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右翼（七）
看着滿地高盧重騎兵的屍體，看着柏林德爾城頭上的高盧人那一張張在嚴重打擊下陷入恍惚的臉，瓦里西恩感到十分好笑，他嘴角微微上揚，高盧禁衛軍經此一戰，就算是沒有被嚇破膽，至少也不會再敢像這三千高盧騎兵這樣囂張的出城迎戰，只要對方內心伸出了膽怯的連頭，就證明
瓦里西恩轉頭向身後的傳令兵低語了一句「開始吧！」
「是，大人！」
傳令騎兵臉上冷峻的從戰馬武器槽內取出準備好的特殊弓箭，以垂直角度指向天空，箭簇前端顯露出中空的橢圓形尖嘴，這是軍隊用來聯絡的響箭，
「崩」
弓弦震動，一道白線朝着頭頂的蒼穹迅捷飛去
「嗚」箭簇撕空，化為一支問天之箭簇，因為速度極快，一開始沒有人注意到這支箭，
但隨着猶如鷹鳴一般的悠揚聲音從箭簇方向穿出來，越來越高，在高盧人詫異驚駭的目光下，最終變成響徹天地蒼穹的凌厲聲音，「嗚」鷹鳴再現!
高盧人的臉色顯得很難看，鷹是維基亞獵鷹的標記，想到這位百戰百勝的魔王級人物，此刻就在城牆下發，鷹鳴之聲就越發顯得
讓他們感到內心升起一陣無法抑制的恐慌，他們的目光同時也聚焦在平原上成百上千具，全身上下插滿箭簇倒下的高盧禁衛軍騎兵戰馬和人屍體，
「天，那是什麼！」
一名高盧士兵驚恐的喊道，手指著遠處，城頭上的高盧人也從吸引注意力的白線上收回，看向這名高盧士兵手指所指的方向，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臉如死灰，
出現這樣的震動，自然不會是因為那支逐漸消失在天空中的白線，而是在獵鷹軍黑色軍陣的側翼方向，數十架巨大的弩車，被獵鷹軍士兵從茂密的森林裏緩緩推出來。
這些弩車的射擊方向，整齊的對着城門口的方向一字排開，長達一米的金屬鍛造的鐵箭被士兵們小心翼翼的放入射擊槽，弩車的弓弦被再次拉開，前端箭簇閃爍的寒光，讓人想起了夜空裏的璀璨星光，在弩車的後面，是整隊從森林裏走出來弓箭手，他們裸露著粗壯的右臂，穿着紅色輕箭手皮鎧，身體魁梧，裸露的右臂幾乎跟一個成年人的大腿一樣粗，
高盧人的目光落在這些弓箭手身上，但大部分人立即就將目光避開，因為他們都感覺到有一種被刺傷的感覺
實在是因為這些弓箭手的造型太暴力了，手中那一柄柄2米長的巨大彎曲弓雖然只是靜靜握着手中，依然可以I感覺到一股猙獰如猛虎的氣息從這些身材高大的弓手身上瀰漫出來，想到剛才就連本方重騎兵也難以逃脫這些可怕射手的伏近距離殺，如果此刻在下面的是自己。。。。。。高盧士兵們額頭上一個個滲出冷汗
因為他們得出同樣的結論「必死！」面對這樣的敵人，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混蛋，我該想到的，那個混蛋在地方，怎麼會少了獵鷹中央軍的刺瓦射手，這是獵鷹軍隊中最為可怕的兵種，他們手中強勁的能夠洞穿一切，2米重型長弓在五十米內，連重騎兵鎧甲和盾牌都能夠撕碎，簡直就是了殺戮而存在的
阿爾傑農卡佳大口的喘著氣，眼睛死死看着這些後面走出來的紅色射手，瞳孔痛苦的緊縮了一下，手扶著城垛，努力平衡者自己內心的浮動，他目光綻射出一股悲憤，
難怪！連禁衛軍重騎兵這樣的精銳，也無法突破獵鷹軍的阻擊，原來是對方太卑鄙了，以如此數量的弩車和數目上千的刺瓦長弓手設伏，從猝不及防下突然從側翼發難，
一切都在表明，這就是對方設計好的謀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就不願意相信我！」
看着遠處躺滿大地的騎兵和戰馬的屍體，因為太過密集形成一個巨大的橫掃斜面，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想到那些剛才還透著倨傲的身影，阿爾傑農卡佳雙眼如血，雙拳緊握在一起，最後回天無力一般痛苦的緊閉上雙眼，
這些高盧禁衛軍出身帝國京都名門，具備非凡的勇氣，視帝國榮耀為生命，只有這樣的年輕人才有可能支撐起帝國的未來，如同朝陽一般讓帝國光耀大地，即使有所錯誤，也是可以原諒的，他們不應該如同雛鷹般，尚未真正踏上屬於自己的舞台就此在殘酷的戰爭中隕落，
自從高盧帝國與獵鷹軍隊開戰以來，丟西北，丟西南，丟了大半邊拉斯蒂，土地的損失固然嚴重，但帝國兵員的損失更加可怕。超過兩百萬以上的年輕男性，因為各種原因在這場慘烈的戰爭中損失掉，
整個冬季，帝國通過全民動員，調集數十萬的軍隊開赴前線，這已經是帝國全力支撐的最大限度，但是現在，無論對於禁衛軍這樣的精英貴族子弟，還是普通農民子弟，這場戰爭，都已經讓帝國顯露出油盡燈枯的徵兆。
「艾瑪大人，現在可以開始準備了！我敢說，城內的高盧禁衛軍在今天之內，是絕對不敢在出城迎戰了！」
城下遠處，獵鷹軍陣列中的瓦里西恩看向旁邊的胡圖艾瑪，嘴角一笑「連續以慘烈的方式，折損了兩支部隊，就算是再勇敢的軍人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一天時間，能否拿下眼前這座城市，是我們與高盧人最後決戰能否勝利的關鍵！」
「現在開始佈置雷神，如果遭遇敵人進攻怎麼辦？」
胡圖艾瑪眉毛微蹙了一下，不無猶豫的神色凝重的說道「一旦遇到襲擊，雷神的炮口是很難在短時間內轉向的，而根據你所說的，城內的敵人到時候可能會發動兩面夾擊，人能夠跑，沉重的雷神可跑不了，一旦這些雷神落入高盧人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我曾經看過高盧人的鍛造技藝，只要有藍本，他們的工匠是可以製造出類似雷神的武器，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帝國軍人死在你我今日的莽撞疏忽上！」
「對於回援的高盧軍隊，閣下不用太過擔心！因為他們現在應該還沒有動身吧！」瓦里西恩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心不在焉的說道
「什麼叫應該還沒有動身，我們已經到達這裏半天時間了，加上昨晚的時間，就算對方的消息再蔽塞，此時也應該推算到我們到達了柏林德爾！「胡圖艾瑪有些氣憤地說道」這可是關係到數萬士兵生命的事，可不是一句玩笑話就可以糊弄的！「
瓦里西恩知道胡圖艾瑪誤會了自己，有些歉意的沉聲說道「看了是前面沒有解釋清楚，前面所說的會遭遇兩面夾擊，確實會發生，但不是現在，現在還是白天，在獵鷹陛下的全面攻勢下，前線的高盧人能夠支撐就很不錯了，更不要說在激戰中抽調出援軍，那樣在軍心動蕩下，可能會引起全軍崩潰也非常可能，哈森蘭波畢竟也是將陛下步伐阻擋了一個冬季的名將啊，是絕對不會反這種低級錯誤的，所以可以肯定，對方要想撤掉出兵力，最少也要死撐到晚上才行！」
「晚上？」胡圖艾瑪意外的愣了一下，不知道瓦里西恩為什麼如此肯定
瓦里西恩說道」因為到了晚上，兩軍就不得不停戰，哈森蘭波是高盧名將，能夠堅守拉斯蒂整整一個冬季，足以說明不是庸才，擅長防守是他的特點，所以他很清楚柏林德爾對於整個戰役的重要性，否則也不會親自帶領十萬右翼主力坐鎮山道！」
瓦里西恩聲音停了停，微微嘆息了一聲「所以在發覺伯林德爾有丟失可能時，哈森蘭波必然會從前線抽調主力回援，選擇夜晚回援的原因，不僅僅因為可以躲開前線的膠着狀態，利用夜色避開陛下的壓力，更因為那時候，也正是我們這支突入部隊在柏林德爾城下激戰了一個白天，體力和戰力都是最弱的時候，如果回援的軍力足夠，這樣就算我軍提前佔領了柏林德爾，僅僅只有殘破防禦的伯林的爾，對於帶領主力回援的哈森蘭波來說，也是絲毫沒有壓力的，哈森蘭波會趁勢將我們就地在柏林德爾直接被殲滅！」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打柏林德爾！「
胡圖艾瑪聽的臉色陰沉，他一開始以為只是以伯林德爾為目標的作戰，但現在聽到瓦里西恩的話，才發覺，攻擊柏林德爾的目標，竟然是為了逼迫哈森蘭波的主力回援！，想到這個，胡圖艾瑪花白色的眉毛也緊緊擰在一起，前有柏林德爾加起來接近3萬人的守軍，後有隨時都可能到達，從前線被逼迫撤回的哈森蘭波的主力，
所謂的主力，應該也在十萬人以上的部隊吧！
想到漫山遍野的高盧軍隊將自己圍在中間，胡圖艾瑪生生打了一個激靈，臉色微微發白，他不是懼怕死亡，他是捨不得自己即將得到最大結論的研究成果，
根據獵鷹陛下關於所謂火藥槍口述的一些內容和猜想，
胡圖艾瑪花了足足一年時間，終於完成了雷神後膛填裝技術的重大革新，並且還製造出了第一門，只需要兩個士兵就能夠提放拿起和移動的小型雷神的樣品，雖然這種小型雷神需要支架支撐，殺傷力也無法與真正的雷神想比，但是其達到五十米射程的散射彈丸可以橫掃一個截面，可以輕鬆擊穿一般的步兵鎧甲，三十米，可以破碎步兵盾牌，十米，就算是穿着雙層重甲的重騎兵也會被打的血肉模糊，
而裝填方面，因為研究院擁有雷神實際操作中已經積累下來的大量實用經驗，火藥和彈丸都採取提前用皮革紙包好的辦法，使用時只需要放入就可以，最快速度可以達到一分鐘八次
胡圖艾瑪以這項技術為傲，認為這會帶動帝國步兵戰術的再一次重大革新，就像當初獵鷹陛下以弩戰橫掃天下一樣，小隊使用的雷神一樣會是敵人步兵集群的噩夢。
」打柏林德爾是陛下的意思！「
瓦里西恩看着有些神色慘淡的胡圖艾瑪，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於胡圖艾瑪的研究，跟胡圖艾瑪一家非常熟的他也心知肚明，嘴角訕笑道」而且經過分析，陛下和我都認為，這是以最快速度敲開進入高盧腹地的一次機會！「
」以五萬士兵的代價，敲開這道門，是不是太昂貴了！「
胡圖艾瑪嘴唇發顫，顯得有些激動，事實上，任何人發覺身處如此險境，簡直就是兩個大夾板中的蒼蠅一樣危險，隨時都可能被夾板夾死，都會表現的有些失態
」雖然危險，但值得一試，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絕對安全的辦法！「瓦里西恩神色堅毅的一笑，自信說道」不過對我們來說，有一點是有利的，我們走的山道這條近路，比他們得到消息的速度要快，而我們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知道哈森蘭波一定會回援！而且知道他回援一定是在今晚，這才是整個戰役最為重要的地方！「
「這是一個兔子和獵人的賭博！」
瓦里西恩眼睛微眯，閃動着濃濃的戰意，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哈森蘭波殲滅我們的時間有一個晚上，而我們需要堅守的時間也是一個晚上，如果哈森蘭波勝利，他就可以趁夜帶領主力再次趕回前面膠着的前線！將我們這個危機不動聲色的抹去！如果我們勝利，發覺哈森蘭波主力無法返回的高盧西線就會全面崩潰，陛下要的不僅僅只是一個柏林德爾，陛下要的其實是哈森蘭波的十萬右翼，是高盧人還在支撐的最後一點希望！」
下午時，在泥濘山道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的運輸隊到達，沉重的雷神被從戰馬架上卸載下來，胡圖艾瑪麾下的工兵，在柏林德爾城外的一處高山上忙碌的架設炮台，為了防止城內的高盧禁衛軍發現異常，兩個中央軍重步兵集群，在柏林德爾城下列陣，經過上午的兩次慘重嘗試，城內的高盧禁衛軍終於放棄了出城作戰的打算
阿爾傑農卡佳站在城牆上，看着城外獵鷹軍的戰旗在風中發出嘩嘩的震動聲,金色的獵鷹，張牙舞爪的模樣，讓他的兩道眉毛緊緊擰在一起，他發現獵鷹軍隊在城外的一處山丘上修建工勢，城下，2萬名黑色重甲的獵鷹軍重裝步兵，頭上帶着嚴密的遮面頭盔,手執著寒光閃閃的重型盾牌和長槍,如同散開的內凹弧面，排成一個殺氣猙獰的V形方陣,
」阻擊長弓陣！「
阿爾傑農卡佳的目光在這個陣列上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金屬盾牌在最前面閃著迸裂的寒光,盾牌的後面,可以看見整片如同火焰般飄動的長纓,那是獵鷹重步兵盔尖上的美麗紅纓,在風中隨風蹙動着,就像一片燃燒大地的紅色,充滿了所有人的視線,帶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在重步兵的兩側，是嚴陣以待的獵鷹軍弩手，還有讓人駭然的巨大弩弓放置在最前端，
兩個大型狙擊長弓陣所對應的方位，就是柏林德爾的城門，經過上午的慘痛教訓，高盧禁衛軍很清楚一旦遭遇獵鷹軍那讓人生畏的可怕箭幕，最後的結果只會有一個，死！躲在城牆后，至少還能活下來，這一次，沒有人敢再次提出主動出擊的口號，那些敢於用生命表達勇氣的人已經躺在了那片原野上，留下來的，在勇氣和決心上面要欠缺很多
因為猶豫和膽怯，阿爾傑農卡佳所率領的高盧禁衛軍正朝着覆滅的方向邁進而不知
」找一些支架來，將這裏加固一下！「阿爾傑農卡佳帶着督戰隊，親自在城上巡視，大聲向身後的部下們下達各種命令，金色的夕陽照在城牆的斜面上，整整四個小時，城外的獵鷹軍沒有絲毫的動靜，這讓高盧禁衛軍們暗暗鬆了一口冷氣，看來，今天是打不起來了！就在這時，位於南端城牆上的哨突然發出凄厲的喊聲」注意，天空！「
」天空？「阿爾傑農卡佳詫異的抬起頭，只見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從城外的高山上升起，甚者遮蓋了夕陽的光輝,
「這是。。。。。「
阿爾傑農卡佳眼神駭然，看着在天空中變得越來越清晰的黑點，臉上變得煞白，大聲喊道」注意,所有人趴下!是獵鷹軍的燃油彈！「
話音剛落，只見無數的黑色濃煙火球變得肉眼可見，還在空中，就可以清晰看見紅色的火焰從火球中噴出紅色的火苗，在火球的表面無規則的晃動，
」轟隆隆!」大地在一陣密集的劇烈爆炸中顫抖,南牆上碎石橫飛,爆炸開的火團,迅速形成一道道火龍在上面肆虐,
「啊」在大火點燃的牆段，士兵在火焰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有士兵提着水來澆滅火焰,
但是眼前爆裂開的火團就算有水,也只是發出一陣噼噼啪啪的爆裂聲,然後燃燒的更加猛烈了,「
呼「一顆炸裂的火團，在城牆拐角位置爆開，直接將附近一名大聲呵斥禁衛軍隊長點成了火人,「啊「凄厲的慘叫聲從他已經看不出輪廓的嘴裏喊出來,高大的身體迅速化為黑色,
看見這一幕的高盧禁衛軍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誰也沒想到過，戰爭的真面目會是這樣！
沒有敵人，甚至連敵人的臉都看不到，而他們卻在承受猶如來自地獄的襲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