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9 戰爭之路（五）
普套公國小城阿卡澤爾，這座靠近海邊的城市，素來以風景如畫而聞名，隨着寒冷的凍雨呼嘯著飄打在地上，捲起地上殘碎的垃圾匯聚成一道道的細細涓流沿着街道兩側的排水溝飛快的流動，阿卡澤爾的氣溫真正進入了酷寒的冬季，海面上結出了白色的浮冰，所有的船隻都被迫停靠在港口內，小城的人口有三萬人，在普套公國的十七座城市裏邊，只能算是第三線的城市，
雖然距離公國的中心位置很偏遠，但來自內陸的消息，還是在這裏得到迅速的蔓延，在城市中心的廣坪，十幾個普套市民聚集在一起，他們的神色很怪異，一個個神色顯得眉飛色舞，怯怯私語的聲音不時在裏邊響起
「聽說了嗎？公爵閣下回到里斯本託了！」
「胡說的吧，只是流言而已，里斯本托都已經是一片廢墟了，鬼才會回哪裏呢！「
」真色，即使是地獄，公爵也會為此而戰！這可是公爵的原話，不要忘了，就因為這個，剛非人曾經想要刺殺他！「一名普套平民神色激蕩的說道，目光堅定異常
「瘋了！真是瘋了，你們竟然會傻乎乎的去相信那些不靠譜流言！就算公爵真的回到了里斯本托又能夠怎麼樣？擊敗剛非人嗎？白日做夢也不可能！」一名市民邊看邊在旁邊搖頭，說道」如果我是公爵，老老實實的作剛非人的傀儡好了，有吃有喝，多好！」
「無恥！，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我們的公國才被剛非人控制的！」這名市民的話引起附近所有人的反感，
「你們擁護公爵，但公爵又能夠給予你們什麼？」這名市民恬不知恥的說道「已經六年了，那一次剛非人欺凌我們，你看見過公爵出現過，別傻了，普套想要戰勝剛非，就算是一百年也沒用，因為剛非人不可戰勝的，要人有人，要兵有兵，就是伸出一根小手指都能夠普套碾壓成齏粉，我們又能夠怎麼樣？抵抗？繼續打下去？這樣只會引來剛非人的殘酷報復，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與其這樣，還不如早一點變成剛非人算了！雖然不是純種的剛非人，但至少我們也是剛非的二等平民，比那些偏遠地區的人好多了！「
」你這個懦夫，卑鄙的賣國賊！「
剛才那名普套市民氣的臉色發青，臉色鄙夷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有說錯嗎？應該反思的是你們！「被罵的市民昂着頭，一臉的不以為意
」這個混蛋曾經幫個剛非人帶路，揍他！「不知道誰在裏邊喊了一句，其他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救命啊！，殺人了！「凄厲的嘶喊聲響起，還沒有拳頭落下，這名普套人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刑一樣
他的喊聲很快引來一隊正在在附近游弋巡邏的剛非士兵，這些剛非士兵全副武裝。身穿鎧甲，手中也是拿着寒光冰冷的長槍，殺氣騰騰的氣勢讓正在私語的普套人停了下來
」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最近不許有十個人以上聚集嗎？「
帶隊的剛非軍官目光冰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最後落在那名對着自己怒視的市民身上，語氣里充滿了殺氣，因為最近的形勢緊張，各地的治安隊都接到了嚴禁普套人聚集的命令，超過十人就要抓捕
」這是我們普套的土地，你們剛非人有什麼權力這樣規定！「這名普套市民毫無畏懼的高抬起頭，就像一個鬥士般看着圍攏過來的剛非人
」權力？老子的拳頭大就是權力！「剛非軍官臉上冰冷，向身後揮了一下手，十幾名手持武器的士兵們惡狠狠的從後面衝上去「來人，這個普套賤民對帝國表示不滿。馬上帶走！」
「不，你們想要幹什麼，你沒有這樣的權力，你。。啊！。。。。「那名市民臉色慌亂的掙扎，剛非人殘暴是有名的，最近以聚集名義而逮捕的人，已經處決了三批，從來沒有一個能夠活着出來的，
」大人，他不過是喝醉了說胡話！「旁邊一些普套人求情說道
」是啊，我們只是鬧着玩的！「那名被打的普套人也開始求情，但是剛非軍官不為所動，而是揮舞了一下手，厲聲說」反對帝國的賤民都該死，幫這些賤民說話的人也該死！「
」你們這些野蠻人！總有一天，你們會從普套的土地上滾出去「市民慘叫着用手護住流血的腦袋，整個人都蹲在地上，鮮血淋淋的慘烈場面，附近的市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家都被嚇到了，大家聽到一聲讓人發憷的慘叫聲，一名圍捕的剛非士兵狠狠的用手中的長槍柄砸在那名市民的臉上，
」這就是反對帝國的下場！「
帶隊軍官臉色猙獰，絲毫不留情面的不斷指揮士兵舉起手中的長槍柄把，狠狠砸在腳下痛苦叫喊的市民，直到這名市民的喊叫聲越來越弱，剛非雖然對普套採取的是懷柔政策，但征服者就是征服者，軍隊在這方面的變現無疑說明了這一點。
」馮歐普隊長，這樣的賤民教育一下就行了，真要打死了人，大家面子上都會好看！「軍官旁邊的一名地區治安官連忙伸出手將他拉開，現在可不是殺人的時候，
自從那個普套公爵在里斯本托登陸，原本見到剛非人就要低頭彎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普套人，一下變得開始勇敢起來，四周已經圍過來不少的普套人，一旦真的惹起了眾怒，四周圍觀的人，絕對不是自己這十幾個人能夠扛的住的，最終花了好幾分鐘，地區治安官才總算讓士兵們停手，那名市民已經陷入了昏迷，滿身都是鮮血
」儈子手，野蠻人。。。。。「
市民滿身鮮血的蜷縮在一起，明顯陷入半昏迷狀態，但嘴裏還在低聲念叨著
」不過就是一個普套賤民，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軍官嘴角不以為意的冷笑了一下，似乎並不想就這樣收手，但他看了看四周越來越多的普套人，那無數帶着怒氣的視線，也讓他開始從內心感到害怕起來，
」好了，住手吧！「他向麾下的士兵們囑咐道」馬上將這個傢伙帶走！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跟里斯本托的那些叛軍有聯繫「士兵們才反應過來，連忙一哄而上，一名士兵用繩子綁住這名普套人的腳，然後用戰馬將這名已經昏迷了的普套平民拖走，一條長長的血痕從這名普套人的身上拖出來，在無數普套人滿是血色的眾目睽睽之下，一直橫貫整個廣坪，
洗雨如絲，洗刷著廣坪上的血，但對於大部分的普套人來說，這樣的羞辱，無法洗刷！公爵在里斯本托！公國的首府還在堅持，這樣的消息，也在更多的普套人心中蔓延
剛非軍務部長魯賓撒克公爵，身姿挺拔的站在辦公室的窗枱前，目光深情的注視着遠方，帝都剛剛下了雪，一片白色籠罩眼前的大地，遠處凍結的湖面上，隱約可以看見在湖面上鑿冰的平民，一群白色的水鳥從拍打着翅膀飛起，如同一道長形的線條，充滿了大自然的野趣，此處或許不及南方山地湖泊的翠色多姿，卻擁有北方高原的自然樸素，粗曠中顯出純真秀麗，
冬季的大地，瀰漫在白色如同煙霧的霜氣中，兩側雄偉建築的尖頂投影在街道的面上，街道上看不見人，一切都顯得那樣死寂，日光西斜，從房屋間狹窄的間隙照射下來，拖出一道道長長的影
「部長大人「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開門的聲音，副官神色匆匆的從門外面走進來，手裏拿着一份戰報
「是來自里斯本托的戰報吧」魯賓撒克轉過身來，目光往副官手上的戰報瞟了一眼，語氣輕鬆的調侃說道「從時間上看應該差不多，雷姆夏特的4萬大軍此刻應該已經蕩平普套叛軍了吧「
」希望那個傢伙能夠聽從我的勸告，沒有在一氣之下將那個起兵對抗的普套公爵殺掉，畢竟帝國還沒有完全掌控普套，殺掉這位公爵，無疑會極大惡化普套人已經軟化的態度，
」就算是豎起一個毫無作用的傀儡暫時養幾天好了，只希望雷姆夏特還能夠記得就好！「公爵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部長，只怕你要失望了！「副官立正身體，臉色不輕鬆，出乎意料的將手中的報告遞到魯賓撒克公爵面前」確實是來自里斯本托戰場的，但不是勝利的藍色！」
「畢亞爾，沒想到你也變得幽默了！如果不是勝利，難道還是求援的紅色嗎？」魯賓撒克公爵嘴角微笑的伸出寬厚的手，不以為意的接過副官手中報告，把副官的話當成一種調侃，最近剛剛統計出南方之戰的戰損，雖然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剛非軍隊還是折損了2萬多人，有37艘戰艦在搶奪海峽的戰鬥中失敗，
魯賓撒克公爵的心也在滴血，
這已經是帝國海軍在今年的第三次慘敗了。據說皇帝陛下震怒，已經決定花大力氣整頓作戰不利的帝國海軍，為此，魯賓撒克公爵也是傷透腦筋，海軍不比陸軍，不是一道徵募令，就能夠拉出數萬的士兵，帝國征伐西南一戰，已經成為海軍難以復原的傷口，戰船的損失尚且不計，數萬經驗豐富的帝國海軍水手的陣亡，才是帝國海軍一蹶不振的主要原因，
一名合格的水手往往需要在海上打磨數年，一下損失了那麼多，軍務部不得已只能從商船水手裏邊徵募，但一個是軍隊，一個是民用，兩者之間的差距不是短短的數個月就能夠磨合的，偏偏皇帝陛下南征心切，海軍不過是勉力參戰，就像一個還沒痊癒的重病人，去跟一個強健的壯漢比拼力氣，不被一把推翻過去才怪，
雷姆夏特如此急切的想要拿下普套，未嘗不是想要依靠普套地區的海洋優勢從新振作帝國海軍的打算，海軍已經成為皇帝陛下最大心病，這一點在帝國海軍部是人盡皆知。
目光掃過報告的封口，魯賓撒克公爵的臉色還是不由愣了一下，竟然真不是代表勝利的藍色，按照剛非軍隊的慣例，如果是勝利或者大捷，是採用一種特殊的寶藍色印泥，而在眼前的這份報告上，赫然是觸目驚心的紅色，這代表苦戰待援的意思
」什麼情況！他雷姆夏特想要幹什麼？這不由讓魯賓撒克公爵的兩道白色的眉毛微蹙了一下，內心不由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普套公爵在里斯本托登陸，在他眼裏是一招不知所謂的昏招，
」如果僅僅是為了將軍隊至於絕望之地，以此來激發起士兵的決死之心，這位普套公爵本身的名望，明顯還不具備如此的可能！那就是一個可能，這個傢伙是來送死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那種充滿悲情的英雄，即使知道是死，依然堅守在首府不退的情況「魯賓撒克在思考之後，只能做出如此的判斷，他在對這位普套公爵暗自感到幾分讚賞之外，在出手上面也同樣沒有絲毫的遲疑
一個地區兵團進入普套，一個邊方軍作為側翼合圍，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將這股叛軍擊潰，他一方面急令雷姆夏特的新建第十討伐軍團開往裏斯本托，另外一方面，也緊急調動了三千名在兩國之間的邊防軍向里斯本托靠攏，在他的預計利，兩支部隊加起來四萬三千人的軍力面前，普套人的一萬五千軍力，應該會被像碾壓碎片一樣崩潰！
但是現在，戰報上的紅色無疑在表明，出現了意外！在困惑中，魯賓撒克公爵的手指啟開了報告的封口，目光落在報告上，
」怎麼會這樣！「這位在戰場上征戰了三十年的剛非元帥，在最近幾年已經修身養性，很少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而此刻在他蒼老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一絲駭然的神色，
里斯本托，依然頑固的掌握在普套人手中！在這封報告裏，雷姆夏特的第十討伐軍團透露出的報告卻是慘敗，連續兩次進攻，軍團戰損超過三分之一，無力對里斯本托發動攻擊，而最讓魯賓撒克公爵無法接受的，是直到現在為止，討伐軍團的攻擊線，竟然連里斯本托的城牆都還沒摸到，更不要說攻克這座半廢墟的城市了！
」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普套絕對沒有這樣的實力！「
魯賓撒克兩道白色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將手中的報告重重丟在桌子上，面色凝重的就像要滴下水來，作為帝國的軍務部長，他的目光不會放在一戰一敗這樣的小事上，他所看重的是此次里斯本托之戰的真正內容，一萬三千名帝國士兵的傷亡，對於整個帝國的軍力影響並不大，但對於帝國在普套政策的影響上卻足以致命，
普套公爵在廢墟一般的里斯本托登陸，這看是愚蠢之極的戰略佈局，此刻卻表現出讓人咋舌的睿智，里斯本托，普套首府，一座剛剛經過動亂的廢墟城市，
可就是這樣一座看似毫無堅守可能的城市，卻讓帝國武裝到牙齒的四萬大軍碰的頭破血流，
這裏邊透露出來的消息，足以這位帝國老帥感到一絲寒意從脊樑冒上來，
帝國數年來花費了無數精力和人力，才在普套人心中種下的剛非不可戰勝的信念，突然因為里斯本托作戰失利，一下被逼到了近乎崩潰的邊沿，
普套人的民意很快就會再次沸騰，而這一次，不再是像雷姆夏特那樣就能夠輕鬆轉移和平息的了，一切都因為，里斯本托這座征性意義遠大於實際佔領的普套首府，此刻，在普套民眾的心臟，就像一盞突然閃亮的明亮燈塔，從新在已經迷茫的普套人心中點燃了關於國家的信念，一個民族一下找回了自己的魂魄，而且還是以如此悲情的方式
特別是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飄出來的傳言，
這位公爵那句」即使我的國家變成地獄，我也會為它奮戰至死「已經在短短的幾天內傳遍了整個普套地區！這位公爵此刻的形象就猶如一位背靠故國，奮戰致死的悲情的勇士，
魯賓撒克公爵能夠預見，在無形情緒的渲染下，普套的民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這位公爵傾瀉，只要這位普套公爵一直堅守在近似廢城的里斯本托，普套的人心就會一直其靠攏，排山倒海，不可阻擋，最終形成讓帝國也不得不選擇退讓的洪流，
看着手中的報告，老帥魯賓撒克的內心陷入一種茫然，他很肯定普套人，絕對沒有這樣的實力！否則根本不需要採取這種看似取巧，卻堂堂正正讓人髮指的手段，
對方在認為的，將整場戰爭，變成了對於里斯本托這座城市的爭奪，真是巧妙的佈局能力，從登陸里斯本托那一刻起，帝國的軍隊，就完全是按照對方的指揮棒在跳舞嘛！
那麼誰能夠告訴自己，那個堅守在里斯本托那堵堅固城牆後面，揮舞著指揮棒的人，到底是誰！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爭！
」部長大人，海軍部的萊科提督長求見！「門外響起衛兵的聲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