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4 索那河會戰（三）

「陛下，今天下午的河水似乎不太對勁！感覺比上午時減少了一些！」

撒隆身穿這一件黑色的將軍鎧甲從外面走間來，沾滿河邊泥沙的馬靴在軍帳門口的紅地毯上蹭了蹭，正努力將上面的泥刮掉，一道虛影重重的砸在他身上，一份文件打着滾掉在他腳下

「混蛋，那可是一條手工編製鵝絨地毯」軍帳內傳來胖子略帶怒氣的聲音「如果我沒記錯，這是第三條被你玷污的鵝絨地毯了，一個上午來了三次，每次都是這樣，你知道這些地毯的價值嗎？每一條的價值都在千金以上，我會記在你這次的軍費里的！」

「別啊，陛下，你知道我在其他軍團裏邊是最窮的一個，一下扣掉三千金，那可是一個中隊的獎勵啊！」聽到這條地毯價值千金，撒隆嚇的連忙移開腳靴子，對着腳下被自己趟上泥土的紅地毯又仔細看了看，嘟嚕說道「不對啊，陛下，我記得這樣的地毯不是軍用配備用來鋪墊帳篷的，每一條的價值不過十個銀幣而已！難道陛下所使用的與其他人的不同？看不出來啊！」

「鋪墊在我的軍帳里，它就價值千金「胖子看着剛剛換上的地毯在撒隆這個敗家子腳下變成一團泥毯，嘴裏不滿的重重的悶哼了一聲」如果你有意見，可以向上申述！」

「向上申述？那怎麼可能呢！」撒隆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開玩笑，自己的上級不就是獵鷹陛下你自己嗎！讓自己向上申述，這種耍無賴的風格，果然不愧是獵鷹陛下。

「既然沒有意見，那還站在那裏看什麼！」胖子丟下手中的筆，隨手捲起桌子上的地圖，對着一臉凄苦的撒隆翻了一個白眼，說道「還不把地上的文件給我拿過來！那可是你要求增加軍費的報告，如果你不想要，我也無所謂，你拿去擦鞋好了，這個免費給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找誰寫的，這種滿口詞辯的文體除了多擇還能有誰！一段時間不見，你到是長進了，西北之地的軍政主官關係相處的不錯啊！」

「別，別這樣啊，陛下！我還不是遵照陛下的命令跟多擇多學一些政務方面的事嘛」撒隆慌亂的辯解，不顧風度的撿起地上的報告，屁顛屁顛的走過去，恭恭敬敬的雙手放在胖子的桌子上

兩名站在帳篷門口的近衛不約而同的抬起頭，那專著的深情就像在大白天與情人共賞美麗月光，五大軍團長無論多麼聲望顯赫，在外面跺一跺腳都能讓帝國軍界抖一抖，在獵鷹陛下面前卻是像老鼠見了貓，連大氣都不敢喘

「說吧，你發現了什麼這麼興奮！跟打了雞血似的！」

胖子隨手將報告壓下，目光如電光劃過撒隆的臉，緩緩說道「高盧大軍已經抵達索那河畔兩天，最先抵達的部隊有7萬人，然後是十一萬人的主力部隊，除了第一天的猛攻上游，對方在第二天又發動了幾次針對河沿的試探性攻擊，但都沒有取得什麼進展，反而平白損失了三千多人，現在是第三天，對方整個上午都沒有動作，應該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河面上的水流沒有以前踹急了！「撒隆臉色閃過一絲恍然，嘴裏不以為意的說道」我尋查了一下上游和中游，說來也是奇怪，上游的河段水流變化不大，但是隨着河道越來越寬，水流進入相對寬闊的中遊河道，河水就已經低落了很多，深度明顯不足，以往難以泅渡的地段，現在騎着戰馬也能勉強過去」『

「你是說，河水不知道什麼原因變少了？」胖子面色一下變得凝重，突然站起身，打斷了撒隆的報告

」是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撒隆被胖子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會引起獵鷹陛下如此強烈的反應，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確實有這樣的感覺，我上午時出發還沒感覺出來，但是下午返回時，就可以明顯感覺有些不對勁！「

」有意思！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對方沒有在下游泅渡，明顯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在猜測，但現在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胖子目光深沉，似乎想到了什麼，手摸了摸下巴」看來我們碰到一個很有想法的對手，河水不可能在幾天內出現如此大的變化，除非是對方截斷了支流來減少河水灌入，以便於隨後的大軍團步行強渡！」

「不會吧，這怎可能！」撒隆眼睛眨了眨，一臉的不可置信，讓一條水流充沛的河流水量，在幾天之內降到可以步行泅渡的深度，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不要忘了，現在可是索那河的枯水期！」胖子手攤開桌子上的索那河地地圖，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從地圖上就可以看出，這條東西流向的索那河主幹流中段在地圖的南部拖出四道支流，索那河在枯水期，大部分水流都來自支流，主流水流反而不多，」

「如果截斷這些支流，我可以說，水流將在幾天那減少一半，對方很明顯也看出了這一點」

胖子的手指在地圖下游段狠狠的點了點「如果整條索那河道比喻為一個承受壓力的木板，下游的平緩帶，無疑就是這塊木板最為薄弱的地方！中流就已經變得平緩河水，到了下游將變得更加平緩，

」只要水流減少到一定程度，下游大大小小的河中淺灘就會全部浮出河面，對方應該就是在等這個，到時候，對方只需要利用步兵集群的優勢，沿着河中淺灘強行渡河，

「雖然我軍在下游佈置了4萬軍隊，但那可是長達5里的河面，4萬人平均鋪上去可就沒多少了，而對方卻有十八萬大軍，全力攻擊之下，只要時機把握得到，完全可以在我們中游主力援軍趕到前，在短時間內憑藉優勢兵力，在下游這個薄弱點面上一舉擊破！「

「那我們怎麼辦？「

撒隆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身經百戰，見識過無數對手的帝國猛將，這次也有點犯暈，大概也只有獵鷹陛下才會做出這樣讓人匪夷所思，而又最接近真相的判斷，如果是自己，估計等到下游全線崩潰，也想不通對方是怎麼辦到的！

」其實沒什麼難的！他截支流，那我們就去上游截斷主流！「胖子呵呵一笑「他想要過河，我們就幫他一把！」

」什麼？截斷主流！幫敵人過河？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撒隆一隻獨眼睜大的就像銅鈴，錯愕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猶豫說道「陛下，你確定是要截斷主流嗎？這不是讓河道徹底的失去水流了？」

」你說的沒錯，截斷主流，就是讓河水的流速變得更加平緩！讓下游的淺灘提前露出來「胖子點了點頭，五根手指重重按在桌面上的河道地圖上，嘴角微翹，展現出強大的自信，說道

」這次索那河會戰，我們據河迎戰，而對方是北進拔城，從戰略上來說，據守一方看似佔有河面的優勢，但實際上，為了據守這段長達50里的河面，我們空有23萬人，但卻必須分兵據守，

「失去了戰略的主動權，而對方卻可以靈活機動，集中力量，選擇地點，隨時抓住我們的弱點發起全力一擊，不知道對方發起主攻的時間，不知道攻擊的地點，這種不確定性才是我們防禦上的最大的麻煩，對方一來就強攻上游，應該也是為了迷惑我們，現在好了，對方自己跳進了坑裏，強攻地點可以明確就是下游，至於時間，只要看何時下游露出沖積淺灘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屬下這就帶人去上游！「撒隆露出一臉恍然，正要轉身，一陣轟隆之聲從帳篷上空劃過，

「這是？」胖子臉色閃過一絲愕然，快步走到帳篷門口，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天空，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布上了烏雲，剛才是一道悶雷，在索那河的另外一端，一片墨色的天空，看來是一場大雨來臨前的徵兆

」撒隆，多帶些人去，攔河壩儘可能修的堅固些」胖子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訕笑，向撒隆囑咐道「希望是一場可以沖毀一切的豪雨！」

「陛下，我不明白！」撒隆滿臉困惑，他不知道為什麼獵鷹陛下會如此說，

「執行命令就是了！」胖子不願多解釋什麼，向他揮了一下手，冷峻說道「五天之內，如果在接到命令之前，你攔不住上游的水，此戰無論結果如何，你這個軍團長都不用當了！」

「是！」撒隆打了一個冷顫，玩笑歸玩笑，但他能夠感覺到，陛下的這句話可是真的！

深夜，小雨飄飛化為橫掃整個地區的大雨，大顆的雨點被風刮動着，就像頑皮的孩一樣掃蕩

「轟隆隆」悶雷在低低的雲層中間響動着，震的下方的人耳朵恩恩作響，耀眼的藍色電光如同亂舞般劃破黑色的夜空，照亮斯坦利賓塞站在索那下游一段河道旁孤傲的身影，

在他面前，激流盤旋，水流衝擊的嘩嘩轟然，剛剛枯竭了一些的河道已經開始出現漲水的勢頭，河中剛剛露頭的淺灘再次被激流淹沒

因為沒想到會遭遇大雨，堵截幾個支流的攔壩分別被沖開，還有十幾個士兵被激流捲走，生死不明，

「大人，水流太急，完全無法依據淺灘強渡！「

一名軍官身上綁着繩子跳入河水中，試圖沿着淺灘的位置過去，但被激流沖的東倒西歪，身體重重撞在一塊冒出來的岩石上，如果不是身上綁着繩子，早就被沖的沒影了，士兵們正在猛力將他拉上來

」這場雨，來的不是時候!「

斯坦利賓塞目光憤然的抬起頭，看向在自己頭頂紛飛而下的白色雨點，雙眉緊緊凝成一個川字，神色憂鬱的目光，就像火焰一樣注視着暴漲的河面，緊握成拳的手因為用力過導致關節微微發白

現在正是枯水期，攔截支流，減少水流的做法，很難長時間躲過明眼人的眼睛，本來今晚就可以渡河，但是突然而來的暴雨，讓一切計劃都亂了，不得不推遲，危險也迅速擴大，

水流變化一旦被對方所察覺，自己的巧妙佈局，就會變成讓大軍損失慘重的死局，

而且這次西北軍隊的數量之多，也出乎他的預料，

長達五十里的河道，竟然都有重兵駐守，數次試探都以失敗告終，本以為西北是一盤散沙，只要擊潰西北海岸就可以大局已定，但沒想到西北竟然如此團結，

」皇帝陛下小看了西北了！「

斯坦利賓塞暗自嘆息了一聲，高盧大軍挺進突襲的勢頭，至此已經被遏制了，依河固守的西北軍隊，現在就像一道堅固的閘口，將大軍的前進方向徹底堵死，

」大人，依照我的經驗，這場雨來得及，應該也去的急！「一名中年的高盧將軍抬頭看了看天，在他身旁說道「不如我們緩一緩，黑夜不利於強渡河流。暴漲的河水也加大了的渡河的難，

根據斥候的報告，對方已經增強了兵力且在河岸上修建了為堅固的工事，天色這麼黑，我們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如果就這樣一頭撞上去。渡河部隊只會陷入危機中！」

」斯塞努，我也想緩一緩，但是時間不等人啊！「

斯坦利賓塞嘆息了一聲，看向那名將軍，此人是自己多年的搭檔，臉色難看的說道」西南方面答應提供後勤的期限還有十天，如果在這段時間內無法攻入大海城，大軍將陷入不利境地，這次征討之戰就成了一個讓皇帝陛下難堪的笑話，18萬高盧大軍，還拿不下一個西北！何談我們還在皇帝陛下的御前會議上大談能夠為皇帝陛下開疆擴土，清剿叛逆呢！「

」這個。。。。。。「

那名高盧將軍臉色暗淡，人算不如天算，誰會想到這場雨來的如此不是時候，如果沒有這場雨，明天的這個時候，大軍已經橫掃了對面的西北軍隊，讓傳令騎兵帶着捷報飛馳向帝國京都，

「命令截斷支流的第三軍方面加大力量，無論損失，在暴雨之後一定要將支流河道堵住」斯坦利賓塞臉色猙獰的向身後傳令兵下令」只要雨水減緩，明晚，我們就採取強渡！「

」大人，這樣做，我們的部隊會損失很大！「斯塞努臉上露出難色

」既然是戰爭，損失就在所難免！「

斯塞利賓塞神色決然抬起頭，目光深邃的看向對面西北軍營地的點點火光」我相信對方也不會想到我們竟然會趁雨夜強攻，在這場攻防戰裏邊，我們與西北的機會都是生死一線！「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第二天的太陽從烏雲後面露出讓雙方都感到驚喜的臉龐時，時間已經推到了會戰第四天的中午，河水少有的清澈，沒有暴雨後渾濁滾滾的泥沙，已經有人在奇怪，昨晚的暴雨竟然沒有引起河面水流的暴漲，

德尼亞公爵親自找到了胖子，對此異常情況表示擔憂，按照公爵的分析，這似乎是上天對西北不利的預兆，要維基亞獵鷹多多注意，胖子臉上顯得不以為意，高盧大軍截斷了支流，撒隆截斷了主流，有水才叫見鬼了呢，送走德尼亞公爵，胖子到下遊走了一趟，以往翻滾的激流已經看不見，只有平緩的水流在河面上粼粼閃光，綠色的水藻都可以清晰的看見，清晰見底！

」陛下，昨晚我們發覺對面似乎有動靜！「

負責這裏防禦的是雅格林斯，這位在銀雀山戰役中重創了偌德人的將軍，已經被公認為是防守專家，胖子將這一重要河段交給他，就是看重他面對各種情況都能夠沉得住氣，身為將軍，自己都不穩，部下士兵怎麼會有必勝之心！對於眼前的景象，他也是一陣肅然，雖然沒發現什麼異常，但這清澈見底的河水本身就是一場

」動靜很大嗎？「

胖子停住腳步，站在河沿上偏了偏頭，目光看向河面，一塊突出河面的岩石下面，隱約可以看見長達十餘米的淺灘礁石，他不知道，昨晚，就在他的對面，斯坦利賓塞曾經同樣如此凝視着河面，只是那時的河面不是清澈，而是激流滾滾

「不是很大，似乎是激流中的漂浮物！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很快就會有情況」雅格林斯語氣顯得不太確定，昨晚暴雨傾盆，就算是他也不認為對面會在如此情況下採取渡河，只是完全憑藉直覺

」確實，你說的沒錯！可能就在今夜哦！「胖子嘴角半開玩笑的說道，從河面上收回自己的目光，這麼多人都察覺到了異常，對面不可能不抓緊時間，清澈的河面證明對方攔截支流攔截的非常成功，下一步，應該就是渡河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