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 帝國曙光（四）
房間的門在瑞莎巴其的身後關上，門外是哈也拉的衛兵，走下樓梯來到一層的敞庭，身高體壯的瑞沙巴其的護衛隊長連忙走上來，
看了一眼左右一臉冷漠的衛兵，護衛隊長的目光停在自己主人凝重的臉上，低聲問道「大人，這一次可以嗎？」
瑞莎巴其向他眨了眨眼睛，暗示在這裏不能談論這個，雖然這次來到都是哈也拉的心腹，但誰又知道這裏邊有沒有伊斯坦皇帝親隨密探黑蠍的人，像哈也拉這種掌控一方軍政大權的重臣身邊，是絕對不可能沒有伊斯坦皇帝的眼線的，
護衛隊長會意，連忙跟上，瑞莎巴其走到街道上，拐入一個清凈的角落，才搖著頭說道」不是很理想，哈也拉這個老狐狸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這是什麼意思？那可是三百萬金幣啊，幾乎是大人變賣了所有財產的所得，為了這個，大人連家傳了一百五十年的王帝寶石都賣了！如果連這樣的條件都沒有答應，那就只有採取武力剷除這條伊斯坦皇帝胡狼一個辦法了「護衛隊長臉上愕然的愣了一下，手指緊握在一起，發出一陣指節磨擦的咔咔聲
「武力剷除？你在找死嗎！」瑞莎巴其聽得嘴角微微一笑，就像是聽到什麼有意思的事，說道
「哈也拉長的胖，但不是白痴，更是打下了伊斯坦半壁疆域的第一武將，其武力更是驚人，這十年已經很少看見他親自出手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遺忘了這一點」
「不會吧，就哈也拉那個豬頭，還能夠有多厲害？「衛隊長非常不滿的暫時自己粗如大腿的手臂，表示就哈也拉那樣的，自己一個能夠打十個！
「我沒有看過哈也拉出手，但相信想要暗殺他的人不在少數，但這麼多年，那個傢伙依然活蹦亂跳就證明暗殺是沒有用的，而且我還曾經聽父親說過，二十年前伊斯坦人與埃羅人的生死戰，就是哈也拉以4萬駱駝騎兵的戰力，突襲中路十五萬埃羅軍的總指揮部北陸亞，親手斬殺了埃羅總帥阿普頓爾卜克，才導致十五萬埃羅軍群龍無首寸步難進，最終被反攻的伊斯坦人全部砍了腦袋！你確定動用暗殺是一個正確選擇？「
瑞莎巴其翻了一個白眼，聲音頓了頓，看了一眼錯愕的護衛隊長，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陽光，不自然的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對方沒有拒絕，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少，這條索拉丁最為依仗的胡狼現在已經開始起了叛心，這對令人羨慕的君臣終於出現了裂痕，索拉丁雄才大略，百年難見，但依然難以擺脫帝王猜疑的本性，
」當然如果不是哈也拉麾下最具有戰力的一萬五千荒野軍團，在福科迪拉會戰中死拼剛非騎兵集群，最後雖然擊潰剛非騎兵，出乎所有人預料挽回了敗局，但剩下的已經不足三千人，出身荒野的九名部將戰死五人，重傷四人，或者索拉丁還不會如此急切的想要削弱這位蠻荒出身的東方總督的力量！「
「那些荒野人早就該死了，我是不會忘記這些蠻族是怎麼殘殺我軍投降的俘虜的！」衛隊長雙眼發紅，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次被索拉丁這樣對待是他們活該，在伊斯坦人眼裏，荒野人跟奴隸就沒有區別，偏偏他們還一個個以為伊斯坦人會給予他們自立的機會」
「你說的沒錯，伊斯坦人一開始就沒有讓荒野自立的可能！他們需要荒野人的戰力，只是當做寵物一樣養著，該殺的時候就殺了！」瑞莎巴其語氣有些寥落的嘆息了一聲」而且索拉丁明顯老了！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在安排後事了！「
」什麼，不會吧，索拉丁的四十五歲慶典才剛剛過去四個月啊！「護衛隊長眨了眨眼睛，滿臉的不敢相信，如果說出此話的不是最讓他感到欽佩的瑞莎巴起，誰要是說現在正表現的精力無比旺盛的伊斯坦皇帝已經是老年遲暮，衛隊長一定會狠狠的湊的他滿地找牙
」你不知道，伊斯坦王室有一種很不為外人所知道的遺傳病，三百年來，伊斯坦君王登基共有十九人，活到六十歲的伊斯坦君王加起來也不到三個人！「
瑞莎巴其極為暢快的笑道」我們與伊斯坦人有過兩百年的聯盟，一百年的戰爭，對於伊斯坦王室的這種情況，自然是了如指掌，事實上費珊王國有四個公主都曾經與伊斯坦王室聯姻，其中一名公主還是伊斯坦的王太后，
「在她寫給費珊的信里就清楚的提到這種讓她喪失了兒子的疾病，她稱呼這種病為「君王病」
」君王病！「衛隊長倒吸了一口冷氣，在伊斯坦文化里，越是代表了高貴名字的疾病，越是代表着無葯可治的無奈和凄涼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但就是如此！可能是跟伊斯坦君王們異常旺盛的精力有關！「瑞莎巴其聲音停了停一下，」如果按照六十歲算，索拉丁的生命只有不到十五年，削弱軍權過重的哈也拉，授意地方總督針對前幾年逐漸抬頭的荒野勢力！不顧眾人的反對，親自帶着伊斯坦大軍和王太子征伐剛非，就是為了完成帝國軍權的轉移，索拉丁在告訴伊斯坦帝國的所有將軍，誰是他們需要效忠的新主子！
」有了掃蕩剛非帝國這份傲人軍功在前，王太子登基的大勢無人在敢於質疑！「瑞莎巴其聲音頓了頓，目光複製的閃動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這次不惜壓上所有的經費和資產，也要冒險拉攏哈也拉，就是因為我有一種預感，
「索拉丁對於費珊的最後決戰應該就在這幾年，否則他就可能沒有那麼旺盛的精力了！「
衛隊長打了一個冷顫，聲音沉重「大人是說的決戰！」
瑞莎巴其苦笑說道」沒錯，決戰！而且是一場生死戰！難道你現在還沒有發現嗎？索拉丁動用大軍剷除剛非帝國這個後顧之憂的目的，不僅僅只為為了當年的恩怨，更是為了完成對費珊的東西合圍」
」很多人都會認為三十萬伊斯坦軍長久停住剛非北部毫無意義，但是我個人認為，這才是索拉丁最可怕的殺招，無論士氣還是裝備都處於最好狀態的三十萬伊斯坦軍，一旦調轉方向直入費珊，再配合另外一邊的伊斯坦軍同時進攻，東西夾攻，費珊危險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衛隊長臉色微微發白，
瑞沙巴其在其目光注視下，眉毛微蹙的撇了撇嘴，手托著下巴，自言自語「」只是現在，還不知道索拉丁將另外一邊伊斯坦軍隊的指揮權交給誰！我一開始以為會是哈也拉，這條胡狼雖然損失了大半荒野軍團，但戰力依然相當可怕，費珊能與之對戰的將軍幾乎沒有，如果哈也拉沒有收下那些東西，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也要除掉哈也拉！」
」但現在可以肯定，不是哈也拉，索拉丁皇帝明顯不願意將這份最高榮耀交給他，然後縱觀伊斯坦國內的將軍，能夠承擔起如此重擔的人，現在跟隨在索拉丁身邊的除了哈也拉，就是有黃颶風之稱的軍部將軍阿帕拉侯爵，攻防大師費福侯爵」
瑞莎巴其抬起頭「「這兩個人都是索拉丁麾下能夠有能力統帥十萬以上兵力的重將，也都各自擁有自己的部將和核心部隊，而且在這次剛非戰爭中幾乎沒有損失，如果我是索拉丁，必然會在兩人中間選擇一個！」
」啟動那條線吧，無論如何，必須立即將消息傳回去！「瑞莎巴其目光炯炯的向衛隊長擺了一下手，嘆息了一聲」剩下的就看費珊自己的運氣了！「
剛非中南部，貝蘇卡，
深夜，流動的激流中，一艘懸掛着獵鷹帝國海軍軍旗的小型戰船繞過前方的河彎進入貝蘇卡城外的漫長河道，桅杆上的風帆均已全部降下，戰船完全從船腹探出每邊各十八枝船槳撥水向前，船沿處每隔一步，便掛上一盞油盞風燈，密麻麻的繞船一匝，甲板中心處聳起兩層船樓，在頂層舵室外的望台上站立着一個身材微胖的年輕人，黑色的頭髮被夜風吹得飄舞，負手而立卻能予人隱如崇山峻岳卓爾不凡的氣概，並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氣派。
年輕人的眸子猶如黑夜星光，精光電閃，遙遙看着不遠處貝蘇卡城的滿城燈火，這座剛非帝國的臨時京都，在剛非帝國選擇臣服之後，勢力範圍縮減到四個行省，貝蘇卡這座臨時京都被放棄，納入獵鷹帝國新設立的貝蘇卡行省，戰艦在前面的一處小碼頭靠向岸邊，船體發出一陣咯咯的擠壓聲音，碼頭外是負責警戒的一千帝國中央軍，黑甲如墨，長槍如雪，透著一股久經殺陣的彪悍氣息，
貝蘇卡作為剛非帝國的臨時京都，雖然商業算不上繁華，人口並不是很多，但是各項設施非常齊全，道路交通流暢，水路連同南北，如城外這座小碼頭就經過特殊的加固，能夠停靠南來北往的大商船，因為對於體型跟商船相差不大的小戰艦來說，停靠進來也沒有過於擁擠的感覺
瓦里西恩一身黑色將軍服站在碼頭，看見緩緩停靠的小戰船，連忙走上來，向走下來的年輕人恭敬的行了一個軍禮，凝聲說道」陛下，你怎麼來了，這裏雖然已經控制，但剛非人也不是那麼老實，特別是一些被解散的剛非軍人依然陰魂不散處處針對帝國，我們的巡邏隊在城外也遭到過襲擊，陛下就這樣過來，實在是太危險了！」
「危險？這裏不是戰場，但是我卻聞到了戰場的氣息，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年輕人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瓦里西恩，冷聲說道「看來有一點你沒搞清楚，這裏不是普套，所以在普套的那一套在這裏不適用！
雷厲風行，以血還血，雷霆手段震懾敵人是帝國的慣常手段，但是更多的是要搞清楚問題所在」
「如果我沒有說錯，你一定還沒有將帝國法令頒佈出去，因為這裏的大部分土地和產業都掌握在貝蘇卡的那些富商手中，前段時間鬧災荒，他們可是賺了大錢，剛非朝堂撤離貝蘇卡，他們又用低廉的價格買下了整個貝蘇卡的產業和附近的土地，否則，那些前剛非軍官可能會鬧，但是他們麾下的那些士兵，也絕對沒有興趣陪他們去對抗帝國，帝國佔領了那麼多地區，也沒見誰有地了還想着去找死的！」
瓦里西恩聽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子，臉色猶豫了一下，解釋說道「剛非人在撤退前擺了我們一道，他們知道我們佔領後會將土地分給農民，所以在撤離前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全部賣給了貝蘇卡的商人，而帝國接手后，這些商人以商業聯盟商人的身份為依託，說那些土地都是個人通過正當手段買來的私產，拒絕交出來，所以直到現在，法令依然遲遲頒佈不下去！一接到陛下要來的命令，我就立即派人向貝蘇卡的幾大商人送去了通令，要求他們在明天中午之前，必須將所有土地交出來。。。。。。！「
」這是你的事，帝國雖然限制了軍隊干涉地區的權力，但還輪不到商人騎在軍隊的頭上！「年輕人面無表情的擺了一下手，打斷了他，說道」念及你經驗不足，沒處理過此類事，這次就算了，如果後天清晨我還看不見帝國土地法令貼出來，你這個普套地區的負責人就不用幹了！至於商業聯盟在這件事上的問題，呵呵，有些人的手太長，想的太多，搞不清楚狀況，真以為什麼都能夠拿來討價還價，這樣的手就該剁掉！「
年輕人嘴角冷冷一笑，向前走去，他來貝蘇卡可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而是有更加重要的事，佔領剛非北部的伊斯坦人派來了密使，要求跟獵鷹帝國交涉關於用土地換武器的交易，因為所涉及的部分武器都是帝國的機密，所以這樣的事不能由帝國外務部經手，年輕人已經派人前去接洽，自己則坐鎮貝蘇卡等候消息，這裏是剛非中部的核心，距離談判地點也不到20里，可以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做出決斷！
最主要的事，年輕人想要知道，伊斯坦人要如此多的重量級武器到底想要幹什麼？從這裏邊，年輕人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風向，三十萬伊斯坦軍隊的一舉一動，都足以牽動中歐巴羅的神經，
瓦里西恩緊隨在他身後，邊走邊解說這目前貝蘇卡的情況，
出於慎重，年輕人並沒有落腳貝蘇卡城內，而是城外一處還算安靜的莊園，瓦里西恩特別調派了一千人的中央軍負責保衛，隨行的帝國近衛也達百人，莊園五里範圍內完全成為禁區，莊園是瓦里西恩親自挑選了，
他對於自己主君的習慣非常了解，所以挑選的莊園絕對是貝蘇卡頂級的莊園，裝飾算不上華麗，但厚厚的書籍架擺滿了剛非各地的風土人情的資料，完全用貴比黃金的棕紅傑木打造的全套傢具，絕對體現出莊園原來主人的地位和身份，
事實上這座莊園是剛非軍務部部長，帝國元帥馬科斯的私產，，
清晨，年輕人推開窗戶就可以看見淡藍色天空上漂浮着薄薄的白雲，時而聚攏時而消散，就像大草原上散漫的羊群，
現在正是五月中下旬，河流中魚兒最肥的季節，在初升起的朝陽下，下方是宛如一條金色綵帶一樣的彎曲河道，河面在陽光下閃動着凌凌波光，遠處可以看見晨霧中貝蘇卡城內蜂巢密集分佈的低矮房屋，一層層擁擠在一起，數條黃色的條石台階向棋盤一樣交錯，城市右側可以就看見一座橢圓的大城堡聳立在上面，高高尖聳的房頂，上尖下圓，粗厚的城堡主體像一個個擁擠在一起的石墩，給人厚實卻又氣勢磅礴的感覺，
年輕人目光看了看天空，太陽升到了天空的四分之一，從遠處的貝蘇卡城收回目光，年輕人饒有興趣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裏邊的書頁，涼爽的五月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給人一種清冷，年輕人的鼻翼微微煽動了一下，風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鮮血的味道，
」已經開始了嗎？「年輕人神色不變的自言自語，手輕輕翻過書頁，
在貝蘇卡方向，一片凄慘，在殺氣騰騰的軍隊推攘下，不斷有人被從城外推出來，就沿着城外的河灘一字排開，足有上千人，瓦里西恩坐在河灘的旁邊，手裏拿着一份名單，嘴裏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人被士兵推出來
」你的土地交出來嗎？」瓦里西恩看了這位前幾天還對自己一張冷臉的走私商，軍隊的儈子手將砍頭的利斧緩緩舉起
「瓦里西恩大人，那可是我的私產，就算是軍方也。。。。。。」走私商的話還沒說完，瓦里西恩已經喊下一個人的名字，走私商愕然的看着天旋地轉，一具噴血的無頭屍體直挺挺的倒在自己面前，一字排開的人群一個個臉色發白，甚至出現了騷動，
「軍方怎麼能這樣，我們是商業聯盟的人！」人群里有人這樣喊
「誰是商業聯盟的？」瓦里西恩饒有興趣的抬起頭，媽的，早就看你們這幫傢伙不順眼了，一個神色不懼的年輕人從人群裏邊走出來，桀驁不馴的說道「我，我是商業聯盟駐貝蘇卡地區的負責人，我要求軍方給予相應對待，並且對於擅自殺死商業聯盟的商人給予賠償和道歉！」
「道歉？我會的，但那是在殺光你們之後！」瓦里西恩嘴角咧了咧，擺了一下手，士兵們就將那名年輕人推到河邊，
「你們，你們怎麼能夠。。。。。啊」年輕人凄厲的喊叫聲戛然而止，一腔紅色的血柱從無頭的胸腔噴到半空，在陽光下，竟然閃動着紅色的彩光，
他是純粹的軍人出身，對於地方管理方面確實不熟悉，而且這次倉促接手剛非帝國的大片地區，完全沒有太多的準備，按照以往所見的常識，帝國大軍所到之處，自然是一片安平順暢，
但沒想到在首府貝蘇卡卻碰到一群強勢的豪商，如果全部是剛非人也就算了，殺了也就殺了，論及手黑，瓦里西恩自認不比其他人差，但偏偏這裏有一大半人都是獵鷹帝國的走私商人，
普套是帝國走私的大本營，利益豐厚的令人髮指，不少來自獵鷹帝國的走私商人不顯山不露水，其實家底絲毫不比帝國的那些豪商差，反而因為走私生意做慣了，對於帝國軍隊的畏懼反而少了幾分，這次十幾家勢力雄厚的走私商人，聯合起來用極低的價格吞併了整個貝蘇卡地區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和產業，
現在剛非佔領區還沒有完全穩固下來，對於這些習慣投機的走私商人來說，正是他們自認可以攫取到更多利益的時候，貝蘇卡是與帝國軍方談判的一枚重量級砝碼，不見點血，這幫傢伙怎麼肯如此就輕易吐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