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5 北方的轉折點（六）
八月的高盧京都，夜晚充滿了涼爽，隨着宵禁，空蕩蕩的街道幾乎看不見人，幾名高盧禁衛軍穿着禁衛軍的紅披風跟在一輛馬車旁緩緩而行，車門上有帝國軍務部標示，遠處拐角傳來整齊的踏步聲，在銀色鎧甲的反射光中，一隊巡邏的禁衛軍從馬車旁走過，馬車粼粼的孤獨輪轍聲碰觸在石塊上，空氣中透著讓人壓抑的清冷，
高盧情報部長哈倫目光透過車窗凝視着京都最繁華的街道，手中緊握著一份剛收到了的報告，臉色顯得非常難看，，慘綠色的眼珠子冒着攝人的光，這於他前幾日每天都逼問著關於北方情報的焦急興奮樣子，簡直就是就像剛剛被人踹了一腳的流浪狗
」大人，這份情報準確嗎？「在他的對面，年輕的帝國情報部副官埃爾維斯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是。。。。。。「
哈倫一張臉都快凄苦的皺到了一起，苦笑說」你沒見陛下前幾日知道北方軍已經開始合圍斯拉夫人大本營納古爾德時那神色振奮的雄姿，這幾天也是天天都在詢問北方之戰的結果，
「真是少有的精神啊！」哈倫目光閃爍，低聲喃喃說道「難道你要我告訴陛下，帝國北軍對斯拉夫人大本營納古爾德攻擊失敗了，軍團長亞爾德受傷，7名團長以上級別軍官戰死，14名將軍受傷，超過6萬多士兵戰死，你說暴怒之下，陛下會怎麼處置這件事？「
」陛下直接會殺了送這份報告的人！「埃爾維斯很果斷的冷靜說道
」誰說不是呢，這是多大的功績下啊！竟然到嘴的鴨子就這樣飛了。。。。。。「哈倫神色憤然的搖了搖頭，這是帝國北進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失敗，即使是哈倫這個被整個帝國軍界都被罵成蠢貨的人，也想要對着帝國北軍的負責人帝國名將亞爾德大問一聲」你小子夢遊是不是，20萬大軍圍攻只有7萬兵力的納古爾德，竟然打成了這個樣子！就是派一個庸才去，也比這樣的戰果好得多「
」北方之戰會因此受到挫折嗎？『副官埃爾維斯好奇的問道，表明身體內的年輕熱血還在
「應該不會，北方之戰，我軍已經佔領了主動權，但是經此一敗，最少也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夠恢復！」
哈倫侯爵雖然被罵成尸位素餐的草包飯桶，但經手的情報多了，對於形勢的判斷力還是很精準的，他搖了搖頭，說道「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怕沒有那樣的機會！西部的獵鷹帝國大軍蠢蠢欲動，只怕八月就會發起攻擊，那時的北方之戰，誰也說不清會如何發展！偏偏今日的御前會議正是討論調北軍抵抗獵鷹軍！想想聽到此消息，陛下和那些將軍們的表情吧「哈倫頂住一個黑眼圈，一臉想直接找地方撞死的神色，
」既然不能直接報陛下，為什麼不先稟報皇帝事務官「埃爾維斯臉上猶豫了一下，看着自己上司那張苦瓜臉，小心翼翼的提議，
」你是說那個女人？「哈倫侯爵臉上愣了一下，接着頭搖的就像撥浪鼓一樣，果斷說道「絕對不行，就是為了抵制這個女人回京，軍務部才特意發動了這次的徹查，為的就是將那個女人堵在京都之外，要是軍務部知道我們將這份情報交給那個女人，無疑是像所有人表明，軍務部下面的情報部已經投靠了那個女人嗎？那我還用活下去嗎？」
「雖說不能直接交給那個女人，但是可以通過其他人轉手啊！」
副官埃爾維斯一臉古怪眨了一下眼，狡黠的訕笑「大人不要忘了，情報部內部不是有一個特殊的部門嗎？只要透出一點風，我相信這份情報會以最快速度送到那個女人手中的！」
「你是說菲勒普！對啊，我怎麼將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傢伙給忘了呢」哈倫聽的眼睛一臉，愁苦的臉上露出微笑，接着眉毛微蹙了一下「那可是那個女人安插在情報部的一條忠狗啊！為了上次分部被拔掉的事件，那個傢伙可是在辦公書堵了半個月，但是派誰去透露這個消息呢，如此重要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必然是震動京都，不放心的人實在是不敢派，放心的人又跟那個傢伙關係很差。。。。。。「
」我去吧！「副官埃爾維斯那裏還聽不出這個狡猾上司的心思，果斷點頭道」我才到情報部2個月，與菲勒普沒有什麼矛盾，而且屬下認為這件事，可以有利於緩和大人與菲勒普緊張的關係，不管怎麼說，無論是軍務部的上官，還是那個女人，我們情報部都不好招惹！「
」如此也好！「
情報部長哈倫深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目光複雜的看向窗外清冷的街口，嘆息說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討厭我，如果可能，誰願意干這種兩面不討好的職位呢，傳遞好消息沒人記自己的好，壞消息卻都首先怪在自己這個帶來不祥消息的人，
其實這跟我有半點關係，打敗仗也是將軍們自己打的，但是面對那些前線帶兵的大將，帝國軍務部的大佬們並不敢隨意追究責任，對上軟柿子一樣的情報部，軍務部大佬們是一點顧忌都沒有啊「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馬車進入了皇宮的範圍，沿途都是禁衛軍，馬車在台階前停下，一名禁衛軍拉開馬車的車門「部長大人」
」去辦事吧！這份情報我會暫時壓下，要快！「
哈倫站起身，向副官埃爾維斯低聲說了一句，從馬車上下來，抬起眼看了一眼台階盡頭燈火通亮的大廳，整理了一下衣領，停住了滿腦袋的胡思亂想，腳步沿着華麗的紅地毯走入議事廳，
他注意到今天皇宮的守衛比平日少了很多，以往整個走廊都會肅立着手持鋒利武器的禁衛軍士兵在守衛，據說這是因為皇帝陛下總是認為皇宮內有人想要殺掉他，
但是今天卻少了很多，表明皇帝陛下對於北方之戰的結果滿懷信心啊！
前面燈火通明，哈倫卻感到一些冷意，
在那裏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在等待着自己！現在的高盧京都，可是暗流涌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卷進去連渣都不剩下，因為拉蒂斯一戰失利，帝國軍務部與皇帝事務官阿爾傑農朱麗婭對於此戰失敗的責任都是相互推諉，
阿爾傑農朱麗婭指責軍務部調度適當，後方供應官員更是大肆藉機販賣本應該運往前線的軍械物資，最終導致了拉斯蒂防線被擊破，
帝國軍務部則指責阿爾傑農朱麗婭身為大軍監軍，卻多次無理的干擾前方大將的部署，而且拉斯蒂防線被攻破之時，全權坐鎮指揮的不是別人，正是身為監軍的阿爾傑農朱麗婭，
」大軍死戰之際，身為大軍監軍竟然臨戰脫離，以至大軍崩潰，自身被敵軍於荒山俘獲，這是典型的瀆職，依照帝國軍規當斬首！「
這是軍務部方面表達出來的態度，軍務部認為20萬大軍駐守的堅固防線，在半天之內被獵鷹帝國軍輕鬆擊破，直接導致帝國西部地區的全面淪陷，監軍阿爾傑農朱麗婭的責任難辭其咎，
最讓軍務部理直氣壯的是阿爾傑農朱麗婭竟然被獵鷹軍俘虜了，
這一點是怎麼也無法解釋避過去的結症，特別在報告中暗示，阿爾傑農朱麗婭本身是一名絕色美女，落入號稱色中惡魔的維基亞獵鷹手中達一個月，這就足以令阿爾傑農朱麗婭這個機敏冷靜的女人失去辯解的機會，
維基亞獵鷹是什麼人，在高盧的各方面宣傳中，這位打的高盧丟盔卸甲的敵國的皇帝，簡直就是一頭高坐在白骨骷髏王座上無女不歡的種豬，只要是雌性就會感興趣，甚至據說連男人也不放過，
在阿爾傑農朱麗婭被俘期間，就已經有各種流言在高盧京都流傳，說阿爾傑農朱麗婭已經被維基亞獵鷹所征服，，有些謠言一起，根本就無法控制，對於這些充滿各種惡意的猜想，返回高盧的阿爾傑農朱麗婭百口莫辯，
就算是被依靠的高盧年輕皇帝，似乎也被這樣的消息氣到了，直接拒絕了其返回皇宮的要求，而是下令其在京都郊外的莊園禁足反思，阿爾傑農朱麗婭則毫不示弱的提出必須徹查軍隊內部與西北有關係的人，因為這些人才是拉斯蒂之戰失敗的罪魁禍首，
讓哈倫這位情報部長感到頭疼的地方也在於此，
不管是流言，還是阿爾傑農朱麗婭的自辨，徹查倒賣軍資，能夠做出最後認定的人恰恰就是夾在兩個巨大勢力之間的情報部，前面兩個要求還能夠執行，但是第三個徹查那些販賣物資和與獵鷹軍私通的軍官那就是棘手的連碰都不敢碰的任務，
沒有幾個大家族的支持，哪一個軍官敢在國難當頭的情況下，大肆倒空軍備物資？
其實有大批軍備物資在拉斯蒂最緊張時期被倒賣出來，對於情報部而言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哈倫手中甚至有這些軍官的名單，深知這些軍官身後的背景有多麼的強大，
「簡直就是在與整個帝國為敵啊！」哈倫下意識的打了個寒磣，將隨意寫出的一些東西扭成一團丟盡垃圾簍里，只怕真的將一份報告遞交上去，第二天就會被各方被激怒的大佬們撕成碎片，當街暗殺之類的都算是輕的，聯合起來讓自己滿門滅絕，在目前皇帝陛下神志時清時恍惚的情況下，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為了表示情報部在執行，哈倫找到了一個變通的辦法
他向各行省的情報分部命令說，有一夥來自獵鷹帝國的姦細在大肆倒賣戰備物資，各地分部不敢怠慢，迅速行動，效果顯著，高盧民眾首先感覺到了氣氛莫名地緊張起來，
在城門、幹道、橋樑等要害位置，城衛兵日夜在盤查，尤其是對有着西南西北口音的路人，他們檢查得特別嚴厲，經營賓館、酒店、旅舍、飯館的商家也感到莫名其妙，
這些天裏，各地檢查得特別頻繁，每天都要檢查三四次。而且平常的檢查都是看看旅客登記本就走了，但現在不行了，每次檢查都要打開了房間一個個核對人數，打量臉孔。尤其對西北過來的人，城衛兵檢查得更是特別利害，不但要盤查貨物，還要一個個問話，而且盤查不但限於平常的旅舍和酒店，即使那些高檔的賓館也沒能例外，
整個高盧都在緊張，雖然大部分平民沒辦法說出個事情緣由來，但是軍隊方面已經提前收到了風聲，
那些真正倒賣物資的軍人，一夜間全部停止，
情報部的徹查姍姍來遲，範圍直接越過了這些人，而是落到跟西北有關聯的人，一些從西北逃難來到高盧腹地的貴族就到了血霉了，為了避開西北咄咄逼人的戰爭，
這些曾經因為獵鷹帝國崛起，而從西北諸國逃出的貴族們，賣掉了田地，莊園，財寶，全部換成了能夠攜帶的高盧金幣，這一次全部被當成了賊贓被高盧軍隊沒收，拖家帶口的被軍隊當成西北的姦細抓捕進牢裏，沒過幾天，就被宣佈為姦細，拉到城市中心的廣場上斬首，下方是已經聽了無數次西北人是多麼殘暴的高盧平民的吶喊聲
「殺！殺！殺！」
上面的斷頭台是一個個等待處刑的犯人，男女老少都有，一片凄慘的嚎叫聲。
斷頭台，的確，當它被架起來之後，足以具有一種眩惑人的能力，整個城市都在歡騰，在高盧人眼裏，台上的西北人沒有老幼之分，只有敵人的標籤，看着一個頭顱從軀體上彈出，鮮紅的血就像噴泉一樣從無頭的胸腔噴出來，高盧人的熱情被調動起來，似乎眼前就是一場戰爭，而勝利著是高盧人，他們把斬首的頭顱堆累起來，以表達對於那個崛起於西北敵國的蔑視，卻完全忽視了這些人不少都是西北的敵人
這一個月，高盧人的士氣得到很大的提高，按照情報部的說法，此次徹查收穫極大，軍民振奮，無數人稱讚陛下是一代雄主，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獵鷹帝國有如此多的姦細潛伏在高盧，以前都是因為這些姦細，所以帝國才打敗仗的！
看見獵鷹帝國姦細的人頭亂滾，聽到一些胡編亂造出來的頌揚詩歌，高盧皇帝很興奮，看見自己人在這場浩劫中，連根毛走沒有動，軍務部對於情報部呈報的結果第一次表示讚賞，
皇帝事務官阿爾傑農朱麗婭，則對於收繳所得的大批贓物贓款表示滿意，帝國的財政赤字可以消失一段時間了，那些被倒空的物資和軍械也可以補回來了，至於死掉但是不是真正的姦細，誰管呢！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是對於西北人是一場浩劫，準確的說是對西北地區反對獵鷹帝國的貴族階層一次巨大的災難，
前前後後抓捕了4千多名來自西北的貴族，連同這些貴族所牽連的家人，僕人，多達2萬多人，七月從中旬到八月中旬，高盧的每一個行省都在殺人，人頭亂滾，但是阿爾傑農朱麗婭對於情報部在軍界方面的徹查還是有些意見，成績寥寥，盡抓一些看門士兵，酒鬼之類，這樣的結果難道就是情報部的能力，最終，為了表示情報部不是吃乾飯的，哈倫還是決定逮一條大魚來平息這位皇帝事務官的不滿
「是這個人嗎？導致帝國戰敗的罪魁禍首！」
因為北方之戰的順利，御前會議第一次在一種輕快的氣氛中中舉行，年輕的高盧皇帝坐在中間的主座上，臉色紅潤，一雙眼睛明亮的怕人，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覺這位皇帝的眼球里有着濃烈的紅色，就像有鮮血在裏邊流動，有點瘋狂的預兆
「陛下，正是此人，簡直就是混入我帝國軍隊的一顆毒瘤！」哈倫一臉恭敬，然後就稱述此人的惡行
這個人的職位恰到好處！身份也一點問題都沒有，參加會議的三個軍務部次長，臉色平靜的對視了一眼，就默契的私下達成了共識，哈倫這個傢伙乾的不錯，既然那個女人一眼頂住了軍界，那就給她一個結果好了，，
帝國北方之戰已經大局穩定，少一個多一個叫菲格羅斯的將軍，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出身西部最惡名卓著的諾曼底人，平日裏在私下表現出對於高盧軍人的蔑視，
北方之戰，這傢伙一舉打垮了斯拉夫人一半的軍隊，最後竟然還企圖染指攻佔斯拉夫人大本營納古爾德的天大功勞！
真是個罪大惡極的傢伙啊，難道他就不知道，一個西北人能夠坐上將軍的位置，已經是恩典了，竟然還敢沾染納古爾德這樣的滔天之功！
「這樣的人，還留着幹什麼！立即處決！不，押到京來，我要親自看見如此惡徒人頭落地」
高盧皇帝的聲音帶着殺意濤濤的憤怒，滿是血色的眼睛想要殺人，他沒想到自己的軍隊里竟然還有這樣罪大惡極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