，這麼多草原上各部各族的青壯一口氣拉出來，先是窩在剛飛北部半個月，好不容易有大仗了，現在就算是完事了！「另外一名西庭將軍低下頭
朵衛顏臉色鐵青，沉默不語，對於身後的聲音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目光深深看着遠處黑煙直上蒼穹的下方，那裏應該就是匈牙本營，如此之近，卻又如此之遠，撲面而來的血腥味道，激烈的廝殺聲，還有吹動他的頭髮的風聲，都讓他的背部感到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
真是嘲弄，自己還以為自己真就是西庭第一人，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這次自己帶着九萬西庭大軍而來，內心也忍不住有了一些傲氣，當初西庭全盛之時，能夠一口氣拿出來的精銳戰力也就是如此，可是今日，一切都蒼白無力的擺在了自己面前，諸部毫不猶豫拉出了如此規模的騎軍，奉帝國軍令而來，未必沒有幾分向帝國展現的意思，
可是此刻，他才發現無論是自己，還是西庭諸部，那一絲不知所謂的驕傲是多麼的愚蠢，諸部聽從自己的號令，其實還是賣的獵鷹汗王的面子，不遺餘力的驅動大軍而來，所為的還是帝國的豐厚賞賜，如果西庭諸部是鷹，那麼這隻鷹的腳鏈拴在一個叫維基亞獵鷹的臂膀上，從始至終，西庭都是此人的鷹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至於自己這個西庭所謂第一人，如果真有一絲一毫與此人對抗之心，只怕西庭諸部就會合力將自己朵衛部踏平！
只是此戰，難道就真的就這樣結束了？朵衛顏擺了擺頭，將腦海中翻滾的雜念驅散，維基亞獵鷹將如此戰力的西庭騎兵投入戰場，絕不會僅僅只是作為一個側翼，那麼，維基亞獵鷹的真正用意到底在哪裏？
就在他困惑的時候，一名肩膀上架著青鷹的西庭騎兵從後面策馬上來，嘹亮的聲音終於調動了一絲西庭軍的士氣」大人，從大本營傳來的命令！全力截殺匈牙潰軍，汗王答應，無論殺多少，一個人頭，兩個金幣！還有汗王請大人回去」
一個人頭兩個金幣!
發覺三百萬賞金無望的西庭軍騎兵，身軀微震了一下，這點賞金對於如朵衛部的大部族而言，可能不是很有誘惑力，但是對於這次出戰，第一次全力拚湊起一些騎兵的中小部而言，可是百年難遇的一次機會，大家拼足了勁要發這筆財，往日只有大部族才有的機會，這次也算是落到了自己頭上，自然誰也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否則他們就是草原上的笑柄，追殺匈牙潰軍換取一些出兵的成本費，也算是聊勝於無，眼前如此之多的匈牙潰軍，拿的是多少金幣啊？最重要的事，已經饒到了匈牙本營後方的西庭騎兵，實在是追殺這些匈牙潰軍的最佳地利
「既然是汗王的命令，諸位執行吧！」朵衛顏回過身來，向身後的西庭將軍們擺了一下手，目光閃動的看着遠處的天空，那裏沒有黑煙，但是卻有着一層永遠無法突破的天幕，即使是草原上最能夠翱翔的蒼鷹，也無法突破那最高的雲層，猶如眼前的這盤戰局，其實自己所見的，不過是那戰局中的一角，早就已經超過了自己能夠控制的範圍，西庭這頭鷹犬，在這方天空下，只怕連怎麼飛，飛多高，甚至喂多少食物，都早就在那個人的控制中，自己一步步走到了如此地位，稱霸西庭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過，竟然是變得如此的可笑，
帝國擁有如此百戰強軍，擁有如此富庶廣博的土地，有多少精兵強將，草原部族哪怕連男女老弱一起加上，又能不能在如此強大的帝國面前，在那個一手掌握天空大地的男人面前，翻出一點浪花出來？
朵衛顏茫然四顧，大地捲動而起的煙塵，
煙塵之中，九萬西庭騎兵正一聲不吭，只是拚命催馬，以鐵流轟然的氣勢，拚命也要加入這片戰場！這是以此來對我的警告，是想要告訴我，帝國不會讓第二個據勢而生的西庭王出現，是嗎！我的大舅子！
無數箭簇鋒銳的羽箭從對面而來，落在人馬身上，濺起血花萬點，還有一片人喊馬嘶的慘叫之聲！西庭騎兵組成的箭陣，正壓在匈牙人撤退的道路之上，兩軍的拚死搏殺現在已然展開，為了逃跑，雙方都張開全部的強弓，拋灑出大蓬大蓬的箭雨！朵衛顏更是率領親衛站在第一線，手中強弓嗡的一聲弓弦巨顫。破空之聲尖銳響亮，箭簇電射而出，猶如利箭撕開了空氣，劇烈的顫動着直指向對面一名匈牙人的族長，
這名族長穿着一件制式重甲，正在大聲呼喝指揮，也是久經戰陣的模樣，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剛轉過身來，就看見眼前寒光一閃，一道巨里，如中破革一般將他手中的騎盾皮面撕碎，將木質盾身撞出了滿天碎屑，
「啪」箭簇前端毫不停留的從他肩膀處沒入，然後斜斜翹起，從另一頭穿出，最後餘力，將頸項開了一個大窟窿！那名匈牙族長哼也不哼一聲，帶着滿天血雨，翻身落馬倒地，此同時，在密集的箭雨打擊之下，拚命衝來的匈牙人終於崩潰散亂。人馬紛紛翻倒，哭喊聲響成一團，一些人四下亂撞成一團。喪失了所有衝擊的勇氣，只想趕緊逃離面前數量多的怕人的西軍騎陣。
對着這樣的箭陣，哪裏還是廝殺了，簡直就是送死！朵衛顏一箭射出，也再不抽箭，已然雙腳踩鐙，襠勁下沉，壓得胯下健馬低低嘶鳴，前蹄不住刨地，粗重的噴吐著鼻息，憑藉多年的馬術和巧勁，壓着戰馬不能前行一步。
「全軍準備近戰！」朵衛顏一聲大喊，身側三疊箭陣連同遮護披甲的騎兵，頓時就整齊按下手中強弓，稍稍喘息，藉機恢復一下已經開始酸麻的臂膀，身體也在馬鞍上微微站起，身子前曲，一雙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已然變得血紅，死死盯着眼前已經是一片混亂的匈牙大隊。胯下健馬感受到背上壓力消去，頓時就怒聲嘶鳴，
朵衛部所有人，跟我上！」朵衛顏心口的鬱悶消散了些，拔出配刀草原藍月，朝着身後大喊道，揚首奮蹄，已然如箭一般直衝了出去！西庭因為自己而沒有得到這三百萬賞金，那麼自己就殺出這筆賞金來，
「殺！」鐵甲奔流，
此時，正是讓這些潰軍全力崩盤的時候，上千朵衛騎兵護衛在朵衛顏身邊催馬疾進，後面更有上萬騎跟上，最前面最精銳的朵衛騎兵，已經毫不猶豫與潰散下來的匈牙殘軍狠狠撞在一起，
兵刃翻飛，鮮血飛濺，戰馬慘嘶。雙方甲胄上被兵刃劃過濺起的點點星火，在被馬蹄濺起的濃厚黃色塵煙中響動飛舞，這股逆流將匈牙潰散切開，西庭騎兵雖然精力近乎疲憊，但畢竟是馬術精熟，廝殺勇悍，
匈牙人早就失去了戰鬥之心，更是被帝國騎兵以正面擊潰，現在無論軍官士兵，滿心只想着逃跑，哪裏還有心鏖戰，突然遇到逆襲的九萬西庭騎兵的大範圍截殺，頃刻間就不知道刺翻斬落了多少人，三十萬匈牙軍，不過一個白天的時間，本營被擊破，主力死傷潰散，橫七豎八的屍體堆積滿是鮮血侵泡的泥濘草甸地上，有的則一臉不甘心的看着頭頂的天空，
西庭騎兵也不管對方是死了，還是沒死透，直接用刀砍下匈牙人頭顱掛在自己的馬鞍上，在西庭騎兵眼中，這都是錢，拿不到三百萬金幣，能夠撈到十幾二十個金幣也行，還有這些匈牙人的戰馬也相當不錯，對於以馬匹為私產的西庭騎兵來說，牽上一兩匹好馬，這一戰就算是值了，這種完全是急眼了的西庭騎兵面前，匈牙人遭遇的是近乎全滅的大屠殺，他們悲鳴的嘶喊，有的跪在地上投降，有的乾脆趴在屍體堆里裝屍體，數小時的戰鬥已經耗盡了他們的體力，也讓他們所有的意志力和戰心都已經崩塌，這是一場屠殺，曾經縱橫中歐巴羅的匈牙人，一向以驅趕屠殺他族為取樂的匈牙人，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遭遇如此大規模屠殺的一天
站在積屍一望無邊的戰場上，多衛顏向西而望，
就見西面天際線處，數十列向這邊放出黑色騎兵開始停住，在這些黑色騎兵的身後，一道騎軍組成的人浪已經出現，拉開了正面。金色的獵鷹戰旗在這支騎軍頭頂獵獵舞動。當頭一名帝國大將模樣的人物，緩緩放平了手中刺槍。接着就是上萬支刺槍也跟着放平，閃爍出一片寒光！
遠處天空的斜陽，正將一縷紅色的餘暉灑落下來，
在遭受西庭騎兵逆襲截殺的區域，以十萬計的屍體讓人觸目驚心，在截殺區域四周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環，斷肢殘體比比皆是，鮮紅的血滲入土壤中，
密集的大大小小的血色坑窪，更是將這裏變得如同傳說中的地獄般可怕，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可怕戰場，
那堆積如山的屍骸，插在戰場上的短戈殘槍，到處是折斷的長槍和重劍，人屍和馬屍堆積如山。屍山上還戳起了一隻只手、腳，斜插在那上面的旗幟，紅色的大地，紅色的人，紅色的河流
「這傢伙。。。。」
望着戰場上近乎地獄一般的屍體堆，望着滿地的人血溪流，望着那幾乎變成赤紅顏色的煙塵，撒隆深深吸一口氣，回頭掃視了自己身後的黑色騎兵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猛的踩下馬鐙，催動戰馬，就朝着眼前的屍山血海過去，
似乎眼前這片紅色的大地完全不存在，帝國！帝國！那一戰不是如此屍山血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