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9 臨戰傳承（三）

獵鷹帝國曆五年，初夏，

獵鷹帝國與草原帝國東庭的接觸，開始於一場並不起眼的衝突，當時的雙方當事人都不知道，這次來自兩個大陸之間的接觸，迅速推動了歷史的進程，歐巴羅大陸的命運與中比亞大陸的命運，因為這次接觸而轉動起來

東庭軍帳之內，東庭蒼軍團長扎木合璧坐在軍帳，軍帳外，蒼軍騎兵列隊嚴陣，一柄柄雪亮的彎刀，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4萬斯拉夫奴隸被圈禁在中間，大多都是老弱婦孺，抱成團的身體瑟瑟發抖，只要軍帳內一聲令下，4萬奴隸將變成4萬具屍體，鮮血將沁濕腳下的大地，稱為野草瘋長的天然肥料，從前線傳來的消息，3萬斯拉夫人臨戰兵變，導致蔑兒部騎兵潰散四逃

消息傳回時，軍團長扎木合璧反而在軍帳舉辦宴席，讓所有的蒼軍士兵都摸不清頭腦，然後蔑兒族族長負傷而回，滿身浴血的跪在帳前請罪，被扎木璧合下令嚴密看押起來，

放下手中的烤羊腿，扎木合璧看着下方一搖一擺走來的老人，前方的戰況已經傳到了他耳中，蔑兒族戰敗，3萬多奴隸反倒被敵人救走了，這讓他感到有些詫異，奴隸死不死無所謂，但長牆之內展現出來的戰力，讓他不得不提起神經，他了解蔑兒族騎兵的戰力，單對單的話，並不在蒼軍精銳騎兵之下，既然能夠以2千騎兵，就讓蔑兒族騎兵潰散四逃，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幾個，足以證明長牆內的戰力應該不差，

但是對方竟然願意為了這些奴隸出10萬金幣，就太出於預料了，而前來交涉人，竟然是斯拉夫人老傑弗里！這個倔強的老酋長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是不少斯拉夫人心中的精神支柱，如果不是顧慮到這一點，扎木合璧好幾次都想下令處死這個總是見到自己不肯下跪的老人

」就算不是敵人，也不應該是朋友啊，也不知道是你們命好，還是對方是個愚蠢的笨蛋」

扎木合璧呵呵冷笑，從老人身上移開目光，用切肉薄刀不屑的挑了挑牙齒間的肉屑，10萬金幣換取4萬斯拉夫人，很動人的條件，可惜，對於我們東庭人來說，黃金是讓馬蹄無法飛奔起來的重量，包裹了金箔的彎刀，就算是再鋒銳也很難切開鎧甲！

「老傑弗里，你覺得黃金這種東西，是成堆的放在倉庫里，看着養眼，還是砍下你的頭顱后，讓匠人們融成酒杯的金箔進行邊緣裝飾，在酒宴時拿出來更加有效果「扎木合璧聲音回蕩在軍帳內

」哈哈「其他的蒼軍將領同時發出一陣轟然的訕笑，笑意猖狂至極

」黃金裝飾的頭骨酒杯！你太看得起我了」老人臉色微白的抬起頭，在眾多東庭人面前，不卑不亢，只有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他知道扎木合璧這句話的意思，斯拉夫人的也並不總是一盤散沙，

五十年前，斯拉夫人裏邊誕生了一位叫碧利斯的英雄，這個碧利斯是一個斯拉夫大族的繼承人，從小就表現出讓人信服的膽魄和智慧，三十四歲時，帶領斯拉夫人對抗高盧人，成為傳遍整個斯拉夫部族的英雄，四十六歲，經過各族一致推舉為斯拉夫王，定都莫斯克倫，

那是斯拉夫人的最風光的一段時光，在那10年裏，斯克倫王朝三次南下攻打高盧西北，打的高盧帝國也是丟盔卸甲，最後逼得高盧帝國不得不加強西北，開始了長達半個世紀的對抗，但也是那10年，在莫斯克倫的東部，因為地處斯拉夫地區，草原地區和中比亞地區的連接區域，東西來往的貨物，從中比亞地區流入的大量鐵礦石，讓一個草原黃金家族的後裔迅速崛起，

英雄與英雄的對決，必然註定有一個要隕落，

強大起來草原騎兵的馬蹄在四十年前，終於毀滅了那個讓所有斯拉夫人感到輝煌的王朝，

而英雄的斯拉夫王的頭骨，也成了如今草原汗王手中的黃金酒杯，那場打擊對於斯拉夫人的影響非常大，從那以後，斯拉夫人一蹶不振，被草原騎兵年年掃蕩，最終被逼着西遷，變成了東西兩大勢力中的夾層地帶，斯拉夫人空有百萬，依然如同風中亂草，誰來都能割下一片，實在是人心散了，

「呵呵，我知道你不怕死！」扎木合璧揮餓了一下手，將領們停住小聲

」但並不代表可以隨意犧牲！「扎木璧合看着老人，決定試試這個老人的決心，他嘴角微微撇了撇，薄薄的切肉刀划拉下羊腿上金黃色的嫩肉「給你一個機會，用你的頭和金幣，換取那4萬即將全部殺掉的奴隸，說實話，將他們養到現在，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本來我是準備將他們都推到長牆前，一個個剝皮拆骨，砍掉四肢，讓哀嚎之聲連續上三天三夜，讓你們這些斯拉夫人好好看一看，自己的親人是怎麼痛苦死去的「

「好吧，我答應用自己的頭換取他們」蒼蒼白髮的老人沒有絲毫的猶豫，笑了笑「我這樣的老骨頭能夠有這份榮幸也不錯了，可惜我聽說黃金頭骨酒杯只有汗王才能夠擁有，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更應該放了所有的斯拉夫人，這樣，你才不會面對來自兩個方向的的戰爭「

「兩個方向的戰爭？哈哈。。。。這是我聽到的最有趣的的笑話了，好大的口氣，你真以為長牆之內的人能幫助你們？」扎木合璧臉色微冷，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確實有野心，如果是往常，為了十萬金幣放棄4萬奴隸也不是不可以，

在東庭人眼裏，一名奴隸的價值，還比不上一頭牲畜，但是現在不同了，百萬斯拉夫人的消失，空白多出一塊巨大的區域，胖子看見了裏邊包含的巨大機遇，扎木合璧也是一樣，2萬蒼軍都是扎木合璧的嫡系，

二王子殿下交付要在三個月內佔領斯拉夫人地區的密令，曾經讓扎木合璧一開始就感到壓力山大，二王子感到南下作戰難以取勝，於是將主意打到了斯拉夫地區頭上，要求扎木合璧帶領2萬蒼軍深入斯拉夫地區，竭盡最大努力劫掠斯拉夫人，殺光，燒光，搶光，獲得迅速擴展軍力，吸納部族，挖其他兩個王子牆角的龐大財力，這是一道偏鋒之劍，當東庭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金比麗城時，二王子殿下已經考慮到了失敗后應該怎麼辦，畢竟在草原上，誰都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但對於執行此命令的扎木合璧就很悲催了，2萬蒼軍對抗百萬斯拉夫人，懸殊的對比，在必要時，扎木合璧甚至已經做了決死一戰的覺悟，但是意外的驚喜，就像草原神的眷顧一下落在自己頭上，

斯拉夫地區的春季，扎木合璧帶着幾分怨恨的馬蹄，踏上斯拉夫人的土地，連續奔跑了兩天，一個斯拉夫部族的影子也看不見，蒼軍進軍的速度，也從一開始的謹慎小心，每五十里必派斥候，很快就變成了肆無忌憚，大規模的遍地撒網式的搜尋，廣袤無垠的無主之地，一下展現在扎木合璧眼前，扎木合璧頓時有些懵了，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數百年的斯拉夫人，就像被人施展了魔法，憑空消失，

扎木合璧按照半個世紀前，曾經橫穿而過的先輩留下的地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橫穿了這片兩塊大陸連接地區，隨着距離的延長，扎木合璧的野心也在延長，這裏已經遠離東廷帝國的控制區域，大地無主，東庭現在也是鞭長莫及，國內亂局動蕩，三個王子的爭戰，還沒有到達金比麗城就已經開始打起來，帝國的各方面勢力都在忙着相互撕咬，而這裏，簡直就是一片世外凈土，

這次被不情不願的命令，脫離帝國邊界向西進軍，本就是冒着巨大的風險，這是一場死戰！扎木合璧雖然狂妄殘忍，但並不是傻瓜，當初帝國的老皇帝一直對於西征猶豫不定，就是因為斯拉夫人雖然不善戰，但也有百萬之眾，

而這塊區域的後方，是傳說中的另外一塊大陸歐巴羅，在東庭人的口授相傳中，他們稱呼那塊大陸為」高盧「，

在前面的一個世紀，草原內戰的慘烈，讓一些在戰爭中失敗的部族，選擇了冒死西進斯拉夫人地區，以躲避來自仇敵的追殺，也就是這些人，成了第一批橫穿兩塊大陸的先行者，大部分的部族都沒有再回來，一些僥倖返回的人，帶來了來自大陸另外一端的消息，草原人才知道，斯拉夫人並不是這片世界的荒蕪邊緣，在斯拉夫人區域的另外一端，那裏也有一個佔有廣袤土地的大帝國，

城鎮林立，金銀滿城，

一點也不比南部富饒的中比亞帝國遜色的地區顯露出來，中比亞在東庭語里是」財富「是東庭人對於草原以南那個大帝國的稱呼，南部氣候溫暖適宜，人口遠比北部密集，經濟和商貿業也極為發達，

中比亞人都是懦夫！

這是東庭人最習慣掛在嘴角的話，對於習慣了用戰馬和彎刀說話的草原人，大部分的中比亞人不會騎馬，不會揮刀，他們的年輕人素來對於戰士抱有一種鄙視，戰士在中比亞被蔑稱為「匹夫」，

大部分的東庭人都無法想像，這樣的種族是怎麼生活的？

他們不用騎馬，難道都是用腳走出遼闊疆域得嗎？他們不放牧牲畜，據說還有坐用四個人抬的大箱子，看不見極目遼闊的天空和漫漫喜人的碧野，只怕悶也悶死了吧，但就是這樣的中比亞，卻已經於草原王朝對抗的上千年，草原人與中比亞帝國的戰爭，就像橋板上的兩端，當草原人強盛時，曾經數十萬草原騎兵狠狠的馬踏中比亞，差一點就殺光了所有的中比亞人，當中比亞人崛起的時候，也曾經揮百萬大軍，打的強盛一時的黃金家族四分五裂，

如果。。。扎木合璧的心在翻動，野心就像野草，總是在不自不覺間滋生，發現時已經是漫山遍野，無法驅除，在整整脫離了東庭帝國控制區域一個月的時間，扎木合璧內心已經在問，

如果能夠在這裏長久駐紮，如果能夠將部族都接過來，如果天時地利，未必不能在東庭的框架之外，再起一個龐大的汗國，而自己，扎木合璧，汗王！

「4萬奴隸還不放在我眼裏，你的頭就留着吧」扎木合璧的口吻終於鬆動，但是價格要提升到20萬，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說服對方的，而且你給我帶一句話給那堵長牆之內的人，一堵牆，還擋不住東庭的馬蹄！你們想要真的得到安寧，最好的辦法是跟我合作！每年送20萬金幣，我保證你們的安全！如何，這樣的價格可算不上貴啊！」

「每年20萬！好吧，我會帶到的！」老傑弗里楞了一下，在帳門口停了停，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扎木合璧，說道「人老了，總是容易忘記，還好，你剛才提醒了我，長牆內的人也讓我給你們帶一句話」

「什麼話？」扎木合璧眼睛微眯，手中的酒杯在有力的指節間發出一陣咔咔聲

「長牆內的人說，千里沃野之地，2萬草原騎兵可守不住！「老傑弗里身影消失，只有酒杯破裂的聲音在營帳內響起

」看來，確實碰到一個有意思的傢伙！「

過了一分鐘，扎木合璧的身影出現在大帳的門口位置，有些陰鶩的目光中，看着遠方，在他的視線下，天地一線連接的荒野，放火焚燒后留下的焦土村莊，城鎮空洞無人，金色的夕陽照射下來，遍地都是生長到腿裸的野草，美如畫卷的大地，閃動的是遠比財寶更大的勃勃野心，

五月下旬，來自伊卡迪瓦本土的援軍到達，步兵3萬，騎兵2萬，中央軍一萬，共計六萬之眾，西北海岸軍力悄然突破20萬，胖子子在長牆後面劃出一塊區域用來安置剛剛收納的7萬多斯拉夫人，

也是這一個月，為了鼓勵民眾開墾西北多出來的荒地，以達到能夠長期保持駐軍十萬的目標，胖子下令各地民眾可以自行開採荒廢的田地，誰開採了田地，誰就擁有了土地的所有權。佈告發下去以後，為了獲得自己的糧田和土地，各地空前積極，熱火朝天地投入生產中。那些在大陸本土或者出身奴隸的農民，忽然一夜之間獲得了自己的土地，他們對獵鷹帝國崇拜和感激得簡直無以復加，

這段時間，多擇是最忙的，獵鷹陛下對於土地歸誰這種民政事務並沒什麼意見，他頒佈那個法令也只是為省事快捷而巳。只要地主們按時繳稅，地方上能及時把糧草供應上來。但落到實際上就是另外回事，

土地需要丈量，需要確認，甚至還有不少地方因為開地打了起來，哀求的、義正嚴辭的拜託、話里藏刀的威脅、土地的主人們眼瞅著如綠頭蒼蠅一般，圍着土地丈量人員喋喋不休嗡嗡亂轉，

開始，習慣親力親為的多擇，還有興趣接見來自各地的投訴人員，傾聽他們的哭訴，還滿懷同情地為他們灑了一鞠淚水。但再多的同情心也經不住這樣日夜折騰，來求見的各地人實在太多了。

多擇很快發現，若再這樣下去，自己什麼事也不用幹了，整天就陪他們哭好了，而且很多人的要求是他根本無法做到的，比如就有一個頭腦不大清醒的傢伙請求他立即出兵驅逐佔了自己土地的一個匪幫，結果多擇去看了一下，竟然是兩個卷着衣袖開荒的農村婦女，

而且隨着一些金銀收買，美色誘惑丈量人員的出現，這場開荒令產生的動蕩開始引起了軍方的注意，十幾分報告送到了胖子手中，胖子一推手丟給了多擇，地方人員本就缺乏的多擇，最後不得不親自出手，以雷霆手段處理了幾次有影響的事件，才總算讓土地丈量和確認歸入正規，最後，這位滿懷正義感的政治家甚至都忍不住問自己」我這樣沒什麼不妥吧？這些罪名雖然可惡，但實在是不足以處死啊？」

「當然不妥，大大的不妥。」

胖子正在埋頭審視着來自處決人員的文告，頭也不抬「

按照規矩，動亂人心，而且還是如此惡劣的影響，竟然拖到現在才處理，已經是太拖拉了，決而不斷，只會讓傷口潰爛的更大，

比如這個，你看看，竟然利用職權玩弄女人，還是母女，嘖嘖，太。。。。禽獸了。如果早一點處死，他就不會又拖連出好幾次類似的事了」

「那……」

「當街處死！並且要求附近百里的所有官員一起觀賞，否則人心難平「胖子嘴角微撇了一下，那口氣，顯得很不爽，說話過程中，胖子始終沒有抬頭，所以多擇沒法看清她的表情，也弄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就在這時，一個東庭的年輕人秘密走入了長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