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4 瘋狂（四）
烽煙四月，中歐巴羅戰雲密佈
原本目光都聚焦在伊斯坦帝國與費珊王國之戰的君主們，突然發現，原來中歐巴羅中段地區那才叫一個熱鬧，匈牙人崛起，兩個公國覆滅，瑞拉北部被打成了馬蜂窩，戰火瀰漫，瑞拉王都震動，瑞拉國王不得不帶領數量本就不多主力倉惶從吳杜亞王國戰線撤離，將吳杜亞王國大約三四萬人的部隊徹底丟給了匈牙人，
吳杜亞王國是山區，地形複雜，期間深谷溝壑縱橫，是騎兵優勢最難以展開的地區，本來足以憑藉少數兵力就支撐起西線，匈牙人在碰了幾次釘子后，就改變了戰術，匈牙大相烏牙的西軍雖然擁有三四萬人的匈牙主力弓騎，也不願意在這樣的地區折損掉，所以聽從部下的意見，對這樣的地勢，就應該派遣步兵押陣，以大量仆軍炮灰探路，逐步將前面的危險地區填沒，這種戰術雖然緩慢了些，但實際效力確實不錯，
對面的吳杜亞軍主要是輕裝步兵，配有山地弓手，屬於典型的山地戰軍，論山地游擊，足以令任何敵人感到頭痛，但是一旦被迫阻擋，兵力太少的弱點就暴露出來，
面對以十萬仆軍向兩翼展開的匈牙西軍，吳杜亞方面的戰線壓力可想而知，本來還想着背靠瑞拉王國這顆大樹，好歹還能在兵力和物資上得到依仗，誰知道瑞拉軍才剛剛開到西線，就立即來了個大撤離，
這怎麼辦？以吳杜亞一國之力對抗匈牙二十萬西軍，這玩笑開大了吧！滿頭都是小辮子的吳杜亞國王傻眼了
如不是有前面兩個被匈牙人禍害的公國擺在那裏，吳杜亞國王可能現在考慮的就是投降算了，反正都是附庸，當匈牙人的附庸和當瑞拉人的附庸有多大區別，但是他確實被兩個公國被匈牙搜刮一空，所有國民淪為奴隸的情況嚇到了，投降匈牙是不能的，但是打下去，吳杜亞就是把全國的青壯都填進去也打不贏，吳杜亞國王只能氣急敗壞的下令部隊放棄大部分防線，將所有兵力都聚集在王都所在的地勢險要的莫染高原，
瑞拉王都衛城安帕盧，作為王都衛城，是死死卡住通往瑞拉王都必經之路的通道，駐守這裏的瑞拉王國第六軍團往常也有一萬二千人，而且軍械齊備，訓練有素，但是隨着瑞拉國內兵力緊缺，第六軍團授命調往西線，這座衛城的兵力就剩下三千人，面對背後五十里就是瑞拉王都，安帕盧守軍的軍官們軍議之下，最後選擇死保安帕盧，決不能讓匈牙人再向北一步。死死卡住這條溝通王都和腹地的通道。
匈牙人來的兇猛，直逼衛城之下，騎兵四處劫掠，打破附近的城市村莊。一處處火光升騰而起。成千的瑞拉人為匈牙人用大繩拴上，如犬羊一般驅趕而來。或者馱運擄掠來的糧草，或者拆乾淨了他們原來賴以避寒的房舍窩棚，運來材料搭起馬棚。籌集糧草，裹挾精壯。轉眼之間四下就生靈塗炭，狼煙滾滾，哀鴻無數！
更不要說匈牙人的哨探巡騎幾乎是徹夜都在，這些匈牙騎兵在鐵甲外裹着厚厚的獸皮。目光冷冷的對着城牆上打量。如餓狼一般圍着安帕盧打轉。城牆上只要有油脂火把燃動，閃爍火光中，不時就看見背負着馬背大弓的匈牙騎兵從黑暗中冒出來。無聲的或離或合。徹夜如是，讓安帕盧的守軍緊張的連睡覺都不敢，瑟瑟粉塵似的黑暗當中，就見城下連綿一片營帳。站在城牆防禦體系最高處的最大石頭哨塔中，放眼四望，周遭方十里範圍內，都是如海洋一般帳幕組成的營地。
夜色低垂，烏雲在夜空中層層堆積，直壓城頭。將星光遮得一點都看不見。只聽見寒風嗚嗚捲動之聲。
城下營地鋪開十餘裏外，營地外燃起一處處篝火，不時爆出火星。凶蠻強悍的匈牙人或入帳中歇息，或在篝火旁圍坐談笑。有的匈牙人烤一陣火喝些酒取暖，又翻身上馬，沒入黑暗當中，四下巡視警戒。在營地之外，就是人擄掠來的瑞拉人聚居掙命所在。遍佈在廣原的枯枝與打造攻城器械的殘料燃起的篝火，瑞拉奴隸們麻木的蝟集在篝火四周，連哭泣都不敢。但凡夜間哭泣鼓噪，都會被匈牙人視為擾亂軍心。負責巡視的匈牙騎兵也認不準到底是誰，衝過來多砍幾個幾十個奴隸炮灰，在這些匈牙人心目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偶爾在四下夜色深處還會突然傳來慘叫之聲。卻是壯著膽子想趁著夜色逃走的瑞拉人為匈牙營地外的巡騎所獲，身上血泥都凍硬了屍首。會匈牙人的巡遊騎兵捆在馬後拖回來，扔在這奴隸聚集的營地當中，膽子最大的死掉了，不肯認命的死掉了。剩下的數萬仆軍奴隸都圍坐在篝火旁，將頭深深垂下。等著這漫長寒夜早點過去。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究竟還能留着這條性命多久，誰也不知道，甚至都麻木得不去在意了。
這黑夜，太過漫長，在瑞拉這片土地上，已經有二三十年沒有出現過了，
一座巨大的帳篷頂部高高飄揚著黑色矗旗，獸尾飾之。望之就讓人凜惕。這面矗旗之下，就是匈牙主軍的營地，外圍是大片仆軍，外有出口，方便騎兵進出。什麼望樓箭塔全都沒有。堅固程度並不怎麼樣。但是數量之多，已經呈現出碾壓之勢，
匈牙殘軍這一路已經殺出了滿身血腥味，對自己身處什麼樣的惡劣環境都混不在意，營地當中，不知道有多少瑞拉奴隸哭喊震天，苦苦掙扎。在匈牙人的驅趕下掙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這一兩天之內埋骨在這一片荒野當中！匈牙人往來馳奔，驅趕屠戮為樂事，不時傳出粗野的笑聲，直傳入荒野中！
此時此刻，匈牙大帳內正在召開緊急軍議
亞奧森身上穿着的魚鱗般的細甲。是某個瑞拉大貴族的收藏，甲葉細密，片片都是精鐵冷鍛而成，穿在亞奧森身上極合身。披甲之餘還能顯出幾分蕭殺的冷酷，目光凌厲的看過帳內的千夫長們，凝聲說道「瑞拉主力已經回軍，雖然主力步兵還有三四天的路程，但前鋒輕騎已經距離我們不到一百里，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雖然聚集的仆軍數量沒有達到所需要的十萬以上，但也有七八萬，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打下安帕盧，前面就是瑞拉王都，另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返回迎戰瑞拉軍主力！」
亞奧森聲音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相信大家現在也聽說了，東西兩路大軍已經開出，烏牙大相的西軍甚至已經打到了吳杜亞王國一線，也就是說，我們並不再是孤軍作戰，所以選擇也不同，如果繼續攻擊瑞拉王都，我們就要有兩面作戰的準備，就算是我，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夠打下瑞拉王都，如果我們選擇回身迎擊瑞拉主力，瑞拉主力只有五萬人，我們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等到拖到西軍主力殺入瑞拉，不要說瑞拉王都，就算是整個瑞拉都是我們匈牙的！」
「大人！太多的道理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一點，已經咬上的獵物就不能鬆口「一名臉上有一道刀疤的輔軍千夫長神色激昂的向前一步，昂首挺胸的說道」雖然所獲仆軍數量與預計的有差距，但是聽說瑞拉王都的留守兵力也不過五千，如果這個情報真實，那麼這樣的數量足夠了！就算真是後面有瑞拉輕騎殺來，我們也可以用這座衛城阻擋來拖延時間！只要能拖上三天四天的，就算是瑞拉王都是銅牆鐵壁，我們也能夠融了它！」
」至於國內大軍。。。。「
這名輔軍千夫長聲音停頓了一下，目光下意識的掃看了一下默不做聲的其他人，內心打定了主意，嘴角微撇了一下「屬下雖然出身匈牙大族之一的環狼族，但能夠被派到當輔軍里當職，自然是混的很如意的旁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成為主家的一員，所謂是輔軍千夫長也不過就是高級點的填城炮灰而已，要屬下拚死迎戰瑞拉主力，等著主家的那些傢伙來撿便宜，這道理說的再大，我也不服！這筆財富，這筆功績是我們冒着九死一生打下來的，憑什麼要讓給他們！「
」如果沒人願意留下來阻擋瑞拉軍，那麼我哈扎帶領本部來做，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拚死給你們拖出四天的時間，但是打下瑞拉王都所獲取的戰利品，我要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哈扎，你想錢想瘋了吧，」
「對啊，憑什麼讓你十分之一，老子們拚死打下的，憑什麼。。。不幹，絕對不幹！」這名輔軍千夫長的話，就像一滴水落進了滾油里，立刻讓十幾個輔軍千夫長臉色激動起來，大家這次可都是壓上了性命，奔著瑞拉王都無數的財富來的，哈扎憑想要一口就咬下十分之一，誰肯干，雖然說留下阻擋是個苦差事，但是瑞拉主力還有三四天的路程，速度快的前鋒騎兵數量不會很多，這份差事看起來危險，其實不過是有驚無險
「不幹？誰來阻擋瑞拉人！」
這名臉上有刀疤的輔軍千夫長目光一瞪，露出一口白牙，惡狠狠看着眾人說道「我們從邊界跑入瑞拉，於渡口一戰拾取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然後冒着巨大危險，以兩萬殘軍大膽攻擊瑞拉王都，才愣生生造出了這樣一副風雲局面，現在匈牙西軍要來，你們都聽說了，帶領西軍的可是大相烏牙，西軍裏邊那些人都是匈牙王都大族，這些大族吝嗇貪婪成性是出了名的，大相烏牙要想成為新的匈牙王，必然要袒護這些大族，我們這些人，對於他而言可有可無，要是真的等到大相的西軍殺入瑞拉，會有什麼好處給我們？「
」只怕到時候都是靠邊站的份，你們這些傢伙在地位上跟我差不多，如果回到匈牙，不過是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的低層貴族，現在有這潑天一樣的財富和榮耀擺在面前，你們誰願意留下來，老子的那一份給他一半！」
「你那一半我不要，但我的你也別想要！」當下就有其他千夫長跳出來大聲道
「是啊，匈牙古歷就沒有這樣的規矩！」其他千夫長頓時附和「只有攻城者才有資格獲得戰利品，你連攻城都沒有，憑什麼要戰利品。我們狠命廝殺一場，要損失多少部下，流了多少血，沒準連命都丟在那裏，你還想要分一份戰利品？」
還有人語氣嘲諷，對他冷嘲熱諷「哈扎。你這樣的德行，也配稱為我匈牙雄鷹嗎，虧你當初還是從先祖之地回來的人。大家都是拚命，不過是你在這裏拚命，我們在瑞拉王都拚命罷了，來來來，老子雖然還帶傷，也能夠把你先按了！」
「混蛋，你這樣的傢伙，老子一手打三個！」那名叫哈扎的千夫長刷的一聲就拔出腰間長刀，逼向那名滿面鄙視的同伴。準備就在帳中決鬥
亞奧森臉色鐵青的大喝一聲「好了，不要爭了，就讓哈扎所部留下，大家所獲十分之一都歸他！瑞拉王都那麼大，放開了讓你們放開手拿，你們又能夠拿多少！我們要的是整個瑞拉，你們不想讓西軍插手，想要獨吞，也不想想，沒有大相府的首肯，你們的那些財物能運回到匈牙？「
「這個！」
十幾個千夫長身體微顫了一下，面面相窺，臉色死灰，是啊，沒有大相府首肯，這些財物就算被帶回去也留不住！他們又不能不回國，大相府掌管王國內務財政，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龐然大物了，對於他們這些底層小貴族，大相烏牙一根手指頭就能夠碾死一片！得罪不起大相府，又不想讓出財寶，這可怎麼辦？
」愚蠢！財富雖好，沒有命享又有什麼用！「
亞奧森目光看向千夫長們，深吸了一口氣，大家相處了那麼久，生死與共，少了身份上的差異，多了幾分赤忱，他也不想看着這些底層千夫長從絕境中殺出，卻最終落的財富被奪，還死不瞑目的凄慘地步，而且真想要打下瑞拉王都，還少不了這些千夫長們督戰拼殺，
他嘴角微微一笑，向眾人說道「匈牙王死，目前匈牙國內最有可能成為新王的就是大相烏牙，為了此次舉國而戰，大相府的金庫完全都空了，你們要是將攻下瑞拉王都的功績和獲取的財富都奉獻給大相烏牙，烏牙必然大喜，到時候你們的身份還不就是大相的一句話，就算進入大相府也不是難事！還需要為那十分之一的財富糾結什麼！反正都是要獻給大相的，有什麼區別！還爭什麼爭！」
」如此，我們就拚死打下瑞拉王都，博取這份富貴前途！「千夫長們精神一振，聽的雙眼發亮，如果這能夠攀上大相府這顆大樹，用財富換取地位權勢也值了！也不枉自己如此拚死一場！
」那就下去準備吧，現在沒多耽擱一天，就多一份危險！五點啟營，六點攻城！「亞奧森揮了揮手，千夫長們點頭而去，黑夜裏，大批的匈牙人從主營開出，外面的數萬奴隸仆軍都強行被驅出，數萬隻有簡陋武器的奴隸被向前推進
『不想死就向前，後退著殺！『
匈牙騎兵在後面緊隨，只要看見落後的，立即一箭射翻，黑夜裏，火把照亮了遠處的城壁，在匈牙人的染血的刀下，瑞拉人就像一片黑暗中翻滾的浪潮，黑壓壓的人頭開始蠕動，這些瑞拉人抬着頭，彷徨而無助的目光打量著前面佈滿數道壕溝和堅固的城壁，千萬，千萬不要射箭啊！奴隸們滿心驚恐的爬過第一道外圍壕溝，距離近的都能夠看見城牆上閃動箭頭的寒光，似乎是他們的祈禱其效果了，
對面的城牆上一片平靜，上面守軍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似乎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射箭！「上面的瑞拉軍官怒氣沖沖的大聲喊道，但是弓箭手們你看我，我看你，手中的弓弦勉強拉開，可是握著弓柄的手卻在顫抖，
如果下面是匈牙人，他們早就放箭了，可是下面是自己的同胞，甚至還有自己的親人，這箭怎麼放！這一遲疑，下面奴隸們似乎看到了一線生機，加快速度，特別是最前面的舉著攻城排梯奴隸都做好了當炮灰的準備，卻發現對方猶豫了，那種絕望化為一股戾氣，
」不想死，就衝上去！「數十架簡陋的長梯靠在堡垛口上，每個梯腳都有十幾名瑞拉奴隸死壓住，防止上面守軍將這簡陋長梯推倒下來。奴隸中那些相對最為勇悍點，或者說已經給連日折磨，今日為匈牙人驅之上陣死傷累累刺激得麻木，人潮緣梯而上。或者赤手，或者就是一根削尖的木棍，毫無遮護，拚命的向著上爬去,狀如瘋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