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說過你愛我嗎
一直到國慶節，父親寧中依然不見蹤影，雖說年輕的時候他常常不辭而別，但這次跨度最長。柳葉最終決定襯國慶節回老家一趟，一來看看年邁的公婆，二來打探一下寧中有沒有回過老家。
「媽，我不回去，就這麼幾天假，我和同學約好了去北京玩，你讓姐姐陪你吧。」寧菲最怕回老家，大包小包地背着，回村逢人都要招呼，臉都笑僵了，最主要是回去沒得玩。
「去北京？哪有那個閑錢，要麼你和我回去，要麼你在這守菜攤，和你父親一樣貪玩！」柳葉發現小女兒無論是長相，性格，包括生活方式都越來越像不負責任的丈夫。
「反正我不回去！你瞅瞅別家的孩子，穿名牌，吃進口零食，手機也早早備上，我呢？除了姐姐給我買過幾條裙子，我有什麼？去一趟北京也不讓，我的青春也太灰暗了！」寧菲倍覺委屈和不甘。
「你就死了心吧，誰叫你投胎到我肚裏？誰讓你攤上那麼個父親！」柳葉也說氣話
「怪誰？還不怪你，你不嫁我爸，嫁誰都強些！」
「說什麼呢，菲菲，去做作業。」寧可眼見着兩人要吵起來，趕緊過來打茬，她見寧菲進了裏屋，走過來幫母親整理明天一早要賣的蔬菜。
「媽，我陪你回去吧。」
「你？仲偉不說帶你去他家嗎？」柳葉覺得還是大女兒最貼心
「不去了，一去他媽媽又要說一大堆聽着生氣。」
「早晚不得面對！」
「躲一天是一天哦，媽媽，我好怕。」寧可低下頭不敢看母親的眼
「傻子，怕什麼？這是每一個正常女人都要面對的事！」
「媽，我陪你回去吧，讓菲菲去北京玩兩天。」寧可自行安排
「不管你陪不陪我，那丫頭不能去北京，心還野了，我們什麼家境？和人比。」
「媽，青春很短暫的，短暫到一眨眼就沒了，年輕時候不穿裙子年紀大了再美的裙子也穿不出效果，你讓她去吧！」
柳葉不再說話，快手快腳地收拾菜堆，寧可偷偷笑了，母親的沉默就是默許。
寧可回去收拾衣服時喬仲偉坐床上生悶氣，「以後我爸媽還要過來一起住呢，你遲早得適應啊！」
「車到橋頭自有路，說不定他們真過來我會慢慢適應了。」寧可拉上包鏈，坐到喬仲偉身邊，頭輕輕地靠上他肩頭。
「那你真不跟我回去？」喬仲偉很失落
「嗯，等結過婚我們再回去吧，距離是美嘛。」
「那你和阿姨回去早點，遲了人多太擠。」
「嗯」
「我明天去買票，寧菲你們放心，我會把她送上車，等她從北京回來我再去接。」
「好」
「不管能不能找到叔叔，你都要準時回雲城」
「行」
「我每天會給你打電話，你如果太忙就給我回短訊，我只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安不安全。」
寧可說不出話，嗓子裏很堵，她想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怕只有喬仲偉對她這麼關心了。
「你一定，要記得，每晚睡前，想我一次，我，也是！」喬仲偉抱過寧可深情地注視着，慢慢將唇貼上她那片紅唇。自從他辭職兩個人好久沒親熱過，現在想到好多天見不到她，每天晚上懷裏是空的，早上枕邊沒有笑容，他覺得空得慌。
寧可積極響應喬仲偉的招喚和需求，她的身體習慣性地貼過去，整個人都酥了！
喬仲偉從寧可的臉吻到她的脖子，再到她的前胸，最後定在她的臍眼上，在他的身體進入她的身體那一剎，他嘴裏噴著熱氣低吟：可兒老婆，我們生個兒子吧！
許是很久未見，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非常熱情地招待從雲城歸來的柳葉母女。和他們的聊天中寧可知道父親一直沒回來，是去哪裏做短工還是和哪個女人私混，這些於她已經不重要，她早已把自己當沒父親的孩子。
「老大呢，怎麼沒見他夫妻倆？」柳葉發現兒子媳婦沒露面
「鬧着呢，一天比一天能鬧！」爺爺提起就氣呼呼，白鬍子抖得厲害。
「哥嫂他們怎麼啦？」寧可早知道哥嫂愛吵架，想着現在小侄女出生應該會緩和些。
「鬧離婚呢，不得安寧，還說要去雲城找你們，我給擋住。」奶奶娓娓道來
「那，爸媽，我和可可去看看」柳葉坐不住
「吃過中飯再去啊」爺爺挽留
「吃不下，我們先去看看」柳葉將買來的禮品分發給二老和叔侄，帶寧可坐車直奔鎮上。
「白雲飯店」坐落在鎮中心，地勢好，是簡單的二層磚瓦房。以前柳葉經營時，幾乎從早到晚不會斷客，除了她手藝好，再者就是飯菜乾凈也便宜。這天她再來這裏時，卻是門可羅雀，寧平抱着小孫女坐在門前看人打牌，她那花枝招展的兒媳寧優正在牌桌上數錢。
「哎，媽，寧可，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寧優眼尖，扔了手裏的牌扭過來打招呼
「媽，進屋坐，進屋，都進屋」寧平也跟過來，寧可接過小侄女親著，把從雲城帶來的米糖放進她手裏，小人兒長得胖呼呼，一咧嘴笑，幾串口水往下滴。
「大白天也不做生意，這房子擺這給人打牌啊？」柳葉很是生氣，瞅瞅一旁狼吞虎咽的孫女，心揪作一團，這孩子指定是餓了，一塊糖讒成這樣。
寧平低頭不說話，寧優噼里啪啦說了很多，舉出種種理由推出一結論：這酒店又舊又破，長臉面的人都不愛往這吃飯，現在都時興開車去飯店，這門口連個停車場都沒有。瞅瞅大夥沒話，她拍拍手，眼睛橫向寧平：「主要還是寧平沒用，不會客套，不會人際，還一喝就醉，誰來吃飯？跟個木頭一樣！」
柳葉心裏不好受，嘴上不好說什麼，寧優的口才她也不是第一次領教，最主要她已聽聞二人鬧離婚，在離婚面前，其它的事都無足輕重。
「媽，寧可，你們在也好，我準備和寧平離婚，財產按現在法律，對半！」寧優擺出最後一道
柳葉一下子站起，臉漲得通紅，寧可上前按住，「嫂子，小侄女都這麼大了，不能動不動說離婚，對孩子心裏不好。」
「寧可，你是沒結過婚不懂結婚的苦處，我跟你哥哥圖什麼啦？要人沒人要財沒財的，這麼過下去，我會發瘋！」
柳葉撐住胸口，厲聲問：「你真要離？」
寧優有些意外，看得出她也只是嘴裏喊喊，像她這樣吃過飯就打牌，孩子也不管的媳婦擱別人家好打！
「如果你真要離，今天就辦手續吧。法律這塊我也多少懂些，這酒店寫的寧平的名字不假，但當初辦這酒店扯了些外債，我那裏都有字據，這些也得你們還清再平攤財產！」
寧可暗暗佩服母親的理智和思路，她還以為母親要哭求寧優留下。
寧優也等著有人求她留下，卻不想擺下這麼一譜，她真是小瞧了這婆婆。
「媽啊，你這說得什麼話？什麼錢都沒掙到還讓我們還債，我們哪有活路啊，怎麼也是一家人啊」寧優一屁股坐地上扯開嗓子哭，嚇得她女兒跟着哭，一時亂作一團。
「嫂子，媽說得也是氣話，她把自己經營的酒店都讓你們了，我和寧菲可一點都沒哦。」寧可扶起寧優繼續安慰，「我哥哥是木納些，可這樣的男人不花心啊，對你死心踏地！」
「你知道什麼？他，他，他從來都沒說過他愛我！」寧優跺腳
「你就為這啊？不說不代表他不愛啊。」寧可覺得挺可笑
「電視上哪個男人不說啊，哪像他，農民大老粗，有事就直接來，連親嘴都不會！」寧優越說越離譜，寧可聽得心驚膽顫！
「走啦，走啦，寧可，盡說些不著調的話！」柳葉把孫女遞給寧優領先離開
寧優還在那哭，柳葉不忍又折回來，她想到年輕時的自己，那個沒人愛沒人疼的女人。她讓寧可打來水給媳婦收拾乾淨了，又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
一家人圍着飯桌慢慢吃起來，氣氛不再那麼緊張。
「別的我也不說了，我知道你們現在聽不進去。我只想說自打這酒店給了你們就歸你們，日子過得好，過不好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們想怎麼過你們就用什麼態度。」
寧可在一旁喂小侄女吃飯，母親的話話句句入耳，她第一次覺得母親骨子裏就是個女強人，她堅強得像窗枱的那盆仙人掌，給點風，就能不死！！