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3 名將之殤(四)

1823 名將之殤(四)

從昨晚開始,阿爾傑農卡佳就覺得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維基亞獵鷹是不會僅僅只是為了展示一場嘆為觀止的「葬禮」就動用大軍忙碌了一夜,果然,等到天色徹底方亮,他就感覺對面的獵鷹軍陣與昨天不同,但是一時也無法察覺不同在那裏,這時他聽到旁邊的侍從官困惑的低聲嘀咕「怪了,左翼的兩個步兵旗團竟然直接跑到左側的河道邊上去了!」

「什麼,左邊的河道?」

阿爾傑農卡佳眉毛微蹙了一下,順着侍從官所描述的方向,果然看見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兩個位於獵鷹軍左翼的營地同時向左移動了三百米左右,因為還是自左邊,所以自己只是感覺有些彆扭,但並沒有注意,

那裏正面對着丹爾尼這座山地城市側面的嘴岩壁,一段根本無法攀爬的高達上百米的光滑崖壁,從戰略上說,那是一段毫無意義的位置,是丹爾尼城絕對無法被攻破的地方,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從那裏爬上來,

但是獵鷹軍的異常調動讓他動搖了,他目光閃爍著困惑和猶豫的神色,維基亞獵鷹這種人是絕對不會做無用功的,苦心積慮將兩個主力步兵旗團悄悄放置在那裏,以重兵佔據河道,佈置大型弩車上百輛排出一條能夠形成遠程絞殺的傾斜長線,明顯就是為了徹底堵死了丹爾尼對於河道方向可能發動的任何攻擊,阿爾傑農卡佳打了一個寒顫,

這樣的佈置不是在進攻!是在防守!維基亞獵鷹在防守什麼?「阿爾傑農卡佳的眉毛徹底擰在了一起」命人在左側崖壁上佈置觀察哨!隨時注意獵鷹軍在河道的動向!「

阿爾傑農卡佳決定讓丹爾尼的防禦滴水不漏,絕不給獵鷹軍任何可乘之機,沒有人能夠對於一位軍神的佈置視若罔聞,就像是兩個下棋的棋手一樣,高明的對方下了一步廢棋,棋力低下的自己為了保險也只能同樣跟着下一招廢棋,這種感覺讓阿爾傑農卡佳感到內心有些窩火,但新的情況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城衛方面傳來報告,獵鷹軍大軍困城給城內的高盧人帶來信心上的動搖,

我們真的能夠堅持住嗎?或者我們能夠這樣堅持多久?這樣困惑的聲音在高盧人之間流動,城衛執法隊立即全體出動,僅僅一個上午就抓了120人之多,這是一個很嚴重的信息,前來稟報的城衛官臉色顯得有些痛苦,他奉命要求全力鎮壓城內出現的異動,但是抓住的都是高盧的同胞,在這種關鍵時刻怎麼處置這120人就成了問題,他向阿爾傑農卡佳稟報了抓捕結果

「根據帝國的戰時法令,這樣不思報國的人就應該處決!」

阿爾傑農卡佳面無表情,拿起桌子上的鵝毛筆,在寶石藍一樣的墨水瓶子裏沾了沾,以非常優雅的文字線條在處決書上籤上自己的命令,就這樣,120個人沒有經過任何審問程序,直接就按照高盧戰時法令定為獵鷹軍混入城內的姦細執行公開處決令,頭上帶着鵝毛的公告官手裏拿着剛剛簽署下來的文告,藍衣紅褲的站在城市中心的廣場宣告處決這些姦細的地點就在面朝河道高聳百米的嘴岩壁,四周聆聽的高盧人臉上齊齊露出一絲憤然

同時,辦公室內的阿爾傑農卡佳將手中親自簽名的另外一封信函捲起,遞給侍從官「用箭射給城外的維基亞獵鷹,我邀請他下午三點在嘴岩壁下觀看這些」姦細「是怎麼被處決的!」

「邀請維基亞獵鷹。。。。大人,這樣好嗎,那120個人都是我們高盧人啊!他們可能有些怨言,但當着敵人的皇帝處決,這樣的做法是不是。。。。。」侍從官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命令一經發佈就無法更改!「阿

爾傑農卡佳臉色陰沉的擺了一下手打斷他的話」我當然知道那120個人與獵鷹軍無關,但是現在要穩定住城內的人心就必須這樣做,至於其他人信不信,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特別邀請維基亞獵鷹觀看的,只要維基亞獵鷹的戰旗出現在岩嘴壁壘下方,誰還會去質疑這120個人不是獵鷹軍的姦細「

阿爾傑農卡佳嘴角微咧,眼睛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自言自語」雖然會留下殘暴的名聲,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儘可能的拖延城內爆發混亂的時間!避免因為自亂毀滅掉「

」我能夠感覺的到城外的維基亞獵鷹正在謀划的就是這樣的結果,雖然我還不知道對方的計劃是什麼,但一定是這樣的,我能夠感覺到,所以我們必須搶在城內出現混亂之前從這裏突圍出去!」

阿爾傑農卡佳雙手手指交錯在一起,臉色顯得隱晦難明,

在獵鷹軍大營。胖子接到了從前線送來的信函,面對阿爾傑農卡佳所謂的邀請,嘴角有些可氣又可笑,

獵鷹軍在丹爾尼並沒有滲入諜報人員,更談不上一抓就抓了120個,很明顯,,這是膚淺的借勢手法,阿爾傑農卡佳已經預感到了不安,為了壓制城內可能出現的各種議論聲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給城內回信,我會準時在崖壁前的!」胖子向送信來的胡科奇力說道

「陛下,對方明顯就是沒安好心,為什麼還要。。。。。。」胡科奇力有些不解

「如此好戲,怎麼能夠不去呢!」胖子嘴角微微一笑,手拍了拍這位帝國重臣的肩膀說道,胡科奇力的臉上顯得有些茫然,獵鷹陛下內心到底打的什麼打算?

」為什麼不去,這麼有意思的事,那傢伙看來是想跑了!「胖子哈哈大笑,從軍帳內走出去,門口守衛的近衛連忙右手放在胸口行禮,胖子向近衛說道」告訴軍中的木匠,下午三點之前,趕製一百二十副棺材,既然都是演戲,那就把戲演足一點!「

「是,陛下!」近衛點頭轉身而去,軍隊隨軍的木匠很快就趕製出一百二十副棺材,

下午兩點三十分,在丹爾尼左側的崖壁,高盧人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出動維持持續的三千名士兵,費力的用長槍組成一道攔阻線,嘴裏喊著「不要亂,不要亂!」

風刮過長滿青苔的崖壁前端,120名從軍中督戰隊挑選出來的士兵站在崖壁的前端,用來砍頭的木樁在他們腳下一字排開,都是上午才砍下的新木樁,還散發着榆木特有的清香,

督戰隊士兵們抽出了自己的劍,這些清香就會被另外一種氣味所污染,那就是人血的味道,120個被判定為姦細的高盧人被成排跪在地上,頭上被黑色的頭套矇著,雙手被綁在背後,嘴裏似乎被塞了東西,只能發出一陣陣嗚嗚的聲音,就像是一排蚯蚓在扭動

「維基亞獵鷹來了嗎」阿爾傑農卡佳低聲詢問負責監斬的督戰官,他看了看代表時間的沙漏,這場戲就要上演了,但作為主要觀眾的人還沒有來,是不敢來,還是不感興趣!

」還沒有,大人!「督戰官臉色不確定的回答,維基亞獵鷹回信會來,但這種事誰敢保證,就在這時,一隊黑甲騎兵出現在崖壁下方五百米的地方,沿着隆起的土丘一字排開,一面金色的獵鷹戰旗就像是風卷一樣出現,戰旗迸裂,一股蕭殺之氣令崖壁上的高盧人感到氣息都壓抑起來,綉著金色獵鷹的戰旗,映照在陰沉的天空下,鐵蹄鏗鏘,

黑色的鎧甲閃爍著幽暗的光澤,隨着騎兵散開,一個人影出現在眾人眼睛

「維。。。維基亞獵鷹!」一名丹爾尼城的市民嚇得臉色發白,雙腿發顫

「天啊,是那個惡魔!」一名高盧婦女幾乎癱在地上,實在是太可怕了,

」簡直就是血泊惡魔的化身啊!」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雙手在胸前畫着十字,發誓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可怕的人,眾目睽睽之下,那個人頭上戴着黑色的鷹翼頭盔,騎着壯實的就像魔獸一樣的高大戰馬夜色般漆黑的精美鎧甲胸鎧,胸口是白色荊棘花的造型,甲胄的肩部佈滿尖細的稜角,看不清臉,但整個人屹立在那裏,全身上下都瀰漫着一種濃烈的殺氣,那種感覺,就如同一尊魔神俯瞰著芸芸眾生,

當那個人抬起頭,目光朝着崖壁上方射來,「呼」數萬高盧人同時感到自己的心就像被猛地糾了一下,」嘩啦啦「腳步混亂,人群擁擠著整齊向後退縮了十幾米遠,就像被無形的一隻巨手向後推動,

直到那個人的目光從這邊移開,人群里才響起一片吸氣的聲音,

真是太可怕了,這位傳聞中殺人百萬的魔王,帶着一股令人戰慄的威壓,即使隔着數百米,隔着高達百米的高壁,也讓所有的高盧人內心都感到寒冬的冷意,四周一片寂靜,數萬人被一個人的氣勢壓住,連呼吸聲都不敢放,

「媽媽你看,我不怕他!」

一個枯黃色頭髮的高盧小男孩勇敢的撿起腳邊的石塊,想要衝上前朝着下方土丘方向扔過去,被身後的母親一把拖回來,一向溺愛孩子的母親一耳光就甩在小男孩稚嫩的臉上!

「你想要幹什麼!你瘋了,你死了,媽媽也一起死!」母親滿眼淚水的一把抱住孩子,雙手牢牢的再也不肯分開

「大。。。大人,維基亞獵鷹來了!」

一名侍從臉色慌亂的小跑向阿爾傑農卡佳所在的觀斬席,就是十幾個桌子排成一排的地方,高盧的將軍們一個個坐在桌子後面,正在興緻勃勃的討論著這次的公開處刑,一次性處決120名姦細,對於熟悉情況的將軍們來說,就像是在看笑話,聽到維基亞獵鷹真的來赴約,將軍們的臉色一下變得很怪,相互對視了一眼,少有的沉默了,,

」我們在城內有10萬軍隊,而城外的獵鷹軍也只有10萬,我們是防守者,他們是進攻者,我軍以逸待勞,敵人是連續作戰的遠征,對方正在犯一個常識性錯誤,認為我軍會因為這片沼澤而困住,但是對方錯了「

」其實在對等兵力下,如果不考慮城內居民的情況下,我們完全可以從容突圍!但是再次之前,我們不能暴露出突圍的絲毫徵兆,恰恰相反,我們要用這120人的血,讓獵鷹軍認為我軍會死守到底,讓城內的市民認為,我們會與城共存亡」佈置任務的阿爾傑農卡佳聲音停了停,凌厲的目光掃過參會的將軍厲聲說道」這是我軍最好機密,如有泄露,大家將死在丹爾尼!「

在得知阿爾傑農卡佳大人已經決定從丹爾尼突圍之後,將軍們就集體選了沉默,丹爾尼已經成了一座死城,城內的20萬丹爾尼平民最終會拖垮軍隊,與其最後不得不屠殺大批平民來獲得喘息的時間,不如用這120人的鮮血來爭取延遲的時間,突圍的時間已經定在後天晚上,千米沼澤地是最大問題,但只要連續幾天都是如此高溫的天氣,只要不下雨,沼澤地也會變得干硬起來,

阿爾傑農卡為了欺騙城內的所有人,要求在崖壁寬闊的地形舉行公開處決120名獵鷹軍的姦細,

從這裏,同樣可以看見下方土丘,阿爾傑農卡佳臉色凝重從坐位上站起身,他一直將維基亞獵鷹當成自己宿命中的對手,剛才的情況他看見了,比預料的還要糟,一個人令數萬人感到恐懼,這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他甚至毫不懷疑,一旦丹爾尼城內20萬平民知道會被軍隊拋棄,立即就會出現無法抑制的大混亂,必須做出決斷了!他冷聲說道」我看到見,我的眼睛沒瞎,行刑吧!「

」大人,你不是說要當眾痛斥維基亞獵鷹的嗎?「一名將軍小聲提醒道

」痛斥?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已經是如此局面,痛斥還有什麼意義!「阿爾傑農卡佳翻了一白眼,他一開始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在崖壁高處痛罵下方的維基亞獵鷹一頓,以提高本方的軍心民心,當時剛才那一幕讓他徹底沒了底氣,

」全體舉劍「督戰官的聲音冷酷而嘹亮,

」唰「督戰隊士兵臉色嚴肅的雙手整齊高舉起能夠一劍就斬斷人脖子的步兵雙手重劍,一百二十把博得鋼打造的光滑劍面猶如在陰沉天空下舉起一道光河,四周的人群再次騷動起來,

人群就像是一群被人握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個個伸長脖子,發出」舉劍了,舉劍了!快砍啊,快砍啊「的喊聲,一些罪人的家屬在人群中發出嚎哭聲,

阿爾傑農卡佳緩緩舉起了右手,督戰隊士兵的眼睛都看着他,只要手落下,重劍就會落下,到時候就是人頭亂滾

胖子抬着頭看着崖壁上方的行刑場,眉毛微蹙了一下,從接到阿爾傑農卡佳那封故意為之的信函起,他就起了一種疑心,這傢伙如此大張旗鼓的編排這樣一處鬧劇,只怕不僅僅只是為了壓制城內的異動,這出鬧劇是給自己看的,也是給丹爾尼城內的居民看的,從哈森蘭波死在丹爾尼城下,胖子就猜到阿爾傑農卡佳已經起了跑路的打算

刀光閃爍,鮮血從無頭的胸腔噴出來,還在木樁前掙扎的人一下癱軟下去,頭顱依照慣性脫落滾動,滿地都是,

最遠的一個滾出了二十多米,一直滾到觀看的人腳下,頭顱本來是蒙在黑布的,但是沒了頸部,黑布在滾動中一下就脫落了,裏邊的人頭滾了出來,頓時一片騷亂聲,肥嘟嘟的臉,一雙死魚漂白一樣的眼睛從眼眶裏鼓出來,嘴裏的舌頭只有半截,還有半截不知道哪裏去了,

是城裏的殺豬屠夫洛克,有人認出了這個頭顱的名字,因為在賣肉的時候跟人調侃說了一句城裏可能會沒有糧食,但絕對會有肉的話,就被以姦細的名義抓起來了,按照城衛的說法,這個傢伙一定在盤算著在糧食吃光后,就刮死人肉賣的骯髒生意,這樣的人就該提前殺掉,否則不知道多少人會吃到人肉,殺了一輩子的屠夫,今天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頸椎被砍斷的骨擦,在紅色的肉里顯得格外白,白的晃眼,噁心,就像一個肥嘟嘟的豬頭,不止一個人開始發出嘔吐的聲音

「來人,把一百二十副棺材送到丹爾尼城下!」

胖子覺得無趣的擺了擺手,這齣戲不是很精彩,他會以為阿爾傑農卡佳為了將戲份演足,會當面慷慨的與自己這個大反派大聲的宣講一番呢,誰知道連個屁都不敢放就這樣潦草收場!

不過自己還是要照着規矩辦,一百二十副棺材,自己認了這筆栽贓,阿爾傑農卡佳這樣聰明的傢伙會懂得!這就是一份戰書,欺騙是沒有意義的,想要悄悄逃跑是不可能的,要想走,就堂堂正正的一戰,要不就躺在棺材裏離開丹爾尼。一百二十副棺材,攤到那些高盧中上層軍官們的頭上,應該也差不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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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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